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边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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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暖

第一章.魂兮归兮判官现
在那阴曹地府，阎王有面业镜。
人间是非难断，镜中善恶分明。
————仓央嘉措
“若成判官，当历七劫，斩六门，若败，则精元尽失，魂飞魄散，汝可愿？”
“…不必多言，送我去吧。”
“唉…天命难逆啊，且随吾来…”
…
…
“哟，客官这边请，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天气正值酷暑，江南如意阁的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几个跑堂的伙计身上沁出的汗珠直接将那粗布小褂湿了一片，脖子上的汗巾几乎要拧出水来。身子上疲得要命，脸上却还得挤出个笑来迎人，这活计或搁了一般杂役来说并不算很难做，但却苦了这因逗猫惹狗被客栈老板一顿胖揍发配到店里做活儿的老板公子。
自辰时至巳时跑活儿不过两个时辰不足，陈满便累的心里叫苦不迭，偏生又因着昨日跟自家老爹呛声，面上下不来台，不肯出声抱怨，可是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偷下闲来，打算去换身褂子，眼角余光一瞥，险些被口水呛住，盯着那刚进来的几人，神色有些惊惶，捣了捣在身旁收拾桌子的小二小声问道：
“哎哎，六子，啥情况啊，这样的咱们店里也接嘛？看着也忒慎了，吓着客人怎么办咯，不得叫人给弄出去。”
闻言，唤做六子的店小二抬头扫了一眼，嘴角一撇，不以为意道：“快省省吧，你这第一次来不知道，咱都已经习惯了，这两个月来像这样缺胳膊少腿儿瞎眼头裂的，不说是上百，起码也几十个了，一开始还怕着点儿，到现在啊…啧，不说了，这几个还只是带着血，你是没见前天那个，真真是叫人看了就呴的慌，你好生伺候着就成，也别怠慢咯，这是老板的意思。”
“哦…”陈满呆愣地点点头，盯着那一行人中断臂的那个胳膊上不断滴下来的血串子，忽儿地缓过神来，拽住欲走的六子，“不对啊，照理说这都连着俩月了，看这周围客人也没啥反应，估计得是发生啥大事了，我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嘁，”六子笑笑，“自然是有大事的，只不过这事儿口风相当紧，虽说这都心知肚明的，但口头上也不敢传罢了，你一天又不关心这些个，不知道是应该。”
“啊？有意思了，快快快，给我讲讲呗！”
陈满一听是这种江湖秘闻，便来了兴趣，拽着六子撒赖，颇有他不讲就不放手的意思，六子无奈，拉着陈满蹲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道：“得，我也是听我一在四大家当差的表兄说的，今儿告诉你了，你也别往外传，传了…小心性命都不保！”言语间警告的意味明显，听的陈满愣愣地点头。
“唉…听说啊，这几天，江南四大家出动了好多人手戒备，一来啊是传言那四年一次的凌虚秘境入口将在南界开，这不，好多外地的都闻声来了，纷纷到那南界试水呢，有不老少都被界中阵法给坑了，你看这些受伤的，就是在那儿滚了一遭回来的。”
“哇哦…也是胆儿肥啊，南界那地儿，别说是些外来客，就是四大家的人也不敢轻易涉足，这些个江湖人也是厉害。”
“那可不，不过仅仅是这个倒也没啥，谈谈便罢了，真正要禁言的，是…”
“六子！偷偷摸儿地躲那干啥呢！过来帮忙！”
“哎哎哎就来就来！”六子应了一声，看着陈满那希冀的眼神终究是叹了口气，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江湖传言，南界秘境开无血，见血必是判官现…”

是夜，一轮皎月高悬空中，撒下淡黄的微芒，浅薄的云雾蔓延开来，逐渐凝结成厚重的云层，缓缓吞噬着月色。夜空好像披了一层灰白的羽衣，光线的隐没使这夜色更加的浓黑，稠密，宛如被墨汁浸透一般，无端叫人觉得不安。
十九城下五城之洛城城主府内。
“此次南界秘境开启时间依着元长老的观测来看，约莫是在来年二月初，三个月的时间准备，说起来倒是很长。“灯光昏暗的小厢房内，着灰衣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皱了皱眉又道：“但南界之凶险又非同寻常，仔细想来，倒又显得仓促了。”
“是这样的理。”另一名身量瘦长的男子应道：“法器，金银盘缠，客食那些的倒不成问题，关键是这次跟随出行的弟子人选。”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转身坐到梨花椅上，“那些不妨事，就交给你和西沉了，咱们安家的小辈我还是放心的。其余的随侍，从侧宗里抽些个武艺好的，你亲自给测，若是在你手上撑不过十招的，趁早打回去，这可不是宗里头闹着玩，没那个本事，去了也是白送命。”
“是，东升定竭力而为。”
“好。”
“城主还有其他吩咐么？”
“嗯…”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安穆程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这次出期定了吗？”
“尚未。”
“好，那就定在…”
话未说完，几声叩门将两人的视线拉了过去，一个男子身影印在糊了窗纸的门外。
安穆程的眉头皱的更紧，递了一个眼神让准备去开门的东升站住，同时问道：“何事？”
“禀城主，姚氏附宗出事了！”
“什么？！”安穆程一惊，挥手让东升去开门，自己也忙站了起来，看着进门后直接布了一层隔音罩的西沉，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你如此谨慎，到底是出了何事？”
“禀城主，姚氏附宗西祠堂起火，副宗主姚易伟死于祠堂中，宗主之子姚献之失踪，巡夜侍卫死了十七个，均被一刀割喉。”
一语毕，西沉沉默地低着头，维持着单膝跪的姿势，不敢抬头看安穆程的脸色。
灯光下，安穆程脸色阴的可怕，拳头随着西沉说的话越攥越紧，直到他禀告完毕，整条胳膊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转身刻意地将怒容收敛一分，阴沉的目光盯着西沉。
“你没说完，这些不会使你布隔音罩，继续说啊，姚易伟怎么死的？！刺客在做完这些事后一点线索都没留？！最关键的点呢？！”
西沉的手一抖，努力稳声道：“是，属下在查看了姚易伟的尸体之后发现他在火燃之前就已经死了，死因不明，身上没有伤痕，但在眉心处发现了一点墨迹。并且属下在进入祠堂后发现着火的祠堂内所有物件儿被焚烧一空，祠堂的墙壁被火灼过的地方也只剩下粉末，照理说这是不可能的，本来燃烧时间不长，物件最多被烧坏，怎么可能被烧得只剩下渣子？看过祠堂后，属下本打算直接来向您报告，但是，搜查姚献之房的侍卫说在姚献之的房内发现了…呃…”
“什么？说啊！”
西沉咬咬牙，沉声道：“一支毛笔，发现了一支通体幽蓝的毛笔浮在空中。在属下进屋去查看的时候，那只毛笔…自燃了，火焰是蓝色的。”
姚易伟一怔，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逝，连握紧的拳头都松了几分。
“属下有一个猜想，也不知…会不会是…”
“什么…？”
“…判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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