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绿 04（之前更新的的两层分别是02、03，忘了标记，特此声明）
人穷志短，此时此刻杨九郎彻底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所以，如张云雷预料的那样，在下一时段演唱开始之前杨九郎就折返而归。
这一时段的演出照例是没有乐队伴奏的，只杨九郎一人抱着把吉他弹唱。灯光渐暗，只留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空置的高脚椅上，杨九郎叹口气抱着吉他走上舞台，坐在麦克风前，轻轻扫弦弹起前奏。
“爱了就别伪装，迷失了也别彷徨。不管未来怎样，你都要保持坚强......”是羽泉的《彩虹》，这一首本多用于表白的歌曲，杨九郎唱起来却透露着生活的艰辛和无奈。张云雷看着他孤零零地坐在舞台上，心中莫名奇妙的生出些疼惜。
唱完整场，酒吧打烊，杨九郎也准备下班，扫了一眼发现张云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他松了口气。背着吉他拎着包，刚一推门却被门口一个声音叫住：“去哪儿？送你。”
杨九郎头都没回就知道是谁，真是阴魂不散，他说了声“不用麻烦了”就快步往公交站走去。这次，张云雷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抽完了最后一口烟。
那日后，张云雷几乎每晚都去“铜绿”，有时抓住机会就调戏几句，更多时候则只是静静地坐在卡座里，听他唱完一首又一首。
一反常态，张云雷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那样玩完了给笔钱就果断扯开距离，反而对杨九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当然不会幼稚到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个小歌手，只是归结于刚忙完外地的一个项目，实在有点儿空虚无聊。
杨九郎每天都很怕夜晚降临，觉得上班比上刑还令人难受。虽然张云雷近日来并没过多打扰自己，但每次在舞台上唱歌余光瞄到那个坐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时，自己都有种chi luo着站在舞台上的错觉。
这日，杨九郎终于通过了一份新工作的面试，拿到offer的他正想着怎么跟酒吧经理说请辞的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说什么？好，我马上过去！”是医院打来的，护士说奶奶的情况不太好，催他赶紧过去，杨九郎立刻出了门。
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的夕阳只剩下一点点露在地平线上，由红变紫的晚霞就像张开的手臂艰难地拉扯着云朵。杨九郎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身边时不时路过几个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被父亲或母亲拉着手的孩童笑着闹着，无忧无虑。
被父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对于杨九郎来说就像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而如今上天连他唯一的亲人也要夺走了吗？奶奶新查出了肿瘤，需要手术，可是为她治疗尿毒症已经花光了杨九郎的全部积蓄，现在到哪儿去弄这笔钱呢？
一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杨九郎将医院的缴费通知叠好塞进口袋，走进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华灯初上，“铜绿”中已是人们为患，杨九郎在台上唱着歌，有些心不在焉。这么多天以来，张云雷头一次迟迟未到。三段唱完，杨九郎不抱什么期待地收好吉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下了台鬼使神差地走到张云雷平时坐的卡座边。
“想我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手揽上了杨九郎的腰，不是张云雷又是谁？
“老板，”杨九郎吓了一跳，后背因为腰上的手而逐渐僵硬，却强忍着没有躲开，“我......”
“一会儿没事吧？陪我宵夜去，饿死了。”张云雷掐了杨九郎一把，放他去拿东西。
车里，杨九郎在副驾驶如坐针毡。张云雷这次没有带九涵过来，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用手机连着蓝牙在车里放起了歌，不时跟着哼唱几句，心情似乎很好。
到了地方，是个火锅店，张云雷领着杨九郎进了包间，速度点好菜就打发服务生出去了。不一会儿，烧着碳的铜锅儿被端了上来，跟着，手切羊肉、肥牛、骨髓、黄喉、各式蔬菜、菌类，满满地摆满了一桌子。
张云雷味蕾大开，开始涮肉，吃了一会儿，见杨九郎没怎么动筷，就说：“诶，你怎么不吃啊？”
“我吃过了，不太饿。”杨九郎回答。
“来，陪我吃点儿。”张云雷夹了满满一筷子已在锅子里滚熟成褐色的羊肉放到杨九郎的碗里，“我怎么觉着你好像瘦了？”
“没，没有。”杨九郎低头看着碗筷，有些局促不安。
张云雷也没太勉强，一阵间，填饱肚子结了账，张云雷和杨九郎再次坐回了车里。
“住哪儿？先送你。”张云雷问，却迟迟没有等到回答，转过脸来却发现杨九郎正看着自己，眼神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要不......回我家？”张云雷试探着问，杨九郎不置可否，他便一脚油门开了出去，迫不及待地去往自己家的方向。
杨九郎再一次踏进张云雷的家门，坐在沙发上，那一晚的记忆潮水一般涌来。张云雷去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些冰块放进两个杯子，又往杯子里倒了些酒，走了回来。
“喝吧，没加料的。”张云雷从来都不屑于当什么伪君子，对给杨九郎下药一事毫不遮掩。
杨九郎接过来，轻呷了一口。
张云雷调暗了客厅里的灯光，挨着杨九郎坐下来。
暧昧，这气氛该死的暧昧。
张云雷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伸手按过杨九郎的脖子，嘴对嘴就喂了过去。杨九郎始料未及，有些呛咳，张云雷帮他拍着背顺着气，然后重新加深了刚刚被打断的那个吻。
杨九郎身体本能地向后躲着，他只得用理智不断告诉自己：“忍耐，要忍耐。”
这个吻唤醒了张云雷压抑许久的渴望，他开始慢慢褪去自己和杨九郎的衣服。宽敞而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衣物摩擦和两人凌乱的chuan xi声。
张云雷边开始吻杨九郎的脖颈，边生出疑惑：“这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就在张云雷纳罕着爱fu杨九郎xiong前的tu起时，他听到了一声极易被忽略掉的呜咽。他抬起头看到杨九郎正用一只手臂挡着眼睛，牙齿紧紧地yao住下唇，鼻头也红红的。
“你哭了？”张云雷想要拉开挡着脸的手臂，却被杨九郎倔强地躲开。张云雷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把杨九郎那已被他拉高到锁骨的t恤扯回来穿好，然后起身坐到一边的沙发椅上，“说吧，今天为什么跟我回家？”
“我......”杨九郎坐起身，不敢迎接张云雷洞明世事的目光，只是盯着自己正因不安而卷曲纠结在一起的脚趾。
“直说，缺多少钱？”张云雷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起来，有些悻悻然。
杨九郎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心里的盘算这么快就被揭穿。
“快说，我最讨厌人婆婆妈妈的。”张云雷快要失去耐性，原本澎湃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凉水浇灭，转化成逐渐升腾起的懊恼。
“十万。”杨九郎咬咬牙，说出了医生给出的数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