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Five.1】
“……”
——明亮的大理石地砖，整齐的金属椅。
早晨我一如既往地在叫早广播响起前坐到了食堂里。
“……”
——毕竟晨间广播还没响起，大部分学生应该还在睡梦中。食堂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
——……………………
“让一下。”
一个白发女学生把我面前堆得乱七八糟的盘子推了推，端着餐盘在我边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昨天……
昨天在学级裁判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
大概，也许，可能，我在离开了裁判场后，乘着电梯到了B2，然后沿着旋转楼梯走到了宿舍区，用自己的学生手册打开了自己宿舍的房门，走进去倒在了床上，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这里了。
“……感觉还好吗。”
边上的女学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含糊地说了一句。
——问我？
“嗯……还好……”我看着自己的盘子慢慢说道。
“毫无说服力。”那个女学生一边嘟囔一边切开了一块培根，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
“……”
食堂里坐满了人。
不，倒也不是说坐满了。只是在晨间广播响起后学生们陆陆续续都来到食堂开始食用黑白熊提供的早餐而已。
只是，没有人说话就是了。
毕竟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气氛那么沉闷也……
“喂！”
突然有人大声发出了声音，震得整个食堂都是回声。
——？！
除了被吓了一跳以外我更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天天都是西式早餐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连变点花样都不会吗？我要和式的，和——式！”
哇……
我惊奇地看见江雪莉兰德居然在和黑白熊叫板，她整个人都趴在取餐口那里，都快把脑袋伸到窗口里面了，而在窗口后面那个大厨扮相的黑白熊……似乎在瑟瑟发抖？
——说起来她不喜欢西式早餐？
“那个……就算江雪同学这么说……”那只黑白熊抱着煎鸡蛋用的铲勺不停地在原地做无规则抖动，“校长我也只准备了西式的……”
“那就现在给我立马做和式的！信不信我把这个窗台拆了？”
“别！别拆！我这就做……哭唧唧。”
那只黑白熊突然从窗口后消失了，估计真的去做和式早餐了。
“呿……麻烦。”
江雪莉兰德把脑袋从窗台里收了回来，转过身捋了一下自己长长的麻花辫，像只高傲的天鹅。
“……”
我这才发现不仅仅是我，其他学生似乎也看愣了。
“怎么了？”江雪看了我们一眼，“向黑白熊提要求很奇怪吗？”
“不……那个……”朝田幸间手指顶在自己的脸颊上，一脸尴尬的笑容，“就觉得……很厉害吧，公然顶撞黑白熊什么的。”
“这不叫顶撞，这叫合理诉求。”宫崎真寻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喝了一口咖啡。
“那家伙都让我们杀人了诶？我们在它眼里和任人宰割的牲畜有什么区别？既然想通过我找乐子，那我提点要求不过分吧？我的命都在它手上啊？”江雪似乎脾气不太好。
“牲……畜……”诹访矢哲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了。
“虽然这比喻不太雅观，但是道理挺对的。”马风惠安在我边上叼着勺子小声说道。
“而且我真是受够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了，我讨厌，天子也不喜欢，你们就没人觉得早上吃这种东西很不舒服吗？”
江雪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地走到神原天子边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神原正趴在桌子上隔着袖子玩着那些亮闪闪的刀叉。
——不喜欢西式早餐吗……
“……”
我突然看到不远处藤原爱华度盯着自己的盘子一脸苦闷。
“哎呀……藤原小姐怎么了吗？”
川原绣端着盘子经过的时候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端倪。
“我讨厌……虾排三明治……”藤原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语气超级委屈。
——哇……看这样子要是强迫她吃的话她会不会哭啊……
“那么鱼排三明治怎么样？我没吃过喔。”川原把自己的盘子摆到了藤原面前，然后顺势把那盘虾排三明治端走了。
“……”
我看着藤原盯着那盘鱼排三明治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拿起刀子切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哇！好疼？
“盯人家看太久了！”马风惠安刚才给我的后颈来了一手刀。
“超痛！你能不能少来点物理攻击啊！”我揉着后颈做出一副“我不爽”的表情。
“现在看起来不是挺有精神的吗？”马风装作无事发生过一样说道，“刚才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回事？问你话回答得像魂都没了。”
“要你管……我没睡醒。”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咯。”马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似乎被打断了。
“只有十二个人……”小林由子站在一把金属椅后面，扶着椅背似乎是在清点人数，“有两个人缺席。”
——少了两个人？
我伸长脖子环视了一下整个食堂，连最开始不愿意参加早餐会的亚蓝志水都来了，还有谁……
“田村哥哥不在喔。”川原绣说道。
——田村晓……嗯，似乎他的缺席很能理解，毕竟……
“还有那个圈圈也没来。”千早月千咲突然插嘴，脑袋上的“耳朵”警觉地左右抖动了几下。
——诶？
“佐仓纱绫奈？”小林由子的脸突然抽搐了两下。
“没来啊，没来。”千早月摊了摊手，“不过本大爷已经决定要和那货撇清关系了，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往椅背上一靠，似乎是打算看其他人的反应了。
“总之既然是大家约定好的早餐会，就应该有义务出席。”小林看了一眼千早月，“之后我会去找他们做疏通工作。”
“但是……田村哥哥的话，刚刚才失去了亲人……这样勉强他不太好……吧……”诹访矢哲小心翼翼地发表了个人观点。
“即使是这样也要克服的吧？一个人不可能只止步于自己的过去啊，”小林说道，“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她似乎犹豫着顿了一下，“自相残杀真的发生了……而且……有两个人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黑白熊的原因，那两个人的‘存在’都仿佛被抹消了一样——”
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扫了一下干净得发光的食堂地砖，昨天的现在，这里应该还是一片血海……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避免自相残杀再次发生吧？”
小林吐出的气息里有颤音。
“所以我会去找田村晓的，现在不是个人意志至上的时候……”
“还是算了吧。”亚蓝志水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敲着桌面，“也不看看昨天田村被处刑后谁第一个坚持不住的……”
“……”
小林似乎被哽住了。
“你说得对……是我双标了。”她用一种很悲哀的语气说道，“那田村晓的事情就先放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佐仓纱绫奈的事情。这次早餐会就散会吧。”
小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离开了食堂朝着旋转楼梯那边去了。
——总感觉和平时比起来，小林由子好像少了点锐气……
而在另一边，江雪莉兰德似乎又趴回了取餐口（“我要的早餐到底做好了没有！”）总之她这气势还真是厉害啊……
“出去转转吗？心情会好点。”
马风惠安一边和我一样看着江雪的背影，一边“啪”的一巴掌突然拍在了我的大腿上。
“哇啊！轻点！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我揉着自己的腿，克制住了想要去扯对方头发的冲动。
——毕竟打架扯头发是很没品的行为……等等我在想什么。
“‘会去的’？那你现在不去？”
“没办法啊，你把我左腿打断了，我走不了路了。”
“……”
“……”
“那要不要我把你右腿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