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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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廷一夜未眠,凌晨时喉咙忽的发出了声,虽说话还说不利索,沟通确是没有问题。不等他照着心里想出的说辞念上几遍,就被敖蹊叫出门去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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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常年是仙气缭绕的,一路向理朝殿走去,从路过的天神,到打扫卫生的小仙官,每个人都在用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当他回看过去的时候,那些脑袋又低下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朱正廷无心去听。敖蹊走得极快,向来从容淡定的他此刻有些迫切。
亭台楼阁星罗棋布,有装饰华美的宫殿,有芳香四溢的花园,也有假山和流水,雾气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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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金光闪闪的牌匾的,就是理朝殿。
敖蹊停顿了脚步,回头看看朱正廷,宽大的黑色金丝袍袖被他甩的一飞。
他同样身着黑衣,这是北海龙族的礼服,只在特定场合穿着。
千年不见光的皮肤在衣物和光的衬托下显示出一种病态的白皙,眼仁颜色太浅,看不出任何神采。
“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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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里头,又是另一番世界。
与外头仙气飘飘不同,似乎是为了显示天帝的威严与尊贵,处处是金碧辉煌,雕栏玉砌。脚下是浅浅的薄雾,仿佛整座建筑漂浮在空中。
进入内殿的楼梯是白玉,就连门槛也是金光闪闪,处处都很夺目,也很艳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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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没有灯火,却处处明亮。坐在案后愁眉苦脸的天帝见到敖蹊换上一副笑容,拽着明黄色长袍走过来,亲切地握着他的手。
天界一天,人间一年。他被雪藏一千年,看来这段时间三界的关系并没有变化。
自那场忘川战役后,天帝,四海龙王,冥王就平起平坐,维持了相当不错的关系直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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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在天界十主神中算不得貌美,但不知多大岁数的他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举手投足十分大气,却总脱不离那一点世俗,大抵是这衣服和殿内环境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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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天帝看向一直沉默的朱正廷。
“这便是……”天帝看他的目光仿佛顿了一顿,刚要说出口的“朱”字忽的被吞回去,“北海太子吧?”
他自知说出姓氏会让自己难堪,面子是留给敖蹊,而不是自己。
敖蹊只有朱正廷一个独子,对外宣称是和一个姓朱的龙女所生。生产时不慎,龙女丧命,敖蹊爱妻心切,让儿子随了母姓,而朱正廷是自愿深入北海冰狱独自修炼一千年。
所以北海太子必然是他,只是不知倘若敖蹊有别的儿子,这准未来龙王的位子,还坐不坐的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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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廷回礼,凭空变出一个红木制盒子来,打开上面精致的锁扣,端在天帝面前。
里头赫然两颗大珠子,光滑细腻,仔细看去仿佛又有夜里海面一般的波光粼粼,白色光华流转,夺目又不扎眼。
“这对连理珠,是此次前来北海送给天帝和天后的礼物。一千年前,我将它们放在北海星月楼顶端,吸收日月光华,天地灵气,成了现在这般。从被我发现时起两颗珠子一直不分离,祝愿天帝和天后,恩爱不减,白头偕老。”
众所周知,天帝天后二人的感情几千年来无坚不摧,送连理珠,比送其他奇珍异宝,或者山珍海味更合适,况且讨到的是两个人的欢心,一举两得。
天帝接过盒子,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赞朱正廷一表人才,成熟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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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天帝可知北海星月楼,它因一句诗得名。”
“喔?说来听听。”天帝和颜悦色。
“愿我如星君如月,”朱正廷顿了顿,
“——夜夜流光相皎洁。”最后一句不知和谁异口同声,朱正廷一愣,回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他逆着光看不清来人,只听天帝叫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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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