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呢，是个苦命的女子。没什么家世背景，嫁到左家没享受过一天福。我父亲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女儿，曾经把过府之后生女儿的全给休了。这可吓坏了我娘，恰好赶上父亲去行军打仗，我娘又住在别院没有露过脸。这才把我藏到父亲回来，那时我已经两三岁了。
左问禄的娘去世的早，听说也是一个很难缠的女人。我一直在庆幸，自己被母亲藏的好，要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左宥怎么也没想到，没到三日的功夫。尚欢公主就派人来找自己了。“左大人，公主在南侧的公主府等你”
来的是个侍卫，估计是公主的暗卫，反正我没有见过。
我匆匆过去的时候，公主已经在在庭院里等我了。她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竹林，手里拿着茶杯。
“天气转凉，公主还是要注意身体才好”我也是关心她的身体，听下人说小产之后不注意好会影响身体。
“多谢大人”她朝我一笑，其实尚欢长得挺好看的，皮肤很白明眸皓齿的，我也就一个粗人没那些文人墨客的好文采，只是眼前这个人吧，真的是挺好看的。
“谢我什么”我其实知道她肯定谢我为习家留下个命根子，不至于灭门。
“那孩子我找人去见过了，生活的很好”她放下茶杯，走了过来“所以多谢大人为我夫君一家留下这么一个苦命的孩子”
其实这场夺宫风暴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习氏一族。我也不爱管闲事，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依公主看来，这个孩子今后怎么办”
“我觉得你考虑的很周到，让他在农家长大远离朝堂，开开心心的度过他的一生”我一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送人的时候并没有告知这个孩子的身世。
“公主能这么想，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尚欢并没有要留我吃饭的意思，我也不能赖在这不走吧。只好和她告辞，转身的一瞬间，听到她喊我的名字。
“左宥”她叫的很轻，我扭过去看着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真诚打动了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笑了笑，“只要公主不嫌弃在下官职低位，没有太大的用处”

2
每年到了秋天，各个皇子都会举行蹴鞠竞赛。
球场上飘扬着两面大旗，上面分别写着“东”“西”的字样，一看便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竞技，而更像是一场政治势力的较量。
场地异常寂静，大皇子和二皇子对视的目光中流溢着战前的挑衅，但始终按兵不动。若有所思地望着某个空洞的方向，对场上的紧张气氛置若罔闻。
猛然传来宣旨它的声音。
宣旨官：陛下驾到！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作为家族里的孩子，我必须和西宫统一战线，而我的姨妈作为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此时正和自己一样叩拜在地。
立时鼓乐大作，整个球场振动起来。
我在人群中，瞧见了尚欢。她的精神状态比之前要强上太多，而尚欢在人群中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对视过去微微一笑。
左文禄赶紧将我的脑袋按下去，轻声的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敢这样瞧着陛下那边。”
我耷拉着脑袋，不敢和哥哥顶嘴，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他也是怕我犯错误。
陛下出现在台上，他身边坐着西宫娘娘左氏和其他几个嫔妃。尚欢作为最受宠的女儿，享受无上的荣誉，自然是呆在父亲身旁。
而我，此刻正忐忑不安的穿戴好即将上场的蹴鞠服，要与那东宫一较高低。
由陛下掷球，刹那间场内的两队人马在飞扬的尘埃里时隐时现，难分胜负。西宫胜了一局。场边的“西”字旗狂舞起来，助阵的军士们高声喝彩。
台上在坐的都静静地望着下面的争斗，陛下问一旁的太监总管“你瞧今天的比赛谁胜谁负”
“老奴惶恐，怕是瞧不出来”太监唯唯诺诺的，不管谁赢谁输都是陛下的亲儿子，自己不好多言。
陛下不再说话，他深知。老大过于安稳，中庸。老二勇猛却缺少一份善心，两个人都需要成长。
我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大的阵仗，有些怯场，也不知道谁把球传给了自己，眼看好几人朝自己跑过来，自己可倒好，一咬牙一跺脚，把球踢到了台上，不偏不倚，砸到了尚欢公主身上。
所有人都懵了，武文禄连忙拽着我跪在地上，大声喊着“臣之弟左宥，今日撞到尚欢公主，一切请陛下治罪”
我也吓到了，这可是冒犯圣上啊，也连忙说着“请陛下责罚！”
尚欢倒是不在意，轻声和陛下说“父皇，想来左大人也不是有意为之，不如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就此算了吧。”陛下近几日才和尚欢关系得以缓和，一切自然听从她的意思。
我自然知道公主这是在还我的人情，想到自己的小命掌握别人手里，捏死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由得有些害怕。除了左家一族惶恐不安，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可左氏一族出了个蠢货，这件事情算是在各族新贵中传了出来，成为饭后闲聊的话柄。
此次以东宫胜利结束，球场上，大皇子故意把我推倒，挑下我的护具，高举着地满场飞奔。居然引来不少的喝彩，而我单薄的衣衫显得格格不入，到处都是嬉笑。而我的哥哥，躲在最远的地方，看都不在看这边一眼。谁都知道，大皇子在气她把求踢到尚欢身上。一母同胞，没有人比大皇子和尚欢的血缘相近。我有些难堪，像极了一个小丑还要卖弄着笑脸。
在这时，尚欢穿过人群，轻轻的帮我搭上斗篷。虽然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可足以引来震撼。尚欢公主和左家的二公子并肩，可看到这个画面，陛下却皱起眉毛。
“小徐，你瞧着尚欢和那左家的左文禄合适不合适。”陛下用不太多人可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老奴认为，左大人年轻有为，骁勇善战，干事也很果断。”徐总管一笑，说“听下面的人，左大人似乎很喜欢尚欢公主。”
陛下一笑轻声说“他们二人倒是郎才女貌”不大不小的声音，却传了很远。
我和尚欢并肩走着，我不敢先开口，在等着尚欢先说，而尚欢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走了很远，我说“公主有时间吗，微臣带你去一个地方。”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长满了向日葵。阳光明媚，我将尚欢带到这里，在尚欢看着愣神之际，拿出刚刚摘好的花朵，放进尚欢的手里。
“公主，向日葵因为追随着太阳所以才能茁壮成长，它代表着希望，阳光，正直。我希望公主可以开心。”
我瞧着尚欢眼中又泛起泪光，赶紧退后两步，支支吾吾地说着“公主，你别难过。我只不过是希望你…”开心这俩字还没有说完，就被尚欢凌厉的目光堵了回去。
尚欢“左大人以为自己是本宫的什么人，如果直勾勾的望着本宫可知是要被刨眼的”我忽然被吓着，不敢看她。唯唯诺诺地说“我看你是因为你…好看…你要不喜欢我…以后不敢了。”
尚欢表情严肃，“不管大人是出于何种目的，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本宫是君，你是臣。理应恪守本分”
说罢，她把野花扔在地下，转身离去。我愣了很久，俯下声一支一支的捡起来，带回来府里。
其实，我只不过是想谢谢她刚才帮我解围。
我并不知道，尚欢眼中泛出的泪光，是因为习荏曾经带她到过一个类似的地方，也说过一些相似的话。
回到府上后，父亲把我叫了去。我听闻，走了之后，殿下在台上有意赐婚。
“陛下的意思是看重了你大哥，近来你和尚欢公主走的颇近。为父希望你注意一下方寸，不要坏了家里的大事”从小到大好东西自然都是大哥的，谁都明白尚欢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这次虽说是二嫁，但很多未曾结婚的青年才俊也是惦记已久。
“回父亲，我与公主并未有私交，孩儿一定和公主保持距离”我敢和公主有私交吗，我敢娶她吗。
父亲点了点头，扶我起身。“那尚欢公主与你身份悬殊，也比你大上五六岁，确实有些不合适”他语重心长的讲“今日大皇子有意刁难与你，尚欢公主出手解围，可见你在她那也能说上些话，你哥哥的婚事你还是多操心些”
我自然是明白，父亲作为骠骑将军年纪大了，自然要为家族寻找一份依靠，而尚欢就是这份保障。
可我不明白的是，东宫和西宫水火不容，父亲为何要让大哥娶尚欢，这明显是要和东宫靠近。
反正，不关我什么事情。
听说大哥最近跑公主府很勤快。
听说大哥采了一车鲜花送到公主府被扔了出来。
听说大哥编了出皮影戏给公主，结果尚欢未曾露面。
听说…..
我依然是守好我的城门，干好我分内的工作。父亲有意帮我寻一门亲事，我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母亲讲，我在西程有一表姐，听说温柔贤惠十分乖巧。我开头有几分不愿意，毕竟是毁了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母亲说“你觉得我有幸福吗”
也对，就算嫁给一个功成名就的男子，可幸福在哪。我需要一份婚约帮我解决身份，而表姐是最好的人选，如果有可能，和睦相敬如宾我不亏待她不就行吗。
我只好亲自去一趟西程。
而就在我和都统告假的当天，有宫女前来找我，“长公主有意让大人过府一趟”
我能拒绝吗，我如果去了会不会被父亲知道之后关祠堂阿，大哥会不会刁难我阿。
可，长公主我能得罪的起吗。

3
要说凑巧，我正好在公主府外遇见了我大哥，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一脸严肃的盯着我，眼神直勾勾的问“你来做什么。”
我十分尴尬正开口回答，门外站着的侍卫连忙下台阶，拱手迎我“公主在府等候多时，大人请进。”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和大哥行礼示意要先行一步。虽然能在大哥的眼睛里看到气愤或者是鄙夷。
公主府内庭院众多，也许是受宠的原因，她的府宅堪比大皇子府。尤其是那一片竹林，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坐在这里的凉亭中。
我大步流星的走向前来，抱拳行礼。
我一笑“公主今日看起来容颜更甚一些，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尚欢一向对我都是爱答不理。今日也是随口一答“并无”
我倒是无所谓，我们之间本来也就是君臣关系。她看她的竹，我索性也坐下去不停的玩弄自己的衣角。
她好像十分看不惯我的小动作，因为我的余光能看到她偶尔瞥过来的眼神。可官员里谁不知道左家的二公子胆小懦弱还瘦小，爱饮酒还爱留恋烟花场所。
她看不起我，应该是对的。
她轻轻的喝了口茶，抿了下嘴。“听说你要去西程。”
我一愣，她怎么消息这么广。毕竟我才才递交了我的请假手续阿。我感到莫名其妙，“对…”
“恰好本宫也有意去西程一趟，不愿惊扰朝堂。索性，你我乔装前去吧。”她语气轻柔很多。
我不禁问到，“何为乔装出行”
她也愣了愣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只好解释到“就是便装出行，不暴露身份。”
她说，尽快出发。
公主出行，不愿暴露身份，那说明我不能带认识公主的人一同前去。我忽然想到了幼时长同我去喝酒的朋友，张数和林森曳。这二人都是商家子弟，与朝堂上人无来往。此次出行叫上他二人最为妥当。
介绍一下这两位，那年我刚满16生辰，父亲就要给我寻觅暖床丫头。母亲和我二人就想对策，最后只能让我去外面乱混，表现出喜爱花楼留恋烟花场所的假象。而二人就是在烟花之地认识的，我们常在一起喝酒聊天，虽说都是败家公子，可他二人耳目灵活，知晓各种赚钱的野路子。
我把他二人喊来，表明我的去意。
他二人大惊，“左小哥，你要娶媳妇呐.。
我抿嘴无奈的讲生活所迫，不娶不行。他二人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只是觉得不过双十此时娶亲过早。我无奈阿，也不知道西程那位小表姐长什么样子。父亲派出去的提亲队已经先行一步，估计过不了多久朝堂都要传说左将军府二公子定亲的消息。
左府虽说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可怎么也是大门大户，想加入府邸的姑娘也是要踏破门槛的。父亲并不同意我跑西程娶什么表姐，可架不出母亲的好说歹说，加上我并不是嫡子没什么地位可言，父亲只好应下来。
临近子时，我和张数，林森曳在城外寒山西寺底等待尚欢，她这次是以祈福的名义出城，让我在寺底等上她，再一起出发去西程。
天气很冷，张数和林森曳驾着马车，我远远看见穿着平民衣饰的尚欢和她身边的小宫女，我承认尚欢穿的很朴实但是也掩饰不了自身的气质。
张数打趣的说，小哥你不会悄悄拐走了哪家的千金，要带着去游山玩水吧。他笑的很猥琐，我怼了他一下。
林森曳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居然跑过去打招呼，我一把拦下他，怒视“你要干嘛。”
他是出了名的喜好美女，看见之后道也走不动。我见他两眼放光，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一番我自己的都不信的话。“朋友妻不可妻，你这么看着自己嫂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很失落，“小哥你这不地道，说着去西程求亲，这边就相伴美女作陪。”
我只好说“这是大夫人，那是二夫人。”
可好像，这几句话都被公主听了进去。因为我瞧着她的侍女狠狠丑了我两眼，还故意踩了我一脚，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啊。
尚欢和她的小宫女坐在马车里，我和小伙伴一起在外面驾车。深夜赶路，真是寒风刺骨。
森曳搭耸着一张臭脸，重重打了个喷嚏。“小哥，吹了一晚上的风，我能找个地暖暖吗。”
其实我也是咬牙坚持，舌头都开始打转转。“在坚持一会，进城之后找客栈。”
不是我不愿意停下来，可荒郊野岭确实不安全，毕竟马车上坐的可是陛下的金枝玉叶。
第二日在西南停留了一天，要了几间上房舒舒服服的睡着了。不一会就被敲门声惊醒了，来的人是公主的侍女,我也是才知道她的名字。我迷迷糊糊的问“春笋，怎么了。”
“小姐觉得今天天气不错，想下楼转转。敢问大人是否同行。”
我当然要去了，事关公主安全。我和春笋说“你和小姐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楼。
尚欢的颜值似乎成了西南的一道风景，走到哪哪里都会投来目光。我挺了挺胸膛，感觉最有面子的应该是自己。今天倒是天气不错，街上熙熙攘攘，好像过节一样的景象。
“这西南本来就是富裕之地，城中生机盎然一片繁华，说明当今陛下励精图治。”林森曳一大早就去城中最出名的万仙楼喝酒去了，张数边带着我们欣赏景色，一边给我们讲解。
尚欢微微点头微笑，此次出门了解民生民俗本来就是出行的一个目的。
我看着她心情大好，便邀请她去城中最出名的品味楼吃饭。这品味楼分三层，店里小二见我三人气质不凡料想是贵客，便直接把我们带到三楼窗前一处桌，可欣赏西南的俯景。
张数见我二人都没有说话，他倒是今日心情大好侃侃而谈“这西南倒是有许多景色优美之所，北面是做陶瓷餐具一整条街都是好看的陶器，西边都是歌舞酒楼”他一边说一边陶醉，“那的美女啊…听说各个绝色！”
我感觉咳嗽一声，他看见我的表情收敛了很多。我俩同时看了尚欢一眼，只见她托着下巴欣赏着屋外的景色，估计没什么心情听我们之间的谈话。
那张数一看没什么不妥，笑嘻嘻地说“小哥我们晚上去西边走一趟吧，听说那里的酒…”
我摇了摇头，双手指了指尚欢，示意他不可以去。
结果这小子，一本正经的说“嫂子，我保证小哥晚上是不会犯错误的，如果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保证…”
没等他说完，我一杯茶就泼他脸上了。尚欢依旧是一脸冰山面无表情。张数赶紧拿袖子擦了擦脸，我很无奈，总不能告诉他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尚欢公主吧。
“阿宥，晚上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公主叫我的名字，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很敞亮，觉得尚欢的架子少了许多，此刻的她平易近人。
可是…那是花楼阿。
回到客栈，我和张数面面相觑，恰好此时林森曳回来了，满身酒气，听说我们要去花楼，吵着要再去一次。我们当然不同意！
这时，尚欢下楼了，一身合身的男装，束冠，远看确实有几分偏偏少年的味道。可是…我应该如何告诉她要把胸部缠住。

4
怎么看也是女扮男装，我一脸黑线。算了，带着一起去吧。
春笋一个人留到客栈，她不放心尚欢。叮嘱了我几遍一定要看好小姐，我自然是要照顾好尚欢。
看着她平时喜怒不言于色，真到了花楼就开始紧跟在我身后。那老妈子一看我们像花钱的主，满脸笑意的迎接。
张数拿着钱塞进那妈妈桑的手里，笑盈盈的说“不要叫姑娘们了，随便找个雅间放几壶好酒就成。”
那妈妈桑看了一眼尚欢，心中估计觉得是哪家富贵千金来见见世面。当时，是客人只要给钱她都不会拒之门外。
随后亲自带我们上二楼，张数来到这地方就开始两眼冒光，把我们安置妥当之后，说自己内急，就出去了。此刻剩下我二人气氛真的有些尴尬，你能想象到满屋子传来耳鬓厮磨，女子嬉笑暧昧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只好一杯杯喝酒。
尚欢倒是不饮酒，她左看看又望望，问“你平时在京都也是喜好去青楼吗”
我…我愣住了。我应该怎么回答，我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心虚“就是去喝几杯酒”
她肯定是不相信的，因为她反问的语气说道“是么？”
我心里发堵，这张数怎么还不回来。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踹开了。
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眼睛一直盯着尚欢，露出充满情欲的笑意。“我就说进门的是一名女子，这身段怎么可能是男子”
他一边走一边大吼着“妈妈桑，把门给我关了。”
那妈妈桑急了，“许公子，我们都是小本生意您不可敢这样阿，我叫淡梅和雅菊都下来陪您，您看行吗”
他一把将妈妈桑推开，叫了两个随从进来。指着我的鼻子“知道我是谁吗，怕死就躲远点。”
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这种蟑螂一样的臭虫呢，尚欢倒是面不改色的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喝茶。
“打”尚欢轻轻吐出一个字。这是在相信我的能力吗，可我也是个半吊子功夫阿，毕竟我那么瘦小，细胳膊细腿的。
毕竟这个时候不能认怂，我还是站了起来，没给对方一点还手的机会。
直接劈头盖脸的把他放倒，像这种常年胡吃海喝的人看着胖其实一点也不经打。他一边嗷嗷叫，一边让随从上来帮忙。是时候显示我真正的本领了，我一把将那什么许公子拽起来，问他“是不是想死！”
估计是我表情太狠了，他被吓傻了。连连摇头，示意随从不要向前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爹是这的郡守。你伤害了我他肯定不过放过你的”
“一个郡守的儿子就这么嚣张，可曾把王法放在眼里。”尚欢一脸黑线，眉头一挑。
那人急了，破口大骂“你个臭娘们，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西南谁说了算。”
尚欢不高兴了，尚欢满脸怒气了，尚欢要表现出十分淡定。“掌嘴”
我有点心疼我的手，打到最后都疼了。我把他扔在地下，一脚蹬到门外，毕竟我中尉也不是吃素的。
尚欢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站在我面前，轻声对我说“回客栈吧”
我喝酒的雅致也被扫光了，这时才看见张数拽着裤子往我们这边跑，看他此刻的举止也知道发生了点啥。我感觉把他隔离到一边，免得他身上的味道冲撞了尚欢。
张数一脸懵望着一屋子狼藉“小哥，这是怎么了”
尚欢眼神里有些鄙夷，说实话我脸上也挂不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张数这家伙，离了女人恐怕是活不了喽。
我以为那人被我甩出去之后，会悄悄跑掉。哪知道他居然命令两名下人过来拦住尚欢，意图绑走。
一时情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我能感受到她的挣扎，可相比面前两位凶神恶煞的下人，还是乖乖呆在我的怀里吧。
一脚把那个下人踹开，拉着尚欢的手就往外跑。张数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从小都是淘气的主，拿起椅子就往那许公子身上扔，一扔一个准，不偏不倚砸脑袋上了。
当我们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张数一直哈哈大笑“我也好久不曾与人打架了，这次砸的真爽”
我笑了笑，“拉倒吧，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的主，打完架你腿不软啊”
张数推了推我，大笑“你以为都是你，虚的”
之前就经常被张数和林森曳笑我不解风情，时间久了怀疑我是不是身体不行。
我正要怼他，发现手里依旧拽着尚欢的手，赶紧放了下去。“公…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简单的“嗯”了一声，时辰不早了，明早还要赶路，大家先休息吧。
她一个人先行上楼了。张数拿胳膊肘怼了我一下“这丫头你是打哪认识的”
我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解的说“你问这干嘛”
张数担心的说“我觉得你不能娶她”
我沉默，他很诚恳的说着“我怕你以后妻管严”
后来张数才告诉我，他一路上觉得尚欢这个人太神秘了，并且气场太足，压的人抬不起头，他说，是低人一等的感觉。
早晨没等我们出门，一群官兵就把客栈围住了。
“让开，让开”我看见其中一名身穿官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横眉怒目，“是谁昨晚上伤了我儿子”
我一听，呦，护短的来了。悄悄的告诉张数，让他上楼拿我的腰牌。
那儿子也是个怂包，躲在人后面指着我“爹，你看就是他昨晚砸的我”
我一看那人朝我一指，官兵就开始从我涌过来，这是要包围我的节奏啊。我一本正经的跳到桌子中，大喊“等一下”
没什么动静了，我指着头戴乌纱帽的，也学着他的模样，要多怒目有多怒目“你知道我是谁么”
此时，我听见张数在喊我，他把我的令牌给我从二楼扔了下来，我连忙一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随即指了指那什么许公子，“你不是要拼爹么，我父亲是镇远将军左祁”我也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拿什么和我比，你父亲的乌纱帽吗”
随后拿着令牌在他脸上拍了拍，“以后走路多长眼看看是不是能开罪的起”
那人一看傻了，哭丧着脸说“爹，肯定是假的，这混蛋骗咱们的”
郡守倒是很有眼色，怒吼一句“够了，还不快滚”
随后像我拱手，“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儿没见过市面开罪了大人，请大人多多海涵”说罢，就往我身上塞钱。
我伸了伸脖子，接了过去。“算我昨天的损失”
那许郡守连忙点了点头“朝堂的事多靠令尊打点，希望返京之时，帮我问候一下左将军。”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倚仗着我们左家啊。
我急着赶路就不和他多客套，便让他赶紧散去，就当作没有发生过此事。
路上，公主将我喊进车内。
“左大人也是好手段”她语气阴阳怪气，神情中流露出的厌恶深深伤害了我的眼睛。
我赶紧把眼睛闭了起来，我不能给她机会伤害我。
“你闭什么眼睛”她很费解，一肚子对左宥处理事情的不满，还没来得及说，这人倒好，闭起眼睛，神情还挺无辜。
“我不能看到你讨厌我的表情，这样我会伤心的，为了让我自己不要太伤心，我只能将眼睛闭上”我很有道理的给她解释到
扑哧一声，这声音…春笋笑了
我睁开眼睛，表情也是很严肃的。“春笋，连你也笑我了”
春笋说出来我最喜欢听的大实话“左大人原来你这么可爱啊”
我笑的更灿烂了，我扭头和春笋说“赶明回京都，哥给你介绍一户好人家”还向她抛出一个飞吻。这丫头，脸红了。
“闹够了吗”说实话此刻尚欢的神情是让我望而止步的，可用一个成语形容，冷若冰霜。
我低下头不敢说话。
“那郡守的儿子欺男霸女，你不加以惩戒，还收受贿赂”尚欢其实是失望的，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她觉得左宥就是与这群人同流合污。
“你这样做只会助涨那些贪官污吏的嚣张气焰，你比那许郡守的儿子好不到哪里去”
“那公主认为，下官该怎样做”我反问，“我承认我不高风亮节，但是在那样的场面下，我应该怎么做，当场将其斩杀吗，告诉所有人他想霸的是当今陛下的尚欢公主吗”
“你简直是蛮不讲理”她生气了，不在多看我一眼。

5
估计是我的样子太委屈了，出了马车之后。
张数和林森曳都问我“怎么了”
“好人没好报，被狗咬了。”我嘟囔着，声音也不敢太高。
“我就说你管不了这个婆娘，厉害你几句你委屈的倒是像一个小媳妇了。”张数哈哈大笑，他尽敢喊公主婆娘…
我瞅了一眼马上里面没有动静，就继续赶路了。一路上那林森曳都在和春笋套近乎。
到了西程，已经是第五日。
我把车停在城内一家客栈，好几日未曾与尚欢讲话，她倒是沉的住气。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明日去柳府提亲，带女眷出行不太方便。你和春笋住在客栈里吧。”
尚欢倒是没有多理睬我，那春笋急了“左公子，那我们小姐的安全谁负责了”
我正要回复，被尚欢打断了。“你有事先忙你的，我们二人在此住一晚明日另有安排。”
她说过，这次来西程是有事情的。“那回时，我如何联系你”
“我自会找你”她撂下我这五个字，直接进客栈了。说实话我不放心她，所以让林森曳跟着，那尚欢可好，直接说了声不必了。
谁和我说的柳家小姐温婉贤良，大家闺秀。来时一见，论身型足足有我两个，论个头还要比我高半头。我慌了，舅舅舅妈热情的接待了我，表哥亲自给我倒茶。
“宥儿，这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舅舅几年前去过一次京都，自然是见过我的，但他摇了摇头，“还是要多长身体阿，你这样太单薄了。”
“爹”我听过一个嗲嗲的声音，表姐摇着舅舅的胳膊“表弟这样正好我不觉得单薄”
我打了个冷颤，张数和林森曳都跟在身边不敢讲话。
舅舅哈哈大笑“小宥阿，马上都快是一家人了。芊芊说话直白了些，你不要介意啊。”
我委婉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舅舅客气了，宥儿觉得表姐很可爱。”
结果，表姐一听。脸红了，拖着硕大的身子向我挪过来。
舅舅让她亲自送我们去别屋休息，她尽然要拉我的手，她伺机摸我的腰，我这是作了什么孽阿。
欲哭无泪，等人都走光的时候。张数和林森曳憋了一路的笑声，终于发泄出来。
“小哥，我觉得你还是退婚吧”张数笑的直不起腰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哥，我同意张数的话。今晚上咱就跑吧，不然你被那什么表妹强推了怎么办。”
我…我拿被子一蒙头，这叫什么事啊！
“我看着还是小欢好。虽然脾气臭点但是和你相配，怎么也是郎才女貌”张数说着“这胖媳妇，要真在床上还不把你压死啊”
林森曳过了拽了拽我衣服，“小哥，要不今晚带你去开了荤。这万一在柳府失了节，你可是没地方诉苦了。”
我叫他二人有多远滚多远，别来这破坏我的好心情。
“你看你二人那龌龊的想法，表姐虽说胖了点也是很可爱的嘛。怎么可能推了我。”我也说的十分心虚，那万一她要进我房间，我该怎么办。
这以后成了亲，强推了我怎么办。
我害怕阿。娘啊，我想回家。
第二日，清晨。舅舅说，“让芊芊这丫头带你们出府转转，看看我们西程的景致。”
我赶紧摇了摇头“舅舅我们这次出来的急，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舅舅思考了一下，进去和舅妈表哥商议了一下，出来和我说“阿宥既然你和芊芊已经有的婚约，我们觉得这次回京都你就直接带上她吧”
我一脸黑线，“舅舅是不是过早了些，等我回到京都自会派人过来”
舅舅一摆手“不早不早，你们的日子我和你娘商议了一下，下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
怎么办，怎么办。
我先答应下来，然后伺机逃跑。
我和他二人约好，今晚一过，我们就逃跑。
虽说不是大户墙也修得太高了，你见过中尉钻狗洞的吗。这事传出去会不会有人笑话我。
去了客栈，尚欢已经躺下了。
我连忙敲门，今晚要是不出城，非被抓回去今天就拜堂不可。
也不知道尚欢是不是没有插好门，我拍着拍着就把门拍开了。
她正好在亮的蜡烛换衣服，我承认我看见了一个透明的纱织裙，很显身材。我赶紧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出去，关门”她冷冷的说了四个字。
我赶紧就关了门跑出去等，“公主快点，今晚必须走”
春笋和张数，森曳都在马车上等我们。
春笋迷迷糊糊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边催促的赶紧走，一边听见森曳说“左宥被逼婚了，所以连夜就要逃走”
春笋不解“他不就是来提亲的吗”
张数和森曳不厚道的讲“你俩是没见那柳芊芊，体型有左宥两个宽，比他还高一头。来时介绍的人说什么，漂亮贤良都是骗人的，我看就像个杀猪的悍妇。”
我冷咳一声“再怎么说也是我表姐，你俩人注意言辞”
我心里也是一百个担心，这要是下月初八之前把人送到左府怎么吧，已经交换文书了。这份婚约怎么退掉才好。
加急赶路，奔波劳累。离京都还剩一日路程的时候，尚欢病倒了。
春笋揭开帘子，急着讲“左大人，你快进来看看吧，小姐晕倒了。”
这可吓坏了我，我赶紧进去。看见尚欢躺在垫子上，头靠在马车的桩子上。我怕她磕了脑袋，赶紧把她放好。春笋力气不大，扶不动尚欢。
我见她已经沉睡过去，也不顾及什么大防，而且我也算不上男子。便把她搂在怀里，披上我的外套。谁叫我粗心，来的时候也不放一条毯子。
“小姐昨日就病了，本想着能挨到回京都，谁曾想今日一早就开始昏睡。昏倒之前还不让我喊你。”春笋越说越急，眼泪都掉出来了。
我一摸，尚欢发烧了。“你去问问张数附近最近的镇上离这还又多远”
把我们一行人忙来忙去，到镇上找上大夫。
我连忙问“大夫，她没事吧”
那老头摇了摇头，摸着胡须“问题不大，就是风寒。”
都昏迷不醒还不严重？我质问他“你是不是看错了，一般风寒怎么可能昏睡这么久。”
那老头一笑“令夫人大概是疲惫劳顿，睡着了”
我一愣，看着床上睡的很香的尚欢，这老头一语惊呆了我们四个人。我和春笋吓个半死，结果公主是睡着了。我摸了摸头上的汗，“春笋，带大夫下去吧，一会把小姐的药熬好端上来。”
我负责盯着尚欢，张数和林森曳去喂马吃草和准备干粮。我仔细瞧着她睡着的模样，比平时温柔，可平时可人。想想就行了，我的手居然不自觉的摸了摸尚欢的脸。
而且我居然有一种甜蜜的感觉，我一定是中邪了。
她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微弱的说“水…”
我赶紧去给她端过来，她不能起身，我只好把她扶起来，起初她还乖乖喝着。但知道搂着她喝水的人不是春笋之后，就开始挣扎“放肆…”
我一听赶紧放开她，嘭一声，尚欢的脑袋又磕门框上了。
我赶紧解释阿“是你要喝水，我才赶紧给端过来喂给你。”
尚欢没力气看我，我也不好在向前走两步。看着她起身都很费劲“把春笋叫上来。”
我一听，脚底抹油一般赶紧跑了下去。
尚欢坚持要赶路，说出来的久了不放心。我心里不知道此行她去西程做什么。
直到临近京都时，在寺院外。她眉头轻蹙，“左宥，我这次和你同行前去西程，并没有什么事情。而是，为了肯定一件事情。”
我疑惑，什么事情需要跑到西程再跑回来才能想清楚。“公主可想清楚了？”万一想不清楚，再让我去一趟西程怎么办，我可不愿意去了。
她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望着我。我们俩在离马车很远的地方，尚欢之后所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听到。“我需要你做我的驸马”
我惊讶，更多的是不解。我摇头，很强烈的拒绝“公主不要吓唬我，我一个左府的嫡子怎么可能入了你的眼。”
“这个人必须是你”她嘴巴抿了抿，手放在我的胳膊上面，“你看着我”
我不敢看，她用不容拒绝的声音再次说了一遍“看着我”

我们面对面，如果靠近的谈话，未曾有过。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只做挂名夫妻。如果日后你寻觅上真正的挚爱，我便与你和离。”她继续讲到。
我惶恐，可如今之际公主开口，我不知如何拒绝。我思考了一会，必须拒绝。虽然我也需要一场假的婚约，但是我的身份注定不能与她联系到一起。一旦被发现，全家满门抄斩，我不能承担如此大的风险。
我一边摆手一边往回走，“殿下明眸皓齿，温婉尔雅，人中龙凤。下官小小一个中尉，实在不敢高攀。”
恕难从命，就是她尚欢说破了天，我也没胆子博弈。我需要的是一个掩饰我身份的女子，而不是在身边放一颗定时炸弹。
尚欢也没有再多为难我，而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么荒诞的请求，一切等我们回到京都你就全明白了”
我不解，是什么因素要将她难为至此。

6
回到府上之后，我因为强行退婚，被父亲禁足，整整一个月没出门。
听说在此期间，左文禄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尚欢的府邸中。我知道，大哥这是自找没趣，忽然想起之前尚欢说回京我就知晓一切了。
可如今，安静的可怕，难道是因为我被禁足，不知道外面事情的缘故？
这日，下人通传，骑都尉左文禄求见。尚欢很讨厌这样的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还傲慢无礼。
左文禄大步流星的走向前来，抱拳行礼。
左文禄“公主今日看起来容颜更甚一些，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尚欢一向对左文禄都是敷衍了事。随口一答“并无”
左文禄左右环盼了一下，“大概是公主平时穿的过于素，今天换了个颜色倒是让我眼前一亮。”
尚欢朝他生后的来人一笑，朝左文禄说“今天有重要的宾客至，本宫换了件艳丽的衣服讨个彩头。”
左文禄扭头一看，公主口中重要的宾客，居然是自己被禁足的弟弟。
我早就瞧着文禄的身影，犹豫要不要往前时，公主已经看见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拱手“公主安康”然后叫了声“大哥”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从进了门，我就不曾抬头多瞧。
左文禄面子上挂不住，尤其是公主面对自己与左宥的态度时。他转身向公主告辞。“忽然想起营里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完，头也没扭的走掉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
我被留在府上吃饭，用尚欢的话来说，她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我被父亲禁足，所以一定要请我吃饭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倒是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酒桌，尚欢听我侃侃而谈。
“我前几日不能出门，就做了几件手工雕刻的小物件，如果公主不嫌弃，那我拿给您”
刻的正是尚欢本人，栩栩如生。
尚欢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你倒是一手好本事。”
我就像似打开了话甲子。“我小时候，我娘不让我出门，我每日在房内捣鼓雕刻，手章，对了公主。我最拿手的是木匠活。哪天您府里的桌子椅子床榻，我都能亲自给你做一套。”
尚欢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木人，才发现左宥又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尚欢放下手里的木人，眼神里充满戾气，“你可知本宫很讨厌你这样看着我。”
也许是借着酒劲，我在心里已经把尚欢当作朋友“那我上次不小心看见你换衣服，也没瞧着你这么生气”
“本宫不和你计较在宫外发生得事情，如今在京都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如果你想明哲保身，那请你….”
尚欢躲开了我的目光，其实在尚欢的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刻，她能在左宥的眼睛里找到习荏的身影。
“请我什么？请我注意分寸？我看你，是我觉得你好看。”尚欢第一次听见我说这些，“再说了，之前相处的那么多天，我早把你当作我的好朋友了，殿下你也可以把我当你的好朋友，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呀或者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人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排忧解难”
尚欢陷入了沉思，左宥是第一个说要与她交朋友的人。
她扑次笑出声来“你们左家的人真有意思，一个日日来找本宫表明爱意，另一个要与本宫把酒言欢做至交好友”
我不傻，自然能听懂尚欢语气里的讥讽。我站起身来，抚平衣袖。神情严肃“夜深，许臣告退”
这时，一太监走进来。太监：公主，明日陛下在熏生殿举办于寿宴，恭请公主务必参加。
尚欢语气有些不耐烦“知道了！本宫不去，去回禀父皇吧！”
太监为难。
我就不该管闲事，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于是我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看公主还是去的好！陛下想见你，总问起你，干吗还这么怄气？”
不过尚欢没有和我计较这些。
“不去！本宫不想见！”尚欢主要十分不满父亲这次促和她和左文禄的婚事。
她之所以想让我与她成亲的原因，就是不满她的父亲亲自为她安排，她要与陛下对着干。
公主脸上又有了惯有的戏德之色，“不过，如果你陪着，本宫就去！”
我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这样的寿宴是不会邀请我的。
“我的身份出席不了这样的场面，去了也只会让族亲尴尬”
尚欢站起身来“本宫邀请的你！对，你跟着本宫去！”
我近一个月都是官僚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人不知道回京之后她退婚的消息，闹出笑话。
“那我也不去！去了，让人当上下打量浑身不自在”尚欢语气毋庸置疑，“去！你必须去，本宫一定要你去”
我发现，回到京都的尚欢更有一种不能拒绝的气场，可以说是霸气也可以说是皇权赋予她的权利。她可以由着兴致指挥别人。
诶，谁让人家是君，我是臣。
这日格外热闹，宫殿里都感受到来自于节日般喜庆祥和的气氛。陛下坐在台上，台下依次坐着位居榜中的朝中大臣。
此时尚欢带着我款款而入，稍稍打断了陛下的讲话，很显然，陛下对尚欢的到来很激动。
大家都绕有兴致的打量着与公主殿下并肩而来的年轻人，把我的脸都看红了，我只好低着头。
陛下低声对尚欢“你能来，父亲很高兴。”
尚欢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座位，只得尴尬地站在她身后。
陛下大概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向后瞟了一眼。“他来干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不屑。
尚欢轻轻挽了下我的手臂，在外人看来我二人的关系不同寻常“我愿意带他来，不行吗”
陛下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让歌舞再次响起。
没人在注意我们两个。
尚欢轻轻的对我说“你就在我身后，哪也别去”
这份莫名其妙而来的信任感，让我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暖意。“你放心，我哪也不去”
而我与大哥的关系由此刻开始彻底被改变。
我和尚欢的互动越来越频繁，不时的做一些小物件亲自送到她府上。近日来，尚欢迷上了皮影戏，让我亲自帮她剪人物做背景板。
大哥和我站在堂中。
仆人们正忙着搭我刚刚做好的皮影戏布景板，左文禄从箱中拿出一只皮影，不停地练习着动作。
我明显地心神不安。那是亲自做给尚欢的东西，并不想让别人碰。
左文禄：“你这小皮影做的很好，为兄正好去给尚欢公主唱上一出”
我勉强一笑“挺，挺好的，这才得知大哥还会唱皮影戏”
左文禄冷笑一声“这天底下也只有我配得上尚欢公主，也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上天注定好的一对。”
我瞬间被大哥的自信所打败，差点作出呕吐状，“你觉得尚欢真会喜欢你吗”
左文禄“我们的爱情将像大武的运道一样长久。”
我真的快吐了，继续问“大哥，你觉得……尚欢真会喜欢你吗？”
左文禄放下手中皮影，望着他唯唯诺诺的弟弟，语重心长地说“那你觉得尚欢应该喜欢你？”
尚欢喜欢我干啥，我才不要她喜欢我。再说，我一个女子拿什么去喜欢尚欢。
“我觉得，我配不上尚欢”
左文禄说“弟弟，你是个好人，知道如何体谅女人，比我强！可你还不明白吗。尚欢需要一个可以帮助她的男人，可以给她肩膀的人。而你呢，除了会做一些讨女人欢心的小物件，你还会做什么我想你心里也明白！等我娶了尚欢，咱们依旧还是一家人。高兴点儿，别那么哭丧着脸儿”
我勉强地笑笑，我什么时候哭丧脸了。
我答应了大哥将尚欢约来看一场皮影戏。

次日我在府中等候，尚欢一脸困惑地从车辇上下来，我只能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什么事这么急”她眉头一皱。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随便找了个托词“我在府上设了皮影戏，等你过来一起看”
俩人说话间已到了堂屋。室内戏已开演，左文禄见尚欢进来，便站起身，自信的一脸微笑，向尚欢迎来。“臣拜见尚欢公主殿下”
尚欢意外地看看左文禄，又看左宥。
尚欢质问我“他怎么在这儿？”
我实在说不出口，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戏是大哥特意给您排的，他亲自写的戏词儿。”
尚欢脸色突变，转身就走。
我赶紧追出去“尚欢，尚欢……你别生气”
左文禄恼羞成怒地站在原地，神思恍惚地一把扯掉皮影戏台的幕布。
我连忙拦下尚欢，急急忙忙的解释“那皮影是我亲手做给你的，但是大哥说要给你唱一出，我就带着他一起来了。尚欢，你可千万别生气呐” 尚欢大声呵斥“左大人，我想请问你把自己当成我的什么人了，可以随便替我做决定。”
我满头冒汗，“尚欢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全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了，你不要在生气了”
尚欢觉得眼前这样的人，胆小懦弱。她忽然朝我走近两步，两个人距离很近，只听尚欢问到“你大哥说喜欢我，那你呢”
我把头埋得很低，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我岂敢去喜欢你。
跪倒在地，“臣惶恐，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这不是臣可以高攀得起”
“够了！”尚欢转头离去。
大哥不知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大概是觉得我挖墙角。我最近也很懊恼，于是顶了几句嘴“那尚欢公主要是喜欢大哥，怎么会天天找我”
果不其然，我挨打了。“你个不孝子，你是想让我左家的颜面扫地”
父亲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我身上，我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无非是些，兄弟二人同时喜欢尚欢，高攀皇家。老大不行，老二上，之类的话。
我心里怒阿，这都叫什么事。
后来这几日，我都称病在家，直到陛下宣我入朝觐见。
我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7
我开始慌了，几个时辰前我还感觉脑袋在自己头上安稳的呆着。可如今，别在裤腰带上了。
就在刚刚，朝堂上议论北方战火四起，我每次都抱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并没有认真听大家在议论什么。
只是到了最后，陛下竟然喊了我的名字。
“左宥，你觉得该怎样做”
纸上谈兵自然是张口就来，我一听长吁一口气。我必须讲出阵势来，我挺胸，跪下地下，拱手，清了清嗓子“陛下，臣认为，蛮夷在我大武北部如此嚣张，定是我国疏于对北部边防的管制，臣认为应该派兵出征，灭了他蛮夷的气焰。”
大家纷纷附和，是呀，那蛮夷早就该给他们点颜色，让他们割地赔款，签订止战协议。
陛下听完，点了点头。大声问道“那大家认为此次出征，应派谁前往”
大武这几年，重文轻武。可以出征的将领，并不是很多。而我父亲年是较高，此次出征的人选大概是我的哥哥左文禄或者裴直。
裴直也是将领之后，他的父亲也是将军，可到了他这个年纪并没有打几次硬仗，三十多岁仍无所作为。大概是，志在千里可无处可用。
我想都没想到，陛下会点我的名字。
太监打个一份诏书，瞧了陛下一眼，见陛下点头，开口念到“御前左右监门卫中郎左宥接旨”
我赶紧出列，跪下，我的脑子一片不详的预感。
“北方蛮夷四处烧杀掠夺，灾祸四起。鉴于上次平叛有功，特此次封你为左右征北行道大总管，领军三万，于三日后发兵北方，不得有误，钦此。”
殿内忽然想起一阵议论声，说实话这个行道大总管，怎么轮也不应该是我。
而我的副将，是裴直裴小将军。
裴直要求做主帅“回禀陛下，左大人年少从未带兵打过仗，此次他作为主帅，着实有些不妥，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并未理会，自己拂袖离去。“散朝”
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徐总管拦下。“左将军留步，陛下有请”
我冷笑，几个时辰前我一个小小的卫中郎，如今叫成将军了。
后殿内。只有陛下和我两个人。
我跪下地上，等着陛下开口训示。
“你可知，为何派你出征”
我当然不知道。“陛下，臣不知”
“你和尚欢最近走的是近了些”陛下喝了口手中的茶，把杯子放到太监手中“不论是从家世背景还是你的能力来说，你配不上朕的女儿”
我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外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陛下手背在后面“尚欢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自己的生活！懂吗？”
我一怔，懂了。这相当于把我充军发配阿，让我离尚欢远远的。
陛下继续开口“朕会派裴直将军做你的副手，行军打仗非同儿戏，有事要多同裴将军商量，不要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你毕竟第一次领兵。”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的使命“臣诚谢陛下隆恩！”
陛下“去吧，我等着你凯旋！”
左宥即将去带军打仗的消息，在最快的时间内传到公主府。
尚欢传我过府。我恼了一路。坐在回廊台阶上，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尚欢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为什么派你去，你没带过一天兵…是父皇的意思？”
我一听，冷笑，语气里尽带了些阴阳怪气
“是…他还说，以后不让我来找你”
尚欢一急，听到左宥口中的漫不经心的调子“你大声点儿，拿出点儿精神！哪有一点儿要出征的样子？”
我苦笑着“我本来也不是个将军，这次去出征，简直是要我得命，我都能想到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尚欢用手指着我，眼里有些生气“你住嘴！……说的什么话，怪不得人家都看不起你，我现在明白了，你没有一点大丈夫的气概！一点儿也没有！连我都要看不起你！”
我依旧无所谓，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尚欢非要我当什么驸马。“我知道人人都看不起我！所以也就不生气了！如果公主你放我一马，不再提什么让我做驸马的事情，我也不用出什么征了”
尚欢低头沉默，她知道这是她的父亲又一次用权术逼迫自己。
我见尚欢沉默，便开口“尚欢，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惊为天人，你有最好的家境，出生高贵却平易近人。你还是嫁给我大哥吧，他英俊又有才华，还真心对待你…”
尚欢很生气问到“劝我也是父皇的意思？”
我摇了摇脑袋，尚欢向前轻轻拍我的的肩膀“ 你听着，打起精神，你会打赢的，就凭着你那憨劲儿…我明天去送你出征！”
我苦笑，“谢殿下吉言”

8
武陵王寝室的门被重重地打开，尚欢一脸盛怒地入。
“父亲，你为什么又要干预我的生活？”
武陵王闭着眼睛“朕不懂你什么意思？”
尚欢开口就是质问，这让武陵王有一些不舒服，他从来都不希望有任何一个男子可以超过自己在女儿心里的地位。
“为什么派左宥去征北。他连一天兵都没带过，难道父亲要他去送死？难道这一切仅仅因为他与我交往？”
“左宥是朕的朝臣，如果朕想让他死，也不必派他去打仗，绕这么个大圈子！不过，他与你走得太近，倒是真的，他不配！”
尚欢“他配不配，不是父亲规定的，他毕竟还是我的朋友！”
武陵王“他要不是你的朋友，我兴许都不会多看他第二眼……也许他打了胜仗立了功，倒有了点儿资格同我的女儿交往。”
“父亲…您永远都在用您的想法控制我，这就是你疼爱女儿的方式”
尚欢扬长而去，武陵王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想起尚欢小时候常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场景，却没想到如今父女二人可以为了外人来争锋相对。
因为出征过于匆忙，母亲没来的及给我准备衣物。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我置办去北方的衣物。“儿阿，北方的冬天到处都是风沙，冷冻的很。你可千万要多穿几件衣物御寒”
我听着眼泪就流出来，长这么大我很少离开母亲去往那么远的地方“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母亲把我搂在怀里，十分不舍“都是娘的错，要不是娘如今你也早成家嫁人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紧紧搂在母亲“娘，孩儿如今自由惯了，觉得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母亲拍着我的后背“军营不比家里，去了处处小心才好”
其实我是害怕的，一旦进入军营我的身份就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我能做的就是小心。
离别时，日子往往过的很快。我听说，尚欢因为我在宫里与陛下闹翻，被禁足了。
陛下和众臣在箭楼上默默注视着脚下鱼贯出城的忠勇军。
箭楼上战鼓齐鸣，号声啼亮，旌旗招展。我及众将领最后出城，皆勒马列队。我与裴将军为首，向城上抱拳行礼。鼓号都收了音，全场一片寂静，只听见左宥的声音回响。
我“陛下，道行军大总左宥率全军将士在此请令出兵，誓死效忠大武！”
鼓乐奏起。
我的父亲在墙头望着我，离别时我依稀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对我的牵挂。
父亲讲“保重自己”
我神情凝重，“出征！”
我左右望了望，确实没有见到尚欢的身影。
有些失落，毕竟我是因为她才要去打仗。
母亲叫了一个懂医的婢女陪我一起，这场仗还不知要打多久。
行军的日子不比在家里，连日来的赶路让士兵们苦不堪言。
“将军，走了很久了，将士们可否在此地安营扎寨。”我瞧了瞧天气，马上就有风雪将至，越往北走，温度骤低，大多数人都难以适应。
“好”我下马，将士们雀跃起来。
裴直一脸凝重“左将军，陛下命我二人火速前往，如今频繁的停顿只会延误战机啊”
我一脸黑线，你这么有主意你不当主帅。但还是要客客气气的回答“裴将军，本将也是怕舟车劳顿，战士们没到边地就倒下了。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情由我一人担待”
随后，他骂骂咧咧的走了，十分恼我。
外面风雪刮得很大，我在帷幔内裹着被子，这么冷的气候也没人给我送个火盆来。
清琢是我娘身边的侍女，从小跟在我的身边长大，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家人。前几日没去西程之前，我娘还一度想让我俩成亲。一是因为太熟了不想耽误清琢姐一辈子，二是因为身份悬殊，父亲断然不会让我娶下人为妻。
想着想着，清琢拿着热水走进来了。“少爷，我打了点水，你先擦擦身子”
我闻了闻，这几日赶路也顾不上打理，一身的汗臭味。
我笑了笑“麻烦清琢姐了”
她过来帮我脱下盔甲，我挽起袖子准备好好清理一下。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是一名女子“左大人，左大人”
我一听，赶紧穿好衣服。喊守卫将人放进来。
我一看，大惊。来人正是公主的侍女春笋。她噗通跪在地下“大人，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她晕倒了”
我连忙随她出去，走到士兵扎营的地方。很破旧，尚欢和春笋就躲在伙房里。
我大声叱喝“谁让你们躲在这里的”
春笋擦了擦眼泪，唯唯诺诺的讲“左大人，我和小姐是偷跑出来的，为了隐瞒身份只好化妆躲在伙夫队里”
我心里又心疼又气恼，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非跟着来做什么。可当我看见尚欢的时候，除了心疼就只剩下疼惜。她面色苍白，穿着破旧的伙夫装，脸上为了隐藏身份而被涂抹的漆黑。她紧紧抱着肚子，咬着下嘴唇，疼痛从她的神情上显露无疑。
我过去准备将她抱起，她下意识的躲避，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尚欢，别怕。是我”
她眉头一松，我将她横抱起，带到我的帐内。
“清琢，你帮我看看她是怎么了。”我此刻只剩下紧张
清琢和春笋打听了一下，才小声告诉我“公主是来月事，恰好碰见这种天气，疼痛难耐”
不是风寒，我松了口气。“那一会帮她熬些红糖水来”
我将春笋喊来，嘱咐她“你一会将你家小姐的衣物换一下，我帐内就有两套士兵的衣物。”
她连连点头，我又交待她“等你家小姐醒过来，记得喊我”
说罢，我就出营帐了。这才发现一群看热闹的人在围观。
我面色一怒，人群赶紧散开。
等尚欢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我掀开帷帐的，瞧着她已经坐起身来，清琢和春笋都在一旁伺候着。
她看见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你添麻烦了”
我一边给她递过去几块糕点，一边问“跟着军队怎么不来找我”
她沉默一下，脸色依旧苍白“只是不放心便跟了上来”
我疑惑，不假思索的问“怕我吃败仗，战死沙场啊”
她面色一怒，“不许胡说”
我乖乖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9
她缓缓开口“你作为主帅出征，我确实放心不下。可还有一个因素，才使得我不得不亲自去一趟北边”
她让我附耳倾听“我从暗卫口中得知，西宫前几日派人去了北边境地。”
我大惑，两军交战，此事如果属实，那可是通敌啊。
她继续讲到“虽然贵妃与左家是亲属，但我仍相信你不会参与到此事之中”
我四处观望了一下，小心谨慎问“陛下可知晓此事”
她轻轻抿着嘴唇，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我并不知道父亲知晓不知晓此事，可一旦西宫要谋反，左氏一族随时有抄家灭门的可能。
她大概看出了我的担心“你放心，此事若与左家无关，陛下会明察的”
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抬起头看着她“公主放心，此事我不会泄漏半句”
“我信你”她和我对视着
我将她和春笋安排成我的亲兵，裴直对我一路颇有成见。
“左大人好福气，打仗都可以将亲眷安排在身边”他眼神轻挑“不愧是公子哥”
我当然明白他语气里的冷嘲热讽，我懒得和他一般计较。
“左大人，不过要论起哄女人的本领，你若是第二，整个京都都没人敢说是第一”说着哈哈大笑，用很大声的声音讲到“谁不知道你也就半只脚踏入皇亲的人”
我看了尚欢一眼，她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她不理会。
“裴大人，我有什么本领，怎么也轮不到你评头论足”我冷哼一声“还是要看清自己什么身份才好”
他大恼，不再与我闲聊，我也好落个清静。
后来，尚欢提醒我“此次打仗还要多倚仗裴直，切莫将关系搞的太僵”
我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副将，我离了他照样能打仗。”
尚欢大气“你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非要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才能认清自己”
到了北边，看到百姓疾苦，我忽然明白，能够平安喜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望着尚欢，看着她因为百姓流离失所而悲痛。我想抚平她的眉角，告诉她“尚欢，会好的”
她擦了擦眼泪“风大，有些迷眼了”
我一笑，“这次出行不比之前，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切要注意安全”
她点了点头“我会多注意，倒是你，切莫出什么岔子”
我洋洋洒洒大笑，“我能出什么岔子。”
我心里觉得，我堂堂一个统帅，不会让我亲自上阵吧。指挥而已，我怕什么。
我真是高估自己了，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指挥不当把自己坑了。
蛮夷大规模的来犯，城门守卫边疆派出一部分出城迎战。一眼望去满满都是大武的旗帜随风飘扬，十分招摇。我望着城下，内心早已翻滚，何时见过如此阵仗。
尚欢穿着士兵服站在我身边，她嘴角的笑意印在我心里。“此次简直是天公作美”
守将手一挥，鼓声响起。“开战！”
“阿宥，今日风向西南。这几日天气干燥，地面上的枯草遇火便会点燃。”

10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尚欢公主在场，我才想展现展现自己的风采。
那裴直随便激我几句，我就铁了心要亲自带一小队人马，下去追击。
“我相信由左大将军亲自领队，这势必鼓舞士气，大败蛮夷指日可待。”那裴直高声呼喊，旁边嗷嗷的助威声。
我一阵脸红，随口说“给我准备好火种，我亲自上阵。”
尚欢拽住我的胳膊，满脸紧张，她摇着头“不可”
我将她的手拿开，想让她相信我“作为主帅，亲自上阵我也有推卸不了的义务。而且你不是说吗，天助”我笑了笑，让她放心。
我深吸几口气，带着两路将士出城。将油倒在草堆中，带火种的箭嗖嗖射了过去。
如果不是我看着形势一片大好，也许就不会贸然前去烧他们的粮草。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后面喊“穷寇莫追！”
而我当时满脑子都想早点打完仗，理都不理直接朝那败军追了过去。
其实没跑几里地，我们就烧掉了他们大部分粮草。可偏偏被围到了山顶，孤立无援。
我大恼，看着身边仅剩的几十名将士，而如今，都命悬一线。我把长枪往地下一扔，这蛮夷不至于杀投降的官兵吧。
“将军，怎可被俘。我们宁愿战死，也不能像敌寇求饶！”旁边一位小将领大声呼喝。
多数人都站在他那边，“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蛮夷中的一位将领哈哈大笑，我还没捡起地上的枪。身边的将士就被射的倒了很多个，我心想也许我是最没出息的将士，我为了自己活命，宁愿被俘。
快要被抓的时候，救兵来了。我听见尚欢大声喊“左宥！坚持住！”
兵器铿铿锵锵打斗的声音，我一脚将来抓的蛮夷踹了出去。用上我全身的力气和这几年半吊子的功夫。尽量保证自己不要被抓，我看见尚欢离我越来越近，一边突袭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她大恼“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我正朝她走过去，就被人踹到崖边。还没缓过劲来，就觉得有一阵力气朝我扑来。尚欢紧紧抱着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俩居然会狗血的落崖。
当我醒来时，浑身痛的说不出话。尚欢在我左侧不远处躺着。
我还记得，尚欢一剑帮我挡了朝我射过来的箭。可我脚已经悬空，她正要拽我，却被我拉下上。我将她护在怀里，一路滚下来。
我想要挣扎的过去看看她，却发现自己右腿摔断了。只好匍匐过去，我小心翼翼的叫了叫她的名字，“尚欢…”
没有反应，我赶紧摸了摸她的鼻息。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她额头很烫，估计是天气原因躺地睡了很久，发烧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大急，在四处荒无人烟。如今我腿也折了，她昏迷不醒。我觉得十分委屈，好好呆着京都多好，打什么仗阿。
之前学过些接骨的技能，随便找了几根树枝固定好，撕下袖子先固定好。
尚欢一直昏睡着，我只好将她扶在我背上，拿绳子捆住，爬行去找个藏身的地方。
“水…水…”她身子十分虚弱无力，我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尚欢你别怕阿，我带你去找水，你千万不要睡着了，我陪你说话。”我小时候听我娘说，长时间发烧如果一直昏睡很容易烧糊涂，如果时间久了也会伤及性命。
“尚欢我给你唱歌，我小时候发烧的时候我娘经常唱给我听的。”我也不管那么多了，边爬边和她说着话。
“尚欢，回去我陪你去吃和林记的点心。十分好吃，每次过去都排很长很长的队。”
“你爱看皮影戏，回到京都我去学，学完给你演好不好。”
“你醒醒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尚欢倒不是十分重，不过爬的久了身上的盔甲都磨损的差不多了。膝盖上渗出来的血迹，我呲着牙忍着。
好在，刚刚看到了一个茅草屋。像是被荒废了很久，地上的灰埋的很深。
我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子里有一水缸，也不知道里头是否还有水。
我勉强将尚欢放在床上，一瘸一拐的走到水缸边，里面还有许多水。虽时间久了些，应急还是完全可行的。
尚欢又一次昏睡过去，我勉强将水灌进去还是漏出很多，只好不停的用水沾湿她的嘴唇。我几年前听说过一个法子，如果谁高烧不退，身上擦拭酒是最管用的。
酒我是有的，为了御寒每个将士都会佩戴一壶酒来暖身子。此次从山上滚落下来，我和尚欢的酒都挂着。
我唯一担心的事，我身份特殊如何帮她擦拭身子。万一事后人家和我追究责任，我是承认自己身份抄家灭族还是欺辱公主抄家灭族，好像后者不一定会被抄家。
管不了那么多阿，我拿了条屋内闲置的毛巾，用水浸泡干净后放在酒里泡着，当我颤抖的解开尚欢的盔甲时，当揭开里子时，因为冬季的寒意她微微一震，“唔”吓得我浑身发抖。
我眼睛里看见的就是身材真好，皮肤好白。联想到我自己粗枝大叶，尤其是胸部。为什么她的…这么圆润。
连续擦拭了好多遍，就是不见她醒。她小脸惨白，唇上没了色彩。支支吾吾一直嘟哝着“冷…”
我保证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和她盖一条被子睡觉的。
可当我第二天醒来时，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满脸寒意。
我一笑“你终于醒了。”
扑通…我其实就站了床边一点点位置。她不用使力气轻轻一踹我就下去了。可偏偏她这一脚蛮重的，而我恰好右腿先挨地。
你听过杀猪般的惨叫声吧，难道我光惨叫吗，不，我哭了。
她估计也懵了，赶紧起身扶我。衣服也没穿好，我瞧着她急急忙忙，哭的更大声了。
她心里估计即愧疚又懊恼，见我腿上缠着树枝，两条膝盖模糊的不成样子。“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她扶不动我，只好搂着我的上半身，查看我腿上的伤情。“你这两条腿，再不清洗伤口就要感染流脓了。”
我大哭“昨日你昏睡不醒，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背着你爬到这里。这荒山野岭的啥也没有，我哪有力气给我自己清洗干净阿”
她用手抹了抹我的眼泪“别哭了，你先起身去床上躺着，我盔甲里子内好像有些装了些药。
我本想好心提醒她穿好衣服，没料到她脸上一红，赶紧穿好里子。“你转过身去”
我全当她是害羞，“该看的全看完了，咱俩现在也算是江湖儿女，不应该拘礼小节。”
“你现在倒是不哭了，刚刚眼泪汪汪的看着你还有些可怜。如今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都开始贫嘴了。”她手里拿着药膏，“看来伤口是不必治疗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全然都是小女子的神色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冷艳高贵的气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似乎将我看的很特殊。
“尚欢，你为何要救我。”我清楚的看到她帮我挡下箭，随我一起滚下山的情景。“这份恩情，我会还的”
她脸色一沉，给我上药的力道似乎重了几分。“你可知因为你的大意鲁莽，几百人丢了性命。他们的家眷都因你丢掉了至亲。你在被俘的那一刻可曾想过你是一军主帅，你代表的是大武国的颜面。”
我忽然想起大家英勇赴死前的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个个从我身边倒下，依旧护着我左右。
一个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喊着我将军。我将他们带出来却没能将大家带回去，是我自私又无知，此次兵败我一死也难逃其就。
她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不任性”
“尚欢，此次若我二人能活着回去。我定当给随我战死的兄弟们一个说法。” 我脑袋里一团浆糊，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尚欢说“你身后是大武的子民，没有人和你要说法。你要做的，是顶天立地还大家一个平安喜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还要打仗阿…
我倒不是怕死，是我能力有限。文不成武不就，如何应战。
“尚欢…你知道的平日里我就只会骑马摘花。斗蟋蟀我是行家，打仗简直是废材一个，我这样的人来到战场上，简直是不利于国家”
她一笑，“没事，有我呢”
其实对于尚欢，我是害怕的而且更多几分敬畏。此前抓习荏的是我，尚欢平日里和我只是君臣关系，而如今这句“有我”却是十分有深意。
正在我想事情出神的时，尚欢讲“如今你腿脚不便利，你我再此住几日在寻回程的路。”
“也许将士们都会寻我们”我忽然想到清琢，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样了。
“两军交战，必定不会大规模的找人。如今只能靠你我二人。”她叹了口气，“这草屋倒是遮风避寒，可如今天寒地冻去哪找些吃的”
我和尚欢并没有太多生存经验，之前锦衣玉食，如今食不果腹。
“放心，我去寻些野兔子。”她将被子给我盖好。
“还是我去吧，如今你行动不便，别说兔子了，下床都是一个问题。”
“可…”
“没什么可是了，骑马打猎我比你还强上些。”
我瞧了瞧自己的腿，如今还需要尚欢来照顾我。何德何能…
“尚欢，多谢…”我怔怔瞧着她。
她和我对视一下把脸转了过去，“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能直勾勾瞧着别家的姑娘。”
“你好看…”我一笑，“就算现在蓬头垢面外头那些女子也未及你半分”
“甜言蜜语”一笑，开门出去了。
我也不好白吃白喝，只好生火等她。
尚欢回来时，见满屋子冒烟。大恼“你成心添乱，好好的屋子被你熏的…”说着咳嗽声不断，我感觉一蹦一跳的带着她出去。
她看见我噗呲笑了出来“你看你，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将军如今成了黑炭脸了。”她随手拿起袖口帮我擦了擦。“不过，这样看还多几分男儿气概，平时太白净了些”
我撇了撇嘴，“那我以后出门尽量将自己晒得黑一些，免得公主笑臣没男儿气概”
尚欢好笑的轻轻捅了我一笑“开玩笑的，你怎么认真了”她拿起手里的野兔子让我看了看，高兴的讲“晚饭有着落了”
我大揽大包了烤兔子这活，尚欢出门抬水。等她回来时，兔子已经上烤架了。
尚欢浅笑，抿了抿嘴角。“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我得意地说“在京都，野营也是平时一大乐趣阿。你看我这架子做的只能应应急，以后回去了，我带你吃正儿八经的烤肉”
她低下头，把水往缸里一到。问我“你在我睡着时说的那些话，可算数”
阿？我说的太多了，鬼知道尚欢问得那句话。“算…肯定算数阿！”
“还是那句话”她依旧低着头，火堆将她的脸映的很红。
我觉得不妙，“什…么？”
“唱皮影戏”她俏皮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个啊，我长舒一口气“必须的，回去之后我就请最好的老师，日夜连续。给尚欢公主演最好的皮影戏。”

11
有人后来问过我，我这一生里可曾对谁倾心过，虽然我百般不愿意承认，我爱错了人。可付出的真心谁又会去在乎代价，又何必不释怀。
“你以后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阿梓。”尚欢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给我讲到“如今你我也算过命的交情。你也能同我哥哥一般唤我乳名。”
阿梓，阿梓。我盯着她的眼睛，微笑“好，不过我未有字号，你唤我阿宥，我听的亲切”
夜深，房屋内灶台中将火烧的旺些，冬日里的夜风吹得让人骨子里渗着寒意。
“虽说屋子里暖和些，可你睡草堆实在不是长久之计。”她脸一沉“我都不避讳什么男女大防，让你和我同睡一处，你有什么好扭捏的”
我…我正要说什么，她就过来抬我“如今你腿脚不便，要晚上冻出个好歹来，还不是要我来照顾你”尚欢抿了抿嘴，看着十分不耐烦，我只好听她的。
她让我睡在里侧，为了避免昨日掉下床的情况。我还是把被子往她那多盖了些，帮她盖好。
次日醒来时，尚欢不知道为何与我搂在一处，右手环在我脖颈处。我只好一动不动，假装自己还在睡觉，等她先醒。
一等就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尚欢已经开始烧水。
没有主食，饥肠辘辘始终没有办法往此地多呆下去。“阿梓，我们下山吧。长期待此处，没有粮食，总不能日日让你出去打猎吧”
“我也想过，可如今你腿上的伤口尚未痊愈，我们下山也很难。”她面露难色。
我瞧着屋子内有两套猎户留下的衣衫，虽说破旧但总比穿着盔甲。“我们换上这两套农家衣衫，你帮我找来根结实点的木棍做个拐杖。别人问起就说是上山打猎不小心摔断了腿，你看可行。”
她迟疑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北边的冬天不比在京都，来此日几天，我和尚欢的脸颊开始发红吹裂。我感慨“这哪里还像是之前那个风采卓然的长公主阿，你这样的相貌回到京都，多少文人雅客都要失望喽。”
她一笑“倒是你此番回去，形象却要高大的多。铁骨铮铮晒的黑黝，比起你的粉头白面强上不少。不知道多少良家少女被你假象迷惑，其实不知道你内心深处还是个爱哭鬼”
我故作疑惑“噢？那公主瞧着我哪个样貌比较入你眼？”
“当然是…”我正竖着耳朵听，她却不说了。反而拧我胳膊，“阿宥这几日滑头许多，之前在京都也未见你与我讲这些玩笑话”
我俩一路开着玩笑，她在旁边扶着我走的虽说慢些，也在天黑前看到一个村落。
起初去敲门时，未有人开门。我不死心的多敲了几下，一位年长的老婆婆露出个门缝，警惕的瞧着我们。
“婆婆，我们没有恶意。我夫君在此处狩猎，不小心摔断腿，途经此处，不知婆婆是否能收留一日。”此话由尚欢说出口却是多几分真诚，若我来讲这几句话，恐怕是没人收留的。
那婆婆好心，给我二人开门。“兵荒马乱的，你二人还是小心点好。不然你相公很容易被抓了壮丁，去前处打仗去。”说着抹了抹眼泪“可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走了一个多月也没来一封家书”
我喝了口热汤，顿时觉得舒服不少。看着尚欢也在吃着窝头野菜，想必是十分饿了。我少吃了些，就停下来。“婆婆，此处是何地阿。离那北边可还远，你那儿子莫非在北边御敌？”
婆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应该是在北边，离这里只有几十里路程。抓他们的人说，皇上派来的行军大总管遇害。此番只能增加军队人手，说什么军中无主，人心不齐。”
那婆婆让我和尚欢睡在她儿子的屋内，帮我们添火，烧的更旺些。
我和尚欢对视，两人均面色沉重。她忽然拉住我的手“阿宥，不要害怕”
对，我不能害怕。尚欢比我大上几岁，自然比我成熟冷静。她见我手脚冰凉，不知觉的抖动。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因为自己做事不周全，害了很多人家”
我委屈的点了点头，她让我离她近一些。紧紧抱住我“此次打仗，若非我你本不必经历这些。你从小到大没有带兵行军过，此次打仗也算是难为你。可你不能害怕，如果你一怕，将士们也会害怕。”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虽说我此时年少，自私且不负责任。可我愿意去相信尚欢的话“阿梓，你放心。此番去到北边，我一定和裴直虚心请教。争取早日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我信你…”
第二日，我二人与婆婆告别“婆婆你放心，这仗很快就打完了。你儿子一定会回来的，早日和您团聚。”
婆婆边笑边哭“给你二人带点窝头，路上要注意安全”
镇子里没有马车，我拿着几两碎银换了一辆驴车。大概天黑前就可以到北边了，我驾着驴车，尚欢靠在我身边睡了过去，满满的粮草盖在她身上御寒。我觉得好笑，忍着不敢发出声，怕吵醒她。
沿途鲜有人烟，能问路的人并不多。许多见我二人往北边走，都是满脸焦急好言相劝。在大多数人眼里，北边不保，逃命要紧。
到城外时，远远就能看见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兵马。我衣衫有些破旧，守城的小兵应该是最近才来的，根本不认识我。那守门的将领瞪着眼瞧，大惊。连忙行礼“大人，终于见到你了”说着还挤出两滴假兮兮的眼泪。
我不耐烦，“我先行回城，你负责通知裴大人和几位守成的将领来我营内议事。”
说罢，尚欢扶着我往里走。几名有眼色的士兵也赶紧上前搀扶。
裴直其实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早前对我有许多偏见，可也因为心中恼我为此次统帅。这次再次见到他，心中确实多几分惭愧，拱手“这几日我不在军中全靠裴将军，辛苦了”
我谨记着尚欢对我说要与那裴直虚心请教，以礼相待。在此后的半个月里一直和他共同商量，以他的意见为参考。当然，免不了尚欢这个小军师的帮助。
一日，我军击退蛮夷三万兵马，算大获全胜，离班师回朝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兴高采烈的采了几朵当地的特色花跑到尚欢账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谈话。
一男子声音，我便多了一份警惕。
“公主殿下，一切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
“此次来北，你功劳不少，等本宫回到京都自然在太子殿下那夸赞一番。”
寥寥几句，春笋就从外走了过来。“大人，你怎么不进去。”
偷人墙根被发现，我面色一红，后着脸皮进去了。尚欢嘱咐那人先行退下，他低着头往外走，我瞅了几眼并未看清楚。
春笋见我二人有话要说，偷偷笑了笑捂着嘴出去了“殿下，大人你们先聊”
尚欢这才朝我笑了笑，接过我手中的花，放在唇边闻了闻“这寒冬腊月战事不断，你还有心思出去摘花。”
我一笑“刚打了胜仗，你功劳不小，我自然是要献花犒劳殿下。”
她把花放在花瓶里，小心的擦拭整理。扭回来朝我一笑，“看在你对本宫不错的份上，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朝中来了探子，说蛮夷已经派人去议和，听说要把他们的小郡主嫁过来和亲”
我又欣喜又失望“这仗这么快就打完了？”
她点了点头，“咱们这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前几日蛮夷那边大雪到处都受灾，估计没有心思与我们打仗了。”
我朝她一笑“那也挺好，你出来挺久是该回去了。”
“阿宥，到了京都之后你我见面的机会难免会少很多。”她面带愁容，我竟会以为她实在舍不得我。
“公主是君，下官是臣。本就不该逾越。”我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头越来越低不再看她。
公主沉默一会并没有说什么，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缓缓放下。“恩。”
我正准备起身告辞，转身离去时，听见她说“前几日大人还在同本宫讲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与本宫同床共枕。”她停顿下来，我低着头不敢回头。“今日却…和本宫讲这些不该逾越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我正在犹豫要要直径离去，她却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一拽，我一个踉跄身子半蹲的姿势全靠右手在下面撑着才没有跌倒。本来我是想起身的，可她压在我身上，不准我起身。
这公主莫非以前是学武的，轻轻松松就能将我撂倒在地。正在我出神之际，她的脸越靠越近，我觉得脖颈处似乎像是猫挠般抓心，完全可以感受到来自她鼻息的温度。我正想要挣扎，她双手紧紧环着我的脖子，开始咬我的嘴唇，我大惊，明显感觉到她的舌头舔来舔去的。
扑通一声，我右手没支撑住。头狠狠的摔到了柱子上。“呃…”真痛，她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在她正要解开我的盔甲时，我马上清醒许多，用了很大的力气推开她。
她脸色不好，一双眼睛却盯着我，“左宥，本宫于你而言，算是什么。”
我茫然，如果今天尚欢没有这些荒唐举动，也许我会一直讲她看作是一个朋友，一个不可高攀的朋友。
“公主殿下于臣，是君是友是…”我说到一半说不下去。
她似乎在等我的答案“然后呢”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她“没了”
她盯着我很久，忽然从地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衫，面色晦暗“那大人请回吧。”
她眼睛望着别处，眉宇间似乎此时和我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是漠然，她独有的孤傲。
我其实后悔了，可我的身份并不许我与她有进一步的关系。如果她知道我骗了她，她会比现在更失望。
我大步大步走了出去，春笋在门口等着。她偷笑“大人这么这么这么久”
我尴尬“你快进步吧，我先回去了”
我胸口很闷，整个大营中没有一个朋友，我只好一个人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喝了会。喝到不省人事，第二天清琢问我“阿梓是谁？”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她白了我一眼，给我端来一碗醒酒汤“昨晚你喝得大醉，整晚都在喊这个名字”
接着她继续讲到“尚欢公主和她那个宫女先行回京都了。”
“阿？何时的事情，为何没人禀报”
“春笋来过，见你还未醒，便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