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烟袋斜街转到鸦儿胡同，坐落了不少酒吧，近几年开的一家倒是挺引人注意的，单纯就是因为它怪。名字叫聚义厅，室内也是长条板凳每桌有披虎皮的太师椅，倒是没有酒吧的样子但颇像旧武侠电影里的酒馆。毕竟也是六爷念想的江湖嘛。老板是六爷儿子，前些年还是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少和胡同传奇六爷叛逆，倒是老炮儿突然去世，聚义厅开张之后，张晓波承担起了老板的责任，多少像有担待的人。张晓波自己也是再开了酒吧之后才晓得自己不光得开好这个酒吧，还要给附近邻里以及和他爹混的老炮平事儿。张晓波知道自己多少没有六爷领袖之气，但他平和随意的态度也让周围的老混子们卖他个六爷的面子不为难他。
要说生意，还是不错的，张学军嘱咐过卖啤酒二十几走个平民路线，张晓波也没怎么卖洋酒，多是二锅头清酒浊酒女儿红。中年人来得多，六爷以前的兄弟也经常给他捧场。这不，洋火儿叔带了几个客人又到这儿来谈事了。一般的客人弹球儿负责，但六爷的兄弟来都是张晓波亲自填单，弹球儿找到在检查库存的晓波，笑着说，“嘿，波哥，洋火儿叔又带客人来啦，还有个美女，长得真好看，可能又是个小蜜。” 张晓波笑着摇摇头，“哪能啊，洋火儿叔的蜜不会到这来。” 让他少瞎扯多招呼客人，自己便向前厅走去。酒吧里嘈杂但不像旁边一些放着音响噪音震耳欲聋，看着热闹但不迷乱。他和面无表情调酒的谭小飞打了一声招呼，谭小飞应了一声，周围又是一群表情热烈的姑娘。张晓波好笑的心想：“这家伙。” 看见洋火儿叔和一男一女坐在一张桌前，张晓波照例招呼道：“洋火儿叔，您又来照顾我的生意，多不好意思。” 说着，撇了眼坐在一旁长条凳上的美女，盘靓条顺，又有职业女性的干练，眼光注目着审视这个怪怪的酒吧。谁知注视目光太长，不小心迎上了美女警惕的眼神。这姑娘怎么眼神看着有怨啊。
洋火儿叔笑着，晓波回过神儿来，“哪里是捧你的场，我这是给六爷面子，还有啊，你别偷偷打对折，搞得我每次来都像讨便宜来了。这次可不能让我在邹律师和高律师面前丢面子啊。”
“我爹的事还不是靠了您，真别计较，既然是谈公事相关，是要点洋酒，不过选择不多。”张晓波见对方摆了摆手，“来这儿就是因为这里最有京城味儿，邹律师和高律师从上海来，到京城工作不容易，也能感受一下氛围嘛，所以先给我来瓶小二。邹，高律师，你们年轻人可能喝不惯这些，这里洋酒不多，对不起啦。”
张晓波见一旁的男人面露难色，问对面的女人要不要点普通的啤酒，晓波插话道“这里也提供饮料果汁。”毕竟，这姑娘看着要喝酒也是高档葡萄酒。姑娘不屑得看了对面的男律师一眼，直接问张晓波：“这里卖得最好的酒是什么？” 晓波没怎么想就说：“二锅头啊，女儿红卖得也不错。”
“我要一瓶二锅头。”说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张晓波觉得这女人不简单，看着对面男律师挤眉弄眼一副焦急的表情，非常没骨气的点了瓶啤酒。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兴奋。

哟，邹律师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啊，豪爽豪爽，敢作敢为。公司要找你们当法律顾问绝对是荣幸。”洋火儿叔笑着招呼晓波上酒。
“请慢用。” 把酒放桌上的时候特意看了邹律师一眼，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紧张没有兴奋。走远一些，看见她倒起一杯，快速的闷了一口。弹球儿在晓波身旁咋呼：“这美女挺能的啊，你说她会不会再要一瓶。” 不知为什么张晓波看着这个努力喝着二锅头的女人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把之前看热闹的兴奋一扫而光。如果他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他绝对会在二锅头里兑水兑果汁。
辛辣的液体穿肠下肚，邹雨刚开始受不住酒精的刺激，喉咙刺得有些难受，啤酒葡萄酒这段数果然不够。对面高展旗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她，邹雨也只管喝酒，时而谈谈业务，争取拿下贵公司法律顾问业务。不过明显的这老板就是找他们喝酒的，要是喝得让他称心如意了，工作就到手了。简直比之前用所谓的爱情其实就是美色赚工作还要容易啊，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他，说到底邹雨还是爱他，林启正结婚到香港工作也不少时间了，他也没少用她是他真爱的话恶心她，专门弄了个香港访问团，不记得他在车里怎么样看着街上的她，却能回忆起他太太从容的笑着对他说话。邹雨觉得自己一辈子能够在见不到光的爱情下生活却不能坦然面对这一种爱情的存在。之后邹雨主动掉到北京的事务所，虽然这里也有着不可描述的回忆以及她的围巾变贵的蠢话，至少比每天在印着自己名字的桥上走来走去膈应，以及邹月愤恨的眼神下生活得自然。这酒喝得也没那么辛辣了，喉咙似乎有些温暖的感觉，开始有点晕晕乎乎，身体有些发烫。老总开始吹牛他们那一辈一帮混子的事儿了，说这店小老板的爹活着的时候有多牛逼，现在年轻人多少没个规矩，这小老板也算长起来了，以前也没个正经样。邹雨头脑不太好使，突然看不惯高展旗点头哈腰的样儿，没由来的说道：“我看他现在还挺怂的啊。” 洋火儿一听，倒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大声对张晓波说：“嘿，晓波，邹小姐说你怂啊。” 酒吧里的人多少也认识这个小老板开始笑，谭小飞笑得最厉害，估计还是没忘他嗅蜜划车的时候。晓波削了正笑得乐不可支的弹球儿的头，也不知道这姑娘哪想的，自己和她接触了了，他得告她诽谤。不过近看一眼她通红的脸，果然是醉了。然而她还是继续喝酒不管不顾，酒都被她喝得悲伤了。

邹雨自己也不知道总共喝了多少，只是听着客户老总对酒吧小老板说怎么又打对折会不会走生意儿波儿，而对方则说洋火儿叔这土酒不贵，亏不了。洋火儿笑，“我也是不懂洋酒难喝还贵，二锅头好喝实惠，你看邹律师喝的还挺高兴，是吧，邹律师。” 邹雨习惯性的点了点头，想开口才发现自己迟钝地吐不出字，不过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假装清醒还是可以的。却见小老板有些疑虑，“姑娘，你没事吧。” 邹雨镇静的摆了摆手，洋火儿叔笑晓波：“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啊，人女中豪杰，都说你怂呢。” 晓波心想，我开酒吧有些人谁醉了都不知道，您也信醉的人说胡话。对面的高律师倒是连连说，没事没事，邹雨以前也没少在大排档喝个十几瓶冰啤。但说着不时望望对面一脸通红的邹雨。邹雨没言语。洋火儿见喝得差不多了，这聚义厅也快打烊了，就与晓波告辞。邹雨起身，但感觉走直线有些困难。高展旗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谢绝了洋火儿送他们返回的好意，偷偷扶着邹雨走出酒吧门口。邹雨一呼吸到户外混合雾霾干冷的空气，一下子坐到了离酒吧不远的电线杆旁边。高展旗也扶不住她，只是抱怨道：“邹雨，还是我机灵看出来你逞能，二锅头能和冰啤比吗，那客户要是看你这幅快死的样子指不定这法律顾问的事就黄了。” 邹雨头有些晕，胃里恶心的劲儿逐渐翻涌上来，高展旗还是一副唐僧的样子说着：“我知道林启正结婚给你的创伤很大，但也不用这么折磨。。。” “呕”他还没说完，邹雨就撑着电线杆，间歇性的吐了起来。高展旗一下子慌了“姐们，你这也太过了，我还要赶高铁呢，你这叫我怎么办。” 邹雨觉得胃里难受，吐出来的感觉其实更加不好，嘴巴里呕吐物的腥涩真让她嫌弃自己，一边摆手作势高律师赶紧滚。“你这样谁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吐啊。” 眼见在聚义厅里跑堂的弹球儿走出酒吧好奇的看着他们，邹雨想说看什么看却难受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高展旗却像看见了救星，拉着弹球儿就说：“小兄弟，你看我同事吐得厉害，我赶时间，你们先替我照顾照顾她，我先走了啊。邹雨记得清醒了给我打电话。”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弹球儿向他喊：“求人先喊哥，没规矩。”又见邹雨吐得厉害也没停止的样子，“美女，你这能趁得够劲儿。”邹雨倒也来得及瞪他，弹球儿真被吓住，往酒吧内跑。
晓波收拾着酒吧，准备关门，却见弹球儿跑着进来，急着说：“和洋火儿叔来的美女在外边吐的惨啊，她同事也走了。” 晓波皱眉：“就她一人？你也好意思让一姑娘在大晚上的吐啊。”说着拿着泔水桶向外面弹球儿示意的方向走去。晓波看着吐的欢畅的邹雨，心想这菩萨是送不走了，把桶放在她脸面前。看着电线杆旁的呕吐物，想着明早儿做清洁的又得骂他做酒吧的没规矩，有人酒量差还要逞能也不是他的错啊。不过面前到底是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呕吐这么不文雅的事她做起来让人看着心疼。他忍不住说：“你一个大美女怎么酒品这么差啊。” 邹雨瞪眼的力气也没有了，晓波继续说：“你说我怂，自己吐成这个样子不怂啊。” 微弱的昏黄灯光下，晓波看见了邹雨充满的红血丝的眼睛里一抹泪光，他一定是看错了。
等她吐的只能干呕，晓波问她：“吐完了吧。” 邹雨不言语，头靠在电线杆上，像是疲惫后想入眠的样子。晓波拿走水桶，这味道真不好闻，皱着眉头，对邹雨说：“你千万别自己随便乱动，呆在这儿，记住了么，我等会儿回来。” 说着不时回头看邹雨有没有动作。
邹雨疲惫的张着眼睛，呆滞地望着昏黄的路灯灯光，脑子里闪回着10块一条的围巾和价值几千在跳舞的衬衫，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滚你丫的。

晓波拎着桶回到前厅，谭小飞清理完吧台，示意他要下班。晓波见门口跑车里尖下巴的女人，便***地问他：“谭小飞，今天又翻哪个女人的牌子。” 他没表情回答：“吉娜的，怎么，想不想嗅一下，这次不打你。” 说着笑了起来。晓波最讨厌看谭小飞笑，看上去像哭了一样，特别难看，就说了一句“滚。” 当初他没碰他女人的事儿到底要说多少遍才能门儿清。弹球儿捏着鼻子，问：“这特么什么这么难闻。” 晓波特意摆到弹球儿跟前，说：“这道理还不够么，美女的屎都是香的这种话纯属瞎扯。弹球儿，你觉得门口那姑娘漂亮么？” “漂亮啊，气质和电视里的小龙女似的，怎么波哥看上了？“没等弹球儿说完，晓波就开口道：“那清理漂亮女孩子呕吐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多荣幸啊，不洗干净不付工钱啊。” 弹球儿刚想开口抱怨，张晓波就跑出门外。
见邹雨还在电线杆旁边发呆，晓波宽心了不少，这深夜的点儿，保不准流氓混混出动，她这招蜂引蝶的长相出了事儿，要闹，聚义厅不惨了。晓波走到她跟前问她，“邹姑娘，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邹雨没回答他，之前还伶牙俐齿的，现在变哑巴啦，却见她眼睛眨了眨，逐渐闭上，“喂，你别睡啊，我姑奶奶，家在哪儿，不对手机在哪儿。” 邹雨下意识指了指口袋，又不清醒了。北京夜里凉，邹雨就穿了件衬衫直筒裙，晓波想还是先进屋再说吧，便拖着她从店后门走进家里，幸好有这后门，不然弹球儿有得说他金屋藏娇图谋不轨。邹雨一下子就躺在了沙发上，嘴里唔囔一声又昏沉起来。
晓波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幸好是苹果，一个个手指对过去，总算开锁，那个高律师应该知道她家在哪儿，也索性邹雨比较有职业素养，联系人都是正常的名字，不像谭小飞老起恶心的外号，他的名字在谭小飞手机里就是怂逼。联系人里就一个姓高的，一下子就找到了高展旗的名字，打电话却是用户已关机。“妈的。” 总不能乱打人电话吧，晓波翻着通信记录，想着自己在帮助别人可不是翻看隐私，瞧见好多来自“林启正”这个联系人的未接来电，估计这人与邹雨关系密切，便试着打过去，“喂？”应答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晓波心想这难不成是邹雨闺蜜，名字够男性化的，便问道：“是林启正。。。女士吗？”对方没言语，晓波又说：“您的好友邹雨喝醉了在聚义厅酒吧，你如果知道她家地址请告诉我，要么你能来接她最好了。” 对方却是冷冷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她家地址，也不知道聚义厅是个什么地方。再见。”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得，邹雨啊，你这什么闺蜜。邹雨看上去倒是在沙发上睡得熟，晓波只好拿出一条被子给她盖上。这送佛也没这么困难，他就希望等邹小姐一觉醒来别告他耍流氓。
安顿好她，又不自觉得看了一眼她熟睡的脸，就往酒吧里走准备关门。

两个仙草有关的吧同步更多少有点难度。。。我一个保证速度一个保证校阅质量？！

窗外的阳光让邹雨难以继续闭眼入睡，眨了眨眼，看见正对着自己的时钟快到十点，惊得坐了起来，但转念一想今天是周六，都没迟到的份儿，心里舒了口气。自己睡在一张有些旧的皮质沙发上，房间不大，有些乱但不算脏。邹雨被晓波扶进来的时候虽然昏沉但还是有点意识的，她想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脑子沉还不时头疼得钻心。屋外熙熙攘攘的胡同声多少加剧了疼痛。
“你起来了？” 一个脸部线条柔和好看的青年走向她，邹雨记得是酒吧的小老板，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地发声：“昨天晚上谢谢你，这里有水么？” 对面的青年弯了一下嘴角，他笑起来真阳光，邹雨不禁也微笑回应，他递给她水，邹雨如见救星地猛灌了几口。张晓波见她喝水那么急，就说：“你喝水慢点，小心呛着。” 待邹雨平静下来，晓波说道：“我叫张晓波，前面开聚义厅的，你喝醉了我也没能联系到知道你家地址的人就让你睡我家沙发了。我除了拿你手机联系你好友外，没占你便宜，放心。” 邹雨回答：“不用担心，我知道，我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嗯，我叫邹雨，是个律师。”
张晓波见邹雨扶额的样子，就知道她宿醉得不轻，还能听见她胃里的声响，自己也是刚刚起来没准备早饭。他问她：“自己能回去么？” 邹雨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小孩子，便答道：“我还记得自己住哪，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说完便起身，穿鞋，站起来的时候，宿醉的感觉更加厉害，她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走到能叫车的地方要多少时间。张晓波见邹雨这么为难自己，突然想了个主意，便叫住她：“邹律师，能帮个忙儿吗？”
直到邹雨坐在了晓波自行车后座上，也不知道他要她帮个什么忙，他要是拐卖妇女也不用个自行车啊。晓波骑车轨迹歪歪扭扭，邹雨便对他说：“我有那么重么，让你骑得弯弯曲曲的。” 晓波这时才想到自己自行车后座有一段时间没载人了，上一次还是张学军嫌弃他车技差的时候，他扭头看了有些憔悴的邹雨，戏谑地说：“什么弯弯曲曲，这叫画葫芦，您来北京可能还没体验过这京城文化吧。” 得，满嘴跑火车，邹雨轻笑：“我来北京快一年了，当然知道你在胡扯。” 晓波没回答他，继续画葫芦，这么多年，车技还是没个长进。途中没少见到熟识的邻里，二爷还扯着嗓子问他：“哟，波儿，什么时候交了个坚果儿。有福气。” 晓波摇头：“不是我女朋友，而且酒品忒差。” 邹雨有些脸红但也没发声，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界儿，没必要逞一时嘴快。
晓波在街角停下，他们背对着一个煎饼摊。晓波拿出钱给邹雨，说道：“邹律师，帮我买几个煎饼果子呗，三，不对四个，一个随便加什么料，其中两个加鸡蛋，火腿，不要葱。。。” 晓波边说边看着听得认真的邹雨，“呃，要求挺多的，是不是信息量太大了。” 邹雨摇头：“都记得，做律师的记性还行。” 晓波笑笑，“那再加一个豆汁，豆汁和随便加什么的煎饼放一起。” 张晓波说完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啰嗦过了。

慢悠悠地骑回聚义厅门口，就见着弹球儿和谭小飞在门口等着开门。“靠，又输了。飞哥你这赛车玩得好，不行，给我再来一局。” 弹球儿在手机上拼命比划，谭小飞则神态自若，“你自个儿玩吧，我没精神。” “别啊”
晓波见弹球儿玩得兴奋，就把煎饼放在他脑袋边上，“什么东西，别挡着我，欸，怎么那么香。” 他抬眼，看见晓波拎着装着煎饼的袋子，颇为无奈地看着他。“嘿嘿，波哥，这么好有买煎饼给我们啦。” 一边收起手机，咽了咽口水看着煎饼。晓波开口道：“行啊，玩得废寝忘食的，下次不买了啊。” 说着把煎饼给了弹球儿，又扔给了小飞一块。谭小飞接住道谢。弹球儿看了一下煎饼里加的料，有些惊讶：“诶呀，波哥什么时候记性那么好了，第一次把料给我加全了，有甜面酱的煎饼就是香。” 虽然这几个人要加什么料不要加什么，晓波心里都清楚，但以前每次自己点的时候和灯罩儿叔或其他摊主一聊天就总要忘记，倒是多亏了邹雨，晓波只是说：“看我容易么？” 一边又看了眼吃得认真的谭小飞，问他：“欸，谭小飞，我差点忘问了，您今天够早的呀，怎么那姑娘家床不舒服？” 谭小飞哼了一声：“她洗完澡出来一声兰花香，我闻着就头疼。” 看张晓波一副揶揄他的样子，便也暗讽他：“张晓波，你深夜鬼鬼祟祟把那喝得吐的姑娘从后门带进你家干什么了？”晓波眉头一紧，小飞也没给他回嘴的时机，“别以为天黑我就什么都没看见啊。” 弹球儿听了，还没来得及嚼嘴里的煎饼，就模糊地开口：“ 波。。哥。。你，” 等他大口咽下便迫不及待地说，“波哥，你不厚道啊，留我一个人刷水桶，你在屋里春宵一刻。” 晓波用食指顶了弹球儿的脑门儿，又盯着谭小飞警告说：“一大爷们儿这么八卦。” 谭小飞儿嘟囔不跟你学的么。“还有弹球儿，什么儿春宵一刻，姑娘一个人深夜在胡同串子里瞎逛能不危险么，她在我沙发上睡了一夜，睡得和死尸一样怎么春宵一刻，你不信问谭小飞。” 弹球儿看了眼谭小飞，小飞回瞪他，晓波又说：“还有，那装呕吐物的桶最后到底是谁清理的，你一副被熏死的样子说怂都抬举你了。”

弹球儿被张晓波长篇大论地有些惊讶，这大清早的火气够大的啊。“波哥，消消气儿，这话题还不是谭小飞跳起来的嘛。” 把责任推拖后，就赶紧的擦起桌子来了。晓波也是挺无奈的，今早儿好不容易把菩萨送走吧，这两个人又要怀疑他图谋不轨。谭小飞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教育起晓波来：“晓波啊，其实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就你这胆儿。但是对女人太心软也不行，小心老栽在女人头上。” 晓波心想之前大乔的事儿不就栽在你的头上了么，“那您呢，换姑娘像换衣服似的。” 小飞喝了一口茶，“我睡她们而已，速战速决。” 晓波也是见不得这种江湖做派，张学军就这点他到现在也瞧不上，都什么年代了，真当自己大侠啊，“得，您就一辈子当个活佛，反正那些姑娘也够贱的让你糟蹋。” 张晓波示意他赶紧穿上工作服当他的调酒师，不然姑娘基佬们都等着着急了，谭小飞末了说了句：“别不听我劝，姑娘破坏规矩。” 晓波也落下一句：“我早是没有规矩的人了。”
谭小飞很嫉妒张晓波，嫉妒他父亲是六爷，而张晓波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他才更像六爷的儿子，在他眼里，六爷所珍视的规矩在张晓波这儿都毫无保留，尤其是张晓波居然还去监狱看过他，他那时想是来看三环十三少头头如何身陷囹圄？可张晓波到没有落尽下石的意思，反而问他等他出来要不要去看一下六爷墓地，谭小飞笑说你让凶手去给人扫墓，心够大的。晓波则说你真高看自己，张学军他一心求死，凶手哪有你的份，要杀也是我杀的。谭小飞紧接着说，所以你怎么配当他儿子。是不配，你倒挺合适的，我爹把你爸的事儿举报了你居然还这么佩服他，晓波反问。谭小飞望了眼天花板，说，犯法了难道不该坐牢么，六爷让我懂了什么是江湖规矩，撞人逃逸的事儿简直可耻。他举报地好。晓波摇头，他哪里是个英雄，不过就是个无所事事的老混混，他还找了个童养媳，我见都没见过，你这么想认他做爹，那媳妇儿也给你好了。
所以在谭小飞出狱之后，张晓波让他去聚义厅做事。其实谭小飞虽然明面上被抄家了吧，他还是有不少可观的财产的，谭局长哪条后路没想过啊。不过谭小飞还是答应了，聚义厅感觉是六爷的另一种存在。其实张晓波要他来聚义厅做事不是脑子被抽了那么简单。第一六爷在心中说这孩子心里有侠，第二嘛，就是他那张吸引姑娘的脸，所以谭小飞鄙视他为了赚钱可以雇佣杀父仇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张晓波也不想解释。要论外貌，这两人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尖孙儿，但在聚义厅里，那群围着晓波的姑娘老缠着他唱歌，毕竟以前也在酒吧里混过驻唱，只是每次唱歌那帮老混混和其他小混混就开始闹，张晓波也不会打架，闹得紧了，又是夜里，邻里抱怨不少，晓波耳根子软，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谭小飞不一样了，姑娘们喜欢他冷漠的表情，而且不情愿的承认吧，他挺有领袖风范，要真打起架来，也震得住场。在他来之后也没什么姑娘缠着晓波唱歌，晓波也图个清净一门心思酒吧开好了。随着日子过去，谭小飞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弹球儿也到了和姑娘眉来眼去的年纪，张晓波除了卖酒还是卖酒，直到昨天的邹雨，让他的生活有了点绯闻。

张晓波原以为和他们两人解释昨天护花使者的行为就不用提起那个逞强的女人，没想到来帮忙的霞姨一进聚义厅就是一句：“晓波儿，怎么叫了女朋友也不说一声儿，胡同里都看见你今早后座载了一个美女儿。二爷那老流氓形容她的时候口水都快下来了，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弹球儿一听，咋呼起来：“好啊，波哥，进展那么快之前忽悠什么护花使者。”
张晓波是哭笑不得。给话匣子整理了来龙去脉，表示自己没嗅蜜的意思，而且他和邹雨也就认识了一天都不到，其中半天她处于昏迷状态，能有什么感情发展。霞姨听他说相处时间短，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当初我一个晚上就爱上张学军了，感情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张晓波摇头：“霞姨，我知道你操心我的事，我爸当初也**，耽误了你一辈子。我和那姑娘不是一类人，她还觉得我和谭小飞有事儿呢，怎么走也走不到一起，您就别操着心儿了。” 霞姨听完他这么说，眉头皱了一下，只是缓缓地说：“当初你爸也是不想连累我，结果连累一辈子。虽然我很崇拜他，但感情方面千万别学他。”
张晓波把客人点的酒放在托盘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

这就是写文缺乏规划，边写边想的坏处，我真的花了三四个小时，才写了这么多。。。深刻的了解了写文的不易。所以脑洞有风险，开坑需谨慎。没校阅就急急地发上来了，质量不比开头，我争取下次全心全意！

邹雨回到住所后，一边吃着煎饼一边开始昨天晚上落下的工作。来北京的这一年，除了工作以外就是和同事们聚餐。邹雨觉得这样挺好，有时一忙起来就忘了之前的荒唐事，可是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去想。她在的事务所小，大多数都是女同事，免不了在背地里议论她单身公害，或者说她是老总小蜜，而这里的主任和上海的没什么两样，总是叫她去公司争取法律顾问的业务，而她只想给没钱的人做法律援助。她也不知道那些八卦女们怎么想的，自己上下班也没奔驰接送，大家一起在雾霾下呼吸要不要逼人太甚。但仔细想想她们也不是不对，自己的确还爱着有个漂亮夫人的老总。他到底是有什么魔力才能死死得把她攥在手心，她自己也想知道。邹雨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邹月了，邹月恨她两面三刀，可是在爱情面前论谁对错反而幼稚。她的小表妹比她小不了多少，可是在她眼里邹月还只是个觉得她英文名Crystal难念就直接叫她cici的丫头片子。
宿醉让她的工作进度下降不少，张晓波给她的豆汁儿果然很难喝，在胡同里就混了一个晚上和个小上午就让她一整天都懒洋洋的。她无聊就试着给邹月打电话，她已经习惯了她不接电话，每次邹雨都说到语音信箱的时限才停止，都是点点滴滴关于她在这儿的日常生活 “昨天喝了二锅头，这酒比冰啤厉害多了。去的酒吧也怪像小时候听水浒传评书里才有的地方。胡同串子里的人好像整天混也不干点实事，不过挺好玩的，嗯，酒吧的小老板脾气时好时坏但人真挺好的。还有，豆汁真不好喝。” 说了那么多估计邹月也不会听，其实想说的很简单，就是cici姐姐很想你，对不起。她到底是说不出口的。
结束了语音信箱的自言自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是期待的邹月，而是林启正，之前单纯想把他完全隔离出自己的生活就拒绝接他电话，昨天那张晓波搞得那一出，倒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打电话解释一下的好，深吸一口气，“喂？” 传来的是熟悉不过的声音，“邹雨是我。” “昨天晚上。。。” 她还没来得及说，对方便开口：“邹雨，我下个星期来北京，有时间见我吗？” 邹雨完全无法拒绝那听着沉静却带着央求的口吻，就像当时他求她远走高飞好不好。她只回了“恩”，对方知趣地挂断了电话。现在他们公司的法律业务都是高展旗在管，他说林启正这人绝对是变态，娶了个不爱的女人照样喜怒不形于色，对下属还是宽和谦虚的样子，我都在想他有没有真爱过你。邹雨回答他，“所以你干不成大事。他既有江山又有美人，你真的就娶了自己最最喜欢的女人么？你不是最爱我了么？” 高展旗装着什么也没听到只顾吃羊肉。

第二次见到邹雨还是在聚义厅，这次她对面坐了个男人。弹球儿当然记得邹雨，便问：“又见到你啦，美女，点什么呢？” 邹雨对弹球儿笑笑：“两瓶二锅头。” 得，这美女是和二锅头杠上了，坐她对面的男人眼神沉静，没有表示异议。弹球儿写完单子指了指男人，多嘴了问了句：“你男朋友？” 邹雨笑着摇头回答：“客户老总。”
弹球儿机灵，没傻乎乎的直接给他们拿酒，反而是向在忙的晓波说起：“波哥，那吐的贼惨的女的又来了，还和一个客户老总来的，看样子还挺亲密，我真没说错，她就是个小蜜。” 晓波这是忙的有些力不从心也觉得弹球儿八卦，就应付他说客人私事，咱管不着。“她又点了二锅头，还是两瓶，那男的斯文败类的样子估计也喝不了多少。。。“ 晓波听到这放下手上的酒和杯子，客人私生活不关他事，但酒量差还逞强就不能不管了。邹雨这家伙到底不听劝，他吩咐弹球儿去给别的客人送酒去，邹雨这单他亲自送。
邹雨在弹球儿离开后就没怎么说话，林启正先开口：“邹雨，在北京生活得还好吗？” 邹雨对他关切的眼神毫无招架之力，一边用手指抠着桌面，一边微笑着应付道：“还行，在雾霾下生活得好过预期。你和你夫人过得可好？” “挺好的。之前你在香港的时候我其实看见你了，只是不敢看你。”
邹雨摇了摇头，她看到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来气，“我又不是怪兽，有什么不敢看的。” 林启正弯了弯嘴角，转移了话题：“那你想我么？” 邹雨的手指停止了在桌面上的移动，她抬眼认真地看他的神情，只见他伸出手来，试图握住邹雨刚刚在桌面上不得安分的手，“茜茜，我很。。。” 他没能来得及说完“想你” 就被酒瓶放在台面上清脆的声音打断。“两瓶二锅头，邹律师这是你的。额，这位先生，这是你的。” 晓波说完，向被他突然打断对话的客人们微笑了一下。邹雨回过神来，见张晓波放完酒就想转身离去，便叫住他，“小老板，上次的事谢谢你啊。” 晓波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了她一下，她继续说：“这位是我以前的客户，林启正，林总。” 晓波睁了下眼，他不是女的吗？但只是朝邹雨皱了皱眉头，邹雨一副你个**的样子看他，晓波向林启正点了点头：“林总您好。” 邹雨插话进来：“所以当时你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是林总夫人接的电话。” 晓波回想刚刚林启正那副深情脉脉的样子，现在又是林总夫人，这关系总算有个眉目，原来邹雨你真是个小蜜，略带嘲讽的说：“邹律师你每次来都带个总裁，我这里就个卖便宜货的酒吧，庙小装不下这些大佛。” 林启正只是笑笑不言语。邹雨马上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回呛他：“所以我说老板你怂啊，店门口没有停宝马的地，也就赚不到开宝马的钱。” 晓波看看她又看看她对面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那您是立志坐在多少个宝马的副驾上？”说完他有点后悔，别人的事他有什么资格品评，但他说话不经过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邹雨没料到他说这样的话，但还是回答：“不多不少，就一个。” 说话时看着对面的男人，晓波看林总垂下眼睑，觉得是时候离开，便对他们说：“那你们慢用。”
待晓波离开，邹雨倒了一杯二锅头，林启正一点也没有喝酒的意思，只是说：“我还以为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事想和我说。”
和你说什么？你是想听我有多希望你彻底离开我的生活还是来北京我们继续进行三观不正的感情？
“江心遥没和你说打电话的是个男人么？” 邹雨边说边干了杯酒，咦，这味怎么淡了不少，想着又倒了一杯。
林启正则说：“她说你好像喝醉了，需要帮助。” 邹雨假装娇嗔：“那你怎么还拖了一个星期才来。打电话的就是这的老板，他还以为你是我闺蜜呢。”说着都把自己逗笑了，又喝了一杯，酒味道肯定不对，便拿起林启正未动的酒瓶，想要倒酒到杯子里，林启正却抓住邹雨的手腕，克制地说：“邹雨，我以为你应该更坚强一些。” 她别过他的手，倒上一杯，“如果我就是脆弱，你又能做些什么？”说完，把酒灌进嘴里，这下味道对了，就是烧得嗓子疼的味道。她自己那壶酒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都在聆听，难过可以和我说，有时间我可以陪你。” 邹雨看见林启正这样有礼貌的样子就不舒服，故意说：“所以是陪我睡觉吗？” 林启正一愣，但马上恢复原来平静的样子：“酒店和房号和之前我陪你来北京的时候一样。如果这是你需要的。”

“你少恶心我了。” 她看着自己那壶变了味的酒，来不及扇林启正的巴掌，就叫嚷着不远处在算帐的张晓波来他们这桌：“张老板，这酒味不对啊。”
张晓波没想到这邹雨还能喝出个不同，干脆承认：“你这瓶我兑了水的，”为了防止邹雨骂他奸商的长篇大论，立即补充，“所以你这杯兑水的是半价，聚义厅的生意从来都讲良心。” 邹雨摇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有钱不赚：“我要喝真的二锅头。” 晓波开始不耐：“邹雨，你明明知道你自己酒量差，为什么还为难自己？你自己吐是舒服了，我和弹球儿收拾你的烂摊子，这胡同夜里多乱你知道么？”
邹雨没想到他这么激动，只是回答：“我工作那么晚想喝酒放松不行么，你做生意的管那么多？”
林启正这时对邹雨说：“张老板其实说的对，喝酒对身体也不好。你这样让人心疼。” 邹雨看林启正眼睛里快冒出泪花来了，有些怔，倒是不坚持了。
晓波不知为何看到这幅场景有些来气，这种不道德的事儿居然还搞得像真爱一样，心疼个驴。马上就把两个人面前的酒瓶给对调了个。“邹雨你不是想喝真酒么，林总这瓶没加水，正宗的。林总，您不介意喝这瓶兑过水的吧。” 两人被晓波的话拉回现实，林总只得说好。 晓波走回去心想这都什么个事儿，邹雨看着张晓波气呼呼的背影，一点儿喝酒的心思也没有了，对着林启正说：“你心有多疼啊，那你在这里和我搞不清楚，江心遥有多心疼你不知道？” 林启正抬头望了天花板，叹了口气：“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我却只能力所能及地补偿你。”
“她要的是爱啊，你说的谎给得了她多少爱啊，她是个好姑娘。” 邹雨感觉，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