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鸡毛是每年祭祀时贴上去的

小时候的好多奇怪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很清晰，那时候是不懂。
九岁那年，我经常生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至今都无法解释的事。。。
那天晚上我从邻居村长家看电视回来（94年时我们农村一个村子只有村长家里有电视），差不多十点多些吧。
我回到家家里人都睡了，爷爷的呼噜声整个房子都听得见。
初冬的天气就很冷了，我衣服都不脱就上楼钻进被窝。
刚没睡下五分钟，“咚咚咚咚——”，有人上楼梯？我家是那种木板阁楼，楼梯是木板制的，人走上来的声音很响。。。。。。
咦一一？我爸妈房间是关的（我的房间和爸妈的房间只有一道木板隔墙）我确定他们已经睡了。
那是谁呀？
不对，我回来时大门被我反锁了呀！
那是谁？我准备起身去看看。。。
糟糕，没等我起身，我感觉有人。。。有个身体压在我身上了！我动不了。。。手和脚都动不了。

我急了，我想叫我爸“阿爸！～”“阿爸～！”。我发现我的声音叫不出去。“阿波！～～阿波！～”（我们哈尼族爷爷叫“阿波”），还是叫不出去！
可我能清清楚楚的听见我爷爷的呼噜声。。。

我使劲扭动手和脚，这时候我确定是有人按着我了。。。但那人力气很大，我挣不开。
我想睁开眼睛，但我发现很困难，眼睛也睁不开。我先不挣，停一下。然后我猛的一睁眼，终于睁开眼了。
可是。。。可是。。。朋友们，你们能想象到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我看到了我奶奶，可是我奶奶在92年就去世了。。。

但我看见的我***上没有表情，眼睛感觉是空洞的没有眼神那种，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叫出声:“阿皮～”（我们哈尼族奶奶叫“阿皮”），奶奶没有答应我，这时我也感觉不对了，就开始叫喊我爷爷“阿波～”，这一声叫出去了，声音很大，我爷爷醒了，答应了我，这时我感觉身体轻松了，奶奶也不见了，压着我的那“人”也不在了。我发现我出了一身汗，爷爷问我怎么了？我支支吾吾的把刚才的事跟爷爷一说。
爷爷直接就把我爸妈喊醒叫他们看好我，然后他拿上镇楼图里那个虎爪，拿上一个毛绳子点上火，就跑出去了，动作很快。
我爸带着我出去门口看，我看见我爷爷跑到村子路口那里“骂人”，说骂人，但我听不懂他骂的那些词。反正感觉很威武霸气的那种。足足骂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吧，就回来了，然后就叫我跟他一起睡。
睡前爷爷跟我说:“阿富（我的小名），明天留意村子里面有没有哪个老婆娘跛脚或者脚受伤的，看见就告诉我！**！～”爷爷很生气！

第二天，我在路边玩耍时看见我们村子里面的一个老太婆（这个老太婆其实就是我一个家族里面的，是我大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大哥的老婆子，在村子里面一直都名声不好，跟谁都吵架）跛着脚，我就回家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就咬牙切齿的说:“我早猜就是那个贝戋人！。。。阿富，你去叫***爷来我们家吃饭。”爷爷转身又对爸爸说，去窝棚抓只大公鸡来。。。

后面的事我记得不怎么清楚了，只知道我爷爷和他大哥那天喝了很多酒，从上午九点多喝到下午三点多，在他们的很多话里面有几句还记得，“你我是亲兄弟，也是师兄弟，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你本来是比我学的还好的，但现在你为什么自废礼祀这我帮想多说。。。做兄弟的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但你也叫她收敛点。。。都什么年代了，咱们这点本事是本来都应该隐藏起来，但伤到我孙儿，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了”这是我爷爷对他大哥（也就是我的大，爷爷）吼出来的话。。。

我爷爷现在76岁，身体还很硬朗。和很多农村的老人不同的是，我爷爷很胖，平常又爱开玩笑，心态很好外形有点像弥勒佛。
晚上睡觉很早，一般不超过八点就去睡了，早上五点以前肯定起床，我们七点半起床的话，饭菜都已经被他做好了。
关于这一点，我妈很有意见，也亲自跟爷爷说过，叫他不要那么早起，就算起了也不要他做饭。
可爷爷就是一句话，睡不着，自己做的饭好吃。。。
爸妈也拿了没办法，只能起的比他早。。。然后我妈呢又习惯她一起就非得要喊我们也起，久而久之把我也弄成五点必须起床的习惯。。。这个习惯对于现在参加工作的我感觉很好。

前短时间中秋回家，爷爷找我谈过话，问我想不想学他的手艺，其实我一直都很有兴趣好好了解。。。可惜工作原因，中秋也只在老家待了一天半。
那天爷爷叹息着说了一句话:“可惜，可惜了。。。不过新时代有新时代的规矩，不学也罢，不学也罢。。。”

前段时间我们村子里的马老板死了，听说是去摘梨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
一大把年纪了，五十多岁的人要吃什么不会叫年轻人去摘么？也是命数吧。。。
随后，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开始办丧事。
我爷爷作为贝玛，自然就主持各种礼数祭祀。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引路”。
在还没有出殡的这段时间，我爷爷每天晚上都拿一个竹筒，“咚，咚”一边用竹筒砸地面一边大声吟唱经文，这是给过世的人引路的意思，带他回到老祖宗身边。。。。。。
平常爷爷都是最多八点就睡觉，而这段时间爷爷都是到凌晨一两点才会去睡，一直都在吟唱这那我听不懂的经文。
爷爷说马老板和他平时相处的很好，所以多为他唱几次，好让马老板不会迷路。。。。。。
第八天晚上我妈叫我陪着爷爷不要早睡，爷爷睡后我再去睡，妈也是怕爷爷身体吃不消，怕有什么问题才叫我陪着。
那天晚上爷爷一直吟唱着，隔半小时左右就抽个烟袋。
到凌晨一点不到点的时候，爷爷说:“阿富你去睡吧，明天你还有很多事，爷爷没事”。
我坚持等爷爷一起休息。
见我坚持，爷爷也不说什么了。
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爷爷突然哭出来，我急忙问爷爷怎么了，爷爷摆了摆手告诉我没事，然后又面向马老板的棺材边哭边说一些奇怪的话:“阿亮！（马老板的小名），你今天终于认清事实了吗，不要执着了，每个人该去哪里都是命数，注定的。
不用担心。我，一个摩批给你指引路，你不会迷路的。你把所有的怨念放下，安安心心的上路，。。。”
。。。。。。
几分钟后，爷爷带我一起去厨房，把饭锅里面的饭表面好好的摊平，然后把厨房火塘边的灰也用木板好好的压平，然后跟我说:“阿富，早上五点起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我“嗯”一声，并没有问他看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
我只记得我五点十分就爬起来去大厨房看，锅里面的饭有被人以三个手指抓吃的痕迹，火塘边有鸡鸭猪三个家畜的脚印，然后我告诉爷爷情况，爷爷也只回了一声:“很好，可以。”
。。。。。。

这两年生意不顺利，偶尔有时候想研究一下，但又没办法坚持，就学不会啊，现在爷爷一年一年的老了，一年到头我又才回家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