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阿千道士就像是上了瘾,每次都要从那溜满春景的城墙上一过,即便是在老观主的看管之下,他都能溜得比兔子还机灵。
每次易鹤都会在城墙之下等着他,他俩的关系就像是田野间吹过的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易鹤总会给他带好些好吃的糕点,每到这个时候就是阿千道士最开心的时候,他将阿鹤带给他的糕点塞进唇齿之间,流转着的是阿鹤身上好闻的桂花味儿。
老观主的苦口婆心在阿千道士这里成了耳边闲暇,阿鹤带着他游山玩水,感受着大千世界。
阿千道士觉得很开心,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受到世俗的限制,自己应该去领悟青山绿水,领悟京都里的盛世繁华,所以他同阿鹤说了声就回到了道观,准备跟老观主坦明自己的心迹。
可是当他兴冲冲的背着包裹下山时,城墙下那抹熟悉的鹤儿却飘走了。
阿千道士在道观里住了九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阿鹤,他有时候敲着木鱼在想,是不是怪物把阿鹤抓走了。
他还是会偷偷摸摸的溜下山去,在长满青苔的墙边坐上一天,他仰面望着碧洗的天空,心里默默念叨着阿鹤的名字。
她在哪啊?
阿千道士心里这么想着。
岁月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寒冬将至,阿千道士裹着厚厚的道服溜下山去,他于银装素裹中瞧见一抹鲜艳的红,那红衣上着着白色的仙鹤,裙摆在雪间飞舞着,活像是仙鹤起舞,栩栩如生般活现。
阿千道士的手在抖,他明明不冷,可是面色却像是冻僵了似的,红彤彤的,九年过去,他也抽长了身子,成了一个戴着道士帽的挺拔少年。
他扔下帽子飞快的朝着那抹红色而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阿千道士醒来时,面前围坐了一群人,全是他的道士师弟师哥们,抚养他长大的老观主捏着他的脉搏,慈祥的胡子一吸收缩,一呼出去,他慈眉善目,说阿千不可再次外出。
阿千道士被关了起来,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严重,阿千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法出去。
他只能在屋内开始用双手刨起土来,那双手本是如松竹般清秀纤长,可是在此时却成为了工具,雪指染上了血色,额间露出了细汗,可是阿千在努力着,他拼了命的在努力着。
当阿千挖出了一个小洞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手指没了知觉,外头送饭的师弟早中晚分别送了三次。
他看着被雪折射出来的耀眼的太阳光,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下一刻就迈着步子朝山下冲去。
他又走到那青墙之处,又是一年上元灯节,他着着一身破烂的道士服,于城墙底下瞧见了那熟悉身影。
那抹身影红的艳人,不再是当年那个活泼青涩的小女孩,可是阿千道士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他驻足在那抹红衣前,突然开了口:“你这女子怎么能用道家仙鹤做衣衫呢?”
那身影转身,是一张极其美艳的容颜,那身影缓缓抬头,对上阿千道士的眸子,她缓缓开口:“你是哪来的小道士,比我十几年前瞧见的小道士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