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罹天烬反射性拢了拢雪袍 , 起身看向冰墙外 , 急切的想知晓外面情况 , 却只见着远处朦朦胧胧的黑压压一片 , 嘈杂声不绝于耳。
忘了自己现下的处境 , 他又是朝前行了几步 , 牢牢环在脚上的冰冷镣铐被拖拽在地随着他拉了一段距离 , 琛直了一扯便限制了他所能行动的 , 小得可怜的些微范围。
“哥你先别动 , 我试试能不能解开它。”
释蹲下身 , 认真地拿起脚铐一端 , 开始一个个钥匙的试 。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 , 烬清晰的感到脚腕骤然一轻 , 脚上刺骨的寒意随之褪去 , 释弯唇惊喜的笑:
“我们走吧。”
罹天烬点了点头 , 不由分说携起樱空释尚存温度的小手握在手里 , 轻轻道了句“好。”
略大的手包裹起另一只相较稍小的手 , 交错握紧的掌心隐约传来温和舒服的暖意 , 源源不断 , 来自于释的手掌。与罹天烬常年冰冷的手相比 , 释的手似乎总是热乎的 , 冰雪飘飞亦或晴空万里 , 那暖融融的温度犹如一簇永不熄灭的顽强野火 , 只要握紧 , 就会给人以一种莫名的 , 很安心的感觉 , 令人沉沦。
“紧张什么……冰王 , 本王此番来并非为了挑起战事 , 不过是想向你讨要一人罢了。”火燚笑吟吟地打量了一周一尺之外个个精神抖擞的冰族战将 , 最后看向手执权杖 , 身姿笔直的老冰王 , 红眸有些阴沉不屑地微敛 , 复又循循善诱道 , “只要给我人 , 冰火两族便是少了一次不必要的伤亡 , 甚至于还能消除嫌隙 , 结为盟友 , 你说 ,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 ”
对面的冰王依旧面无表情 , 握着权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 冰火两族百年来都是不相融洽的仇敌 , 战争不起已是奇迹 , 成为盟友更是难如登天。火王话中的几分真假心中早已晰如明镜 , 一番思索后 , 冰王平静道:“你要什么人。”
“没记错的话 , 你们冰族众王子当中 , 有一个叫罹天烬的吧。”
“有是不错。”冰王一愣 , 沉吟片刻抬起头 , “不过火族贸然要人 , 也要给我族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理由很重要吗?”火王眯起眼睛笑得肆意轻狂 , 伸手比划了一下 , 悠悠说 , “只不过牺牲一个小王子 , 就可以避免刃雪城千千万万的死伤损害 , 冰王 , 你可要考虑清楚。”
闻言老冰王皱了皱眉 , 蓝眸中分明是炙炙的恼意 , 他不想妥协让步 , 更不想遭人威胁。
“如果我们不答应又如何?”
“冰王这么聪明 , 应该……”
火燚脸上的虚假笑意刹那间烟消云散 , 继而换上一副阴冷狂傲的神情 , 轻轻扬起手臂 , 一个冰族小兵立刻应声而倒 , 被火焰吞噬的一干二净 , “应该不必我多说吧。”
“放肆 ! ”冰王脸都青了 , 盯着士兵消散的地方好一会儿 , 接着慢慢的将眼神投向莲姬漂亮的面颊上 , 凝着眸子似乎是在踌躇思量。
莲姬很快感受到那道炙热得让人无地自容的目光 , 抬起头 , 却见火燚同样深邃热烈的眼神 , 她的红唇在轻轻颤抖 , 几乎咬着牙道 , “王作决定 , 臣妾……没有任何异议。”
话音刚落 , 身后俨然是一道稚嫩而不可置信的酸涩声线 , “母亲……”
“烬 ? ”莲姬瞳孔放大 , 转过身愣愣的看着眼前小小的男孩子 , 试探性伸出手去试图揽他在怀 , 却因他跌跌的后退而抓了个空。
“不是……母亲不是这样……烬你听我说 , 我……”
“母亲。”
烬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红着眼眶又喃喃唤了一声 , 然后一声不吭地睁着眼看着她颤抖急切的解释 , 觉得人群中站着的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 那么滑稽 , 那么可笑 , 又是那么多余。
他知道母亲从来没有给过他一分好脸色 , 从来没有给过他一毫属于母亲的溺爱。
莲姬对他永远保持着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漠姿态 , 疏离得让他害怕。
可是尽管这样 , 尽管这样……!
他还是想问母亲 ,
为什么不要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是 , 做错了什么吗?
“父王 , 请你 , 把我交出去。”最后 , 他还是把问题憋在了心里。他垂首不再看莲姬一眼 , 声音淡漠绝望得不像个孩子。
“烬 , 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
“我不同意 ! ”
释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 , 坚决而执著。他两步上前 , 像个勇士一样挡在高了他半个头的烬身前 , 蓝眸光华深沉 , 再次洪亮地重复:“我 , 不 , 同 , 意。”
罹天烬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触动。
可有些事情 , 不是你努力 , 就能做到的。
就像罹天烬被带走时 , 释眼底的绝望 , 还有声嘶力竭的哭喊。
哥哥 , 你明明 , 什么都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