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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方孜可走了。
这是叶洛仪回到他家时反应过来的事实。
她甩掉高跟鞋，径直穿过走廊穿过他的卧室，跑进他的更衣室，面对的只有被清空了的衣柜。这个过程不过十秒，然后她呼吸一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他们漫长的十年。叶洛仪只觉得全身无力，手上攥着的手袋随着眼泪一起砸在地上。
她木然拖着脚步回到房间里，一头栽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凌乱的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味与体温，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往日的味道。是香烟。他原来还在抽烟吗？
她能想象方孜可是如何站在房间落地窗前望着她的车远去的，可是她怎么都记不起他抽烟的样子。他在她面前最后一次抽烟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了，时间久得她怎么也想不起他抽烟时的动作神态。他是怎么把一支香烟从烟盒里抽出来的呢？又是用何种动作点燃的呢？叶洛仪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相关的答案。
其实方孜可是真的有十年没抽过烟了。都说烟瘾难戒，只是烟瘾再大也不及对那个女人的瘾大，于是戒不掉的终究也戒掉。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戒不掉的瘾，归根究底，戒不掉不过是因为没有另一种更强大的痴迷来代替。就像一个习惯吸食海洛因的人怎么会仅仅满足于尼古丁？
一支烟燃尽后他回身，凌乱的床单褶皱间隐有闪亮——那是她落下的婚戒。简简单单的一个铂金指环，连碎钻也没有，叶洛仪的那一枚装饰的颜色是白色，林汇文的那枚是黑色。虽然是出自法国顶级独立设计师之手，但如此简单低调的款式曾让香港娱记和一众热衷于八卦的师奶失望了好久。
方孜可把那枚指环容进掌心，脑海里又浮现的是昨夜缱绻的缠绵与她细碎的欢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婚戒放到床头柜上，走进更衣室开始收拾东西。
泪光迷濛里夜色光华流转，窗外海边的灯光映在叶洛仪眼底晕开一团暖黄光晕湿润流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兀地划破一室沉寂。是从叶洛仪扔在更衣室的手袋里传出来的。铃声是一首国语老歌，歌词决绝，歌手唱得并不撕心裂肺听众却听得动魄惊心。叶洛仪翻身下床，从手袋里翻出手机，看着来电人显示却迟迟按不下接听键来。在铃声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按下接听键：“喂？”
“在哪儿？”
“浅……浅水湾。”
电话那边是令人心惊的沉默，叶洛仪举着电话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压抑着轻轻抽泣。她不敢去问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也不敢挂电话——她终究不是那般没心没肺的女子，对他，她心里始终觉得亏欠。
那边男人的声音沉沉的：“你又去找他了？”
叶洛仪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他走了……林汇文……他走……他……”
“够了！”男人的声音终于多了几分不耐烦，“你最好给我记住，谁才是你丈夫！”
谁在你还没睡醒的时候捏捏你的脸说早安；谁在你吃冰淇淋沾得满脸巧克力酱的时候用纸巾替你擦干净叫你别只想着玩；谁在你结婚的晚上给你他家的钥匙还告诉你不用还。
可是，谁，才是你的丈夫？
方孜可走了。
这是叶洛仪回到他家时反应过来的事实。
她甩掉高跟鞋，径直穿过走廊穿过他的卧室，跑进他的更衣室，面对的只有被清空了的衣柜。这个过程不过十秒，然后她呼吸一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他们漫长的十年。叶洛仪只觉得全身无力，手上攥着的手袋随着眼泪一起砸在地上。
她木然拖着脚步回到房间里，一头栽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凌乱的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味与体温，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往日的味道。是香烟。他原来还在抽烟吗？
她能想象方孜可是如何站在房间落地窗前望着她的车远去的，可是她怎么都记不起他抽烟的样子。他在她面前最后一次抽烟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了，时间久得她怎么也想不起他抽烟时的动作神态。他是怎么把一支香烟从烟盒里抽出来的呢？又是用何种动作点燃的呢？叶洛仪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相关的答案。
其实方孜可是真的有十年没抽过烟了。都说烟瘾难戒，只是烟瘾再大也不及对那个女人的瘾大，于是戒不掉的终究也戒掉。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戒不掉的瘾，归根究底，戒不掉不过是因为没有另一种更强大的痴迷来代替。就像一个习惯吸食海洛因的人怎么会仅仅满足于尼古丁？
一支烟燃尽后他回身，凌乱的床单褶皱间隐有闪亮——那是她落下的婚戒。简简单单的一个铂金指环，连碎钻也没有，叶洛仪的那一枚装饰的颜色是白色，林汇文的那枚是黑色。虽然是出自法国顶级独立设计师之手，但如此简单低调的款式曾让香港娱记和一众热衷于八卦的师奶失望了好久。
方孜可把那枚指环容进掌心，脑海里又浮现的是昨夜缱绻的缠绵与她细碎的欢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婚戒放到床头柜上，走进更衣室开始收拾东西。
泪光迷濛里夜色光华流转，窗外海边的灯光映在叶洛仪眼底晕开一团暖黄光晕湿润流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兀地划破一室沉寂。是从叶洛仪扔在更衣室的手袋里传出来的。铃声是一首国语老歌，歌词决绝，歌手唱得并不撕心裂肺听众却听得动魄惊心。叶洛仪翻身下床，从手袋里翻出手机，看着来电人显示却迟迟按不下接听键来。在铃声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按下接听键：“喂？”
“在哪儿？”
“浅……浅水湾。”
电话那边是令人心惊的沉默，叶洛仪举着电话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压抑着轻轻抽泣。她不敢去问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也不敢挂电话——她终究不是那般没心没肺的女子，对他，她心里始终觉得亏欠。
那边男人的声音沉沉的：“你又去找他了？”
叶洛仪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他走了……林汇文……他走……他……”
“够了！”男人的声音终于多了几分不耐烦，“你最好给我记住，谁才是你丈夫！”
谁在你还没睡醒的时候捏捏你的脸说早安；谁在你吃冰淇淋沾得满脸巧克力酱的时候用纸巾替你擦干净叫你别只想着玩；谁在你结婚的晚上给你他家的钥匙还告诉你不用还。
可是，谁，才是你的丈夫？
那边叶洛仪依然哭得抽抽噎噎，委屈得好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林汇文觉得有些心烦。要不是他偶然问起这天和叶洛仪一起在澳门出席活动的熟人“Chloe在澳门跟你们玩得开心吗”时，熟人奇怪地回复“她不是搭轮渡回香港了吗”，他还以为这天晚上叶洛仪会在澳门过夜。他叹了口气：“你收拾一下，我来接你。”这种时候他可不想叶洛仪一个人在外面到处乱晃。他清楚方孜可在叶洛仪心里的分量，要是她一下子想不开乱搞事情，岂不是也要连累他一起上好几期八卦杂志的头条。
叶洛仪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盥洗室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妆因为方才的哭泣在脸上晕开一片，于是卸了个妆，洗了把脸，出来从床头柜上拿起婚戒套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她走到玄关处穿上自己的高跟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转头看了最后一眼这间寄托着她的欢笑与苦恋的房子。
终究是有些不舍的，她磨磨蹭蹭地走楼梯下楼，看到林汇文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大堂里值守的安保招呼了她一声：“叶小姐，这么晚了出去啊？”
她疲惫地笑笑：“我要走了，再见。”
大概与她私底下有过接触的人，都不会记得她是林汇文的妻子。
叶洛仪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置。她纵使洗过脸，鼻尖眼圈仍是红红的，不难看出她之前哭过。林汇文一眼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本想出声嘲弄却终究没有作声。
她扭头，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忍不住出声：“你可不可以开慢一点？”林汇文愣了愣，还是照做慢下车速。叶洛仪打开车窗，探了半边脸到车外，夜是深蓝，深进脑海，她的思绪随着轻柔扑打在她脸上的夜风飘荡扩散。
不一会儿叶洛仪转过头来。林汇文用余光也能感受到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那一份认真。
“林汇文……既然是夫妻，我们可不可以……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好好相处？”她吞吞吐吐，语气中带有显而易见的哀求讨好意味。
林汇文登时一阵无名火起。他还记得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他委婉地向她提过类似的请求，而当时的叶洛仪只是尖酸地笑着，趾高气扬地对他说：“为什么？林汇文，你别忘了我为什么嫁给你，也别忘了你为什么要娶我！”可是现在呢？方孜可前脚刚走，她就转头祈求他的庇护，她到底是有多耐不住寂寞？在她眼里他究竟算个什么？
心里不舒服，嘴上自然也客气不到哪儿去。林汇文沉着脸冷冰冰地甩了一句：“我凭什么要接盘别人不要的一双破鞋？”
叶洛仪气结，却又无法反驳，林汇文的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可她偏偏也是爱逞口舌之快的人，这瞬间气到思路打结，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当时娶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林汇文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娶了她倒还真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只是他对此不愿多说一句。
两人赌气一般地各自扭过头不再搭理对方。林汇文依然把车速压得很低，慢悠悠的仿如游车河。一边叶洛仪扭头对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林汇文开回他们位于种植道的宅子，把车在地库里停妥当，转头才发现叶洛仪不知何时睡着了。林汇文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叶洛仪的肩：“呃……Chloe？”
叶洛仪懒懒地哼了一声，别过身子继续睡。林汇文轻轻叹了口气，下车到另外一边打开门把她打横抱起。叶洛仪这下醒了，不安地动了两下一双大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林汇文。林汇文无奈：“你再动就掉下去了。”
“那你放我下来！”叶洛仪挣扎了两下下地，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抢在林汇文前面去按了电梯。
他们的家是一套空阔的复式公寓，他们的房间分别在二楼的楼梯口和最里面，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之间从来都泾渭分明。当时挑房间的时候叶洛仪拒绝了林汇文把主卧让给她的提议，反而选了楼梯口这间客房。叶洛仪给出的理由是这间是唯一一间衣柜做了一面墙的。其实与主卧联通的有一间宽阔的更衣室，只不过林汇文没有戳穿她。他知道她从来只把她自己当作一个客而非女主人，对此他不想多说，便由得她去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叶洛仪进门前对林汇文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那是不是一句“晚安”。
叶洛仪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盥洗室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妆因为方才的哭泣在脸上晕开一片，于是卸了个妆，洗了把脸，出来从床头柜上拿起婚戒套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她走到玄关处穿上自己的高跟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转头看了最后一眼这间寄托着她的欢笑与苦恋的房子。
终究是有些不舍的，她磨磨蹭蹭地走楼梯下楼，看到林汇文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大堂里值守的安保招呼了她一声：“叶小姐，这么晚了出去啊？”
她疲惫地笑笑：“我要走了，再见。”
大概与她私底下有过接触的人，都不会记得她是林汇文的妻子。
叶洛仪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置。她纵使洗过脸，鼻尖眼圈仍是红红的，不难看出她之前哭过。林汇文一眼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本想出声嘲弄却终究没有作声。
她扭头，呆呆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忍不住出声：“你可不可以开慢一点？”林汇文愣了愣，还是照做慢下车速。叶洛仪打开车窗，探了半边脸到车外，夜是深蓝，深进脑海，她的思绪随着轻柔扑打在她脸上的夜风飘荡扩散。
不一会儿叶洛仪转过头来。林汇文用余光也能感受到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那一份认真。
“林汇文……既然是夫妻，我们可不可以……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好好相处？”她吞吞吐吐，语气中带有显而易见的哀求讨好意味。
林汇文登时一阵无名火起。他还记得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他委婉地向她提过类似的请求，而当时的叶洛仪只是尖酸地笑着，趾高气扬地对他说：“为什么？林汇文，你别忘了我为什么嫁给你，也别忘了你为什么要娶我！”可是现在呢？方孜可前脚刚走，她就转头祈求他的庇护，她到底是有多耐不住寂寞？在她眼里他究竟算个什么？
心里不舒服，嘴上自然也客气不到哪儿去。林汇文沉着脸冷冰冰地甩了一句：“我凭什么要接盘别人不要的一双破鞋？”
叶洛仪气结，却又无法反驳，林汇文的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可她偏偏也是爱逞口舌之快的人，这瞬间气到思路打结，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当时娶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林汇文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娶了她倒还真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只是他对此不愿多说一句。
两人赌气一般地各自扭过头不再搭理对方。林汇文依然把车速压得很低，慢悠悠的仿如游车河。一边叶洛仪扭头对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林汇文开回他们位于种植道的宅子，把车在地库里停妥当，转头才发现叶洛仪不知何时睡着了。林汇文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叶洛仪的肩：“呃……Chloe？”
叶洛仪懒懒地哼了一声，别过身子继续睡。林汇文轻轻叹了口气，下车到另外一边打开门把她打横抱起。叶洛仪这下醒了，不安地动了两下一双大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林汇文。林汇文无奈：“你再动就掉下去了。”
“那你放我下来！”叶洛仪挣扎了两下下地，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抢在林汇文前面去按了电梯。
他们的家是一套空阔的复式公寓，他们的房间分别在二楼的楼梯口和最里面，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之间从来都泾渭分明。当时挑房间的时候叶洛仪拒绝了林汇文把主卧让给她的提议，反而选了楼梯口这间客房。叶洛仪给出的理由是这间是唯一一间衣柜做了一面墙的。其实与主卧联通的有一间宽阔的更衣室，只不过林汇文没有戳穿她。他知道她从来只把她自己当作一个客而非女主人，对此他不想多说，便由得她去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叶洛仪进门前对林汇文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那是不是一句“晚安”。
002.
叶洛仪二十岁那年，方孜可问过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面上还有点婴儿肥的女孩子抬了抬下巴：“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不行，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方孜可只道是小女孩子说的玩笑话，年少气高的岁月里谁没有点轻狂的妄想呢。然后时光流淌，潮汐起落，当年懵懵懂懂地睁着大眼睛的女孩子也隐隐有点勾人的味道了。他才猛然意识到，未来很远，而她已经不需要他作依靠，他若离开，也已不算早。
方孜可认识叶洛仪的那一年她才二十岁，还是个利用空闲时间在酒吧做侍应生赚钱的大学生。那间酒吧叫POP UP，在香港也算有几分名气，周末晚上生意很好。她像所有二十岁的女孩子一样，和男朋友分了手也会哭鼻子，那天给方孜可端酒的时候面上泪痕宛然，鼻子眼圈都是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
方孜可叫住她：“不开心？”
叶洛仪愣了愣，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方孜可语气温和地告诉她：“借酒浇愁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请你喝一杯？”
“Sorry啊我们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多谢Uncle。”叶洛仪吸了吸鼻子婉拒道。方孜可微哂：“我哪来你这么大的侄女？”叶洛仪也笑了，不愿承认这只是她的自我保护手段。方孜可又问她：“你还有多久收工？”
叶洛仪看了看手表：“一个钟。”
“好，我等你。”
方孜可真的一直等到叶洛仪收工。叶洛仪本来想偷偷溜走的，看见还坐在那里等她的方孜可心里始终过意不去，于是她坐到了方孜可对面。方孜可面前摆了两杯酒让她挑，一杯长岛冰茶，一杯血腥玛丽。
她不屑：“当然是血腥玛丽，谁来酒吧喝茶啊？”
方孜可笑了，告诉她长岛冰茶才是一种烈酒，而血腥玛丽满杯红彤彤的其实都是番茄汁。叶洛仪尴尬地笑笑，端起那杯血腥玛丽碰了碰长岛冰茶的：“Cheers.”
她之前找各种借口，总能成功地推掉客人递过来的酒，方孜可算是第一个让她破戒的。后来叶洛仪才知道，方孜可是当地某电视台的高层；他太太更是当地有名的黑/帮太子女，长居澳门打理家族的赌场生意，在有钱人云集的香港也算一方豪主。他们的儿子比她小不了几岁，那时已经在上中学。不过当时的叶洛仪怎么知道这些？她和方孜可喝酒，不过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关心她开解她还真的等她等到收工的那一个。
一杯酒，换日后十年纠缠不休。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叶洛仪参加了香港小姐竞选。本来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不料一路杀入决赛拿了名次。那个叶落成蝶的秋天，叶洛仪收到了各个公司给她的合约。她和妈妈坐在饭桌前，一份一份地看花了眼——三年，五年；电影，剧集，代言……妈妈放下一份拿起另一份，又转眼塞给叶洛仪：“有便签，写给你的吧。”
那是方孜可供职的电视台寄来的合约，便签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Believe in me.”，落款是Howard。叶洛仪一怔，然后拿起电话打给方孜可。这两年他时常来POP UP喝酒，和叶洛仪已经混得很熟。
方孜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叶洛仪会打给他，隔着听筒叶洛仪都能感觉到他的笑意：“怎么样，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
于是叶洛仪把其他的那对合约全部塞进了碎纸机，在方孜可的那份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表面上看叶洛仪不怎么受重视，她的经纪人Tina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但是很快她就出了头，演主角，拿视后，迅速上位接棒一姐地位，演艺事业可谓顺风顺水。别人爬了十多年还没达到的高度，她却只用了短短五年。媒体酸溜溜地讽刺她是电视台亲生女，但都不敢写她背后的人就是方孜可本人。世人倒是皆知她背后有人，只是不知道原来来头这么大。
最开始的时候叶洛仪对此也乖巧地沉默着，她有方孜可撑腰不假，但她更懂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身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那一点暧昧，只是将近二十岁的年龄差常常让叶洛仪觉得和他之间隔了千山又万水，还不如呆在朋友的位置上来得实在。只是人的本性终究是贪婪的，得到了一些东西之后自然会索求更多。
二十五岁那一年叶洛仪终于成了方孜可的女人——这于她是如愿以偿，也是日后所有梦魇的源头。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于是她总是担惊受怕着这只是一场水月镜花的虚妄。
叶洛仪二十岁那年，方孜可问过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面上还有点婴儿肥的女孩子抬了抬下巴：“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不行，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方孜可只道是小女孩子说的玩笑话，年少气高的岁月里谁没有点轻狂的妄想呢。然后时光流淌，潮汐起落，当年懵懵懂懂地睁着大眼睛的女孩子也隐隐有点勾人的味道了。他才猛然意识到，未来很远，而她已经不需要他作依靠，他若离开，也已不算早。
方孜可认识叶洛仪的那一年她才二十岁，还是个利用空闲时间在酒吧做侍应生赚钱的大学生。那间酒吧叫POP UP，在香港也算有几分名气，周末晚上生意很好。她像所有二十岁的女孩子一样，和男朋友分了手也会哭鼻子，那天给方孜可端酒的时候面上泪痕宛然，鼻子眼圈都是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
方孜可叫住她：“不开心？”
叶洛仪愣了愣，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方孜可语气温和地告诉她：“借酒浇愁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请你喝一杯？”
“Sorry啊我们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多谢Uncle。”叶洛仪吸了吸鼻子婉拒道。方孜可微哂：“我哪来你这么大的侄女？”叶洛仪也笑了，不愿承认这只是她的自我保护手段。方孜可又问她：“你还有多久收工？”
叶洛仪看了看手表：“一个钟。”
“好，我等你。”
方孜可真的一直等到叶洛仪收工。叶洛仪本来想偷偷溜走的，看见还坐在那里等她的方孜可心里始终过意不去，于是她坐到了方孜可对面。方孜可面前摆了两杯酒让她挑，一杯长岛冰茶，一杯血腥玛丽。
她不屑：“当然是血腥玛丽，谁来酒吧喝茶啊？”
方孜可笑了，告诉她长岛冰茶才是一种烈酒，而血腥玛丽满杯红彤彤的其实都是番茄汁。叶洛仪尴尬地笑笑，端起那杯血腥玛丽碰了碰长岛冰茶的：“Cheers.”
她之前找各种借口，总能成功地推掉客人递过来的酒，方孜可算是第一个让她破戒的。后来叶洛仪才知道，方孜可是当地某电视台的高层；他太太更是当地有名的黑/帮太子女，长居澳门打理家族的赌场生意，在有钱人云集的香港也算一方豪主。他们的儿子比她小不了几岁，那时已经在上中学。不过当时的叶洛仪怎么知道这些？她和方孜可喝酒，不过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关心她开解她还真的等她等到收工的那一个。
一杯酒，换日后十年纠缠不休。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叶洛仪参加了香港小姐竞选。本来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不料一路杀入决赛拿了名次。那个叶落成蝶的秋天，叶洛仪收到了各个公司给她的合约。她和妈妈坐在饭桌前，一份一份地看花了眼——三年，五年；电影，剧集，代言……妈妈放下一份拿起另一份，又转眼塞给叶洛仪：“有便签，写给你的吧。”
那是方孜可供职的电视台寄来的合约，便签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Believe in me.”，落款是Howard。叶洛仪一怔，然后拿起电话打给方孜可。这两年他时常来POP UP喝酒，和叶洛仪已经混得很熟。
方孜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叶洛仪会打给他，隔着听筒叶洛仪都能感觉到他的笑意：“怎么样，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当然信！”
于是叶洛仪把其他的那对合约全部塞进了碎纸机，在方孜可的那份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表面上看叶洛仪不怎么受重视，她的经纪人Tina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新人。但是很快她就出了头，演主角，拿视后，迅速上位接棒一姐地位，演艺事业可谓顺风顺水。别人爬了十多年还没达到的高度，她却只用了短短五年。媒体酸溜溜地讽刺她是电视台亲生女，但都不敢写她背后的人就是方孜可本人。世人倒是皆知她背后有人，只是不知道原来来头这么大。
最开始的时候叶洛仪对此也乖巧地沉默着，她有方孜可撑腰不假，但她更懂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身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那一点暧昧，只是将近二十岁的年龄差常常让叶洛仪觉得和他之间隔了千山又万水，还不如呆在朋友的位置上来得实在。只是人的本性终究是贪婪的，得到了一些东西之后自然会索求更多。
二十五岁那一年叶洛仪终于成了方孜可的女人——这于她是如愿以偿，也是日后所有梦魇的源头。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于是她总是担惊受怕着这只是一场水月镜花的虚妄。
旁人自然不知叶洛仪内心的煎熬，只道她像一朵终于盛开的花，愈发的娇艳迷人。她越来越美，美得折服了众人，美得让方孜可有些无所适从，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于是叶洛仪理所当然地像个孩子被他宠着，霸占了电视台里最好的资源，有什么好班底大制作的剧本自然都明里暗里先送给她过目。所以她说拍古装剧就去演古装剧，想接现代剧就演现代剧，然后突发奇想要演打女，跟着就去拍武打戏。结果吊威亚一个不小心摔断了腿，方孜可深夜到医院里来看她，她躺在病床上咯咯笑着，说：“Howard你别紧张。”
她被他宠得没心没肺，连因痛落泪都不会。她的修养期还没过就嚷嚷着要回剧组继续拍戏，那是方孜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凶得叶洛仪愣了三秒，然后抬起头恶狠狠地反击：“这有什么关系？就算一辈子没有这只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永远也不离开我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方孜可呆住了，然后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等你。”
等她干嘛呢？方孜可没说清楚，叶洛仪也没问。不过之前方孜可对叶洛仪说的从来都是“你等我”，这次他说“我等你”，应该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诺了。她不敢对他说“不要走”，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试探他。这一次成功了，她当然也不敢再来下一次。她是真的怕某一天自己会弄巧成拙。
叶洛仪回剧组后不久便成功地扭伤了另一只脚，她没辙了，只好乖乖地卧床休息，一条腿缠绷带，另一条打石膏。方孜可来看她的时候也不对她生气，只温温和和地说了一句：“傻女。”
她不再叫他Uncle了，他还是常常叫她傻女。
她不服气：“在你眼里我才傻！”
“是是是，在别人眼里你聪明的很恐怖。”
“那你觉得呢？”
“你是会有全世界的爱的妖女。”
这时方孜可在引用她的话了。先前有媒体采访她，问她：“Chloe，你有什么梦想吗？”
叶洛仪玩笑一般地回答：“我想要全世界的爱。”
那是因为，全世界也包括了方孜可。她其实不想要全世界的爱，要方孜可一个人的就够了。听到方孜可引用她的话，她是真的开心的，至少证明他很关注她。而这次他终于不叫她傻女了。
妖女，多好呀。年轻的女孩子觉得做妖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付出一切换回多谢的圣女好。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妖女也不一定有好结局，比如周芷若，比如阿紫，比如殷素素。
心照不宣地，她从来不会问起关于他妻儿的一切，害怕被奚落。
叶洛仪聪明得很恐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她被他宠得没心没肺，连因痛落泪都不会。她的修养期还没过就嚷嚷着要回剧组继续拍戏，那是方孜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凶得叶洛仪愣了三秒，然后抬起头恶狠狠地反击：“这有什么关系？就算一辈子没有这只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永远也不离开我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方孜可呆住了，然后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等你。”
等她干嘛呢？方孜可没说清楚，叶洛仪也没问。不过之前方孜可对叶洛仪说的从来都是“你等我”，这次他说“我等你”，应该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诺了。她不敢对他说“不要走”，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试探他。这一次成功了，她当然也不敢再来下一次。她是真的怕某一天自己会弄巧成拙。
叶洛仪回剧组后不久便成功地扭伤了另一只脚，她没辙了，只好乖乖地卧床休息，一条腿缠绷带，另一条打石膏。方孜可来看她的时候也不对她生气，只温温和和地说了一句：“傻女。”
她不再叫他Uncle了，他还是常常叫她傻女。
她不服气：“在你眼里我才傻！”
“是是是，在别人眼里你聪明的很恐怖。”
“那你觉得呢？”
“你是会有全世界的爱的妖女。”
这时方孜可在引用她的话了。先前有媒体采访她，问她：“Chloe，你有什么梦想吗？”
叶洛仪玩笑一般地回答：“我想要全世界的爱。”
那是因为，全世界也包括了方孜可。她其实不想要全世界的爱，要方孜可一个人的就够了。听到方孜可引用她的话，她是真的开心的，至少证明他很关注她。而这次他终于不叫她傻女了。
妖女，多好呀。年轻的女孩子觉得做妖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付出一切换回多谢的圣女好。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妖女也不一定有好结局，比如周芷若，比如阿紫，比如殷素素。
心照不宣地，她从来不会问起关于他妻儿的一切，害怕被奚落。
叶洛仪聪明得很恐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003.
而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叶洛仪默默缩回了坚硬的壳里，面容悲戚。其实她潜意识里一直知道方孜可会走，她常常做这样的噩梦，只是没想到当梦境变成现实的时候这种痛依然钻心蚀骨。
不过林汇文不一样，有老话说“不打不相识”，用来形容林汇文和叶洛仪的初遇似乎很合适。那年叶洛仪二十五岁，已经是双料视后，前一年她同时将最佳和最喜爱收入囊中可谓是前无古人，一时间风头无两。林汇文二十一，刚在一部大热的剧集里崭露头角，一跃成为电视台人气最高的新人小生，也是今年最佳男配角的大热门选手。彼时他们都要前去马来西亚参加颁奖礼，正好搭同一班机。纵是如此，叶洛仪在休息室里也没有生出慕名结交的念头来。
算起来她是前辈，又有双料奖座护体，自然有资本趾高气扬。方孜可能给她的只是机会与资源，电视台高层可没那么大能耐左右评审和观众的投票结果。所以她的视后奖座可都是真金白银挣回来的，何况又是电视台史上头一遭双料，就算她即刻息影也够吹一辈子。所以对于林汇文这样的后起之秀她是从来没放在眼里。
近来航空管制比较严，过安检的时候叶洛仪的助理Doris还在念叨说千万不要航班延误啊，结果两人刚刚进休息室坐下就听见广播里说她们的航班要延误两个小时。叶洛仪叹了口气，拍了Doris一下：“都怪你，乌鸦嘴！”坐了一会儿她实在觉得无聊，就撇下Doris，自己一个人去了休息室旁边的书店。
在最靠里面的书架上叶洛仪看到了她想要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一看名字就是那种适合用来打发时间又不无聊的小说。她伸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按到那本书的书脊上。
叶洛仪颇有些恼怒地回头，抬了下巴对上林汇文那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暗暗恨自己贪舒服穿平底鞋，要不然气势也不会矮这么多：“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我们好像是同时，叶小姐。没有谁先，也没有谁后。”
叶洛仪一愣，然后立即反应过来：“那Lady first，总没错吧？”
林汇文觉得好笑一般地眯起眼睛，埋头凑近她的脸：“原来你也能算是Lady啊？”
她便知方才她翘着二郎腿瘫坐在休息室里的散漫姿态被他尽数看去，盯着他的眼神不觉更锐利了。林汇文心里暗自发笑，在公众面前永远姿态优雅楚楚动人的叶洛仪此时竟然像极了一只被龇牙咧嘴的凶猛小兽，风传她私下里脾气火爆难以相处似乎也所言非虚。
正在林汇文走神的当儿，叶洛仪突然笑起来。她硬生生从林汇文手底下拽出那本书——没想到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手劲还蛮大的，径直向柜台走去。林汇文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既然我们分不清谁先谁后，也分不清我到底lady不lady，那干脆一人一半好了。”
付账，拆封，撕书，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末了她把后半本书往林汇文手里一扔，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不用给钱了，算我请你的。”
叶洛仪自以为赢了一局心情大好，大步回到休息室，一屁股坐在Doris身边就开始翻看那残破的前半本。结果还没翻几页，她就觉得好像有人站在她面前。叶洛仪抬头，林汇文弯下腰把，把手里的后半本书塞进了叶洛仪座位旁边的垃圾桶。
“那个车厢里所有人都是凶手。”他说。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叶洛仪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Doris惊讶地看看林汇文又看看她：“你们认识啊？”
叶洛仪把手里的前半本书也塞进垃圾桶，气鼓鼓地说：“现在认识了。”
而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叶洛仪默默缩回了坚硬的壳里，面容悲戚。其实她潜意识里一直知道方孜可会走，她常常做这样的噩梦，只是没想到当梦境变成现实的时候这种痛依然钻心蚀骨。
不过林汇文不一样，有老话说“不打不相识”，用来形容林汇文和叶洛仪的初遇似乎很合适。那年叶洛仪二十五岁，已经是双料视后，前一年她同时将最佳和最喜爱收入囊中可谓是前无古人，一时间风头无两。林汇文二十一，刚在一部大热的剧集里崭露头角，一跃成为电视台人气最高的新人小生，也是今年最佳男配角的大热门选手。彼时他们都要前去马来西亚参加颁奖礼，正好搭同一班机。纵是如此，叶洛仪在休息室里也没有生出慕名结交的念头来。
算起来她是前辈，又有双料奖座护体，自然有资本趾高气扬。方孜可能给她的只是机会与资源，电视台高层可没那么大能耐左右评审和观众的投票结果。所以她的视后奖座可都是真金白银挣回来的，何况又是电视台史上头一遭双料，就算她即刻息影也够吹一辈子。所以对于林汇文这样的后起之秀她是从来没放在眼里。
近来航空管制比较严，过安检的时候叶洛仪的助理Doris还在念叨说千万不要航班延误啊，结果两人刚刚进休息室坐下就听见广播里说她们的航班要延误两个小时。叶洛仪叹了口气，拍了Doris一下：“都怪你，乌鸦嘴！”坐了一会儿她实在觉得无聊，就撇下Doris，自己一个人去了休息室旁边的书店。
在最靠里面的书架上叶洛仪看到了她想要的，《东方快车谋杀案》，一看名字就是那种适合用来打发时间又不无聊的小说。她伸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按到那本书的书脊上。
叶洛仪颇有些恼怒地回头，抬了下巴对上林汇文那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暗暗恨自己贪舒服穿平底鞋，要不然气势也不会矮这么多：“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我们好像是同时，叶小姐。没有谁先，也没有谁后。”
叶洛仪一愣，然后立即反应过来：“那Lady first，总没错吧？”
林汇文觉得好笑一般地眯起眼睛，埋头凑近她的脸：“原来你也能算是Lady啊？”
她便知方才她翘着二郎腿瘫坐在休息室里的散漫姿态被他尽数看去，盯着他的眼神不觉更锐利了。林汇文心里暗自发笑，在公众面前永远姿态优雅楚楚动人的叶洛仪此时竟然像极了一只被龇牙咧嘴的凶猛小兽，风传她私下里脾气火爆难以相处似乎也所言非虚。
正在林汇文走神的当儿，叶洛仪突然笑起来。她硬生生从林汇文手底下拽出那本书——没想到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手劲还蛮大的，径直向柜台走去。林汇文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既然我们分不清谁先谁后，也分不清我到底lady不lady，那干脆一人一半好了。”
付账，拆封，撕书，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末了她把后半本书往林汇文手里一扔，故作潇洒地摆了摆手：“不用给钱了，算我请你的。”
叶洛仪自以为赢了一局心情大好，大步回到休息室，一屁股坐在Doris身边就开始翻看那残破的前半本。结果还没翻几页，她就觉得好像有人站在她面前。叶洛仪抬头，林汇文弯下腰把，把手里的后半本书塞进了叶洛仪座位旁边的垃圾桶。
“那个车厢里所有人都是凶手。”他说。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叶洛仪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Doris惊讶地看看林汇文又看看她：“你们认识啊？”
叶洛仪把手里的前半本书也塞进垃圾桶，气鼓鼓地说：“现在认识了。”
那是林汇文教给叶洛仪的第一课，结尾远比开头重要。叶洛仪当时懒得搭理，只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定有机会报此一箭之仇。而林汇文后来想起，直觉当时年正少气正高，不料后来竟是如此这般在劫难逃。
颁奖礼上再次斩获最佳女主角的叶洛仪心情很好地拿着奖座走到后台，正好撞见拿了飞跃进步艺人奖的林汇文在接受媒体采访。
“这次没有拿到最佳男配角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有记者这样问。
“不会呀。能做到自己的最好就好了，奖座我倒不是很care，毕竟不能当饭吃嘛。“
这么说着，他还颇为挑衅地瞥了人群外围的叶洛仪一眼。叶洛仪觉得搞笑，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地和他叫板。他们俩竞争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奖，他怎么这么小肚鸡肠？记者们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她，便撺掇着卫冕视后和飞跃进步的后辈合个影。叶洛仪面上没有显示出半分不快，笑吟吟地穿过人群走到林汇文身边站定。这天她一袭黑色长裙，和一身黑西装的林汇文站在一起倒是分外合衬。
有记者问叶洛仪：“Chloe，这是Rapheal你应该认识吧？”
“怎么不认识？今年底下灯牌尖叫最多的一个，全香港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子可以从南丫岛排到西伯利亚，不好好唱歌拍戏就要回家继承百亿家产的大少爷，Rapheal林汇文嘛。”她笑笑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幸会。”
他一愣，也假惺惺地换上一副笑脸：“久仰久仰，女神Chloe果然名不虚传。”
底下的记者纷纷举起相机拍下他们握手的这一刻，立即又有好事者向叶洛仪发问：“Chloe，刚才Rapheal说奖座不能当饭吃，你觉得呢？”
“反正奖座在我手上，我怎么觉得有关系吗？”
这句话里的火药味已经很重了，记者们都识趣，只草草地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便结束了采访。临离开后台时林汇文听到两个女记者的对话——
“这个叶洛仪真的很狂啊！”
“人家有大佬撑腰是不一样。被纵坏了呗！”
他皱眉，心中鄙夷更加重了一分。
次日早晨叶洛仪和方孜可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了出街的早间新闻。
“你们俩站在一起还蛮搭的。正好有一套剧确定了他做男主角来问你的档期，我让Tina帮你接了吧。”方孜可说。
叶洛仪扔下筷子皱眉：“我不喜欢他！”
方孜可无奈：“他怎么惹到你了？”
“你不要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方孜可讶然。叶洛仪虽然任性妄为，但也不至于无理取闹，也甚少如此直白强烈地表露对一个人的不喜态度。他可以纵着她，但是这个世界不会。所以方孜可还是让Tina接下了那部剧。叶洛仪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这是方孜可第一次不理会她的抗议而执意硬塞给她的工作。
那是一部警匪剧，叫《法外》。剧情是电视台的老套路，叶洛仪私下想过无数次要向方孜可提议多招一点编剧。就是简单的一个卧底警员爱上受尽冷落的社团大佬私生女，最后为了正义或者升官立功亲手杀了她，女孩死的那一刻警员才发现他是真的爱她但是为时已晚于是痛不欲生的故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观众喜欢看。总之这套剧集如期拍摄如期播出，不出意料地成为了那年的大热剧，还为林汇文和叶洛仪挣来了“最佳拍档奖”。社会舆论也有不少希望他们能因戏结缘真的在一起。
可是他们之间依然是某种礼貌过头的疏离，这也是他们最早的交集。
颁奖礼上再次斩获最佳女主角的叶洛仪心情很好地拿着奖座走到后台，正好撞见拿了飞跃进步艺人奖的林汇文在接受媒体采访。
“这次没有拿到最佳男配角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呢？”有记者这样问。
“不会呀。能做到自己的最好就好了，奖座我倒不是很care，毕竟不能当饭吃嘛。“
这么说着，他还颇为挑衅地瞥了人群外围的叶洛仪一眼。叶洛仪觉得搞笑，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地和他叫板。他们俩竞争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奖，他怎么这么小肚鸡肠？记者们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她，便撺掇着卫冕视后和飞跃进步的后辈合个影。叶洛仪面上没有显示出半分不快，笑吟吟地穿过人群走到林汇文身边站定。这天她一袭黑色长裙，和一身黑西装的林汇文站在一起倒是分外合衬。
有记者问叶洛仪：“Chloe，这是Rapheal你应该认识吧？”
“怎么不认识？今年底下灯牌尖叫最多的一个，全香港想要嫁给他的女孩子可以从南丫岛排到西伯利亚，不好好唱歌拍戏就要回家继承百亿家产的大少爷，Rapheal林汇文嘛。”她笑笑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幸会。”
他一愣，也假惺惺地换上一副笑脸：“久仰久仰，女神Chloe果然名不虚传。”
底下的记者纷纷举起相机拍下他们握手的这一刻，立即又有好事者向叶洛仪发问：“Chloe，刚才Rapheal说奖座不能当饭吃，你觉得呢？”
“反正奖座在我手上，我怎么觉得有关系吗？”
这句话里的火药味已经很重了，记者们都识趣，只草草地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便结束了采访。临离开后台时林汇文听到两个女记者的对话——
“这个叶洛仪真的很狂啊！”
“人家有大佬撑腰是不一样。被纵坏了呗！”
他皱眉，心中鄙夷更加重了一分。
次日早晨叶洛仪和方孜可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了出街的早间新闻。
“你们俩站在一起还蛮搭的。正好有一套剧确定了他做男主角来问你的档期，我让Tina帮你接了吧。”方孜可说。
叶洛仪扔下筷子皱眉：“我不喜欢他！”
方孜可无奈：“他怎么惹到你了？”
“你不要管。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方孜可讶然。叶洛仪虽然任性妄为，但也不至于无理取闹，也甚少如此直白强烈地表露对一个人的不喜态度。他可以纵着她，但是这个世界不会。所以方孜可还是让Tina接下了那部剧。叶洛仪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这是方孜可第一次不理会她的抗议而执意硬塞给她的工作。
那是一部警匪剧，叫《法外》。剧情是电视台的老套路，叶洛仪私下想过无数次要向方孜可提议多招一点编剧。就是简单的一个卧底警员爱上受尽冷落的社团大佬私生女，最后为了正义或者升官立功亲手杀了她，女孩死的那一刻警员才发现他是真的爱她但是为时已晚于是痛不欲生的故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观众喜欢看。总之这套剧集如期拍摄如期播出，不出意料地成为了那年的大热剧，还为林汇文和叶洛仪挣来了“最佳拍档奖”。社会舆论也有不少希望他们能因戏结缘真的在一起。
可是他们之间依然是某种礼貌过头的疏离，这也是他们最早的交集。
004.
林汇文和叶洛仪大概是娱乐圈里最奇怪的一对夫妻。在他们公开婚讯的时候两家粉丝都感觉天雷滚滚，不信邪地去把他们俩之前的各种视频文字资料翻了无数遍，能扒出来的除了合作《法外》时期的相关花絮宣传同框合照之外就只有那年颁奖礼后台二人“初次相遇”的采访，两人互动时的表现更是让人觉得他们俩是普通朋友都勉强，谁料到下一次的合体出现就是宣布婚讯了。是以他们俩的社交媒体评论区被刷爆了，除了祝福外就是各种惊叹——
“OMG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来个人扇我一巴掌！”
“哎我去你们俩醒醒啊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突然就放弃给《法外》编剧寄刀片的想法了！！！”
在发布会结束后叶洛仪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来自她爸爸，一个来自她妈妈。爸爸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很温和地让她得空带老公回去跟家里人吃顿饭。妈妈倒是很直接，上来劈头就是一句：“你个死妹钉结婚这么大件事都不提前说一声？你还有没有把阿妈放在眼里？”
叶洛仪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妈咪你在香港啊？”
说到为什么林汇文想到要结婚，原因导师很简单又很直白。那段时间关于林汇文的各种花边新闻甚嚣尘上。本来是只有一单绯闻，结果事件持续发酵闹得越来越大，各种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报道混杂在一起搞得林汇文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身败名裂甚至有出局的风险。电视台的危机公关从来都是吃白饭的，但是香港媒体从来也不是省油的灯。随着各种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报道越写越离谱，什么始乱终弃翻脸不认账，男女通吃疑染艾滋病都写出来了，林汇文那段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觉地得罪了什么人。
就这样，事情传到远在美国的林汇文的爷爷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极端不堪入耳的版本。林家历代经商家底殷实，爷爷又是极其传统的老年人，能允许林汇文不进家族企业进娱乐圈发展已经很不容易。听说孙子在大洋那边这么乱来他老人家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不容易舒下这口气就大手一挥：“仗着在香港我管不着玩野了是不是？我们林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你这个小兔崽子赶紧***回美国！”
奶奶心疼孙子，好说歹说地劝了半天爷爷终于松了口，说林汇文在两周之内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会强制林汇文离开香港回美国。林汇文知道强势如他爷爷肯定会这样做，不就是违约金嘛，林家又不是付不起。林汇文父母早逝，是爷爷奶奶带大他的，从小长在爷爷身边他自然明白老人家的性子。只是这种事情实在难以解释，单说尽是媒体捏造爷爷肯定不会信，但又肯定找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走投无路的时候，林汇文在奶奶的建议下只有启用最最下策——结婚。
林汇文和叶洛仪大概是娱乐圈里最奇怪的一对夫妻。在他们公开婚讯的时候两家粉丝都感觉天雷滚滚，不信邪地去把他们俩之前的各种视频文字资料翻了无数遍，能扒出来的除了合作《法外》时期的相关花絮宣传同框合照之外就只有那年颁奖礼后台二人“初次相遇”的采访，两人互动时的表现更是让人觉得他们俩是普通朋友都勉强，谁料到下一次的合体出现就是宣布婚讯了。是以他们俩的社交媒体评论区被刷爆了，除了祝福外就是各种惊叹——
“OMG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来个人扇我一巴掌！”
“哎我去你们俩醒醒啊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突然就放弃给《法外》编剧寄刀片的想法了！！！”
在发布会结束后叶洛仪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来自她爸爸，一个来自她妈妈。爸爸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很温和地让她得空带老公回去跟家里人吃顿饭。妈妈倒是很直接，上来劈头就是一句：“你个死妹钉结婚这么大件事都不提前说一声？你还有没有把阿妈放在眼里？”
叶洛仪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妈咪你在香港啊？”
说到为什么林汇文想到要结婚，原因导师很简单又很直白。那段时间关于林汇文的各种花边新闻甚嚣尘上。本来是只有一单绯闻，结果事件持续发酵闹得越来越大，各种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报道混杂在一起搞得林汇文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身败名裂甚至有出局的风险。电视台的危机公关从来都是吃白饭的，但是香港媒体从来也不是省油的灯。随着各种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报道越写越离谱，什么始乱终弃翻脸不认账，男女通吃疑染艾滋病都写出来了，林汇文那段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知觉地得罪了什么人。
就这样，事情传到远在美国的林汇文的爷爷耳朵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极端不堪入耳的版本。林家历代经商家底殷实，爷爷又是极其传统的老年人，能允许林汇文不进家族企业进娱乐圈发展已经很不容易。听说孙子在大洋那边这么乱来他老人家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不容易舒下这口气就大手一挥：“仗着在香港我管不着玩野了是不是？我们林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你这个小兔崽子赶紧***回美国！”
奶奶心疼孙子，好说歹说地劝了半天爷爷终于松了口，说林汇文在两周之内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会强制林汇文离开香港回美国。林汇文知道强势如他爷爷肯定会这样做，不就是违约金嘛，林家又不是付不起。林汇文父母早逝，是爷爷奶奶带大他的，从小长在爷爷身边他自然明白老人家的性子。只是这种事情实在难以解释，单说尽是媒体捏造爷爷肯定不会信，但又肯定找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走投无路的时候，林汇文在奶奶的建议下只有启用最最下策——结婚。
005.
叶洛仪在方孜可走了之后各方面表现十分正常，正常得林汇文都觉得有点过头了。她正好处在一个工作的空档期，又刻意减少了工作量，天天宅在家里当师奶。她扫地拖地，抹柜子上的灰，每天一个固定的时间拿上车钥匙下山买菜，按时开饭，洗碗，固定时间回房睡觉……林汇文放心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某天吃完晚饭林汇文没有上楼回书房而是在客厅里看音乐录像带的时候才发现了端倪。叶洛仪进厨房洗碗已经洗了一个半小时，但其间水一直哗哗地开着她也一直没有出来。林汇文按了暂停键走进厨房，见叶洛仪低着头戴着手套机械地擦洗着手中的碟子，脸上是一种痴迷而认真的表情。洗碗槽另一边堆着的是连最严重的洁癖患者都挑不出瑕疵的碟子，叶洛仪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林汇文的存在，放下手中的碟子拿起另一个。林汇文明白了，她一定是在厨房里把这些碟子洗了不知多少遍——亏得他还一直很放心她的“正常”！林汇文上前一步想夺走她手里的碟子，叶洛仪下意识地躲，不料手一抖，碟子就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陶瓷碎裂的声音。
叶洛仪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瓷器碎片，满脸迷茫好像刚刚从一个梦里醒过来。她手上过于宽大的橡胶手套滑下来掉在地上，毫无预兆地，叶洛仪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她把脸埋在手里，弯下腰靠着碗橱蹲了下去，瘦削的双肩颤抖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微弱而压抑的抽泣。眼泪从她指缝渗出来，砸在地上也砸在手足无措的林汇文心里。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突然打心眼儿地怜悯起这个看似张狂不可一世的女子来。
“别哭了。“他不太懂怎么安慰哭成这样的女孩子，只好蹲下来笨手笨脚地拍了拍叶洛仪的肩。不料她哭得更凶，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声地质问，质问着为什么上天明明给了她那么多宠爱，却要在朝夕间又让它化为乌有。
自从叶洛仪上一次在厨房里哭得歇斯底里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近，反而是林汇文更加不敢干涉叶洛仪的种种不正常行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叶洛仪迷上了做菜，常常变态一样用不同原料不同口味做同一道菜。林汇文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每次她做了都尽心尽力地全部吃完。不过每次吃完他说的那句“好吃”倒是真心实意的，叶洛仪有他想不到的烹饪天赋。于是在某天拍杂志封面的时候，合作了多次的摄影师在相机后面看了很久近来大饱了口福的林汇文，放下相机表情严肃地告诉他：“Rapheal，你胖了。”
叶洛仪在方孜可走了之后各方面表现十分正常，正常得林汇文都觉得有点过头了。她正好处在一个工作的空档期，又刻意减少了工作量，天天宅在家里当师奶。她扫地拖地，抹柜子上的灰，每天一个固定的时间拿上车钥匙下山买菜，按时开饭，洗碗，固定时间回房睡觉……林汇文放心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某天吃完晚饭林汇文没有上楼回书房而是在客厅里看音乐录像带的时候才发现了端倪。叶洛仪进厨房洗碗已经洗了一个半小时，但其间水一直哗哗地开着她也一直没有出来。林汇文按了暂停键走进厨房，见叶洛仪低着头戴着手套机械地擦洗着手中的碟子，脸上是一种痴迷而认真的表情。洗碗槽另一边堆着的是连最严重的洁癖患者都挑不出瑕疵的碟子，叶洛仪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到林汇文的存在，放下手中的碟子拿起另一个。林汇文明白了，她一定是在厨房里把这些碟子洗了不知多少遍——亏得他还一直很放心她的“正常”！林汇文上前一步想夺走她手里的碟子，叶洛仪下意识地躲，不料手一抖，碟子就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陶瓷碎裂的声音。
叶洛仪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瓷器碎片，满脸迷茫好像刚刚从一个梦里醒过来。她手上过于宽大的橡胶手套滑下来掉在地上，毫无预兆地，叶洛仪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她把脸埋在手里，弯下腰靠着碗橱蹲了下去，瘦削的双肩颤抖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微弱而压抑的抽泣。眼泪从她指缝渗出来，砸在地上也砸在手足无措的林汇文心里。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突然打心眼儿地怜悯起这个看似张狂不可一世的女子来。
“别哭了。“他不太懂怎么安慰哭成这样的女孩子，只好蹲下来笨手笨脚地拍了拍叶洛仪的肩。不料她哭得更凶，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声地质问，质问着为什么上天明明给了她那么多宠爱，却要在朝夕间又让它化为乌有。
自从叶洛仪上一次在厨房里哭得歇斯底里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近，反而是林汇文更加不敢干涉叶洛仪的种种不正常行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叶洛仪迷上了做菜，常常变态一样用不同原料不同口味做同一道菜。林汇文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每次她做了都尽心尽力地全部吃完。不过每次吃完他说的那句“好吃”倒是真心实意的，叶洛仪有他想不到的烹饪天赋。于是在某天拍杂志封面的时候，合作了多次的摄影师在相机后面看了很久近来大饱了口福的林汇文，放下相机表情严肃地告诉他：“Rapheal，你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