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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under in Blood - 破碎の环】混响乐章 Reverbe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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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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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FF10电影王国之剑


1楼2017-09-12 17:06回复

    ----------------------------------2017年9月12日16:02:23
    京都醍醐寺的附近,CBD在时代的要求下逐渐包围着古代的风韵,在某处的玻璃大楼中,书店管理员持续努力令自己无视自己近旁十米左右、最近一个月几乎每日都准时来访的顾客。
    那是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在充满随意而现代的涤纶、腈纶服装的海洋中,他身上的襦伴有精密的绸缎光泽,外面套住亚麻质地的小袖,虽然没有家徽以表身份,但是任谁也能想到是一名出世的贵公子。
    斋藤北都俯视着摆在陈列架上的精美的非洲地图,很有克制地发出轻微的叹息。书店店员们从制服外衣里探出来的脖颈和手腕,星星点点凸起了鸡皮疙瘩。对于自己的叹息,她们没有给予特别注意,只是将目光周转在哗哗翻动书页的小孩子以及可能带着吃食入内的人群身上。暮色已深,初秋的暑热犹如一个死去的巨人的体温,从覆盖地表的大气里全然脱落;人们都在幽暗的潜意识里摸摸索索地追寻白天残存在皮肤上的温暖记忆,最终只能无奈地吐出含混暧昧的叹息。
    九月的上半旬,午后六时半,日薄西山,街市上已经没有流汗的行人,布满了形色匆忙的上班族;与此同时,北都的妻子瘫躺在白色床榻,她身体所有的毛孔都不停地沁出数量惊人的汗珠,同时发出痛苦、不安而又含着期待的呻吟。
    北都凝神注视着地图的细部——环绕着非洲的海宛如冬日黎明时分的晴空,那天蓝色令人感动不已;经度和纬度,也没有用规尺刻画的机械线条表示,粗粗的笔道,使人感觉到画家个人内心的不安与从容。
    “从架上拿下来给您看看吧。”
    “不需要。给我来一份最新的东亚地图,有地形等高线和景点引导的那种。”
    店员忙不迭地去翻动厚重的书墙,北都将手掌下的书页合上,这是一本精装版的世界地图,方才令他发出叹息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页。但是每次前来,这本展示画册总是翻在这一页。
    书店店员选出两种红色封面的地图,放在陈列架上。她的手掌小而且脏,手指像缠绕在灌木丛里的变色蜥蜴的四肢一样粗鄙。北都的目光停留在女店员手指触及的地图标签,上面的LOGO毫无美感,北都感到自己买了件毫无价值的东西,但这是非常重要的实用地图。
    他现在并不打算买那部摆在陈列架中央的华贵的地图,但却留恋不舍地问:
    “那部世界全图,为什么总是翻到非洲这页呢?”
    只管扫码包装的老阿姨店员困扰地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为什么总是翻到非洲这页呢?斋藤北都开始自问自答。
    可能是书店店主认为这本书里非洲这一页最美吧。然而,像非洲这样变幻缭乱的大陆,它的地图陈旧过时得也快;而陈旧又由这里侵蚀蔓延到世界全图整体。因此,大概可以说,展开非洲这一页,是为了明显显示这部世界全图的古旧吧;那么,如果说到政治关系固定而又决不会陈旧的大陆图,应该选择哪里呢?充满猎杀血味的美洲大陆,冰霜穿过的北美大陆?还是说由于难民潮而目前荒乱不堪的欧洲?
    他中途结束了自己的自问自答,买下那两份白底红太阳封面的东亚-日本地图,然后,低头穿过肥胖的裸妇铜像和巨大的盆栽花木夹峙的通道,走下楼阶。铜像的下腹部,沾满那些欲望无法满足的家伙们的手掌油垢,像狗的鼻子似的闪着湿润的光。
    斋藤北都是个晚熟的少年,在这个时刻,甚至在十几年前的某个时刻,匆匆忙忙低头避嫌一般路过此地,然而,在隐秘的庭院中,自己的妻子正在准备分娩,赤裸的躯体旁,医生和护士们袖口挽到肘部,利索而无情地洗刷着自己的手臂做严格的除菌。
    通过一层嘈杂的杂志贩**,男人把包着地图的纸包插入西装外面的口袋里,很小心地用手腕按住。这是他第一次自助购买和政治因素和交通因素无关的日本地图。
    可是,我实实在在地踏上全领域的土地,仰望长空的日子真的会来吗?斋藤北都略带惶惑不安地思索着。这个想法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太过狂妄,以至于这个向来自敛的武士产生了令自己心脏痛楚的愧疚感。
    一分钟后,他眨眨眼睛挥别不必要的感伤,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2楼2017-09-12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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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缓停在收费站路口,一位让人觉得有些蹊跷的女子涉过玻璃窗深处昏暗的湖水,向斋藤北都的身旁逼近。他警觉地仰起头,颇有棱角的英俊面容在入夜之处的灯光和月光里面尤为白皙;女子则令人意外的是个具有男性骨架的高个子,她嘴唇上除了妆容还残留着一点少年般的胡子须。北都放下了战斗防备,同时也敏锐地察觉了对方的哀求。
      “有什么关系呢,就这样吧。”他知道这是个男娼,但是自己并没有反感。
      “喂····”高大女人忍耐不住自己轻率的失败,【她】用年轻男性的声音半打招呼半是自我责备似的低吟,高跟鞋来了个原地半回转,而北都则目送他心情舒畅地转踵远去,然后,自己继续前行。
      刚才那家伙,看到我顾影自怜,又像在等待着谁,一准把我当作性倒错者了。这是有损我名誉的误解!但看到转首回顾的他,男娼立刻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人,这便是为他恢复了名誉。
      因此,现在的斋藤北都只是不无快乐地体味一种滑稽感,他总感觉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情绪,但是难以言说。
      真是有开心又讨厌啊——如是自言自语地,车子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到达。男人用指尖扫了扫一尘不染的衣角,将要面对太太和(或许已经出生)的婴儿,似乎并没有那么紧张了。
      ——刚才的疑惑和困扰,也许我应该找那个人去聊一聊。


      3楼2017-09-12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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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13日16:10:58-------------------------------------------------------------------
        他颇为失落地从黑白砖块覆盖宛如国际象棋一般的情报屋中走出来,左莲笙并不在哪里,也不知去往何处——虽然心里有种种郁结期望倾吐,但是斋藤北都并非会乱吐苦水的小孩子,他的自尊感保持的很好,在没有达成目标之前想必并不会妥协。
        于是,今天的所有时间,北都在自己的道馆里度过。
        自己的孩子以及妻子,情况已经安稳,大夫并没有让他进屋看看,这也出于东方除魔师的规矩,银发仙君在允许的话语昭示之前,自己恐怕都没有看望亲人骨肉的权利。
        【他】,既是规则,又是庇护,也是牢笼。
        在从一开始迫切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到恐惧新生儿的降临,以至于现在被拘束着的状况,斋藤北都的心脏里逐渐滋长出的,名为“欲望”的树苗,得到了延伸。
        啊啊——果然,非代替他不可、无论如何都要——
        身着白袍的男人,缓缓地吐息着静谧的空气,让“气”充满整个房间;他凝视着在阳光里的微小颗粒,在金辉色里寻找自己的面容。
        Sooner murder an infant in it’s cradle than nurseunacted desires……
        “【比起培育出尚未萌发的欲望来,还是把婴儿扼杀在摇篮里好。】
        现在,我不仅要把自己的血肉隔离在无尽的权利外侧,还要争夺肉眼看不见却能支配世人的另一个婴儿。真是讽刺,但是已经有所觉悟。”
        是的——从那个时刻起,这就是已经定下的路途了。他亲手将银之锁和咒符交给了站在权利漩涡中心的情报屋主人,亲眼看着他戴上白手套向自己展示吸血种的残骸,并且——亲自在那个辉煌的拍卖会上,领取了“奖赏”。
        【现在你是第一继承者了哦,斋藤。】
        耳畔还回荡着令人心驰神往的声音。如此发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一生的死敌——锥生绫人。他挽着外套,斜靠在门上,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和室,那副光景,恐怕回忆起几次来都能感觉心满意足。复仇的快感多么甜蜜!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斋藤北都攥紧了手中的刀鞘,力度之大,隐隐显露白色关节也并不自知。
        在沉默思考的一个午后,东方除魔师第一大弟子、第一继承者站了起来,斜阳的光线纷纷扬扬地落在院子里的枫林树梢;他做了一个决定。
        三日后,东方除魔师,正式宣布,将动用极大兵力讨伐死徒二十七祖之一顺位第五O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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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T:
        公元前降临在南美洲的突然异变种。作为攻击性生物,有着强得离谱的力量。持有侵蚀固有结界·水晶溪谷。
        外形近似于巨大的蜘蛛。前代二十七祖第五位贸然地想尝试将它捕获,反而被其秒杀。
        之后因为判明它具备吸血种的能力,所以直接将它列入二十七祖。


        4楼2017-09-13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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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15日16:07:55----------------------------
          “东方除魔师费了很大的功夫去讨伐哥哥的朋友呢。虽然说毫无战果吗,还被打了个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鼠灰色长发成双马尾披散在窄窄的肩膀上,少女一边啜饮着从便利店买来的咖啡,一边如此嘟囔着。她的声音中没有恐慌或者意外的成分,仅仅是“述说这一情况”般理所应当,仿佛已经将“哥哥的朋友”这个词汇暗含的感情意味从词汇本身剥离开来。
          “那并不算朋友。”同她说话的对象随意地翻过书页,少女耸了耸肩,“那你要关注一下嘛?说不定之后命运逆转~邦邦~大成功~,那就差不多要轮到哥哥你了哦。”
          绝对不是威胁——少女用困扰的声音抛出的问题可以算是一种微妙的警告,而事实上,被代之以称呼【白夜】的青年从来都是被讨伐的角色,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为世人所厌恶和恐惧吧——喜好杀人和毁灭倾向的吸血种,确实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是啊,把很多糟糕的事情都推卸责任到非人种和吸血种身上,真正的恶人可是有够卑劣的。”精通人类极致的魔术,坐拥地下克莱因瓶大图书馆,具备根源特质为“零存在”的少女,把手里的箱根茶放在了杯垫上,起身去另一个房间拿黄铜壶煮泡的泉水;在苏瑞被执行者灭口之后,他们两人现在已经失去了能够长期驻留的地方,因此大图书馆就是平时的据点。
          白夜接起一个电话,但是在几乎能够隔断信号的地下三层,他刚刚按下绿色键,对面只能听见细微的杂音,十几秒钟之后,对方放弃了沟通,手机发出呜呜的盲音。


          5楼2017-09-19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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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夜照顾小茛在大图书馆休息之后自行来到了地面。自从苏瑞和他的咖啡馆不复存在之后,他很少在地面上停留过久,除了凌晨的夜中,或者大雾弥漫的清晨,他才能体会到躯干中流淌平稳和悠久的血液撞击着,发出汹涌而律动的轰鸣。
            那并非是激情的声音——是时光泯没在忘却里的录音,仅此而已。
            男人回拨了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请问是星野白夜先生吗?您怎么称呼?这是笔名吧?”
            “不,我就姓星夜。”
            “好的,先生。我是从熟人那里看到您的信息的,知道您和您的朋友有些特殊的医术,特此来请求帮助。”
            女人的声音有点激动,但不是慌乱;如果是自己生了病,想必会更加不安吧——白夜猜想她可能是某位家仆。
            能够通告对方这个手机号码并不足以为奇,现在这疯狂的世界共享信息的程度令人发指,即使有人不断想自己推销地产广告和健身房月卡都十分意料之中,白夜也早已经习惯。可能是猫脸挂出去的吧,是不是给我找点麻烦之类的——还真是小孩子气的行为;他顺应了电话另一头的想法,在挂断之后,很快便收到了显示有地理位置的短信。S市的M区,一个并不发达的地方。这里会有什么惊喜或者陷阱么?
            用手指扬起已经长及腰背的黑色头发,死徒顺位第三的黄金之月以非常稳健坚信的步伐向某个场所走去。


            6楼2017-09-19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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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19日14:51:06
              一片完全陌生的领地,充满了压制性的古老气息——几乎在踏进日式道场风格的巨型豪宅,或者说是阵地居所——白夜并没有深入了解过东方除魔师的背景,只是在自己的过往被数度追杀罢了——天空都降下了略带青竹色的光泽,身为死徒却十分大意地走进了陷阱般的营地,此刻,这个刚刚苏醒不久的真祖正在为自己的大意而默默期悔。他跟在白色衣衫的随从身后两米左右的距离,一路上并未受人打搅。
              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捕捉杀戮,而是确实针对于【星夜白夜】这个角色在人类印象中的能力,有所诉求吧。
              如此思考着,得出简单的结果,白夜在一扇门前同随从一起停下。其他人都不见了,空气的凝固感十分强大,似乎道场内正在发生一场革命。
              “啊·····您是那位医生。”
              来者身着颜色浅淡的和服,发髻高高梳起,在日式庭院内看起来没有任何违和感。——一位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女性,虽然手机略有失真,但是白夜可以轻易分别出她就是打来电话的不速之客。
              “日前,我们的少太太产下一子,但是不幸,似乎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一路上的絮絮叨叨,女仆将事情的始末讲述出来;她只字不提这家人口的主人明显带有的除魔师气息,白夜心想,她也未必是【核心】下能够被信任的人,于是抱有着怀疑和兴致,两人进入了一层又一层的内室。
              干燥而且腥咸的味道——刚刚诞生的孩子,有两张面孔。鲜红的仿佛是刚剥下毛皮的兔子,嫩而褶皱的皮肤。在襁褓中,白夜毫不费力地就能预言这个婴儿的命运。
              “这是脑疝。需要手术。并不是我所熟悉的领域。但是如果说带有某种诅咒的话···可能要问问你们的主人。”
              “少爷在弓道馆。”
              “带我过去。”
              庞大的气流随着弓矢的振动摇晃空气,白衣半袖的男人星眉剑目,神色凝重,裸露的臂膀肌肉隆起,细微的汗水在表面收束了些许日光——然而,射出去的箭却十分诚实地表露了他的动摇,在一片令人不满的蓝色之后,男人转过身。
              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客人站在背后观望,略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
              “星夜白夜——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完全取消了疑虑;和你见面是个能够直接判我死罪的事实,但是我还是太过自私了,竟然开始从死徒和吸血种那里寻求帮助。”
              “你已经见过情报屋的面具男人了么。”
              “啊···虽然是传言中的极凶极恶的吸血鬼,你也是明白人啊,那么就说话就简单多了···”
              黄金的死徒用深渊一般的眼瞳注视着身为东方除魔师第一大弟子、银发仙君第三代继承者的男人,他的声音如同冰川下恒久流淌的洋流。
              “一个解甲归田的将军无非是个平淡乏味的市井英雄。虽然还有未竟的事业,但是那个孩子恐怕是让你有所动摇的元凶吧···
              ——斋藤北都。你的名字在过去的三个月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我很清楚的了解所有东方除魔师的努力都来源于不正当的作弊和一些小小的运气;不能否认你的勇气和无畏,但是很遗憾,我想你也已经发现,情报屋已经不能在当下帮助你了。
              所以,你来找我了,对吗?”


              7楼2017-09-19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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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19日16:21:06
                斋藤北都的表情在微妙的动摇。
                -----------------------------------2017年9月22日17:35:04
                他似乎被无形的手按住了肩膀,想要挺直脊柱,宽阔而训练的完美的胸肌拉开,但是到了一半,却收拢了回去。
                “你是不是也要开出一个巨大的条件?”
                “条件是必须的。但是这种事,果然还是丢给左莲笙自己做好了。我没有多么大的兴趣——恕我直言,以东方除魔师目前的实力,你们根本无法击败二十七真祖的任何一位。”
                “确实如此,所以,我的想法是让他们自己斗争。”
                白夜微微的扬起眉毛。他大概未曾想到这个男人的胃口有多么庞大,也不曾花费时间试探他们的真心实意;方才这个白衣素然的武士吐露的野望,着实令他有点意外。并非不可理解,但是他也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你们没有掀起这种波澜的权能;现在的东方除魔师,远不如一二代了。”
                “这就是关键!”斋藤北都几近低声咆哮,“那就是——那就是我,第三代银发仙君的存在的最大意义!”
                “原来如此。你是继承人啊。还真是大胆且有激情的男人。我并不讨厌。”
                肌肉虬起的武士惊讶地看到自己直面对话的青年。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弹出雪白细长的一条,随着指尖弹起清脆的声音,幽蓝色的火焰点燃柔软的烟卷,飘出包含着薄荷味道的青灰的雾气。“诚实说,我实在感受不出你作为黄金之月、顺位第三的真祖的胁迫感,大概是你特别隐藏了起来,怪不得这么多人、这么多年,都追求猎杀你的荣誉而未曾尝过一次胜利的果实。东方除魔师也不例外,对吗?你杀了二代的第一继承人;我只是听说过此事——当时发生在中东战场的情况据说太过惨烈,以至于没有能够被活人记录下来,所有我们知晓的一切不过是道听途说,甚至还会被添油加醋、过度渲染。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结果,那即是····中东的那一支由二代第一继承人师晖翔*带领的队伍,全部被你····”
                “斋藤北都。那你——你会为此难过吗?”


                8楼2017-09-22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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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瞳孔因为惊异和恐惧,微微放大。
                  在【那句话】里,绝对令人不能躲避的、尖锐而冰冷的气息。
                  那仿佛是——来自死神对灵魂的拷问。
                  即使这么形容也毫不过分。
                  叫人胆颤和愧疚的询问。一般意义上,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吓得失禁然后落荒而逃吧,说不定会昏过去。
                  对于以武力和术式修炼二十余年的斋藤北都,虽然不到上述程度,但是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来自空气里的刺痛。
                  是啊,我杀死了他们——黄金的真祖不对此进行反驳;那么你又如何呢?你真的,身为东方除魔师的一员,身为一个准备握起权杖、权力顶端的人,真的为他们的死亡有所名为【难过】的触动吗?
                  他无法回答;他无力回答;他无权回答。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斋藤北都发现自己已经半跪在了地上。膝盖不知何时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双手也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


                  9楼2017-09-22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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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26日15:02:42------------------------------
                    【30日之前。】
                    在混沌末日般倾斜豪雨的人造森林中,已经难以分辨时辰的晦暗覆盖在所有物体上。
                    从天而降的水分无法被认同是一种自然现象,倘若是有神明在控制天气,那么确实是在发泄似的挥霍自己的神力吧——就是这样可怕的雨,在其中,被摧毁的植被和地表暴露出肮脏、充满苔藓和小虫的泥土,混杂随雨水渗透进去的新鲜血液,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臭味。
                    那是——毫无疑问,人类的血液。人类的肢体残骸还在四周散落,造成状况的元凶正在与人类部队仅存的三人对峙。
                    说是对峙,更不如说是在寻求离开的机会;从一开始,“它”就没有屠杀的意向,仅仅是不喜欢被人攻击而已。
                    单纯到令人费解的思维方式,凶手的名字正是【O R T】——二十七真祖之中位列第五的生物。它的外形酷似蜘蛛,然而任谁也能看得出在蜘蛛本应是标志性八只眼睛的地方,布满了鳞片和类似于魔导回路的花纹。
                    站在正中与O R T相对的男人吐出绵长的气息,在庞大的、击打枝叶和土地时发出的声响之下,被完全掩埋。恐怕这个时候向自己的同伴发出号令也难以被确认吧,这个状况可谓是绝地绝命,如果面前的怪物有一丝一毫主动攻击的想法,恐怕所有的力气只能用以自保。
                    斋藤北都因为长久沐雨而僵硬的指关节微微屈动,隔着黏糊糊的汗液和雨水,手指抚摸着刀鞘。


                    10楼2017-09-26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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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时候,锥生千寻或者锥生绫人在,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带着同伴逃跑的机会,避免全员死伤的结局——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根据自己的命令,锥生家的两个大从者已经率领另外一队除魔师前去讨伐吸血鬼了,距离自己有几十公里之远。
                      果然还是太过着急了么···除魔师队伍的练度太低,出征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明显都是不愿意不顺从大过了战斗意志,一张张过于年轻而缺少干劲的脸,十分刺眼。
                      斋藤北都的手指逐渐拢起,刀剑即将弹出。不知道其他人的进程是否顺利,不过,这一切,要等回去以后再说了。他的余光看到了一侧的同伴正在说着什么,但是雨声太大,他仅仅能够分辨出不太明了的口型。


                      11楼2017-09-26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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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30日15:02:54-----------------------------------------
                        在斋藤北都一人回到宅邸的时候,收到了他指派锥生姐弟讨伐A类吸血种归来的讯息。战况令人无法乐观,取得的成就基本全部为持有烛台切和狮子王的两人所获,他们带回的物品共计有数份A类吸血种身体局部样本和两具食尸鬼*。
                        他脑海里尚且混乱,回响着蜘蛛一般的庞大巨兽ORT身体撞破森林和岩石所发出的轰鸣,以及将死同伴口中难以被分辨的恐惧求助声;仆从服侍他去温泉厅休息,从身上褪下的白衣满是破痕,看来是不得不丢弃了。这件衣服已经伴随了他很多年,在缝制的时候就使用了被咒术加持了【防御工事】和【真眼必中】的力量,金色的线细细密密的留下了【祝福】符文,然而还是没有能够保全到最后。
                        在白雾弥漫的汤池里,他发出了一声难以名状的悠长气息。
                        斋藤北都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未见面的孩子。是的,稍后,要去看看他。


                        12楼2017-09-30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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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初,按照规矩,仙君的继承人们不允许私自会见自己的子女,但是斋藤北都已经抛弃了对于东方除魔师组织中自我规束的条框,他趁着雨赶往深深的和室,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妻子的母亲——他从来没有将这个女人放置在“自己的亲人和家长”的位置上。
                          身穿浅色棉袍的中年女性抱着双臂站在门边,她冷冷地对自己毫无法定意义上的“儿子”说到,“生下来了,但是你确定要看吗?”
                          “确定要看···?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是要看,还是不要。”
                          “·········”
                          她发出了声半是愤怒半是悲伤的感叹,仿佛在用力责备身为父亲的北都。
                          在和室的宝婴坊里,男人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他难以相信这就是一个新的生命,就像所有没经历过接生之人的面孔一样,他的吃惊跃然于表,然后变成了死寂。
                          婴儿的身体上呈现出鲜红的颜色,它的呼吸艰难。
                          “这孩子没有肝脏,排泄物都是白色的。毒素在身体里,恐怕很快就会死去。”
                          “需要治疗,我们要把它带到医院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
                          斋藤北都注视着对方漠然一片的面孔,愤怒与悲伤的感情都结成了晶体,然后又很快像泡沫一样消散了。


                          13楼2017-09-30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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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0月2日20:57:46-----------------------------
                            他像是要努力逃离,又像是要拼命争取,用极快的步伐从内室夺门而出,走进了新雨里。


                            14楼2017-10-02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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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0月2日21:20:28------------------
                              “坐下吧。”
                              面前的男人说道。他的音色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压和与之相反的轻松,如同鹰的翅膀掠过雪山上的松林。斋藤北都没有反驳,他无言站起身,坐在了对方以手示意给他留下的位置。
                              斋藤北都在半小时前乘坐S市地铁二号线来到这座都市的商业之心脏区域,巨大的发光标示【上海嘉里】下,人造景观的草坪和水池在入秋后的凉风中摇晃着不夜城的光影。电梯上行后他来到了和白夜约定的地方。顶层除了建筑设备空无一物,那个男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高耸危险的墙裙石围上,他的双腿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汽车尾灯发出的点点红光。
                              城市的心脏,随着红色的光,跳动。
                              有多久没有在如此人头攒动的市中心驻足过了呢,一年,三年,五年?······十年?斋藤北都有点惶然,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和普通的人类的人生有过太多的交集,自己从出生的时候就被打下了烙印以继承意志,现在能够和这个神话一般存在的真祖见面也是出于私心的行为。
                              这在以往大概是不可想象的,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改变了?还是说,是在某个瞬间被改变的呢?


                              15楼2017-10-02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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