平行線:
「平行」是一個幾何學術語,在平面幾何中,「平行線」就是永遠不會相交的兩條直線。曹圭賢和李晟敏,就是那兩條不能相交的直線。
如果迷戀的程度能分為1到100的等級,李晟敏迷戀曹圭賢的級別會是99,剩下的1是李晟敏設下的底線。
曹圭賢說過他頭髮染成淺淺的啡色好看、也說過他泡的咖啡好喝、也說過他穿米色的最可愛。李晟敏表面笑笑就算了,可全部都有記住了。若干年後,他開了自己的咖啡店,總是染成淺咖色頭髮,躲在那細小的櫃台後,帶上了米色的圍裙為客人調著各式的咖啡。
李晟敏的愛不用讓人知道,李晟敏自己知道就夠了。
曹圭賢大概沒有想過陪伴自己身邊近十幾年的朋友,同樣暗戀自己近十年了。他們一起長大、玩鬧、到出來社會工作、戀愛…全部都共同分享著彼此的經歷。
先談起戀愛的是李晟敏,但那是謊言,他不擅長說謊,那次的故事卻說得連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一樣。曹圭賢吵吵鬧鬧要見嫂子,李晟敏一拖再拖,兩個月後就說分手了。曹圭賢搭著他肩膀安慰他說:我們還年輕!會找到個更好的!不要傷心。
李晟敏聽了,反而哭得更厲害。他深知不會找到更好的,因為對他而言,曹圭賢就是最好的那一個,而他卻不會屬於他。
換曹圭賢戀愛了,李晟敏為他高高興興地慶祝。他笑得比曹圭賢更燦爛,只有這樣才能掩飾心底那份痛。他們兩人肩並肩走過好長的一段時間,旁人都說,即使說他們是情侶也沒有人會懷疑,因為他們的契合程度比情侶更高。李晟敏笑笑:那麼完美又受歡迎的曹圭賢,是屬於大家的呢。
又一年兩人相約去了一次旅行。途中曹圭賢沒由來一句:你猜如果我們雙方現在有人提起,我們一起吧!……會變成真的嗎?
李晟敏點了點頭:好啊,我沒所謂。
倒是曹圭賢自己認真思索起來,然後說不能,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李晟敏仍然是笑著點點頭,對啊,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兄弟。
旅行後兩人還是像知己一樣交往著,曹圭賢分手了又再談別的戀愛了,李晟敏卻沒有,別人問起了他總算時機不對,現在他卻專心工作,最好是幾年後有事業基礎了再想這些事。這段時間李晟敏仍然是曹圭賢的傾訴對象,愛情和工作上的挫折,曹圭賢繼續跟李晟敏分享他的人生。
忽然有一年,曹圭賢跟李晟敏說,他現在交往的對象是男生。李晟敏驚愕了那幾秒,很快變回平常笑盈盈的臉:是啊…我剛好也想跟你坦白,我現在的對象也是男生。
世界這麼大,玩笑卻偏偏落在李晟敏一個人身上。從前曹圭賢喜歡女生所以他不能告白、現在知道曹圭賢也喜歡男生時,他也不能列入那一張候選名單之中。李晟敏累了,覺得這長久的守候都成了一張被捏皺的紙,被狠狠掉進垃圾桶裡。
曹圭賢交往的對象李晟敏見過,的確比李晟敏更好看,撇除了都是男生這事實,他們站在一起很相配。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最大的情敵。曹圭賢是這樣介紹李晟敏的。
李晟敏耳朵也紅起來,跟那男生解釋著說,兩人是從小就穿同一褲子成長的關係。那男生也很大方,說知道曹圭賢是在開玩笑。往後有好幾個月,他們還會三個人一起吃飯外出,三人都住得很近,那男生養了一隻黃金獵犬,偶爾還會三個人一起溜狗。李晟敏還是跟以後一樣隨傳隨到,只是曹圭賢身邊不再是他一個人而已。
後來他們分手了,男生跟李晟敏說,原來他真的是自己情敵。那語氣沒有惡意只有無奈,李晟敏垂著頭,眼睛不敢看向男生,說:沒有,我們除了是好朋友就沒有別的了。男生揮手道別前告訴李晟敏,不要低估別人的直覺。
曹圭賢冷待了李晟敏一陣子,李晟敏亦然。
可笑的是,身邊的朋友無時無刻都提醒著二人,你們明明是好朋友為什麼會分開了?
李晟敏,曹圭賢呢?明明說好今天這星期一起出去釣魚的。
喂,你們吵架啊?你們也會吵架的麼!哈哈!
晟敏啊那小子滾去哪了,真是的連新年也不出來見見面,這朋友甚麼當啊。
最後是不知長進的李晟敏主動找回曹圭賢的,幾天的時間,兩人又回到從前一樣的友好程度。那是李晟敏的命,以為迷戀心情會隨時間冷淡下來,其實並沒有,那只有1%的底線,每次都為了曹圭賢再移後一點。
越發成熟的曹圭賢越來越吸引李晟敏,舉手投足間總散著不同的魅力。李晟敏為了曹圭賢改變了自己許多。曹圭賢為李晟敏做的也不是零,多了點縱容,多了點忍讓,多了點耐性。換個角度,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私底下兩人也算是有討論過這些問題,就像是為什麼他們這麼親卻沒有走在一起;像是他們什麼時候才會遇上對的那一位;結婚了對方是伴郎時會妒忌嗎。
李晟敏已經長大了,很多事年輕時要極力穩藏,到了現在處之泰然,輕輕的一句:是啊我們明明應該在一起,那你跟那人分手吧。開玩笑似的語氣就能把問題輕輕帶過了。李晟敏相信曹圭賢懷疑過吧,但兩人沒選擇揭穿那個秘密,那種暗戀的曖昧是最美好,那層夢幻的白紗被揭起後只會傷害雙方的感情。
李晟敏知道:最好的朋友和隨時分開的情人,他們都會選擇前者。
數年後曹圭賢成婚了,李晟敏是他伴郎。盛大的婚宴上,李晟敏比主人家更落力地招呼朋友,曹圭賢的家人對李晟敏很熟絡,從小就把他當第二個兒子看待,伯母在宴會裡也忍不住拉過李晟敏的手,跟他說:晟敏啊,我們兩老除了圭賢,就是你最親,將來你成婚了,婚宴我們會辦得一樣盛大,不讓別人說我們偏心。
李晟敏很感激她的疼愛,攬著她肩膀認真的說:將來我若成婚,一定要在台上向伯母斟茶行禮就如我對母親一樣敬重。
曹圭賢在台上看著李晟敏的側面,又低頭轉動無名指上的指環,簡潔的設計,白金的指環上只鑲了一粒鑽石,那是李晟敏所選的。曹圭賢記得那天在飾物店門外跟李晟敏說自己要結婚了,李晟敏一直燦爛地笑著,然後指著飾物店的櫥窗,說:你帶這一款會好看…不過應該是新娘幫你選才對,我什麼時候能見見幸福的她呢?
曹圭賢忽然鼻酸了,台下的李晟敏這時轉身,看到了眼泛水光的曹圭賢,掀起了嘴角無聲的說了句:傻瓜。
婚後有了家庭,兩人的交集比起年輕時逐漸減少,直到很久之後曹圭賢收到了李晟敏的電話,說他的咖啡店要開幕了,這星期天,就過來吧,為我高興一下,也得找幾個帥哥充撐一下場面。曹圭賢爽快地答應了。
名為「平行線」的咖啡店位於寧靜小巷裡,種滿了花花草草,室外放置了兩張白色小圓桌幾張藤椅。隔著落地的玻璃窗,曹圭賢看到了李晟敏忙碌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插著,為他們斟上一杯香濃的咖啡,介紹櫥櫃裡的甜點。李晟敏抬頭對上了曹圭賢的目光,立即放下了手裡的托盤,直接走到店外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來了啊?快進來,店裡可忙著呢,你先自己招呼自己吧,等一會我再來找你。
那微暖的感覺沒有在自己懷中停留多久,李晟敏又匆匆走開了,他所說的等一會,讓曹圭賢等到黃昏了。開幕的小茶會六點才完結,人群慢慢散去,曹圭賢才走進櫃台中,幫忙洗著杯杯碟碟。李晟敏側著頭感謝他來幫忙,不然這店裡就他一個人,單是抹乾杯子都要抹到天黑了。
兩人再次肩並肩站在流理台前,將往昔一樣閒聊著。
曹圭賢喜歡看李晟敏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淺啡色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在搖晃著,在他眉宇之間落下一點點陰影。那杏色的圍裙配了淺藍色口袋,口袋上還繡著一隻黃色的小鳥,那麼清爽乾淨的配搭。某些遺忘已久的回憶一段段從他腦海中跳出來…
你還真是童顏,這淺啡色的跟你超級配!就一直用這顏色吧,很好看。
睏死了,還好有你泡的咖啡,這麼好的東西只有我一人喝到太浪費,將來你索性開家咖啡店吧。
你甚麼穿這種杏色毛衣的?你看配在你身上也太可愛!妹子都不及你可愛她們才不會想走過來!
還有這家店名的意思…平行線,永遠不能相交的兩條直線。
曹圭賢忽然明白了自己有多愚蠢和自私。他雙手撐著了流理台,困難地說了句:對不起。眼淚也伴隨著那句對不起後嘩啦嘩啦地落下來。李晟敏錯愕了,然後他才意識到那句對不起背後的意思。他嘆氣,伸手關掉了水喉,抽了幾格臉紙幫曹圭賢抹眼淚。
李晟敏捧住曹圭賢的臉:傻瓜,你現在戳破了那秘密,我們以後要甚麼對面對大家呢?
曹圭賢伸手拉住李晟敏,死死地抱在懷中: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意思…還有這家店的意思…
李晟敏沒有立即推開曹圭賢,而是讓他把眼淚流完了才從他懷中抬頭。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他十七歲那年就佔據了他的全部,如果可以,他願意背上所有罪名跟這男人在一起,但他不會,這男人不應該陪他下地獄。李晟敏終究從曹圭賢懷裡退出來了。
我們就這樣繼續下去不好嗎?當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你會覺得沒有交集很悲哀嗎?才不是…那兩條線正因為沒有交集才可以一直走下去。
我和你,其實像極了那兩條線,不能交集,卻比相交過後就要各自走遠更好。
我們,能一直相依相伴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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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是一個幾何學術語,在平面幾何中,「平行線」就是永遠不會相交的兩條直線。曹圭賢和李晟敏,就是那兩條不能相交的直線。
如果迷戀的程度能分為1到100的等級,李晟敏迷戀曹圭賢的級別會是99,剩下的1是李晟敏設下的底線。
曹圭賢說過他頭髮染成淺淺的啡色好看、也說過他泡的咖啡好喝、也說過他穿米色的最可愛。李晟敏表面笑笑就算了,可全部都有記住了。若干年後,他開了自己的咖啡店,總是染成淺咖色頭髮,躲在那細小的櫃台後,帶上了米色的圍裙為客人調著各式的咖啡。
李晟敏的愛不用讓人知道,李晟敏自己知道就夠了。
曹圭賢大概沒有想過陪伴自己身邊近十幾年的朋友,同樣暗戀自己近十年了。他們一起長大、玩鬧、到出來社會工作、戀愛…全部都共同分享著彼此的經歷。
先談起戀愛的是李晟敏,但那是謊言,他不擅長說謊,那次的故事卻說得連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一樣。曹圭賢吵吵鬧鬧要見嫂子,李晟敏一拖再拖,兩個月後就說分手了。曹圭賢搭著他肩膀安慰他說:我們還年輕!會找到個更好的!不要傷心。
李晟敏聽了,反而哭得更厲害。他深知不會找到更好的,因為對他而言,曹圭賢就是最好的那一個,而他卻不會屬於他。
換曹圭賢戀愛了,李晟敏為他高高興興地慶祝。他笑得比曹圭賢更燦爛,只有這樣才能掩飾心底那份痛。他們兩人肩並肩走過好長的一段時間,旁人都說,即使說他們是情侶也沒有人會懷疑,因為他們的契合程度比情侶更高。李晟敏笑笑:那麼完美又受歡迎的曹圭賢,是屬於大家的呢。
又一年兩人相約去了一次旅行。途中曹圭賢沒由來一句:你猜如果我們雙方現在有人提起,我們一起吧!……會變成真的嗎?
李晟敏點了點頭:好啊,我沒所謂。
倒是曹圭賢自己認真思索起來,然後說不能,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李晟敏仍然是笑著點點頭,對啊,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兄弟。
旅行後兩人還是像知己一樣交往著,曹圭賢分手了又再談別的戀愛了,李晟敏卻沒有,別人問起了他總算時機不對,現在他卻專心工作,最好是幾年後有事業基礎了再想這些事。這段時間李晟敏仍然是曹圭賢的傾訴對象,愛情和工作上的挫折,曹圭賢繼續跟李晟敏分享他的人生。
忽然有一年,曹圭賢跟李晟敏說,他現在交往的對象是男生。李晟敏驚愕了那幾秒,很快變回平常笑盈盈的臉:是啊…我剛好也想跟你坦白,我現在的對象也是男生。
世界這麼大,玩笑卻偏偏落在李晟敏一個人身上。從前曹圭賢喜歡女生所以他不能告白、現在知道曹圭賢也喜歡男生時,他也不能列入那一張候選名單之中。李晟敏累了,覺得這長久的守候都成了一張被捏皺的紙,被狠狠掉進垃圾桶裡。
曹圭賢交往的對象李晟敏見過,的確比李晟敏更好看,撇除了都是男生這事實,他們站在一起很相配。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最大的情敵。曹圭賢是這樣介紹李晟敏的。
李晟敏耳朵也紅起來,跟那男生解釋著說,兩人是從小就穿同一褲子成長的關係。那男生也很大方,說知道曹圭賢是在開玩笑。往後有好幾個月,他們還會三個人一起吃飯外出,三人都住得很近,那男生養了一隻黃金獵犬,偶爾還會三個人一起溜狗。李晟敏還是跟以後一樣隨傳隨到,只是曹圭賢身邊不再是他一個人而已。
後來他們分手了,男生跟李晟敏說,原來他真的是自己情敵。那語氣沒有惡意只有無奈,李晟敏垂著頭,眼睛不敢看向男生,說:沒有,我們除了是好朋友就沒有別的了。男生揮手道別前告訴李晟敏,不要低估別人的直覺。
曹圭賢冷待了李晟敏一陣子,李晟敏亦然。
可笑的是,身邊的朋友無時無刻都提醒著二人,你們明明是好朋友為什麼會分開了?
李晟敏,曹圭賢呢?明明說好今天這星期一起出去釣魚的。
喂,你們吵架啊?你們也會吵架的麼!哈哈!
晟敏啊那小子滾去哪了,真是的連新年也不出來見見面,這朋友甚麼當啊。
最後是不知長進的李晟敏主動找回曹圭賢的,幾天的時間,兩人又回到從前一樣的友好程度。那是李晟敏的命,以為迷戀心情會隨時間冷淡下來,其實並沒有,那只有1%的底線,每次都為了曹圭賢再移後一點。
越發成熟的曹圭賢越來越吸引李晟敏,舉手投足間總散著不同的魅力。李晟敏為了曹圭賢改變了自己許多。曹圭賢為李晟敏做的也不是零,多了點縱容,多了點忍讓,多了點耐性。換個角度,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私底下兩人也算是有討論過這些問題,就像是為什麼他們這麼親卻沒有走在一起;像是他們什麼時候才會遇上對的那一位;結婚了對方是伴郎時會妒忌嗎。
李晟敏已經長大了,很多事年輕時要極力穩藏,到了現在處之泰然,輕輕的一句:是啊我們明明應該在一起,那你跟那人分手吧。開玩笑似的語氣就能把問題輕輕帶過了。李晟敏相信曹圭賢懷疑過吧,但兩人沒選擇揭穿那個秘密,那種暗戀的曖昧是最美好,那層夢幻的白紗被揭起後只會傷害雙方的感情。
李晟敏知道:最好的朋友和隨時分開的情人,他們都會選擇前者。
數年後曹圭賢成婚了,李晟敏是他伴郎。盛大的婚宴上,李晟敏比主人家更落力地招呼朋友,曹圭賢的家人對李晟敏很熟絡,從小就把他當第二個兒子看待,伯母在宴會裡也忍不住拉過李晟敏的手,跟他說:晟敏啊,我們兩老除了圭賢,就是你最親,將來你成婚了,婚宴我們會辦得一樣盛大,不讓別人說我們偏心。
李晟敏很感激她的疼愛,攬著她肩膀認真的說:將來我若成婚,一定要在台上向伯母斟茶行禮就如我對母親一樣敬重。
曹圭賢在台上看著李晟敏的側面,又低頭轉動無名指上的指環,簡潔的設計,白金的指環上只鑲了一粒鑽石,那是李晟敏所選的。曹圭賢記得那天在飾物店門外跟李晟敏說自己要結婚了,李晟敏一直燦爛地笑著,然後指著飾物店的櫥窗,說:你帶這一款會好看…不過應該是新娘幫你選才對,我什麼時候能見見幸福的她呢?
曹圭賢忽然鼻酸了,台下的李晟敏這時轉身,看到了眼泛水光的曹圭賢,掀起了嘴角無聲的說了句:傻瓜。
婚後有了家庭,兩人的交集比起年輕時逐漸減少,直到很久之後曹圭賢收到了李晟敏的電話,說他的咖啡店要開幕了,這星期天,就過來吧,為我高興一下,也得找幾個帥哥充撐一下場面。曹圭賢爽快地答應了。
名為「平行線」的咖啡店位於寧靜小巷裡,種滿了花花草草,室外放置了兩張白色小圓桌幾張藤椅。隔著落地的玻璃窗,曹圭賢看到了李晟敏忙碌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插著,為他們斟上一杯香濃的咖啡,介紹櫥櫃裡的甜點。李晟敏抬頭對上了曹圭賢的目光,立即放下了手裡的托盤,直接走到店外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來了啊?快進來,店裡可忙著呢,你先自己招呼自己吧,等一會我再來找你。
那微暖的感覺沒有在自己懷中停留多久,李晟敏又匆匆走開了,他所說的等一會,讓曹圭賢等到黃昏了。開幕的小茶會六點才完結,人群慢慢散去,曹圭賢才走進櫃台中,幫忙洗著杯杯碟碟。李晟敏側著頭感謝他來幫忙,不然這店裡就他一個人,單是抹乾杯子都要抹到天黑了。
兩人再次肩並肩站在流理台前,將往昔一樣閒聊著。
曹圭賢喜歡看李晟敏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淺啡色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在搖晃著,在他眉宇之間落下一點點陰影。那杏色的圍裙配了淺藍色口袋,口袋上還繡著一隻黃色的小鳥,那麼清爽乾淨的配搭。某些遺忘已久的回憶一段段從他腦海中跳出來…
你還真是童顏,這淺啡色的跟你超級配!就一直用這顏色吧,很好看。
睏死了,還好有你泡的咖啡,這麼好的東西只有我一人喝到太浪費,將來你索性開家咖啡店吧。
你甚麼穿這種杏色毛衣的?你看配在你身上也太可愛!妹子都不及你可愛她們才不會想走過來!
還有這家店名的意思…平行線,永遠不能相交的兩條直線。
曹圭賢忽然明白了自己有多愚蠢和自私。他雙手撐著了流理台,困難地說了句:對不起。眼淚也伴隨著那句對不起後嘩啦嘩啦地落下來。李晟敏錯愕了,然後他才意識到那句對不起背後的意思。他嘆氣,伸手關掉了水喉,抽了幾格臉紙幫曹圭賢抹眼淚。
李晟敏捧住曹圭賢的臉:傻瓜,你現在戳破了那秘密,我們以後要甚麼對面對大家呢?
曹圭賢伸手拉住李晟敏,死死地抱在懷中: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意思…還有這家店的意思…
李晟敏沒有立即推開曹圭賢,而是讓他把眼淚流完了才從他懷中抬頭。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他十七歲那年就佔據了他的全部,如果可以,他願意背上所有罪名跟這男人在一起,但他不會,這男人不應該陪他下地獄。李晟敏終究從曹圭賢懷裡退出來了。
我們就這樣繼續下去不好嗎?當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你會覺得沒有交集很悲哀嗎?才不是…那兩條線正因為沒有交集才可以一直走下去。
我和你,其實像極了那兩條線,不能交集,卻比相交過後就要各自走遠更好。
我們,能一直相依相伴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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