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十夜·第一夜》
(原作者yahoo博客:渡小月)
(翻译:猫式部)
※
这是(夏目漱石《梦十夜》)仿作。不能接受原梗改动的读者们请不要继续。
另外,虽然看过原作的读者已经知道,但还是强调一遍:这是死亡梗。请注意。
我做了这样一个梦。
我在床沿坐着。野分仰躺着,闭着眼睛。我要死了,他以一种平静的声音宣布道。
从他的脸上,我到底是看不出将死之人的迹象的。可是他自己已经宣布了,又镇静又清楚地说:已经不行了。我也确实觉得这大概就是死亡了。到这儿为止吗?是这样啊,已经要死了吗?我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脸这样问道。是啊,这样回答之后,他张开眼,望着我。那双又大又湿润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着。他的眼眸是漆黑的,在那黑色的深处,我的样子正清晰地映在其中。
我凝视着那双黑眸,和宿在里头的野分的灵魂,深深地,像是要看穿他一样。这真是临死前的人吗?我也这么怀疑过。我躺下去挨着枕头——现在还没死吧?又重新问了一遍。那双盛满倦意的眼睛又睁开了。依然是那么平静的声音,说:可是死到底是没办法避免的。
对不起。他说。
那,你能看得见我的脸吗?我一个劲儿地追问:能看到吗?
不是已经映在这儿了吗?他微微地笑起来。
我沉默了,重新坐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下无论如何都要结束了吧,我想。
过了一会儿,野分说话了。
“等我死了,就把我埋掉吧。埋了以后,请在我的墓边等着我。我会来见你的。”
你什么时候来见我?我问。
“等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从东边移到西边,落下去以前——小弘会等着我吗?”
他在向谁说这句话呢?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野分提高了声音。“一百年里都要等着我”,他期待地说。
“一百年,在我的墓边坐着,等着我。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我会等你,我只是这么承诺道。那些信就够我活到一百五十岁了。(1)所以,等一百年什么的不是轻而易举吗?就在那时,原本在那双黑眼睛里鲜明地映着的我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了。凝聚在眼中的泪水将那映像搅乱了。我本以为他会流泪,可野分的双眼一下儿就闭上了。只有泪水从那长长的睫毛之间落下来,顺着脸颊流下去。
——他死了。
我在约定的场所挖了一个土坑。很快就挖好了。(2)我把野分放在里面,把柔软的泥土撒在他的身上;然后把用圆圆的石头作标记,轻轻放在土堆上。
我在地上坐下。从现在开始,一百年都这样等着吗?我这么想着,满脸不快地望着野分的墓碑。在那段时间里,就像野分对我说的那样,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是又大又红的朝阳。然后,又如他所言,不一会儿又向西落去。依然是火红的模样,忽然落下山头。我默默地数着:这是第一次。
不一会儿,那火红的日轮又缓慢地升上天空,然后静悄悄地沉落下去。这是第二次。
像这样一次次计数的时间里,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过了多少次日升日落。即使是数着,即使这样数着,永远数不尽的太阳依然从我头顶走过。可是一百年的时光依旧没有终结。担心的父母亲、秋彦和教授,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最后,我看着那颗生了青苔的圆圆的石头,心里想着,我也许是被野分骗了吧。
就在那时,从石头下面,朝着我的方向,斜斜生出一根青色嫩茎。眨眼间它便抽枝生叶,正好伸至我的胸前。在细长的,随风摇动的嫩茎顶端,微微翘起脑袋的一枝花骨朵儿,静悄悄地开放了。白百合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仿佛要让心神动摇。
从那遥远的天空之上,掉下一滴露水。“啪嗒”一声地,滴落在花瓣上,那细长的茎身不堪重负般簌簌摇动着。我凑上前去,亲吻那片带着冰凉露水的白色花瓣。当我吻过它,抬起头的那一瞬,我看到极远处的天幕中,一颗晨星一闪即逝。
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察觉到——一百年的时光已经过去。
谢谢你回来,同我相会。
(1)EGOIST原作梗。原作里野分留学时给弘树写过一箱子情书,但是都没有寄出去,后来弘树发现了,说“光靠那些我就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了”。
(2)中间缺少一句“ツグミになった気分だった”。按作者注是吉本芭娜娜《TUGUMI》的梗,因为没看过不知道怎么翻译。
(原作者yahoo博客:渡小月)
(翻译:猫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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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目漱石《梦十夜》)仿作。不能接受原梗改动的读者们请不要继续。
另外,虽然看过原作的读者已经知道,但还是强调一遍:这是死亡梗。请注意。
我做了这样一个梦。
我在床沿坐着。野分仰躺着,闭着眼睛。我要死了,他以一种平静的声音宣布道。
从他的脸上,我到底是看不出将死之人的迹象的。可是他自己已经宣布了,又镇静又清楚地说:已经不行了。我也确实觉得这大概就是死亡了。到这儿为止吗?是这样啊,已经要死了吗?我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脸这样问道。是啊,这样回答之后,他张开眼,望着我。那双又大又湿润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着。他的眼眸是漆黑的,在那黑色的深处,我的样子正清晰地映在其中。
我凝视着那双黑眸,和宿在里头的野分的灵魂,深深地,像是要看穿他一样。这真是临死前的人吗?我也这么怀疑过。我躺下去挨着枕头——现在还没死吧?又重新问了一遍。那双盛满倦意的眼睛又睁开了。依然是那么平静的声音,说:可是死到底是没办法避免的。
对不起。他说。
那,你能看得见我的脸吗?我一个劲儿地追问:能看到吗?
不是已经映在这儿了吗?他微微地笑起来。
我沉默了,重新坐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下无论如何都要结束了吧,我想。
过了一会儿,野分说话了。
“等我死了,就把我埋掉吧。埋了以后,请在我的墓边等着我。我会来见你的。”
你什么时候来见我?我问。
“等日头从东边移到西边,从东边移到西边,落下去以前——小弘会等着我吗?”
他在向谁说这句话呢?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野分提高了声音。“一百年里都要等着我”,他期待地说。
“一百年,在我的墓边坐着,等着我。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我会等你,我只是这么承诺道。那些信就够我活到一百五十岁了。(1)所以,等一百年什么的不是轻而易举吗?就在那时,原本在那双黑眼睛里鲜明地映着的我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了。凝聚在眼中的泪水将那映像搅乱了。我本以为他会流泪,可野分的双眼一下儿就闭上了。只有泪水从那长长的睫毛之间落下来,顺着脸颊流下去。
——他死了。
我在约定的场所挖了一个土坑。很快就挖好了。(2)我把野分放在里面,把柔软的泥土撒在他的身上;然后把用圆圆的石头作标记,轻轻放在土堆上。
我在地上坐下。从现在开始,一百年都这样等着吗?我这么想着,满脸不快地望着野分的墓碑。在那段时间里,就像野分对我说的那样,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是又大又红的朝阳。然后,又如他所言,不一会儿又向西落去。依然是火红的模样,忽然落下山头。我默默地数着:这是第一次。
不一会儿,那火红的日轮又缓慢地升上天空,然后静悄悄地沉落下去。这是第二次。
像这样一次次计数的时间里,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过了多少次日升日落。即使是数着,即使这样数着,永远数不尽的太阳依然从我头顶走过。可是一百年的时光依旧没有终结。担心的父母亲、秋彦和教授,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最后,我看着那颗生了青苔的圆圆的石头,心里想着,我也许是被野分骗了吧。
就在那时,从石头下面,朝着我的方向,斜斜生出一根青色嫩茎。眨眼间它便抽枝生叶,正好伸至我的胸前。在细长的,随风摇动的嫩茎顶端,微微翘起脑袋的一枝花骨朵儿,静悄悄地开放了。白百合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仿佛要让心神动摇。
从那遥远的天空之上,掉下一滴露水。“啪嗒”一声地,滴落在花瓣上,那细长的茎身不堪重负般簌簌摇动着。我凑上前去,亲吻那片带着冰凉露水的白色花瓣。当我吻过它,抬起头的那一瞬,我看到极远处的天幕中,一颗晨星一闪即逝。
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察觉到——一百年的时光已经过去。
谢谢你回来,同我相会。
(1)EGOIST原作梗。原作里野分留学时给弘树写过一箱子情书,但是都没有寄出去,后来弘树发现了,说“光靠那些我就可以活到一百五十岁了”。
(2)中间缺少一句“ツグミになった気分だった”。按作者注是吉本芭娜娜《TUGUMI》的梗,因为没看过不知道怎么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