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进门往左拐,嘿,我说左拐,你瞧你往哪儿了,左,左,左,我说左你听不懂是不?
左,左!这边儿!小伙子,出门忘带脑仁儿了吧,左右都分不清了?唉小宋早来上班了啊,哎,画板掉了,别急,您画板,诶哟喂!小宋你帮忙扶一把,瞧这小伙子,喝高了吧。这都画的啥呀?行小伙子,别急,没偷你画儿,你可瞧好喽,都帮你一张张捡起来收好了,搁你画夹里了,对,瞧好了吧,甭急。小伙子,你找谁来着……哦,他来找109流川枫的,宋儿你去瞧瞧在不在?
小伙子,你找流川枫对吧,他不在,要不你先回去晚点儿再来?我说,你找流川枫对吧,他不在要不你晚点儿再来?!你找流川枫对吧!?他不在!!诶哟,您耳朵也不好使?我,说,找——流——川——枫——对——吧?他——不——在!要不——,得,你先歇会儿吧。
劳驾您腿往外边儿挪点儿,对,小伙子,腿往外边儿挪点儿,诶,对,我给人同学拿个邮件。睡了会儿好点儿了没?哦,他没回来。没事儿,不用谢。你瞧你,怎么回事,这德性得在家歇着呀,没骑车来吧?哦,那就好,要骑车准出事儿。再等会儿吧,流川对吧?他一般晚饭时间会回来一趟,不,不是,宋儿你说的那是三井,流川是高个儿的那个,对,特白的那小孩儿,他哪儿深更半夜回来?不,我记得准没错儿,三更半夜回来的是三井。小伙子,你再等等,有急事没?那啥,你没人手机?不然打个电话多省——,哦——。要不,你找他有什么事儿,我帮你带个话儿?行,那你等着吧。
不是,小伙子,他平时这时候准回来,昨儿个也是,对吧宋儿?就站厕所门口等澡洗,对,他天天儿打球嘛,一身汗。今儿是个例外,也真巧了。要不,小伙子你先回去?那你总得吃个饭吧?这样,你出楼,对门是爿临时搭建的平房,你往那儿去,靠右手边儿第二间,有个代销店,诶,对,你买个面包啊饼干的吃吃。我帮你看着,行,不谢。宋儿,回去啦?哟,那新买的?可不,这天儿热的,使得着。行,你先走。
不是我赶你走,你自个儿看看表,都十一点多了不是?已经过了访客时间嘞,对,一会儿我就得关门儿了。你要继续等,就上外边儿等去,不是你是本校的也没办法呀,这是规定,时间到了来客就得走人,诶,我知道,不用看你学生证,你就是校长我也没办法。别套磁咯,是是,我是大好人,你就把我夸天上去成玉皇大帝也没用,小伙子。我知道你不会偷东西也不会杀人放火,不是信不过你,这是规定,你看你小伙子,你别让大爷我为难成不?这个流川枫,他今儿估计不回来了,你留个口信儿,我明天告儿他不就成了?怎么又别告诉他,你不是找他有事儿么?你留个号码也行,我让他打给你?他不打?你瞧你,小伙子,我弄不明白你怎么回事儿,但你就干等着也没用呀。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对吧,我付不起责任。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本校的,我相信A大学生的素质,嗨,你真可乐,要出了事儿我上美院找你有什么用呀,这是规定,不能留客,走吧,别等了,你要等大白天儿来,等多久我都没意见。诶这就对咯,慢点走,那儿有个台阶,别踩空咯。
2.
哟,小伙子真又来啦?今儿精神不错呀,昨儿一滩烂泥的怪吓人,以后啊,可别这么喝了。哦,他没回来过,行,我帮你再问问,宋儿你昨儿夜班那流川枫没回来吧?——看,没回来,准是有事儿,他平常不这样儿。你坐,不用上课呀?哦,在做毕设。哦没事儿你随便搁吧,成,搁这儿成,别挡道就成。美院的对吧?你这汗衫上头是个啥?哦,自个儿画的,我看像个屁股蛋儿,怪抽象的,野兽派?对,你美院的嘛。
你问流川枫呀?对,他一般早早的就出去了,下午六七点回来,对,带个球,三井?不,他没跟三井一块儿,就一个人,哦。你他老乡?哦,朋友。
咱这楼?没错,年代可久咯,七四年我来A大当校工,住中楼,当时就已经有这楼了。不漏不漏,你别看这楼老,决计不漏雨,对。安全,没出过,我跟你说,就咱们这一片儿,听风园你知道吧,那楼刚盖的,多好,倒是出过好几次笔记本盗窃案,那阵儿证检查的可严了,进出都要刷卡,你那朋友流川枫,你问他,他老忘了带证进不来,好几回呢。咱这楼没出过问题,别说,是我管的好,你没说错,这还真是有我的功劳。不怕你笑话,你瞧这奖状,对,最佳宿管,连续六年,这都是学生自主投票的,就跟人美国大选似的。小伙子,你住哪栋?自己租的房?你们美院的一般不是住丽水?哦,那倒是,清净,对,一个人,半夜画画儿也不影响人。多少钱一个月?哦,有空调?那倒也不贵,哦,就那地儿,我知道我知道,离西门儿近的很嘛,原先我有个同事也住那。你这头,也自己设计的?没、没有,挺好,精神!
我不抽,真不抽,对,瞧见了没,你去那拐角处,窗户那,咱这里边儿禁止吸烟。
抽好啦?年轻人还是少抽点儿,对身体好。行,你画,画画儿不碍事。画我啊?那我可静不下来,事儿多,一会儿还得上二楼帮一同学查个电,随便动没问题?那还能画?那敢情好,小伙子你挺厉害嘛。
还真奇了,我也得找人问问,两天没回来,可别出什么事儿了。肯定不是,要去外地比赛,他也得登记呀,对,外出不归都得登记,一天倒算了,两天以上这样儿着哪成?可不全乱套了?你回吧,行,你也别急,他回来了我联系你,成,不告儿他,不是我说,小伙子你这搞得也忒麻烦,来找人家怎么又不让告儿人家呢?别是他欠你钱?成,我就这么一说,我肯定不告儿他。
小伙子?小伙子?走了?这马大哈,东西拉了,这什么玩意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