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现代paro
*没头没尾的短篇
*《梦呓梦醒》系列的前作
“我曾害怕多方阴影，害怕窃窃私语，害怕沉沦深海。”
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像是害怕惊醒阴影中的未知生命 他踩着吱吱嘎嘎的木地板，赤脚走到客厅——客厅里被窗外渗透进来的黯淡所环绕，空荡荡的。门关的地毯上静静摆着一双运动鞋和一双拖鞋。厨房的方向传来水滴声，空落落地在公寓里清晰地折射，扩散，墙上的挂钟显出深夜三点十分。
他走进浴室，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一道道不真切的光，他有气无力地撑着洗手台边缘弯下身子干呕了好几下，等他抬起脸来时不由得感觉那是一个来自噩梦里的幽灵——冷汗把他额发黏在面颊上，光照下的皮肤透出青紫的毛细血管，他眼睛里空荡荡的，喑哑的暗红色。
过来好久，他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水槽边摆着两个蓝色的马克杯和两根牙刷，他接了冷水漱了漱口，吐出来时还有血丝。
夜晚漫长，白昼还有三个小时，窗外的雨声无孔不入，沉寂地渗进冷色的室内，整个柏林的斑驳陆离化做一股灰黑的轻烟融进夜色里，指示灯变成了潜水艇的探照灯。他听到防空警报从幻觉里海浪一样涌出来。
光照间，天地颠倒，探照灯照进无尽的海洋深渊，海水中的灰尘与被解构的残骸清晰无比。黑色，白色，灰色，嚣张的幻觉一涌而上。
练白龙低声说了什么。他回头，敞开的门外客厅空空荡荡，挂在壁炉上方的肖像画凝固成一个短促的幻影，百合花病殃殃地从玻璃瓶口处垂头。现在，这里有了幻觉，黑暗里面藏着幽灵和他们的喃喃低语。
头疼。翻箱倒柜，还不分清楚现实和梦境。
他怀疑自己还没有醒来，只是从一个久远的梦跌到了又一个死循环——如果打开通往街道的门，他冲出去，楼梯会不会无穷无尽地回旋，尽头通往会客厅的出口被无限地延长。
“白龙——我说，练白龙啊。”
他弯下腰，环住膝盖，把脸埋缝隙中，那是死寂而窒息的黑暗，他的手抚上额头，冷汗浸透四周。
“……快点，快点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