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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不知梨花落满肩(古风佐鼬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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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太太的图镇楼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9-08-08 23:53回复
    大殿之外的脚步声明晰响亮。
    银靴踩在石块砖瓦上,快速交替的步伐与皇宫门前的印着龙纹地面摩擦着,踩掉了雕龙的一个角。
    大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映入宇智波鼬因为慢性毒素影响不明晰的视线里。
    “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少年脚步飞快,身上的银色铠甲随着他的步伐震动着,耀眼无比。他拖着长剑一剑就砍断了大殿前的红木门槛,不屑地一脚踩上去,随后在大殿的中央一步步向宇智波鼬的方向走去,剑尖与地面磕擦出金色的花火,霸气的白氅被风扬起,桀骜的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是势不可挡的气势和恨意。
    一个人做先锋,真是莽撞。鼬想。
    “佐助,那门槛可不是你该砍的。”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沙哑。
    “死到临头,你还在意这种东西?”佐助不屑地扬起下巴,一步步向宇智波鼬逼近:“待我继位后,这快门槛自然能换个更好的。”
    就像这天下之主,该换个更好的人了。
    “是吗……”鼬微扬起嘴角,他起身,隐匿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握紧着,强忍着身下的剧痛,一股血腥气铺在自己的鼻尖。他知道那伤口又裂开了。他提起一口真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挺起来邪恶而鬼魅:“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找死——”佐助三步作两步踩过通往龙椅的几级台阶,飞快地冲向宇智波鼬,宝剑以雷霆之势向宇智波鼬刺去。可鼬偏偏纹丝不动,任由那剑刃直至向自己面上刺来,面不改色。
    剑刃所带的劲风扬起宇智波鼬的鬓角,将鼬帝冕王九珠帘掀起,帝王俊美苍白的脸上,眉目如远黛山川一般平和安逸,深黑色的眼瞳直直地看着那剑锐利的刀锋,似乎对于死亡毫无恐惧。
    然而挥剑的少年却在宝剑即将落下的时刻,那双燃烧着怨恨的焰火的黑目中闪过一丝迷惑与不忍,于是手腕微提,剑身更换了方向,只刺下了宇智波鼬头上的玄色冠冕。霎时间墨发披散,青丝飞扬。发丝吹落在两颊,帝王强撑出的强大被斩落。
    佐助意料之中地心软了。鼬心中五味陈杂。
    “看来王爷……还是没能狠下心要杀朕么?”宇智波鼬的声音陡然变冷,袖中的手蓄气三分力气,小心地向佐助胸口避开要害的位置拍去:“妇人之仁,应当付出代价。”
    鼬的身体早已透支,此刻内力几乎全失,全靠真气维持。而真气乃是身体的本质气息,不自觉间,这一掌还略带了一些毒气,佐助感觉胸口一阵疼痛,虽然并不致命,但是那带着微毒的一掌却令他愤怒心惊起来。这毒是“奈何”毒,佐助再熟悉不过了!去年春天在江南,他身中此毒,若非佐藤寻找到方法替他解毒,他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而此刻,这毒素随着对方的掌风而来,赫然显示宇智波鼬就是下毒之人!佐助懊悔自己的心软之时,愤怒也越发膨胀起来:自己这般心慈手软,而对方却原来早早就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难到年幼时那些岁月,真的都是不值得留念的吗?还是说,宇智波鼬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其中了呢?
    佐助被那掌劲打得后退几步,那掌本就不重,隔着盔甲更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因此他并无大碍,只是后退几步后站稳了脚,抬头却见到宇智波鼬已经开启某个机关,龙椅之后的金色墙壁向上升起,鼬的身影走入那机关之中。
    “站住!”佐助一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轻功与跑步并用,跟着鼬进入那密道之中,可是里面一片漆黑,似乎布满机关,通道又有许多,实在很难分清东南西北。
    “可恶!”佐助愤然拿剑一阵乱刺,心想着看来是要在这里被困一会儿了,不知宇智波鼬那家伙会不会就此逃走。
    宇智波鼬回到寝宫,心想着那机关应该够迷惑佐助一会儿了。他步伐迅捷,却在走到床边时放满了脚步和神情。榻上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孩正在咿咿呀呀地嚷着,还未睁开的双眼细细地眯着,柔软的胎毛就像这个孩童的生命一样珍贵而容易折断。
    这是他和佐助的孩子,他昨日夜里生的孩子。
    昨夜,听闻宇智波佐助大军压境。为了在佐助到来之前生下孩子,鼬只能喝了一碗烈性的催产药。因为没有任何人的帮忙,忍下生产时收缩的剧痛在腹中一阵一阵地炸开时鼬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喉咙发出那要冲破嘴唇而出的痛呼,于是他胡乱往嘴里塞了一块毛巾,在龙榻上蜷缩着身体胡乱地用力——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鼬几乎是以不可置信的毅力和坚持在漫漫长夜无尽的剧痛中生下了那个小小的婴儿。这个狼狈的皇帝陛下虚弱地剪断脐带,在取剪刀时因为支点没有找好而不小心重重翻下床去,却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生怕令它伤到了一分一毫。
    鼬下身的撕裂伤根本来不及处理,那每一次随着走动就会引发摩擦撕扯的疼痛令他面色一片惨白,方才与佐助的对峙也令鼬身下的伤口不断再次裂开。
    现在的鼬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只抱起孩子,顽固地死撑着走了许多路,一直去往皇后的寝宫。若非这厚重的龙袍遮挡了浑身的血腥气,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外强中干。
    到了泉的寝宫前,鼬小心翼翼,双手微颤,如珍宝一般地将它裹好,轻轻捏了捏它褪去了刚出生的褶皱后变得光滑白皙的脸颊,不舍地落下一吻,才推开宫门。
    泉坐在凤塌上,见到鼬时,有些灰暗的眼神里再次闪过光芒和希望,夹带着心疼的语气:“陛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9-08-0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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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9:3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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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坐在凤塌上,见到鼬时,有些灰暗的眼神里再次闪过光芒和希望,夹带着心疼的语气:“陛下,我们快走吧!”
      “不。我不能走。”鼬摇头道,他已然没了帝冕,此刻发丝只草草地束着,一如平凡的民间公子。此时一阵眩晕袭来,他不自觉后退一步,一只衣袖下的手隐匿地撑着身后的橱柜防止身体摔倒。他缓缓地深吸 了一口气,道:“皇后,你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天气已转暖,可这句话却令宇智波泉一阵颤栗,被塞到怀中的婴孩的重量令她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责任感。
      “陛下,臣妾只希望……”泉颤抖着唇,哽咽一声,眼睛里噙满泪水:“只希望和你在一起。”
      哪怕我们只是表面的夫妻,哪怕你娶我只是为了保护我免受团藏的迫害,哪怕……我只是一厢情愿。
      “对不起……”鼬半垂下眼:“你是个好皇后。”
      可对不起有什么用?他还是带回来了一个孩子,不属于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你若愿意……便养着他。若不愿意,便……交予放心的人家抚养吧。”
      鼬内疚地撇过身,清了清沙哑的喉,不敢去看对方的泪眼,用不可反驳的冷漠语气命令道:“这是圣旨,走的越远越好。”
      将宇智波泉推上了马车,鼬最后轻轻吻了那个孩子的额头。决然地转身走回那禁锢了他半生的宫廷。
      也许是一直忙于政务,宇智波鼬许久没有好好看这一间间巍峨楼宇,亭台楼阁了。从前只觉得这里到处都是人,宫女,太监见了他都会恭敬地打招呼。而此刻却是空空荡荡的,如果没有殿外散乱的打斗声,鼬会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走过万千宫殿,最终驻足在一处名为“白梨宫”的殿宇前。那宫宇前的的花园名为梨园,安置着一年也不会用上几次的戏台。不属于正殿附近的行宫,甚至还有些偏僻。
      鼬爱极了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片有干干净净的梨花树,还有佐助和他幼年时所有的回忆。
      ——“哥哥,你做了皇帝,能不能在整个京城都种上梨花呀?”
      ——“要叫皇兄。不然父亲听了会生气。”
      ——“嘿嘿,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嘛,好像宫外的那些寻常人家里的兄弟一样,多好啊。”
      ——“好。”
      飘扬地飞舞的记忆,随着梨花一同落下。
      他的生命从这里开始,也该在这里结束。
      黑金配色的龙袍高贵又宽敞,落满了纯洁的花瓣,层层叠叠的金丝绣下的龙纹章显着王权尊贵,可它的掩盖的,却是鼬还在滴血的血淋淋的狼狈的肉身。就如宇智波鼬那张凉薄的脸皮之下,是一颗疲惫不堪的心。
      万籁俱寂,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佐助的剑柄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着,上面垂挂着一片白玉。鼬记得那玉石本有两块,两片都是水滴的形状,做工精巧,拼合后便是一个圆形,一块刻有“长”,一块刻有“久”。那是他去年春日南巡江南化名“佐藤寻”接近佐助时,佐助派匠人打造后送给他的。他自己的那一块刻有“久”,至今还在自己的袖中藏着。
      那时宇智波鼬还是“佐藤寻”,那时佐助还相信他们能够陪伴彼此终生。
      “宇智波鼬!”少年的声音响亮无比,惊飞了屋顶的雀儿。鼬转过身,背向那满院梨花树,望着那个怒气冲冲的少年。少年俊朗的脸上满是被戏耍后的愤愤和被自己那一掌偷袭后的不平。
      漫天纷飞的梨花之中,鼬感觉时光仿佛滞留倒退,回到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鼬还是更喜欢少年一边呼唤着“哥哥”一边扑倒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声音软糯而单纯,带着些可爱的霸道。
      但是那声音他该是再也听不到了。
      鼬微微欠身,拔剑出鞘。
      “铮——”天子剑与麒麟剑碰撞出刺耳的响声几乎能震破耳膜。
      随后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气围绕着二人飞旋而出,每一层都充满了杀气,如波浪一般重叠、荡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是不是碰撞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荡开一层层剑气的波澜,不少梨花的枝叶折断。
      二人疾步如风,竟从地面一直对峙到戏台中央,相似的招式层层激荡,剑气将那戏台上上的金字黑匾击落,两侧绘满藤萝盘龙的大柱上满是重重叠叠的剑痕,棚顶的宫灯被剑气刺破,落下纷纷扬扬的红色纸屑。
      戏台上的二人步伐乱中有序,仿若舞步,当真如入戏一般。
      鼬想起他在江南时与佐助相约听得那一场“玄武之变”,剧中的兄弟二人从兄友弟恭到貌合神离。今日之景,似也不似。
      鼬不得不承认佐助成长了,这种成长只有在面对面的交手时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道极大,剑法精准,运功气韵有余,招招到位。可尽管如此,经验和天赋上的优势还是让鼬在虚弱不支的情况下找到了佐助的破绽。这个强势的少年只顾着进攻,招招连贯,却不知鼬手中的利刃早已找到了刺破自己喉咙的角度。
      鼬生生止住自己下意识的一招,将那剑气强行收回,刀刃堪堪停在佐助的劲侧,剑气只切断了佐助的发丝几缕。早没了内力的他下盘虚浮,真气损耗殆尽,更是这般生生收回自己的已出的剑气,还未来得及放松地喘一口气,就被对方的剑刃刺穿左肩。
      彩绣红布幔帐被剑气撕落而下,犹如戏台上的一场落幕,宛如那场戏中,玄武门下,兄弟二人终有一人血溅当场,成就另一人的千古一帝。
      戏台上的光影被帷幕遮挡,瞬间暗淡了不少,就连刀刃拔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9-08-0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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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台上的光影被帷幕遮挡,瞬间暗淡了不少,就连刀刃拔出时的血流如注都显得不那么疼了。
        佐助眉头微蹙,眼中仍闪过一丝心软。可一想到宇智波鼬曾经对自己的迫害,他咬牙,心中一横,挥剑再次向鼬刺去。
        鼬手中的天子之剑握得十分虚弱,体内真气已乱,流窜在身体之中的毒素更是再次引起一阵噬心之痛。鼬勉力再次举刃拆招,可佐助那一剑直直向他面上刺来,鼬握剑的手被那带着锋利剑气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只见佐助手腕一转,轻剑一挑,天子剑从鼬手中脱出,飞向天空许多尺高,划破帷幕,直直向戏台之外落去,剑锋插入青石地之中三分。
        剑已脱手,可佐助剑锋未偏地向鼬继续刺来,鼬忍着身下再次撕裂伤口的疼痛脚下用力,踩着戏台上的红木地板用力向后一仰,旋着腰身向戏台之下倒跃而去,厚重的黑色绣金外袍因为他的动作而脱落,发带被剑刃挑断。
        一抹白色的散发身影直直从戏台的彩金红幔之中狼狈飞出,因为没了真气与内力,轻功无法施展,再加上肩上的新伤、身下的旧痛,鼬已实在无力飘然落地,只得任由身体狼狈地冲击地板,肩膀和后背重重落在地面上。鼬更是在布满梨花的地面上狼狈翻滚几下,脸颊上也嗑出了血迹。他半撑起身体,嘴角不自觉溢出红黑色的血迹,滴落在满地的梨花瓣中,殷红刺目。
        佐助从戏台的被剑气撩开的帷幕之中跃下,身形飘逸稳健,在红色帐幕的映照下,银色铠甲被映衬得霸气十足。
        周围逐渐聚拢了更多的士兵,众星捧月一般地环绕着佐助,尖锐的枪刃齐刷刷地指向那个狼狈倒地的白衣散发青年。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9-08-08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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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提:轻度鼬泉 轻度止鼬
          生子架空 剧情魔改 ooc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8-08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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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袍已然褪落,犹如被剥落的龙鳞,随风夹带着几片花瓣飘远,携着众人的命运飘向远方。
            鼬吃力地单手撑起半身,右手肩膀的伤口很大,不住地流血,指尖骨节泛白地掐在铺满梨花瓣的地面,浑身上下如散架一般的疼痛配合着令人窒息的胸口的毒气攻入心脏令他再次咳出几口深色的血迹,颤抖着的手掌试了些许次才成功站起。
            虽然站起来了,他却依然被军士围绕在中央。面色苍白的帝王不稳地摇晃着,在黑压压的包围圈中孤零零的。
            他嘴角带血,发丝凌乱披散,只身披一件隐约绣着龙纹的素雅白衣,与身边逐渐包围过来的身着甲胄的整齐划一的士兵形成对比。
            他们见证了佐助的兴起,而这兴起必然踩着鼬的肩膀。
            几个佐助身边的随从上前,轻易将他质押,扣着他的双手,膝盖处则是被用力向前一踢,吃疼,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直直跪倒在这一地白梨瓣之中,双膝具痛,连带着生过孩子的位置,牵扯着疼。
            鼬尽力地抬起头,视线因为失血过多与慢性蛊毒的效果模糊,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是佐助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跪在地上的人扯起带血的嘴角,由衷地,感激地,满意地,做一件事——他笑。
            “你笑什么。”佐助的剑依旧指着他,蹙眉不解。
            鼬只看着他。
            他终于还是撑到了这一天,他终于地彻底地自由了。虽然作为一个被推翻的暴君,他怕是没机会看到佐助穿上那一身威风凛凛的帝王盛装的模样了。可是鼬能想象出来:他的弟弟指点江山,治下盛世,流传千古的美满。如此,他便忍不住笑意。
            “我问你话呢!”质问之人的声音多了些怒意。到了此时此刻,他紧紧的盯着鼬的脸,可却仍看不清鼬,这让他如何不怒!他就快要是天子了,他一步步走到这里,却在鼬面前,似乎依然无可奈何。佐助看不懂他,不明白明明是温润和煦的鼬为什么要为了一己私欲癫狂地杀父弑母,不明白此时此刻本该跪地求饶的鼬却笑得如此自在。就像佐助不明白世间的那些美好为什么总留的不长久——梨花会谢,雪花会化。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08-08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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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需知道……”鼬淡然抿嘴,态度洒脱,“杀了我罢。”
              鼬已毫无牵挂,他的孩子已经由宇智波泉带离皇宫。那个仍在被褥里的孩童,将会与佐助,与帝王家,再无交集。所以宇智波鼬可以坦荡荡地挺起胸膛,卸下一切伪装,面对梨园的春风暖意,自由地轻松地笑,一如往昔与佐助在梨园玩耍时的笑。
              只要佐助成了王,而他的孩子安好,那就足够了。鼬想。
              鼬最后一次抬眼,看到佐助身后漫天飘飞的梨花,只觉得这一瞬间犹如那如幻似梦的江南,佐藤寻与佐助住在梨花林边,谈论着来年那一颗梨花树结的果子会更加甜。
              ——在最后一刻,还能让我见到这般场景,忆起曾经偷来的幸福,此生无憾。
              鼬于是合上眼,几乎是伸着脖子等着佐助来砍,而那颈间的凉意却迟迟不来——是握着剑的佐助迟迟不肯动手。
              鼬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佐助会这么做的。毕竟宇智波佐助嚷着要杀他嚷了十年之久,一路艰辛,就为了取这一颗项上人头。
              直到——
              镌着百鸟的金丝风履迅疾的哒哒而来,携带着风冠上珠钗的碰撞出的响动声。
              泉没走。
              她回来了。
              鼬的笑戛然僵硬在脸上,他赫然睁眼回看,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得像抹了一层厚厚的粉末。
              她为什么回来?孩子呢?!
              泉直直向鼬跑来,凤冠,锻花,珠钗步摇,掉的掉,碎的碎。那些尽是鼬赐给她的,虽然有许多,她却件件都视若珍宝,可如今她顾不上了。
              因为她的皇上,就在那里,被人重重包围,背影清冷可欺——她心都碎了。
              鼬若不在,那些簪子掉落了,碎裂了,也与她无关了。泉步伐凌乱,远远的看到鼬的身影,回忆起那曾经的初见,犹如惊鸿一瞥,成她一生所付。
              时隔经年,泉也不会忘记与鼬初识那日,她才四岁,身穿黑色麒麟锦袍的男孩拾起一支她掉落的木钗,温和地唤了她一声:“姑娘,你的簪掉了……”
              又是岁月流转,到十三岁。那是鼬登基之后,宇智波家受权倾朝野的团藏迫害,几乎无人幸免,而泉家也被丞相下令满门抄斩或是流放,而她被母亲塞到密道里狼狈逃出,被丞相穷凶极恶的暗卫团追了一路,仍是那少年救了她。
              那一次,少年身穿崭新龙袍,帝冕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颤动。他衣袖一抬,将少女护在身后的霸气凌然地对那些暗卫说道:“自即日起,她就朕的皇后,千岁之躯,看谁敢碰!”


              IP属地:浙江12楼2019-08-13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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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或许鼬只是为了救她而出的下策。可那铿锵男儿之音,掷地有声,她记了一辈子。
                那群人最终拗不过鼬的执着和帝王的威严而散去。之后少年转过身,俯身擦拭泉脸上的泪痕,又拾起地上一枚玉钗,安慰地交到她手中:“姑娘,你的钗掉了……”
                她泪眼朦胧中,抬眼见到十三岁的宇智波鼬头顶鎏金帝冕,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宇智波泉不过一介女流,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沉,却只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他了。犹如胎儿依附脐带一般,鼬是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只是,这七年的相敬如宾,也让泉的心逐渐变冷。也许宇智波鼬真的对她无情,不然便不会在这七年里,不曾碰过她一次。
                她不敢奢求更多,只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鼬批改她看不懂的文书,在黑夜里为他点明亮的灯盏,在夏日里轻轻为他摇扇。
                宇智波泉为鼬办事,从来不问因果,可却在今日……当鼬把那婴儿柔软的被褥送到她手中,喝今她离开时的决绝,让她惶恐。她隐约意识到,她与鼬如有今日一别,便是苍茫众生,再无交集。
                泉被鼬推上了马车。她看着鼬孤单的身影在车窗中逐渐变小,孩子的啼哭越来越尖锐嘶哑,心中不免慌乱无措。马车飞驰出城,坐在里面也能听到来自城外的叫骂声,每一句都是针对宇智波鼬。
                “杀了那个无情的皇帝——”
                “那狗皇帝罪不可数!”
                “天下苍生有救了!”
                宇智波泉听来,句句刺耳。
                她手指握紧,咬唇。声音一改往日的随和温柔,坚定地喊住了车夫:“停车!”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她的陛下。这般仓皇,却也这般破釜沉舟。
                她什么都不要,她只想和宇智波鼬葬在一处。天下人都在数落这位冷血的帝王,可她只记得年少时那个拯救了她的全世界的翩翩少年。
                只可惜他不爱她。对鼬来说,她为鼬研的墨与其他侍女为他研的墨,都是一样的黑色,并无特殊;她为鼬熬的粥与御膳房的例粥,鼬尝过都是一个味儿,并不会多喝谁的粥两口。
                她可以原谅鼬不爱他,可她却还是没能无私到带着鼬的私生子离开京城并抚养长大——此时此刻,宇智波泉顺从又温婉的一生,只想要坚定地疯狂这一次,将她对他的爱尽数燃尽,给这独角戏一个高亢的落幕。只是,她的陛下会怪她这唯一一次的任性吗?
                泉跑得踉跄,却仍小心地抱着怀中婴儿。她看到鼬回头见了她,神色不安。他担心她,也担心他和佐助的孩子。
                佐助不会放过他们的。
                几个士兵欲上前欲牵制奔跑的皇后,竟没能拉住她,只扯下了几片她繁重衣衫上的锦帛。鼬知泉最怕这样粗鲁的士兵,于是喊着:“别碰她!”
                声音中有些不安,中气不足。无济于事。
                佐助本并不打算为难宇智波泉,毕竟那女子也是他曾经愿意恭恭敬敬唤一声“泉姐”的温婉少女,更是在八年前在宇智波鼬御前为自己求情过的女子。只是他听了,神色一暗,面色不快,仿佛那一刻宇智波泉将自己的什么东西偷走了。
                他眼神暗淡地看着这二人。鼬……竟然有如此在意的人吗?
                宇智波泉通过还未围满的包围口一路狂奔,径直跑到鼬的右侧,仓皇地倒在鼬身边。
                她向来规整的发鬓乱了。丝丝缕缕,缠绕不清,犹如宇智波鼬的心。
                她怀中的孩子赫然地哇哇大哭起来,顿时,鼬的心更乱了。
                佐助自以为冷静的心弦也被惊扰——因为那是鼬之妻,那是鼬之子。一家三口,没有佐助的位置。他心中的仇恨像是被什么东西扰乱了,那仇恨不再单纯,而染上了一些妒忌的意味,酸酸的。
                佐助对上了宇智波泉的本该是温和恐慌,却清冷桀骜的眸子。那琥珀色的瞳孔里,书满破釜沉舟和誓死如归。佐助握紧的拳头因愤怒在袖中微抖——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她凭什么?!
                佐助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那温和却桀骜的女子便开了口:
                “陛下恕罪……”
                哼!居然还称他为陛下!佐助愤愤然,自己明明居高临下,却没有立场截断她。
                “皇后……”鼬轻声唤她。想要责罚,却已经没有了立场。
                凡事总有失算,他错算了宇智波泉对自己的情。
                家国动荡,王位易主。他不再是王,她也不再是后——他们可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可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尽管他们没有夫妻之实。
                一路的狼狈奔逃都没能击垮宇智波泉,可她却在听到鼬那一声“皇后”时,白净清秀的脸上,滚落一滴发烫的泪。不是因为此情此景,死亡将至。而是因为直至今日,鼬仍然只唤她“皇后”,而非她的名字。
                一切已到尽头,可此时的鼬,还只当她是皇后而已吗?
                是啊,他还是只当她是皇后。一个温柔的,合格的,听话的皇后。不是妻子,不是爱人,或许非要逼他说她是他的谁,那么答案该是妹妹之类的。
                宇智波泉凄然一笑,面上的鼬送给她的暖红色胭脂掩饰了她惨白的面色。她缓慢地,任性地,深情地,将啼哭的婴孩送到鼬的手中。
                这是诀别。


                IP属地:浙江13楼2019-08-13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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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9:2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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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闪烁地看着鼬,声音微颤,怆然唱起戏剧“霸王别姬”中那段虞姬的词来:
                  “汉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明明是二人对唱的戏,本该有霸王别姬的依依,可故事没了那“郎情”,这单调的“妾意”,听来却如“贵妃醉酒”中的独角戏一般凄美哀怨。
                  她抽噎,断续,可不曾犹豫。这是她的一阙挽歌,唱尽她蛰伏了七年的爱意,给这没有回声的结局一场盛大辉煌的结局。
                  声音零落悲怆,众人皆醉,她亦然。
                  忽然地,她拔出鼬掉落在身侧的配剑。
                  锵地一声,剑影闪过。一抹红霞。
                  这个一生温和淑雅,不曾碰过刀刃的女子,为鼬举剑自刎。
                  九凤之冠,咣当掉落。
                  遥想当年,辉煌大殿,宾客满堂,张灯结彩,灯火阑珊,大红嫁衣,梦中模样。透过一层红色轻纱,她的心上人款款走来,将这凤冠戴在了她的发上,而她将这奢美虚妄的年华还给了他。
                  那时她年轻,不明白所谓夫妻,不过结发……实际上这天大地大,结发夫妻又有多少当真得以守得彼此所爱?哪怕是白头偕老,也未必是真心相换。
                  那一日的大红衣袍褪去后,一切又变得波澜不惊。宇智波泉忆起后来的鼬,也只记得他厚重的龙袍,早早地白了的鬓角。深陷的眼窝总是带着疲态,越来越深不见底的总是算计权谋的双眼,像是帝王砚台上研不完的墨。
                  他或许变了,又或许没变。她不知道,她的世界错乱,视线模糊不清,鼬的面容也一并隐约了。
                  她什么都不想记得,只希望一切还停留在许多年前的一次初见,那一次,她头上的还不是华丽的凤冠,鼬也还未戴上九珠帝冕。那一年的梨花氤氲出空气的清甜。男孩清脆的声音犹如春水潺潺流淌:“姑娘,你的发簪掉了。”
                  画面精致细腻,话语温润如玉。
                  她抬眼,碰上他湖水般波澜不惊的眼眸,刹那心动。
                  梨花如雪,眉眼如墨,春风十里,竹马青梅。鼬的那一句话,对泉而言,足以慰藉终生。
                  只可惜她辗转一生,所爱非人。
                  他为她带过三次发饰,从木簪,玉钗,到凤冠——如今,她终于,不再需要它们了。
                  是一生所爱,也到此为止罢。她深陷过,沉沦过,也浪漫过,洒脱过。足够了。
                  又是一年春光好,惜溪水干涸,梨花零落,物不是,人亦非。
                  刀落,清脆悦耳。
                  红尘滚烫,如她脖颈的鲜血。
                  ……是时候放下了。
                  她放下了。
                  放下了。
                  “泉!”
                  宇智波鼬的臂弯伸出,她倒在他怀里,满足地勾起嘴角,似乎这是一生全部的满足。
                  她知足了。哪怕她终其一生,也没能换来宇智波鼬的一句爱你。
                  ——妾本丝萝,愿托乔木。何况那乔木,还是她溺水时抱紧的唯一浮木。哪怕天翻地覆,四面楚歌,她也是他的皇后,但是也只是他的皇后。
                  鼬颤抖着接着她逐渐冰冷的柔软身体,这个痴情的女人的发丝缠绕他的臂弯,像是诉说这一生没有结局的爱意。她将一生都赋予了儿女情长的缤纷,这般纯粹,这般绚烂。
                  而被家国责任缠身的鼬永远无法成为她,也永远无法纵情自由地向那个他倾心的人,表达一丝一毫的情谊。
                  他有满腔深藏的爱,更有肩头卸不下的责任——他是长子,他是兄长,他是帝王。儿女情长再多的热情,也被宫闱朝堂的明争暗斗消磨,冰冻三尺。
                  他抬眼,深邃的黑瞳望向佐助,眼神复杂。
                  巧合间,佐助的带着醋意的眸子也正看向他。目光相撞,星火四溅,灵魂翻腾。
                  鼬急忙避开地眼神中慌乱显露,扑扇着睫毛低下了头,额前的发丝垂落遮挡了他心虚的表情。他被发现了么?不……他当是没有破绽的。
                  佐助看到鼬褪去拿厚重的朝服后瘦削的肩膀,心里晃过一瞬间的慌张——那一袭白衣与满园纷飞的梨花让他回忆起故人,佐藤寻。
                  佐助不明白那一瞬的对视为什么会让自己这般心疼,仿佛被什么东西偷偷地刺着,透过对方散乱的发丝下隐晦的表情,仿佛那一瞬间他还能感受到这个狼狈的青年晦涩不清的感情。
                  可他马上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那个人远在江南,而宇智波鼬近在眼前。


                  IP属地:浙江14楼2019-08-13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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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血溅了宇智波鼬满脸。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那些血迹,来自他身边的侍从、书童,与他一同长大的王公贵族家的孩子,那些慈眉善目的老宫女……但凡是宇智波姓的人或是宇智波家的家眷,都已为了他,血溅当场。
                    回忆鲜血淋漓,鼬想到这里,就能出一身冷汗。他迷蒙地抬起眼看到佐助单手举着那襁褓中的婴孩,似乎随时都要丢下去的样子,便忍不住努力挣脱开身后制约他的二人,连声喊道:“住手!住手——”
                    沙哑又凄厉。
                    不知内情的佐助听了这话,面上神情不解——他只是说了几句实话,把孩子抱了过来,还并未说要伤害他,为什么宇智波鼬这般激动?
                    挣扎之中,一块白玉从跪在地上的青年的丝锦白衣袖中掉落出来。白玉旁是红色的流苏,与那通透的颜色相得益彰。那明亮清澈的颜色,不识货的也知道那是一块好玉。玉上精致细腻的雕文赫然是个“久”字。
                    宇智波佐助认得它。那与他配剑上的半块是一对玉。
                    鼬虽因着中毒的关系,眼神恍惚不清,可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块玉掉落了。他全力地挣脱开身后钳制他的二人,伸出瘦削的手指去够那一块玉,却在快要触碰到它时被一双银靴狠狠地踩了上手背。
                    鼬疼得冷汗直流,可手腕却丝毫不肯放松地想要继续去抓那白玉的流苏。宇智波佐助早已丢下了刀空出手来,俯身捡起了那块水滴状的白玉。
                    白玉上依旧留着鼬身体的温度,佐助用修长的指尖来回细致地摩挲着,神情柔和了一瞬,却又在下一刻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再度转为恨意。
                    鼬只感觉那只踩在自己手背上的靴子脚力加重,手指的骨骼咯咯作响,剧痛到麻木——鼬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不是断了,他只牵挂着那块玉和他的孩子。
                    下一刻的佐助愤怒地揪着鼬胸前的衣襟,将他如吊线木偶一般的消瘦身体拉至自己的面前,直直地盯着对方那晃了神的黑色眼瞳,一边晃着宇智波鼬的肩膀,一边厉声喝道:“这块玉的主人呢?!”
                    佐助好怕鼬告诉他,佐藤寻已经死了,他才会拥有这个玉佩,却未曾想过宇智波鼬与佐藤寻,就是同一个人。
                    鼬脆弱的身体本就不堪一击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只觉耳膜一震,肩膀的疼痛加剧,血流得更狠了。浑身仿若散架一般,像是一条被刀尖削了鳞、被刀背打晕的鱼一般失了跳脱的力气。
                    “快说!”佐助见他要昏过去,越发急促道:“你不说出来,我就杀了这个婴儿!”
                    鼬因着失血过多,只听到耳边轰隆隆地耳鸣,大多数的话语入耳都不明晰,只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声音说道“杀了这个婴儿”,登时浑身仿佛血液倒流,急火攻心,引得浑身的毒素越发猖獗地弥散全身,令五官都麻木了——他急促地张口想要为那个孩子的身份辩解,可连这般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了。
                    他昏睡过去,身体却因此失重地向前仰下去,因为佐助拉着他的缘故,鼬直直倒入佐助怀里,像坍塌的楼宇。
                    佐助被这突然向自己倒下来的重量吓了一跳,他不自觉地扶住了对方,而鼬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还轻。
                    宇智波鼬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轻?佐助蹙眉,刚刚鼬急促地呼吸和翕动的双唇显然是想说什么。他心里此刻的牵挂明明应该都在手中这块属于佐藤寻的玉上,却莫名被宇智波鼬突然靠近的重量窃取了心神,让他不自觉的燥热和怜惜。
                    “把他先拖下去弄醒,我一会儿有话问他。”佐助有些不悦地将鼬如布偶一般的身体推给了几个随从,又一看自己怀里那个襁褓中软糯的小婴儿,心想这再怎么样也是宇智波家的骨血,叹了一口气,说道:“找几个信得过的奶娘和嬷嬷,好生照顾。”
                    鼬虽然昏睡,可心情跌宕不平,思绪自然徘徊在那血腥的不堪的回忆里。
                    母亲死后的细节他早已记不清了,只知道卡卡西内疚地告诉他说,一直向前跑,一直向前跑,跑到了大典,跑到了百官面前,他便依然是名正言顺的王,没有人能杀他了。
                    昏睡中的鼬被两个士兵拖着脱力的手臂,向牢房里拉去,血迹顺着鼬被染红的衣衫流淌而下,地面上留下两道赫然的血痕。被拖拉着的鼬双腿抽筋,浑身冷汗。原来是他在梦中依然狂奔着:
                    记忆里后宫到前殿的距离并不短,他大步奔跑过无数玉宇楼台,歇斯底里,用尽全力。
                    这是宇智波鼬丢下一切礼义廉耻地狂奔过他人生最恐惧最害怕最孤独的一段路。他跌倒了,跌得狼狈,跌得膝盖蹭伤,可是他拼尽全力地站起来,一边抹着脸上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一边踉跄地继续奔跑。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活下来了,才有可能救不知情的佐助免遭团藏的荼毒。


                    IP属地:浙江16楼2019-08-13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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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来背你吧?”
                      当孤独和无助随着北风灌入鼬的衣袖和心房,有人这么对鼬说。鼬抬起头,看到了那青年熟悉的面庞——是止水!他亦师亦友的贴身侍卫。
                      止水还活着!
                      青年俯身背起了鼬,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安全感再次将鼬从孤单的悲哀中解救。
                      原来他暂时,还有人可以依靠。
                      止水说,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宇智波鼬感觉鼻子发酸背着他的青年的肩膀宽阔温暖,如城墙般坚固。
                      止水背着鼬到了殿前。这个年轻的新王虽然面目带血,有些狼狈,却用犀利老成的黑眸审视着文武百官。十三岁的面容因深深地泪沟的,显得成熟稳重,搭配老练铿锵的语气,年龄难测。本对于新王不屑一顾或是已经倒戈丞相的臣子也动摇了。
                      宇智波鼬用一张冷静的面具遮盖了他所有的脆弱。这底气来自于多年苦练帝王之术的自信,也是止水站在他身后的安全感。
                      此时现实中的鼬已经被被士兵拖进了阴森闭塞的牢房木架之上,而昏睡中的君王却浑然不知。
                      直到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砸到面上。
                      鼬浑身一个激灵,心跳瞬间加速,梦中的场景跳跃到了止水死去的那一天——
                      那一日,是丞相大寿的庆典,就连皇帝陛下都要屈尊到丞相府上宴饮。
                      请君入瓮的鸿门宴,谁看不破呢?
                      鼬踩着绣金黑龙靴,踏着大红地毯,入席时看到团藏已然在他之前落座了。
                      席上的团藏身着龙爪华服,苍老如刀刻的脸上是阴森笑意。丞相的席位与帝王席位已然在一个高度,任谁都该知道丞相的意图了。
                      百官面面相觑,无人敢提出异议。
                      “陛下,请入座。”苍老狡猾的男人抿着懒得遮掩的得意假笑,指了指旁边的红木座位。
                      可身后的止水轻轻搭了搭鼬的肩。这是他们默契的动作,是宇智波鼬的定心丸。
                      酒过三巡,止水提出舞剑助兴,鼬允了。殿堂红毯之上,华灯之下,一身黑红近卫服饰的青年身形矫健如游龙,出刀利落尤断水。止水舞到性质高处,剑锋带了内力,似是无意地打翻了团藏的酒杯。
                      “止水?!”鼬下意识地惊呼,他没想到止水真的敢用舞剑的方式刺杀团藏。
                      止水佯装惊诧,惶恐抱剑而跪:“陛下恕罪,丞相恕罪!”
                      众人微醺,鼬只感觉自己不知为何,见了止水的舞后,竟有些头晕,不言语。就见止水跪下了,团藏虽然有些不悦,却也不得不佯装宽宏大量地说:“无碍!”
                      气氛有些尴尬。鼬昏沉地扶额,眼神恍惚。他心想,莫不是丞相下了些昏迷类的药物?明明自己的菜和酒都有人试毒啊!再说,丞相如果能有机会下毒,直接剧毒灭口岂不更加简单。
                      此时,一个宫女举着酒壶与两只酒杯款款而来。
                      “止水侍卫这般冒犯丞相,实在不该。陛下赐天泉御酒,罚您敬丞相一杯,才可宽恕大不敬之罪。”
                      两只酒杯各自被递到了止水与团藏跟前。
                      “丞相,请。”
                      团藏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那崭新的酒杯深色的杯底,疑心病大起,道:“御赐之杯尊贵非凡,应妥善保存。臣用旧杯即可。”
                      “白玉之杯乃是御赐,丞相当真不用?”止水问道。
                      “不用。”团藏举起自己刚刚翻到了的青铜之杯,眼神不快。
                      “如此也好。”止水直接替一旁有些昏沉的鼬回答道。他宽阔手掌举起那小巧玲珑的青玉瓷壶,倒出清澈如山泉的美酒,一杯斟在自己的御赐白玉杯中,一杯于丞相的青铜杯里。
                      “我敬丞相。”止水恭顺地低眉举杯,嘴角微微扬起,随后抬手潇洒一饮而尽,饮罢还不忘向团藏展示空空的杯底。
                      团藏再无疑虑,举杯饮酒。他眯着眼,想着宇智波鼬如果企图毒死自己,那么必然是在杯中下毒,自己的杯子里有毒,而止水那杯无毒。止水故意打翻自己的杯子,就是为了让自己不愿再用翻到过的酒杯——不过这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呢。


                      IP属地:浙江17楼2019-08-13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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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
                        佐助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说着。
                        他听见宇智波鼬忽然复杂地一笑。
                        嘲讽、无奈、悲哀、释然。
                        佐助的胸口莫名地一阵惶恐,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东西喧嚣着要他将刚刚那句话收回。可是他将要成为君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能如此幼稚地反悔?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肉中去。宇智波鼬童年时对他万千的好,都在眼前一幕幕划过。他于心不忍,可一想到在鼬口中惨死的佐藤寻,他的恨意就像一把钝刀来回摩擦着胸口。他手里依旧紧紧地攥着那块两玉,“长”“久”二字嵌入手心。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眼睁睁看着几个士兵将虚脱的、浑身是血的宇智波鼬从木架上解下来往外扛。
                        出了隐忍晦暗的地牢,佐助跟在行刑的刽子手身后,再次经过外面的一片梨园,场景重合,耳边依然是记忆里江南软雨中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人的关怀,肩膀被对方的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佐助,身体好些了吗?”
                        “嗯。”佐助回答道:“只要再过些时日,梨花落尽时,我的眼睛也该褪了毒。那时,就能见到你的容颜了。”
                        “若我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又当如何?”
                        佐助信誓旦旦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或者未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继续爱你。”
                        鼬莫名的有些心虚,心跳多跳了一拍。
                        “若你真的见到我的面容,怕是不会这般说了。”鼬道。他自然不丑——可这张属于宇智波鼬的脸,却是佐助最讨厌的模样。
                        “我倒还希望你长得不讨喜些,这样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对你想入非非了。”佐助大方地搂过他的肩,凭感觉吻他的发迹,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夫妻之间的亲昵。
                        “佐助君倒是打的好算盘。”鼬无奈地笑,鼻腔间满是佐助的气息:“可我还不想那梨花落尽呢,你却这般着急。”
                        “这有什么。”佐助挑眉道:“等到明年,梨花还会新开。到那时,我必已攻下京城,加冕为王——而你,寻,我会以梨花千里赢取你。”
                        “我要在江南到京城的路上,种满梨花树——这一路北上,你一刻都不会离了窗外春色。”
                        “我想,凤冠戴在你头上,一定很美。”
                        虽然那时佐助的视线依然模糊,可他能想象出他心爱的人在梨花树下,一身大红喜袍,身后红妆十里,头戴凤钗步摇,沐浴梨花之雨,款款向他走来的样子。
                        而现实中并没有佐藤寻,佐助看到的只是宇智波鼬一身白衣被血污染红,被人拖着拉过这片因为二人的剑招而稀稀落落的梨花庭院,留下血迹斑斑。
                        梨花树下大红衣裳,竟然与他曾经期待的佐藤寻的样子如此相似。
                        甚至连宇智波鼬狼狈的绝美容颜之中透露的那半分虚弱无力,都像极了记忆里的佐藤寻——尽管佐助不曾见过对方的样子,却莫名将二人的脸重合了。
                        邢台到了。鼬被人重重一推,跪了下来。佐助的心仿佛也随着鼬跪下的动作一疼。
                        这实在是怪异至极。
                        当刽子手举起大刀时,重重向鼬纤细修长的脖颈挥下去时,佐助只觉得那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几乎是在砍他的心尖肉。
                        他不由自主,提起内力,轻功与奔跑并用地跑两步飞跃至邢台上,一脚踹飞了那巨大的刀斧。因为惊慌而用了十足的脚劲,那刀刃被踢断,形状扭曲地打飞好远。
                        鼬有些讶异。他抬眼,佐助褪去了铠甲,着一身雪白华服,眉清目秀,潇洒倜傥,风姿绰约,一如他们江南初见时。
                        佐助腰间的那两块玉石仍在叮咚作响。如鼬被波动的心弦。
                        恍惚只是一刻。鼬依然半跪着,身形狼狈,可他回了神,于是清了清嗓子,再次道:“妇人之仁。”
                        你真的该杀了我,佐助。
                        活着对我而言,只有痛苦。
                        然而宇智波佐助被鼬的挑衅再次气得七窍生烟。他衣袖一拂,抬手又是一掌,直直打向宇智波鼬胸口,力道只有三分。可是要知道佐助虽在剑招技法和经验上逊鼬一成,却在力道上高出不少,这一掌出去直击胸口,便是拍断了几根肋骨。鼬胸口一窒,被佐助打出老远,打下邢台的台阶,重重摔在地面上,胳膊脱臼。
                        他眼前发黑,只听佐助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鼬来不及听完,就再次昏厥过去。
                        只是这一次,他梦到的不是那些血腥悲哀的过去。他终于梦到了些开心的事。
                        那时,他是佐藤寻。他和佐助的江南相遇,是再见,也是初见。
                        初春的凉风掠过江南的大街小巷,仍带着些许的寒意,却已褪去了大半的泠冽。
                        街上人来人往。肉铺上新鲜的腌过一整个冬天的腊肉摆了出来,卖糖葫芦的小贩依旧吆喝着,画糖人的小贩拉着的晶莹糖丝,引来围观的孩童的期许的目光。
                        此时此刻,人群之中却有一道别样的风景——一道白色的衣袂略过乌龙混杂的人流,如无暇白玉于乱石中的耀眼。少年步伐轻快,似乎夹带着春风暖意。
                        “瞧那公子——”
                        “真俊!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呀?”
                        “俊是俊了些,可也没个随从,怕不是什么少爷了。”
                        “去去去,你怎的这般没见识?这世家公子呀,如今都喜欢这样,独来独往的。”
                        “我听闻皇帝陛下微服出巡南方,向来听闻陛下容颜俊郎,指不准就在这人群中藏着呢。那位公子一身贵气,指不准就是皇上呢。”
                        “你呀,想什么呢,陛下那可是千金之躯,能在集市中听曲儿?”
                        “陛下也是人,皇帝难道便不听曲儿了吗?”
                        “你可曾听闻,陛下十三岁那年弑先帝于皇家梨园,才得以有今日……这般如此,哪还能拿常人与之相比?”
                        佐助听了那些夸赞的或是质疑的话语,本不欲理睬,可听闻她们谈论皇家之事,还提及宇智波鼬,不由得暗暗握紧拳头,回身冷眼一撇那几位叽叽喳喳的少女,清朗俊逸的容颜却配上冷淡凌厉的眼神,熄灭了无数少女的脸红心跳。
                        倒是有几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只是心里想的却尽是些胭粉的庸俗和窥探别人痛楚的八卦,尽是些莺莺燕燕罢了。佐助没什么兴趣,甚至有些鄙夷。
                        他银靴一提,迈入了“白梨茶楼”的门槛。前院中央只有一条青石板路,两边尽是性情柔软的白梨树。这是少年最喜欢这间茶楼的地方。这前院后院洁白的梨树,犹如他曾经在皇宫中的梨园一般,盛满回忆。只是一场刀光血影之后,那一切都被他兄长的膨胀的欲望撕得支离破碎,他自那日后,也再无归去之期。
                        兄弟情谊,父母情谊,都只是那人通往龙椅之路可以随意踩踏的尸骨。
                        与那尊鎏金打造的龙椅比起来,感情是那么不堪一击,犹如青衣薄纱般,一撕就散。


                        IP属地:浙江25楼2019-08-23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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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花湖上,一杆长长的竹竿吊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在湖面上泛起一圈晕开的涟漪。
                          有人心静如水,也有人心潮澎湃。
                          “大蛇丸。救他。”面对坐在摇晃的竹椅上钓鱼的黑发男子,宇智波鼬开门见山。
                          长发披散的男子回了半个侧颜,露出夸张的紫色眼线,妖媚的眼角瞥了一眼鼬怀中的人,又看了看尽力压抑着无措与焦急的鼬,嗤笑:“陛下,当初可是你把我赶到这里来,哎哟,这今日嘛,是来求我么?”


                          IP属地:浙江26楼2019-08-23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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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蛇丸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七年前,他因为擅自杀人解剖,被新帝宇智波鼬发现,酷刑废去双手,贬至江南做闲民。虽然后来大蛇丸凭借高超医术恢复了大半,可大蛇丸傲慢一世,众人都不敢将他怎样,也只有这位“无情”的皇帝陛下敢那他开刀。
                            大蛇丸本以为鼬不会对自己一个戴罪之身行道歉之礼,毕竟鼬可是天子。
                            谁知宇智波鼬不曾犹豫,不卑不亢地作揖,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焦急,快速道:“是,我在求您。”
                            大蛇丸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能报复得逞,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他面上哈哈一笑,心中却已是纳罕无比,他放下鱼竿,上前仔细打量这个鼬怀中的青年。
                            这一打量还了得,此人面目清秀,眉角飞扬,本是年轻健康的年纪,却嘴唇发紫,眉头紧蹙,一看便是中毒了。只是,他这般俊郎的面目……大蛇丸抬头又看了一眼鼬,似乎是在确认什么。鼬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只有罕见的急迫。


                            IP属地:浙江27楼2019-08-23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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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9: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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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蛇丸终于看明白了……这不就是七年前与他一同被贬至江南的皇家次子,宇智波佐助吗!
                              他感觉十分新鲜。他从民间听说过一句话——戏子无情,**无义,有君如鼬,无情无义。
                              这就是天下人心中流传的鼬,他是个铁石心肠的君主,虽然政绩称不上有过,可鼬那些弑父杀母迫害兄弟的传言,却是将他打造成了这样一个不讨喜的心狠手辣的形象。
                              而大蛇丸眼前鼬却完全不似传言所说的高高在上。大蛇丸甚至觉得鼬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他以前在看诊时遇到的那些抱着发热的孩子急促又惊恐的母亲,他见得多了自然明白。鼬能掩饰表情,可掩饰不了颤抖的尾音。
                              大蛇丸也不赘言,毕竟鼬表现如此,自然是不想要佐助死。大蛇丸虽然被贬,心中难免不平,但是好歹当年也是太医院院长,负责一切皇家大病小病。如今的他也算是重操旧职了。
                              将佐助带回房内躺好,银针试血后,大蛇丸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蹙眉思索着对策。
                              鼬看到大蛇丸面色不好,心中一跳,急忙问:“如何?”
                              “是剧毒。此毒名为奈何,意指无人能奈它何,也指……服毒之人,只能奈何桥见了。此毒是我多年来少有的未能研制出解药的毒,发作虽不如许多烈性毒药剧烈迅速得要人性命,可却是先于一个时辰内蔓延全身,随后才发作。此毒一旦至心肺便是无救……若非你及时给他点穴,怕是他此时已成枯骨。”
                              鼬听得心惊不已,来不及暗骂团藏歹毒,只继续追问:“真没有任何办法?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满足。”
                              大蛇丸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着鼬那张焦虑憔悴的脸,幽幽沉吟道:“任何条件?”
                              鼬见他脸色,似乎是事情还有转机,又想他此刻乃是天子之身,有什么条件是不能满足的么?这天下奇珍异宝,不管是天山雪莲还是海底珍珠,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难事:“自然!你只管说。”
                              大蛇丸挑眉:“方法只有一个。我最近培育的一种蛊,乃是喜食毒之蛊,可以逐渐吞噬消磨他体内的毒素,直至康复。我给它起名般若。”
                              鼬深沉的眼眸焕发光彩:“那即刻便用!”


                              IP属地:浙江28楼2019-08-23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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