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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猫创吧】《解》by软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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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育婴室,迎春花掌和乌落正匆匆跑向那里,他们在育婴室入口停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去。他读出了那个眼神里的恐慌。
是了,这个时候他正窝在父母怀里,害怕得发抖。根本没有出育婴室。
怪不得隼焰后来对他生疏了好一段时间。
“白枝条。”他忽然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引得眼前的景象如死水泛起波纹,狠狠一颤。
他看够了。
“只有地洞里的老鼠才爱窥探别人的过去。你是吗?”雾气骤然增多,席卷了整个梦境。他只来得及看清鹿星带着族猫从营地入口冲进来,白雾就笼罩了整个世界。
他的身体陡然一轻,落在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实地上。
一只橘色眼睛的公猫走到他面前,好脾气地笑了笑,一摆尾端正坐好。公猫重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白枝条。”
小犬冷淡地点了点头,按捺住撕碎公猫的意愿愿:“犬星。”
公猫没理会他的态度,无所谓地喵道:“你认识我?那我就开门见山。你——”对方靠近了他,宛如潮湿闷热的空气覆盖了天空,“你和他达成了交易?”
第一反应是被算计了。
小犬警惕地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平压双耳喵道:“是。但我们达成交易的时候你不在场,你怎么会知道?”
白枝条笑着撇了撇耳朵,冲他眨眨眼:“天真的小猫。你以为红蕨会轻易让你改变一切?重来一次,他是在为自己打算。我们都回来了。”
这句话像一根尖锐的树枝般刺入他的心脏,使他无法抑制地一阵恐慌。他低声重复道:“你们都回来了。”
橙色眼睛的公猫点了点头。
他的第一反应准确极了。直接命中了真相。
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从很久很久以后回来了,带着他们闻名四方的能力,准备给族群从里到外开个瓢。
而我的罪名将是为虎作伥。
“……我会揭露你们的野心!”皮毛紧贴着身体,他压着声调低吼道,锋利的爪子深深插入地面。
“火族幼崽小白枝的野心?”橙眸公猫嗤笑一声,“你想说就说啊,可能只有漫游天际的咕咕鸟才信你一分。”
小犬烦躁地紧盯着那双橙色眼睛,伸缩着脚爪,毫无预兆迅疾地伸出爪子抓向橙眸公猫的皮毛。
对方敏捷地挪移脚掌避开他,幅度极大地甩开尾巴,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我不想跟你聊了。”
用脚掌思考的鼠脑袋。“那正合我意,滚出我的梦。”他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橙色的眼睛渐渐变淡,公猫干脆利落地消失在原地。
“谢谢你的过去,场面很精彩。顺便提个醒,闹腾得太厉害,翅膀再硬的鸟也会被猫抓①。红蕨有本事送你回来苟延残喘,我也有本事送你上天逍遥快活②。”
“替我向隼焰问好。”
①古猫族谚语:翅膀硬的鸟容易被猫抓。(适用于奚落、教育场合。泛指不听劝告、我行我素的猫。)
②新猫族语:送你上天逍遥快活。(顾名思义,万望你死。)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9-06-12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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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6-12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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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有狐来兮打不过,星定命运不可破(中)
      /...而我,被过路猫踩过碾过千千万万次,不遭人待见的、恶心的一滩烂泥,我的生死又有谁在意呢。.../
      打呼噜的铁皮怪物从满是刺鼻气味的通道上摇头晃脑地走过。怪物咆哮着碾压过的地方,干扰视线的黑色浓烟躁动而出,只是歇了半晌,就一缕缕懒懒散散地飘往天空。
      日光还未来得及倾洒到土地上,一个两足动物的幼崽最先从怪模怪样的土建筑里走出来,跑到离林地不远的地方迎接早晨的阳光。
      这些都无聊透了。
      小白枝兴致缺缺地坐在原地,看着熟悉无比的景象推移。这是他所做的那些错漏百出的决定在提醒他,梦该醒了。
      没有一只猫心中无鬼,所有鬼魅都愿意在最深的梦里潜伏,有意或无心地准备着招摇撞骗。
      过去的无数个日升月落,只要他进入深度睡眠,这地方就会如无孔不入的蚂蚁一样爬满他的梦,要他不得安生。以至于现在,“那次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已经被他嚼烂成糊,干干净净地全部吞咽下去,每时每刻挤压他的肠胃。
      这个时间点,她会路过这。
      他承认自己还是期待的,即使是在梦境之中。一想到他们即将迎来的久别重逢,暖意几乎捂热他冻得冰凉的脸。
      他看似不经意地上前几步,却是停在一个极其精确的位置。几个心跳过后,那里的草丛微微一动,一颗漂亮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眼珠子狡黠地转着。从他的角度,最多瞥见学徒眼里闪烁不定的冒险欲,和跟在小学徒身后的大块头公猫。
      “看在星族的份上,还有多远啊,我的脚掌都磨破了。”那只公猫抱怨着推了推学徒,把小母猫推得一个踉跄。
      “棘爪,冷静点。”小母猫站稳脚跟,回头训斥道,“我们才走了几个脚掌的距离,再劝劝你的腿迈步吧。”
      棘爪的下巴抬高了,似乎想反驳什么,最后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小白枝用尾巴扫开母猫面前的树枝,让她能够畅行无阻。除此之外,他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包括没有伤害那只大块头公猫。
      “惊鸟……还有多远啊……”棘爪拖着长长的尾音发问,肩膀都耷拉下来,一副病恹恹的娇气模样。小白枝和善地抽了抽耳朵,满怀信心地看向惊鸟爪。
      惊鸟,叫这个鸦食玩意闭嘴。
      “你是雏鸟翅膀①吗?这么弱不禁风的。”母猫小声地喃喃自语道,却还是回过头去,眨着绿色的眼睛关心起同巢猫:“……怎么样?抬起脚掌给我看看。”
      大块头公猫可怜兮兮地举起自己的脚掌,小白枝挪动身子离棘爪近了些,和小母猫一起仔细观察,只看见上面有几道粗糙的压痕。惊鸟爪向后转了转耳朵,不太真诚地回应道:“嗯,有点严重。不过你可是棘爪,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连你也学会说瞎话了。连你也包庇棘爪。
      小白枝克制着在棘爪娇气的脚掌上划几道的想法,跟着两只半大猫往前走,尾巴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摇晃。
      对他来说,直白地表达不满比独自迎战一只成年狐狸还要困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已经成了常态,他得很努力才能控制僵硬的面部,让那抹弧度倾斜下去。
      瞎抬什么脚掌?再抬咬断。
      别跟我姐姐靠那么近。
      阴郁的情感侵染了他本就不大的心胸,快把他的心脏压得变形。脸上端着沉默的笑容,他撇了撇双耳,恶意地琢磨着醒来后该怎么不留痕迹地欺负小棘。
      我已经回来了。他看着胸膛规律性的起伏,冷静地自我安慰道。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小到抓住一条落跑的肥鱼,大到让本该死去的猫活过来。
      惊鸟会活下去,这是必然的。我会救她,即使代价是付出我的一切。
      而我,被过路猫踩过碾过千千万万次,不遭人待见的、恶心的一滩烂泥,我的生死又有谁在意呢。他注视着惊鸟爪的背影,不经意间又管不住嘴角,轻易地微笑起来。
      周遭的景色变化很快,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倒带,现在才是正题。
      一块巨大的银色金属挡在了三只猫面前。他撇开杂乱的思绪,感觉到惊鸟爪和棘爪的兴奋劲上来了。两只半大猫连眼神都在发光,只是棘爪明显在盘算着什么,偷偷看了眼同巢学徒。
      “惊鸟爪,”棘爪别别扭扭地开口道,“我有点害怕,你可以先进去探探路吗?”
      他的神经绷紧了,他的心在叫嚣着“动手,干掉那只鸦食玩意!”可全身像结冰了一样冻住,连抬一抬脚掌都费力。
      绿眼睛的小母猫责怪地看了眼棘爪,最终转了转眼珠安慰道:“不过是一个两脚兽巢穴,要是你害怕,我就先进去。”
      不!
      母猫转过头凝视着一片寂静的金属建筑,只是侧了侧脑袋,就移动脚掌往里走了。
      别再往前了!
      她的速度不快,身体紧贴着墙角一步步向前移动,匍匐前进的动作极其标准,像个真正的武士。千奇百怪的金属质地的东西摆放在她穿过的每一个小房间里,而她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前。
      惊鸟,到此为止,回头!
      学徒刹住了脚步,他听见姐姐带着惊讶轻声喵呜道:“这是......什么?是我们族群猫?”他的视线伴随着姐姐一起缓缓上移,停在一张贴在高处的图画上。一群猫围着装在圆形器皿中的一条鱼,还有两个巨大的红色线条斜跨整个图案,在正中心有了交叉。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9-06-1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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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鸟爪忿忿地竖起毛发,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语道:“失踪的猫确实在这里……棘爪是对的。”她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一群肮脏的两脚兽!别想就这样带走我弟弟。”
        他骗你!我根本不在这!
        他挪动脚掌贴紧姐姐的皮毛,感受她身上披着的毛发最后的温暖。母猫倒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撇开他上前,用脑袋去顶开前方虚掩着的大门,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惊鸟。”眼眶逐渐湿润,他分明一步步紧跟在姐姐后面,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一点回应。母猫径直往前走,竖起耳朵在听着什么。
        “惊鸟……”他低着嗓音小声地呼唤她的名字,“惊…鸟……”发音的方式断断续续,她的名字被他无限重复地念叨着,在寂静无声的梦中留有回响。所有的希冀在她决定进入那扇虚掩着的门时已经化为泡影。绝望的爪子拧住他的呼吸和心跳,他已经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补救。
        母猫听见了什么,突兀地停住脚步,一只脚掌还悬在半空中。“……?”
        刺眼的白光如同无声的漩涡席卷了整个铁皮建筑,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小母猫眨了眨眼,适应着突然间出现的光亮。而他冲了过去,咬着母猫的颈皮就往外跑。
        这是一个狭窄的圆形房间,正中央摆放着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装满了水。一条鱼似乎被惊醒,拍打着尾巴浮上水面。
        他的速度极快,叼着母猫的颈皮迅速来到那扇大门前,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当他坐在原地顺气时,一个两脚兽出现在门口,把虚掩的门推上关紧。
        叽叽咕咕的两脚兽语言在他耳边响起,而他专注地看着姐姐,突然预感到有什么不对,用脚掌碰了碰“母猫”,只见对方毫无反应。
        我没有成功把她带出来……她还在里面。
        这个认知使他慌张地跳开,用脑袋撞向合紧的大门,疼痛感袭击了他的脑壳,大门纹丝未动,但他没有放弃。
        直到一声惨叫刺痛他的耳膜,像是一次失去了四只脚掌的疼痛直达心脏,让他连连后退,麻木地抽了抽耳朵,转身就走。
        当他回到金属建筑的入口,只见一只猫和棘爪挨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那只猫朝这边看了一眼,褐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了然。
        “你成功了。”那只猫祝贺棘爪,“她已经被两脚兽带走了,再无法干预你的生活。”
        “你小声点!”棘爪做贼心虚地往旁边看了看,然后骄纵地喵道,“这有什么难的。少了个烦人的姐姐,白枝爪也不在了。他们就只能更关心我了。”说着,半大猫骄傲地挺起胸脯,原地转了一圈。
        “我需要你帮个忙,隼爪。”眼睛里亮着光,棘爪推了推敌族巫医学徒的肩膀,“把这件事传播出去,就说你看见惊鸟爪被两脚兽带走了。”
        木族巫医学徒眯起眼打了个哈欠,温和地喵道:“乐意效劳。”
        小白枝照常噙着那抹无意义的微笑,坐在原地,熟练地等待着周围的景象消失。一片空白的梦境之中,仅剩的那只公猫一步步地向他走过来——
        从他面前衔走姐姐尚未变冷的身体,鲜血洒在隼爪金棕色的皮毛上,这里那里,公猫走过的地方,全部染成一片血红。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变淡。
        如果有一天,我的胡须再无法碰到你,伸长双耳也无法听到你呼吸,改变所有能改变的,却换不回一个你……我的世界将阴云笼罩。
        是不是我的感觉全部失灵,才会误以为你的呼吸停了,你的笑容淡了,你的声音远了。
        你明明还在这里。
        ——————……——————
        丝丝缕缕仅存的光线被夺走,整个营地落得一片昏暗,虫鸣声起,拉开夜晚的序幕。
        他瞥了眼营地外围。他的族长正不快不慢地走向那里,和黄昏巡逻队一番交涉之后,史无前例地决定出去转转。
        他回过头看向打着盹的牡丹心和花掌,还有三只半睡半醒的幼崽。不适的情绪感染了他的神经,惹得他不住地攥紧了爪子,一会又松开。
        别害怕,犬。他自我安慰道。优秀的武士懂得克制,无畏牺牲。
        一方面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一方面紧咬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地看向外边。不去想那些曾经洒在苔藓窝上的血和染红的毛皮。
        很快,风声停了,虫鸣声更嘹亮了。
        他看见艾尾从武士巢穴中钻出身子,在寒风中抖开一身不算厚实的皮毛,然后迈开脚掌走向营地入口,从通道钻了出去。
        小犬略略靠近了牡丹心的幼崽。那只最小最瘦弱的灰色幼崽,名叫小鼠。按照原来的事态发展,这只羸弱的幼崽将会自作聪明选一个藏身处,被狐狸一口叼走。
        小鼠是这场事件中唯一的牺牲者。同时也是扭转命运轨迹的核心。
        假如小鼠没有被叼走,狐狸是空手走的,艾尾也就不会拦着那只黑心红皮的怪物。育婴室作为主要战场,主力有迎春花掌和牡丹心两只猫绰绰有余,那就不会有猫死。
        由此可见,这次狐狸来袭时,要做的只是死死地拽住小鼠,不让这只脑袋进水的幼崽乱跑乱跳。
        他无法信任任何一只猫,也不打算假他人之手。最关键的主动权,他要掌握在自己爪掌之中。
        似乎万无一失。
        尖利的警报声从营地入口处响起,他稍微朝黑莓丛走了几步,竖起耳朵仿佛能听见艾尾皮肉被刺穿的钝响,愧疚地炸开皮毛。
        假如鹿星和巡逻队离开的时候他能叫住族猫,把他所知道的一切盘托而出,艾尾也许不会受伤。
        不,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没有猫会相信一只幼崽的胡言乱语,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9-06-16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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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小犬?”身后传来迎春花掌模糊的咕哝声,透过黑莓丛的缝隙,他看见一个火红色身影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地进入营地。于是迅疾地后撤,装作无意地退到小鼠身边。
          他恐惧地看着那丛黑莓,艰难地转向迎春花掌,在对方不解又警惕的目光中尖声警告。
          “妈妈,红色的怪物!有红色的怪物!”
          尖而长的鼻子拨开黑莓的掩映,如同淬了毒的目光锁定了他们几只幼崽的身影。小犬屏住呼吸,深深地吸气,而后一口咬住小鼠的脖颈,连拖带拽地把这只害怕得发抖的幼崽往后拉扯。小燕一副睡得发懵的无神表情站在原地,也被同窝手足小芽极力地往后推。
          橘色皮毛的母猫站起身挡在狐狸面前,回头瞥了他一眼,大概是确认了四只幼崽都整整齐齐地躲在身后,转而弓起身向狐狸发出威胁的低吼。牡丹心的反应也相当迅速,迅速跑到副族长身边,低伏下身龇开牙齿冲狐狸一阵嘶吼。
          他发狠地咬着小鼠的颈皮,不让这只自作聪明的幼崽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紧紧盯着母亲挡在整个育婴室之前的身影。在他过去的生命里,从未见过威严的母亲像现在这样放开声音嘶吼,更不曾看到一向温和的牡丹心极具攻击性的凶狠姿态。
          再饱经训练的武士,再技艺精湛的学徒,都没有一只守卫幼崽的母猫来得凶悍。因为爱,她们无所顾忌,所向披靡。
          出鞘白爪狠厉地扫过狐狸的鼻尖,勾出一条血线飘洒在地。那只红色怪物吃痛地后退几步,一声长吼便退到育婴室外。他看见母亲回身跟牡丹心交代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育婴室驱赶狐狸。
          小犬微微舒了一口气,松开小鼠的皮毛。母亲已经把狐狸逼出育婴室了,面对艾尾和母亲两名武士前后夹击,那狐狸一时半会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牡丹心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回过头凝视着母猫,只见她慌张地把两只幼崽圈在怀里,频率极快地用舌头梳理他们的皮毛。忽然之间,他向后移了移双耳。
          某种脚掌跟地面摩擦的窸窣声响被他捕捉到。它已经很接近了,凭声音可以判断它就站在黑莓丛外,似乎屏息静气地在等待什么。
          ……它是什么?它在等待什么?
          一种令他头皮发麻的寒冷席卷他的全身,像是下雪天被从头到尾泼了一身冷水。四肢在大脑绝对控制下僵硬得要命,根本不听从他的使唤。
          ……等等,小鼠?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的时候,他猛地回头搜索牡丹心怀里的两只幼崽,正巧对上母猫迷茫的双眼。
          两只幼崽,一只青色眼睛是小燕,一只皮毛姜黄是小芽。
          是小鼠,它的目标是小鼠!小犬完全顾不了那么多,低头就强迫自己向入口的黑莓丛冲去。那里隐约可见一片红色的皮毛。
          狐狸为什么会回来?艾尾和迎春花掌在哪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不明白!他只有一颗脑袋,想不了太多事。他只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误,他的族猫将会面临生命危险。
          “……吼……”头顶挂起一阵腥风,沾着族猫鲜血的红色脚掌落在他面前。良久的沉默,世界哑巴似的寂然无声,他则被覆盖在红色的阴影下,停住脚掌一动不动,从高处滴落下的鲜血顺着他脸庞的弧度向下汇聚成流。
          缓缓抬头,一双满溢着不屑和凶暴的眼睛落入视线,它嘴里叼着一块不成样的东西,那分不出形状的皮毛在流血。
          “小鼠!我的孩子!”牡丹心凄厉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而他感受到一阵劲风,巨大的力道把他拍离地面,像凭空长了双翅膀一样在空中飞过,再狠狠砸向地面。
          人事不省。
          -第二章-完-
          ①古猫族谚语:雏鸟的翅膀弱不禁风。(形容同龄猫及同龄以下年龄段的猫性格娇气、力气小,通常作嘲讽语,有时也表示自不量力。)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9-06-16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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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9-06-1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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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一说做动词,是解开心结的意思。二说做名词,是答案的意思。
              【他可以在灾难侵袭过后毫发无损,在污泥浊水之中纤尘不染,在失去至亲之后冷静如斯。他骄傲,冷漠而又不缺活力。多年以后,燕羽仍然能够得意地与他的新同伴说:“我所见过的,都是奇迹!”】
              解谜者:犬隼芽。
              监督:红蕨。
              p.s.预祝解谜happy!
              -
              第三章 有狐来兮打不过,星定命运不可破(下)
              意识总是比躯壳更快苏醒。
              轻柔力道擦过他的皮毛,把异物按在了他隐隐作痛的腹部。他吃痛地轻哼一声,伸直尾巴试图甩开黏在皮毛上的东西。
              “看在古悠古的份上,我能请你安份点儿么?”低哑的嗓音唤醒了他的神智,眼皮很沉,沉到他难以睁开眼去瞄身前的猫一眼。这个声音很熟悉,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熟悉——明火尾或者隼爪。他不在巫医巢穴。
              不安像杂草一样纠缠着生长。幻象袭击了他的脑袋,那些红色怪物的皮,流淌过面颊的、同巢猫的鲜血,母亲微弱的呼吸声,营地入口一团不再动弹的姜黄血块……最终定格在隼爪惊恐万状的脸庞上。他咽下记忆里不甚美好的信息,不自觉挪动了一下腿部。
              “都说了别动。”
              前爪瞬间传来灼烫的疼痛感。小犬的呼吸急促起来,即刻停止了动作,脚掌发颤地躺回原地。心脏几乎跳停,眼睛睁不开也分不清对方是谁,但他没有嗅到恶意。
              这只猫就算是伸出爪子给了他一下,往他伤口上涂抹草药的动作也不带停的。他被搞糊涂了,完全分不清是敌是友。
              “小狗,安静,放松。那样我的爪子就不会伤到你。”似乎觉得他的反应有趣,对方难得地出声安抚他。他瑟缩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后背却贴上一条毛绒绒的尾巴,摆明了不让他换地方躺。
              不会有另一只猫敢这样叫他。他蓬松起尾巴尽可能包住自己,也不敢再缩回腿让对方心生不悦。沉默,双方都在沉默。一只脚掌按在他的腿部来回挪移,把与气氛一样冰凉的药草敷在他伤口上。
              一声压低的叹息掠过耳畔,他怔了怔,连思考都放慢了半个心跳。对方的动作难以察觉地顿住,似乎压着嗓子笑了一下。回过味来,小犬不作声地把脑袋埋进胸前的毛发里。
              他发觉那声叹息竟然是自己发出的。
              怪异的气氛在漫延,他让上眼皮用力贴了贴下眼皮,似乎这样的动作能为自己积攒点不易得的勇气。如果那只猫还不开口的话……他动了动嘴巴,正要找点话聊。
              “你差点就死了。是嫌命不够长吗?”一个新的声音插入到他们中间,搅浑这潭沟通的死水。忽略掉对方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声线,总算能够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了。他欣喜地卷起尾巴。
              “过程我发挥得不怎么样,可你得承认我干了点改变命运的大事。”动了动耳朵,小犬向着声源的方向虚弱地扬起头,摆了摆尾尖挑衅道。
              他听见身边的猫忍着笑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强忍着恼怒偏折了一下耳朵,假装没有发觉。分心之余,什么东西裹挟着劲风呼到他面门上。他躲闪不及,被甩了一尾巴。昏昏沉沉的脑袋摔回地面,压着了身边猫的脚掌。
              脾气真差。他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恢复了点力气,视线也终于清晰起来。撩起眼皮瞅着小白枝,他改变了主意。
              “哦……红蕨,小白枝他用尾巴抽我。”他用脑袋蹭了蹭枕着的脚掌,装作委屈地喵道。
              “我已经是白枝爪了!”橙眼睛的学徒在一旁抗议。
              身旁的猫哼笑了一声,任由他蹭过去,懒洋洋地眯起眼,堪称天衣无缝地衔接上他的表演:“白枝条,是嫌命不够长么?”
              橙眸学徒看向他们,很配合地眼神死了半晌:“好了闭嘴,体谅一下我。”小犬睁大眼睛无辜地注视着白枝爪,见对方用尾巴指了指自己“……单身猫。”他怔了片刻,看着白枝爪脸上自我调侃的笑容,很不给面子地——靠得离红蕨更近了。
              “说吧。”闹够了,他也没心思跟这两只猫多做纠缠,直截了当地回归正题,“连着两天动用能力,你们想从我这里捞点什么鱼骨头①?”
              白枝爪收敛了调笑的口吻,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才正经地冲他微笑道:“没。就看看你还活得怎样,结果我很满意。”
              小犬嘴角微微抽搐:“感情我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你很满意啊?你能不能团成苔藓球自己滚啊?”
              橙眼学徒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只想赶苍蝇一样把猫赶走。
              那鱼脑袋是按顺序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掌,玩似的把它转来转去,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白枝爪,笃定道:“真的没事你不会找我。”
              盘尾坐在他对面的橙眼学徒别开视线,开口揶揄:“不久前,你们木族武士伤害了一只狐狸幼崽,记得吗?”
              狐崽子?小犬迅速翻身坐起,看了眼从刚才为他处理完伤口就懒洋洋坐在旁边犯困的红蕨:“你是说袭击我们营地的狐狸?它吃掉了小鼠。怎么,我们还不能以牙还牙了?”
              橙眼学徒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本来还打算说什么,最后却住嘴了,眼神有些捉摸不透。“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停顿了一下,嫌不够似的又嘲讽道,“真可怜。”
              杀死隼焰的凶手还敢可怜他?
              “你在怜悯我?”
              小犬拔高了声调,颈部橘色的毛发全数炸开,在纯白的空间里像一个耀眼的小太阳。他收紧下巴,看白枝爪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团死物。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9-06-22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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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迟早会后悔的,不只是你,是你们。”
                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投在他身上,他忍着不断滋生的恐惧把话说完,尽量避开对方的视线,想要把这只猫当成空气。事实上,精神紧绷成一条线的状态让他妥协退缩了——他不想跟红蕨起冲突。
                可红蕨开口了。
                “小狗长本事了呀。”
                这是第一句话,语速适中,声音轻快,白猫的尾尖懒散地摆动着。
                “家养的狗,怎么有机会反咬主人呢。”
                这是第二句话,熟悉的轻慢声调。生理性的恐惧浮上心头,那种记忆中脖颈撕裂的痛感随之而来,他用受伤的四肢支撑着自己,垂下头颅,努力压抑眼中惊骇的神色。
                “反噬主人……连最凶猛的藏獒都不敢这样做。小狗,你说是么?”
                第三句话。小犬突然想起他上一世死去时的场景。
                他是族长,和红蕨达成交易的时候,九条命一条都没用过。夜里刮风,下大雨,四周很潮,连土地都是潮乎乎的。他们置身于木族的营地里,那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猫把他按在地上,咬着他的脖颈。一旦他又有了呼吸,白猫就扣紧尖牙,把他咬到窒息而死。
                如此往复,足足九次。
                “白枝条!”他猛地抬头,声音因为超负荷的记忆而嘶哑得发抖,记忆斑驳的碎影沉没在他眼底,“你放我走……放我走!”
                失控的情绪还在漫延,他在梦醒前一刻看见了满脸错愕的白枝爪。
                听觉依旧敏锐,能够捕捉到红蕨接近时脚掌弄出的响声。额间微微湿润,他没有抬头,只听见白猫用对待情人的温柔嗓音轻笑。
                “你要走了?”
                “那么,愿乐园歌颂你,小狗。”
                ——————……——————
                隼爪用舌头抵住上颚,简简单单地克服住涩意,注视着那只橘色幼崽被牡丹心叼到营地上,放在自己面前。
                心都空了,原来还能更疼吗?
                他把脚掌放在父亲缠成一团的皮毛上,抑制住心脏的疼痛,近乎麻木地往父亲的伤口上贴蜘蛛网。蜘蛛网可以止血,这是结束学徒仪式之后明火尾告诉他的。
                明火尾用脚掌推了推他,很轻的力度:“隼爪,我来就可以了。”他用空洞的眼神凝视着老师,看见那双眼睛里闪过担忧的光。
                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转身就走,不敢接近任何一只伤猫。艾尾团成血块了,迎春花掌身上全是撕开的冒血的伤口,小犬……小犬的腿,有好几道狐狸脚爪的深深刮痕,但万幸的是,没在流血。
                没在流血?
                隼爪用爪子勾住地面回头,仔细观察起小犬的伤口。按理说,这么深的口子,不可能不出血。蹊跷了。
                他转头看向老师,趁他不注意,踮着脚尖走过去,胡乱地往小犬的伤口上贴了几片蜘蛛网。然后往围观的猫群之外走去。
                猫群是一圈围着一圈的,他踩上了一只沙灰色的脚,来不及说抱歉,就被那名年轻的武士一路叼着送到外围。
                “你要找樱桃爪吗?”这名武士礼貌地把他放下,俯身看着他,尽量让视线与他平齐,“去吧,她在那边。”
                隼爪顺着那条指路尾巴看去,很容易就辨认出了黑色学徒的身影。他小声喵道:“谢谢你,狐面。”声音出奇地理智平稳。
                他走向妹妹,用尾巴把个子小巧的母猫揽在身边,尾尖拍打在她背上,小声安慰她。
                樱桃爪的身体几乎是僵硬的。隼爪空洞地想。
                这没什么好说的。假如艾尾没有挺过来,他就是妹妹唯一的依靠了。他没有资格再闹,再任性,再挥霍精力和感情。他是哥哥,他要照顾好妹妹的。
                隼爪闭上酸痛的眼睛,很想无理取闹地向父亲撒娇,但艾尾躺在那里生死不明。他有听见周围议论的喵声,但他只能在脑海中回应这些信息,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积攒不起来。
                想点什么。他命令自己。想点别的,拿走他的注意力。
                狐面,那名沙灰色武士回来了……艾尾像个血团子。狐面一般都不待在木族营地的,他住在废弃的两脚兽巢穴。明火尾在往迎春花掌身上涂药膏。狐面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真好看,他为什么要帮我?迎春花掌在喊痛,那种药膏可能有刺激性。真为狐面感到担心,以草须为首的武士都讨厌他。明火尾看了小犬的伤口,他在皱眉头,小犬的腿被抬起来了。妹妹好像在哭,不过没关系,她是只坚强的母猫,她会没事的。小犬的腿被放下了,明火尾没发现异常。狐面……狐面在叫他?
                “隼爪!过来我这里。”灰毛武士站在内圈,接近小犬的位置。隼爪舔了舔妹妹的耳尖,松开樱桃爪往内圈挤了进去。
                他快没力气了,眼皮都睁不大开,灰毛的武士浓缩成灰色的影子。
                可当他从牡丹心旁边走过时,听见了那个微弱的呼唤声。
                “隼……”那是小犬,刚刚苏醒的幼崽背倚着狐面的腰腹,认真地叫他。
                一种全身上下的皮毛都被温柔抚平的快乐让他不知所措。但他不敢过去。小犬当然是习惯他平常活跃阳光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副丧气模样。隼爪半抓不抓地扣紧土地,僵直着身体没动。
                “隼毛球你在犹豫什么?我……我叫你过来!”幼崽正被狐面用沾水的苔藓球擦洗着没受伤的皮毛,脑袋被折腾得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比平时小了一整圈。他隐约听见小犬对狐面喵喵叫:“可以帮我擦一下前额吗?用力一点……”
                他盯着对方快要冒火的琥珀色眸子,突然很放松地笑了起来。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9-06-22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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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隼爪走近那团湿乎乎的皮毛,按着小犬的腿嘲笑道,“学徒都不是,就想单打狐狸?还是你觉得牺牲自己这么小一只足够它填饱肚子?”
                  他的反应似乎令好友措手不及。小犬眯缝起眼,委婉地喵道:“其实我还好,艾尾怎么样?”
                  “艾尾和迎春花掌都受伤了。”隼爪听见幼崽呼吸一紧,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不过明火尾说他们不会有事的。”其实情况不怎么好,但至少现在——面对小犬——他只能先瞒一瞒。
                  小犬放松地躺回原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还行。鹿星回来了吗?”
                  隼爪低下头,嫌弃地蹭了蹭好友湿乎乎的皮毛:“还没有。好了闭嘴,你应该睡一会,管好你的腿。”他小心地把那条腿塞进小犬腹下,抬头就看见狐面在看他,隼爪不明所以,但还是朝这名武士点了点头。
                  小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住了口。几团较为温暖的气息钻了过来,是小燕和小芽,小燕扑了过来,惊喜得喵喵叫:“犬哥!你还活着!”
                  隼爪:“……”
                  小犬:“……”
                  小犬没好气地趴在原位,动了动耳朵:“你这小燕子改名叫报丧鸟得了。”
                  隼爪听出他的意思,抽动了一下胡须。
                  小燕显然是没听明白的,但他的弟弟小芽看不下去了,冷不丁开口:“犬哥说你咒他呢。”小芽说话的样子冷冰冰的,隼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跟草须如出一辙的冷漠,这性格还带遗传的?
                  小燕不服气了,鼓起脸正要理论,在一旁当背景板的狐面伸出尾巴拦住了他。
                  “小犬很累了,让他先睡会吧。”狐面的嗓音放得极柔,他扫了眼隼爪。
                  隼爪领会到他的意思,起身把两个小不点赶向牡丹心。
                  “隼哥你等等!”小燕抽动着尾巴尖,不情不愿地往牡丹心的方向走。走到了之后难过地看看牡丹心,再瞅瞅小芽,最后仰起脸看向了隼爪,“……我想你陪我玩苔藓球!”
                  隼爪怔了一下。
                  “小燕。”小芽的脸色很不好看,耳尖有向后压平的趋势。隼爪抽了抽尾巴尖,拦在小芽和小燕中间,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打圆场:“小燕,我们去玩,难道把小芽单独留在这里吗?”
                  “对呀。”小燕满不在乎地点了点脑袋,追着尾巴转了一圈,“不然留在这里多无聊呀。”
                  小燕……怎么能这么冷漠?
                  隼爪感觉自己的毛发有倒竖起来的趋势,他还没开口,旁边的小芽已经按低身子,冲自己哥哥低吼起来:“小鼠死了!牡丹心也受伤了!你是狐狸心肠吗?还想着玩?”
                  小燕懵懂地抬头看他们,脚爪在地面上抓出一个“小老鼠”图案。
                  “小鼠?小鼠是谁?牡丹心不是好好在这里吗?”小燕推了推弟弟的肩膀,尾巴尖一下下拍打着地面,眼神很困惑。
                  隼爪感觉到身旁小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而他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小燕,午夜时你在哪?做了什么?”他试探着喵道。
                  “午夜当然是和小芽一起在育婴室睡觉。我们是窝在牡丹心怀里一起睡的,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我提议的出去看看。”小燕很流利地回答道,还得意地翘了翘尾巴。
                  “那小犬是怎么受伤的,你记得吗?”隼爪发现小芽屏住了呼吸,他安慰性地把尾巴搭在小芽肩上。
                  “犬哥当然是被带刺的灌木刮伤的。关于这个,我早就预见到了!”小燕骄傲地抬起下巴,“因为犬哥没有带上我!一只幼崽跑到营地外去,不受伤才怪呢。”
                  隼爪和小芽对视一眼,他看见浅姜色幼崽眼里阴云密布,还有几分不知所措。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小燕好像失忆了。
                  -第三章-完-
                  【解谜副本开启!】
                  ①捞点……骨头:花俏语。是由远道而来的独行猫传到族群这边的语言,本是“捞点油水”,但族群没有油水的概念,衍生成了骨头。(意指通过做一些事从其他猫身上给自己带来利益。)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9-06-22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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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t楼。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9-06-22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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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本人。(无关正文)./
                      歌曲分享。《麦子的颜色》by嗷呜
                      温柔的人就该被温柔以待。学会温柔,你总有一天会需要它的。
                      我印象中的温柔大约是“红色柔软的尾巴掠过耳根”这种感觉吧。
                      这首讲《小王子》的歌,送给和她所描述的法文一样温柔的星德,感谢她和她笔下流淌出的蓝山曾带给我的愉快。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9-06-22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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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相关./我!!!我终于学会了怎样在两段中间空一行!!!但我还是不会怎样空两格。_(:з」∠)_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19-07-0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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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记忆妖怪猛如虎,真假中辨小猫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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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低的呜鸣缭绕在整个营地上空,像是朝圣,虔诚如此;像是赞颂,精妙如是。
                            巫医望向皎洁月色,神情似悲似喜,看不分明。雪似的皮毛披挂在他身上,随风闲游的方向任意倒伏。他俯身轻吟语调奇诡的语言,猫群中传来牙齿咬合的声音、或低或高的轻呜声,与巫医的吟唱相契。
                            “这是什么?”
                            隼爪听见旁边传来困惑的询问,他偏了偏头,看清那只猫是黎明爪。
                            “是源自远古的歌。”隼爪轻声喵道,“你才来木族没多久,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四族猫都以星族为最终信仰,由武士祖灵赐名,赐予我们珍贵的生命,我们则报之以歌。”
                            黎明爪将她的斑点尾巴搭在了脚掌上,看起来还是迷惑:“不懂。那为什么现在要向月而歌?”
                            “为了艾尾和迎春花掌。他们在祈福。”他收紧了脚爪,后又放松下来,为了不打扰这全情投入的歌唱,他只能用气音和黎明爪说话。
                            豹纹母猫朝他看了一眼,出声安慰道:“我为艾尾感到抱歉,他是个很棒的资深武士。”
                            他勉强笑了一下,下意识用尾巴尖勾了勾地面上凹凸不平的位置,摇了摇头。
                            “谢谢。你听,这歌声是不是很美?”
                            两只半大猫肩并肩坐在猫群边缘,隼爪看了看仍守在牡丹心身边的小燕跟小芽,而后瞥了眼豹纹学徒,温和笑道:“星族赐予你斑点大猫①的皮毛,那是馈赠。赐予你我相逢的机会,那也是馈赠。”
                            豹纹学徒低头思索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发话:“就算你这么说……星族?它不会成为我的信仰。”她眨了眨眼,“但我会尊重你们的信仰。”
                            隼爪向她点点头,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感觉嘴角有点僵硬。于是他强行扯出一个微笑,继续道:“他们救不救艾尾,在我心里,我都永远感激他们,信仰他们,这是因为我接受过馈赠,不会再奢求更多。”
                            黎明爪动了动耳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侧耳聆听。
                            他话锋一转。
                            “在我的爪掌无法触碰的过去,这首野性之歌曾被大猫族咏唱。而现在,这首歌跨越时光的阻隔,见证了生命的诞生和逝去,再次由我们的族猫唱响。它历经的时间我难以想象,星族的武士祖灵还在看,我们就还在唱。”
                            黎明爪伸出一只爪掌,打断了他的陈述。她盯着隼爪,轻轻叹了口气,小小的面庞上露出成年猫似的、理解的神色:“很抱歉打断你。我也很想了解族群的过去,但不是现在……艾尾的事情,你不能以逃避的态度去面对。”
                            “我没有。”他争辩道。
                            “谁都害怕失去父亲,这没什么好掩饰的。”豹纹母猫冷静地指出,“提前想一想最差的结果不是坏事,但更重要的是想好该怎样应对。”
                            他没有说话。
                            “逃避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钻牛角尖地乱揽责任也是。我就说这么多,你是个机灵的毛球,我相信你能想清楚。”黎明爪注视着他的眼睛。
                            隼爪沉默了一会,舔了舔嘴唇。对方的话像是给他的骨髓中注入了一种力量,这股暖流不偏不倚正中心脏,轻巧地打散了他紧绷的神经。
                            “谢谢你。”他放松下来,用脚掌揉了揉自己一直紧绷的下颌。
                            似乎觉得这句话还不够表达他的意思,隼爪轻声感叹道:“感谢星族,木族有你真是太好了。”
                            “呼。”黎明爪发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气音,故意打趣他道,“怎么,木族有我还能不好啦?”
                            他听出对方的玩笑略显生涩,约莫是不常和其他猫打趣。
                            大概是为了安慰我吧。
                            隼爪看了看这名才来不久的外来客,笑着回了她一个眨眼。
                            他转过身去,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而后充满敬畏地向不远处的猫群俯下身。巫医吟唱的语调没有停顿,只是看向他,缓慢而有力地点了点头。
                            “星族!我以你赠予我的生命,向你祈求一个奇迹——*”他放开声音,古老艰涩的语言在他喉腔中涌动,让尚显稚嫩的喵声穿透云层,在整个营地上空回荡。猫群迎合他的音调,发出齐声的嘶鸣,尘土在脚掌下震动着起落。
                            牙齿咬合的钝响震颤耳膜,低哑的吼叫隐没在漆黑夜色之中,那是来自荒野的问候,仿佛上古的豹族跺响他们的脚掌,狰狞的虎口开合把猎物的喉管抵向獠牙,雄狮抖散他金黄的鬃毛发出第一声开天辟地的惊天巨吼。几番轮转,巫医吟唱的语调柔和下来,群猫发出的声响也弱了,又似是半大小兽卷起红软的舌头舔食叶片上露水,初生幼崽发出稚嫩的喵呜,一只接一只小小脚掌被引导着按在父辈的爪印之上。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19-07-02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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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远古猫族的孩子,祖辈流传下来的力量在我们血液中流淌。我们是猫,骄傲、绝不低头,不分优劣、贵贱,不去区别血统的纯净与否。我们出生荒野,在此地相聚一场,最终要魂归四方。这就是族群!*”明火尾一身素净的白,他站到高处,俯仰群猫,白色长尾蓬松地竖立在身后,“星族!我们曾为了领土挥动利爪,曾为了食物互相争夺。但我要告诉你,这些都是为了他!她!他们!*”
                              长长的白尾从空中大力扫过,指向低处的所有族猫。站在其中的一只猫猛地抬头,直直对上巫医的清明双眼。隼爪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极其阴沉的气息,他叹了口气,轻声道:“谈判要开始了。”他想到黎明爪并不熟悉族群的法则,正要与她解释,却见对方撇了撇耳尖,专心致志地看着仪式。
                              “武士祖灵在上,木族诚心,天地可鉴。*”明火尾并不理睬那只望着他的猫,“今有狡狐一两条,跃进我族乱食猫。伤痕为证,血色尚未干。艾尾为尽守夜责,横挡入口招灾厄。迎春花掌为其子,负伤至今血难止。论功德,谁堪比?*”说到此处,巫医顿了顿,终于看向等候已久的木族族长。
                              “灾难!祸端!*”鸦黑色的公猫张开利爪,自半空中一挥而下,他碧色的眼睛里盈满盛怒的火焰,“为什么指引我们来到此地,又收回恩惠?*”
                              “那是必然,鹿。”站在他身侧的狐面淡声轻嘘,低头觑着小犬的睡颜,“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
                              鹿星堪堪收回脚爪,坐在迎春花掌身边的棕灰色公猫就长声质问起来:“守卫我们的武士祖灵!地上发生的一切,你们真的在看吗?*”他的语调渐渐尖锐,“我不关心什么机遇。我只希望你们庇护我之所爱。*”他低下头,似乎不打算说了,阖目枕在迎春花掌的颈边。
                              猫群低声呜鸣表达着赞同,其间甚至爆发出几声零星的叫好声。黎明爪站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半大学徒绷紧了身体。
                              “这不算扰乱了秩序吗?”她低声询问隼爪。
                              “没关系,明火尾会处理好的。”
                              隼爪看向老师,那白色的身影依旧站在最高处,沐浴着月亮施予的银光。
                              明火尾静静地立在岩石上,白尾顺着岩石边缘滑落了一小段,随风微微摇动。等到猫群沸沸扬扬的情绪平了,才不疾不徐地吟道:“我,明火尾,愿意为他们担保。他们心向族群,不应在此时魂归天际。星族!请让他们——*”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空地之上,云层之下,各色皮毛的猫低伏在地,用古老的猫族语念出虔诚的祈福祷告。短暂的静默之后,明火尾从高台上跳下,经过隼爪时与他碰了碰肩膀,然后走向了巫医巢穴。
                              他看向四周,大部分的族猫已经起身回巢穴去了。鹿星走向狐面,把沙灰色武士带离幼崽身边,两只猫并肩向族长巢穴走去,看样子是想解决仪式上的矛盾。
                              狐面会被鹿星揪掉一层毛的,说不准要秃了。不过我也是半斤八两,刚刚才瞒住犬其他猫的伤势,祈福仪式一过,我可能也要被犬揪秃了。
                              他回头去瞟小犬,那只橘色幼崽已经醒了,见他望过去,对方木着脸挑了挑尾巴尖。似乎是牵动了一块受损的肌肉,小犬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刹那。
                              隼爪和好友对视了半晌,撇开脸向小燕走去。他走到小燕旁边坐下,背对着小犬含住自己的尾巴尖,努力减轻心虚感。
                              做只猫怎么就那么难呢。
                            ————……————
                              起初,天地是一片黑暗的。
                              不过多时,云层被光辉穿透,暖红和嫩黄联袂洗涤夜空的墨黑和湛蓝,把黑夜驱赶到无边的远山背面。
                              银灰色幼崽睁大双眼,看着那轮徐徐上升的红日。它是那样新,蜷着腿缩着脑袋,连一丝热度都吝啬给予。它生得那样小巧,却有庞大的能量去借给万物生长。
                              我爱太阳。他真——漂亮。
                              小燕舔了舔脚爪,翻了个身,然后一撑地从地上跳起来。他鼓起脸,跳起来向空中来回踢了踢小脚掌,佯装空气是他的假想敌。
                              “一个,两个,三个。三个冰坨子!又冷又硬又没情味!不愿意陪我,我就自己去玩。”银灰色小猫望着初升的太阳,青眼睛微眯,气呼呼地打了个哈欠。
                              “早安,牡丹心,早安,小芽。”虽然撂下这样一句话,小燕还是照例问候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早安……草须。”轮到父亲的时候,他扮了个鬼脸,怂兮兮地降低了音调。
                              阳光把皮毛晒得暖洋洋,他舒服地呼噜了一声,狡黠的目光扫过睡在空地上的猫。又趁着小芽、小犬和隼爪还没醒,一个个瞪过去。
                              “叫你们不陪我玩。”他咬住小芽的颈毛,含糊不清地喵喵叫。看到弟弟在睡梦中不适地皱起眉,他又心软了,没给弟弟咬出个牙印来。
                              随便用脚掌揉乱了小芽的毛,小燕快步跑向营地入口,由于没刹住步子,一头撞在了入口处的刺柏上。小燕恼怒地低嘶起来,爪子够上刺柏的枝干,用力留下几道浅浅抓痕,然后才昂首挺胸地小步跑开。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9-07-02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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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刺柏留下的小伤口,小燕踢踏着四只小脚掌一路往前。他瞅见一只在树上啄弄羽毛的咕咕鸟,于是他匍匐着凑近,跳跃起来给了树干一掌,惊得那鸟儿扑打翅膀直冲天空而逃。他瞥见一只大个子野兔,就藏在灌木丛后模仿大猫低吼几声,那兔子被他唬得瞎蹦跶起来,差点迎面撞上他的脑袋。
                                “跑什么,停下!”他不满地卷起嘴唇,“我又不可怕。”
                                野兔当然不听他的,野兔兔腿跳得飞快,野兔还不想被这个烦兔玩意儿捉到。它不逃还好,一逃,小燕就起了追赶的心思,他迈开步伐奋起直追。
                                沿途的一片小草地没过他的脖颈,气味和感知都被深深的草丛掩埋。他仰头四顾,只能看见自己和野兔,嗅闻空气,只有草叶的芳香。
                                他没寻思这是哪里。只顺应自己幼崽的天性,盯着野兔的尾巴埋头直冲。猫捕捉猎物的本能被先祖刻印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再蠢/笨的猫都是天生的猎手。
                                前方的兔子忽然转向,他见到一只爪子把野兔拍在地上,心生不满,喵喵叫着就冲了上去——用身体压在了野兔身上。
                                “停爪!”小燕冲对方叫道,“兔子我压住了,那就是我的!”
                                爪子即刻收了回去,那只野兔就在他身下窜动起来,兔脚一蹬地把他撞开,野兔弹弹耳朵,一溜烟地跑走了。
                                他费劲地扒拉着地上的青草,试图起身的时候,那只爪子的主人在他面前蹲下身,用尾巴撩开四周的绿草,帮助他起来。
                                小燕缩起脚掌,略带敌意地看向这只猫。对方原本想与他抢夺他的兔子!
                                蓝色的眼眸仿佛倒映着天空的色泽,纯白的皮毛蓬松如云朵。小燕被对方圈在尾巴里,冰凉爪尖碰了碰他的脸颊,那处被刺柏作弄得隐隐发痛的位置。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脑袋。
                                这只猫……仿佛自云中来。
                                “小猫儿。你受伤了?”
                                -第四章-完-
                              ①斑点大猫:此处是指远古豹族。
                              ②*:远古猫语标识。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19-07-02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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