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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自小长在云中的殿下在行军途中意外堕马受伤，这本是一件大事，可是引起的波澜却像是入夜前的残阳，很快被吞噬了干净。整个军营和平常一样，肃杀凝重，只是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殿下的营帐前无人看守，他的仆从应该是去寻军医拿药，只可惜今夜的药箱里没有救命的药，只有杀人的刀。我替公子撩开账帘，嗅到了草药清苦的香气，我想太守还是会给这位殿下应有的体面的。不过我不太明白，一个死人能体面到什么程度。
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手心里却攥了一层薄汗，不知为什么，我已经笃定今日我要违逆公子的意愿去做一件为他日后前程不得不做的事情。是有些慌，但心却不乱。
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或许还要连带着我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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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不是问我，所以我也没有回答，一如既往的缄默像是藏匿在他身后无声无息的影子。我是不大懂人情的，只是隐约感知到了公子语气中的晦涩，这让我心弦一紧——没有什么比司马颉的话应验更可怕了。
他说的没错，公子有想要的东西，要亲自从这个床榻上的少年身上取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了结他的性命。
可是，公子不忍。
呼吸略微紧促了一瞬又隐匿在空气之中，略略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和在眼中跳跃的火光。过了很久，才开口
：公子你想他醒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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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不懂人心冷暖，尤其是公子以外的人，哪怕是公子和旁人的人情世故我看在眼里，却也有诸多的不明。时间久了，檀越的喜好习惯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这样越来越像一把刃虽锋利却温顺的刀。
我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我会忤逆檀越。按照以往来说，檀越虽然杀心以起，只要他没有下令我永远都不会擅自行动。
可是……今天，同以往不一样。
我虽不懂公子心之所向的究竟是何物，但是他幼年时的变故惊人心惊，从他人践踏下成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在乎诠释。或者说，这天下的英杰儿郎，若是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没有人会选择拒绝。
于是……我动了。第一次，在他面前，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抽出了刀。
了结一个人无法还手的人的性命太简单了，这一刀直接穿透了心脏，这个皇子会在睡梦中死去，可能会疼一瞬，但是不会痛苦。

攥住我手腕的力气很大，我很明确，他生气了。
是谁让我动的手呢？其实没有人给我这个命令，司马颉告诉我，这个人会阻碍公子的路，而公子会舍不得杀了他。
我是公子的刀，杀的都是公子的阻碍。
这个人会妨碍公子，所以我杀了他。
那……这究竟是司马颉要我做的，还是我想做的？
一时之间，我竟然想不分明，自然也无法回答。檀越攥着我的手，我没办法跪下去，只能这样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