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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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了吗?”结束了一个冗长的故事,黄明昊看着朱正廷,勾起唇角。
朱正廷侧过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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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今年,也才一千零几岁吧。黄明昊想,看起来沉稳不言,小时候该做的事情他还一件都没做过,就被迫深陷一千年寒冷。
他觉得他可怜,可他是没有怜悯之心的。
战神,掌司天下战争,他只需在棋盘上挪动一颗棋子,改朝换代不过是反掌之力。
坐上战神之位的人,怎么能有怜悯之心?他的爱恨情仇,全靠一张脸来表演。感情,他没有,或者说早已在登上战神座的过程中,被磨灭干净了。
战神的更迭,是天界任何人无法插手的,就连天帝也不行。古老的神位,以最无情的方式继承,战神的一步错,毁掉的不止自身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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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们称为淝水之战的那场战役,让他从一个连名字都不被人记得的小仙官,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一千多年前的事,具体的时间,早在后来一盘接一盘的棋局中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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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
这是黄明昊作为战神座下收集情报的仙官游历人间的第三年。从年初起,他走在街上偶尔就能听到这种童谣。
不知不觉这些被刻意散布的谣言早已为百姓耳熟能详,黄明昊知道,当今皇帝的堂弟苻坚,想做些什么。
他不会阻止,让苻坚称帝,也是那时候的战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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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忠诚了,忠诚到不被人注意,战神甚至放心谴他一个人来人间。
毕竟,谁会对他这种唯唯诺诺,低声下气,沉默不语的人心怀警惕呢。
他忠心耿耿为那位战神干了三年,偶尔看见苻坚狡猾的笑容,他也知道机会,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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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苻坚,也是心机过人。不但散播那些童谣引导舆论,为自己称帝笼络民心,还暗中拉拢朝中重臣,招兵买马,广结党羽。
六月的一个深夜,苻坚和苻法眼看时机成熟,发动云龙门之变,他们毫无防备的皇帝堂兄束手就擒。
也许大大咧咧的苻生死到临头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堂弟手里。
黄明昊只是作为所谓禁军杀手的一员,静静立在红墙绿瓦之下的某个角落,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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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是夺取政权的写照。新的皇帝在接手江山后,为了显示自己暴戾行径的合理性,同时神化自己,往往会对上一任皇帝进行政治诋毁及人身污蔑。
苻生死后,苻坚谥其为“厉王”,加以各种莫须有的暴行,一个暴虐之君的形象从新皇帝的口中起步,逐渐定格在人们心中。
苻坚称帝,为了让自己名垂青史,私自篡改了记录皇帝言行的《起居注》,将先皇苻生描写成无恶不作的卑鄙之人。为了使臣民信服,故意编造了一个个荒诞的故事,称自己是神的儿子,命里就该称王,让百姓更加相信,他的夺权篡位,其实是神的旨意。
确实是神的旨意。如果不是他们这些神从中布局,苻生不至于到死还毫无察觉。
后人对苻生的描写,从《资治通鉴》到《晋书》,无不是穷凶恶极,而苻坚却是诛暴君的天子。事到如今,也许鲜少有人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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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年看似国富民安的日子过去,苻坚统一了北方,强征人民,组成看似无坚不摧的百万大军,而后南下,企图灭掉愈发强大的东晋势力。
二者实力悬殊,前秦灭东晋,似乎是从开始就已成定局。战神也并没有把心思全部投入这场战争,他的棋盘该如何布局,他早就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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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黄明昊,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