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首战
　　朱六不得不承认，何越确实长得非常像是影视作品中那些看起来很幕后的老大，虽然他的长相算是很英俊了，但俊得并不正派，反倒有些邪气。
　　不过当朱六跟何越交流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发现秦啸鸣说得对，这个男人只是长得很坏，性格却十分单纯。
　　朱六推了推滑落在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地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何越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有些迟疑地看向朱六，欲言又止。
　　朱六笑了笑，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何越顿了顿，“您说，您是财务经理，可是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您多包涵。”
　　朱六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何越回去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精精神神地来上班，他刚打开电脑，准备翻阅一下公司以往的账目资料，好尽快熟悉工作，就被一阵风刮进来的朱六抓住了后领子。
　　何越顺着他的动作站起身，一站起来，朱六的身高就不占优势了，他高架着手，实在是累得慌，索性就放开了手，急匆匆地招呼了一句：“跟我走。”
　　何越连衣服也来不及拉好，就跟上了朱六的脚步。
　　他有心想问问要去做什么，但见朱六步履匆匆，几次张了嘴又闭上，直到跟着朱六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里坐着三四个男人，身高与何越不相上下，块头却比他大得多，见到朱六只点了点头，对跟在后面何越却连敷衍的招呼都不愿意打。
　　何越对情绪感知一向灵敏，能感觉得出来，这些人并不太待见他，以往碰到这种情况，何越都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让自己在这空间里成为一个透明人。
　　可没想到，朱六却并不给他隐藏自己的机会，直言不讳道：“这是何越，新来的。”
　　被点到名的何越无处可藏，硬着头皮迎上那些人的目光，掀了掀嘴皮：“你们好。”
　　何越的皮相具有欺骗性，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很难不被他骗到，其中一个男人就冷笑了一声：“小子，还挺拽啊？”
　　何越抿了抿唇，这种时候，通常会产生冲突，他有一套可以保护自己不被打得太惨的方法。
　　朱六沉下声，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冯强！”
　　冯强瞥了朱六一眼，哼了哼，不再说话了。
　　朱六对何越介绍道：“前面坐着的两个人叫张开全和廖飞，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冯强，他旁边的叫赵三邦。”
　　何越点了点头。
　　朱六接着对他说：“我们今天要去13号客户那里收钱，你到时候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
　　何越一头雾水，他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台前的扮演者，但他并不确切的知道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
　　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听朱六的话。
　　车子很快绕过环城高架，从人民东路出口驶出，很快就停在了一处商务楼下面。
　　何越跟着他们一路乘电梯到了13楼，他们一行人的气质太过引人注目，以至于没人敢跟他们乘上同一辆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正对电梯门的公司招牌，招牌做得非常精美，镶嵌着“西子美保健食品有限公司”的名称。
　　见他们一行人站在门口，前台的姑娘有些警觉地站起身来，“你们找谁？”
　　朱六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微笑：“我找周总，请问他在吗？”
　　前台姑娘怀疑地看了看他，“我帮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朱六点了点头，冯强、赵三邦等几个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玩，何越不想跟过去，就跟在朱六身后站着。
　　朱六看着姑娘打电话，可能是对面的人问了她是什么人找，姑娘抬眼看向朱六，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朱六说：“百家信贷。”
　　姑娘依言传达了朱六的回答，很快就挂了电话。
　　姑娘对他说：“周总今天不在，他去外地谈生意了。”
　　朱六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姑娘的眼睛，意味声长地问了一句：“是吗？”
　　姑娘敷衍的“嗯”了一声。
　　朱六直起身来，把何越推到前面，“我们秦总亲自过来跟周总谈，如果他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以我们秦总的脾气，可能今天大家都不会太好看。”
　　何越被朱六推了一把，正不知他们在打什么机锋，不过他身高腿长，往那边一杵就存在感十足，见姑娘惊疑地看过来，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他这一笑，姑娘的脸都白了，色厉内荏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朱六偏头喊了一声：“冯强。”
　　冯强几个人动作迅速地收回手机，向着朱六这边走过来，单是文质彬彬的朱六和何越并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但此时几个块头大，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壮男走过来往他们身后一站，压力扑面而来。
　　年轻的姑娘根本扛不住这种无声地压迫，匆匆丢下一句：“周总在办公室。”就再也不肯抬头看他们了。
　　朱六轻言巧语地说了一声谢谢，带着人径直进入了公司内部。
　　朱六好像对这里很熟，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周总”的办公室，他抬手推门，看见梳着背头坐在沙发椅上正准备点烟的男人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心皱了起来，拿下嘴里叼着的烟，“你们是什么人？”
　　朱六搬了张椅子，让何越坐下，然后自己才又挨着何越坐下，冯强几个人就站在那里堵着办公室的门，原本宽敞的办公室涌入了他们几个，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外面的开放式办公区还有些人在工作，见到这架势，都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朱六对周总笑了一下：“鄙人姓朱，百家信贷公司的，周总三年前在我公司贷款伍拾万元，按照合同，三年后连本带息一共需要偿还80万元，周先生还记得吧？”
　　周总的脸色青了又白，他沉着脸，不情不愿地说：“记得。”
　　朱六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他伸手一指何越：“这是我们秦总，周总想必听说过。”
　　周总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男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闻言撩起眼皮同周总对视了一眼。
　　周总能到百家信贷借贷款，自然也听过秦啸鸣的名声，到期还款，钱货两讫，下次生意还好做，如果欠债不还，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秦啸鸣挖出来。
　　虽然民间信贷公司不止百家信贷一家，但做贷款这一行，就百家信贷利息低，信用好。
　　周长河是第一次见秦啸鸣，眼前的人年纪很轻，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刚刚匆匆对视的那一眼，让周长河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朱六敲了敲桌面：“周总？”
　　周长河咽了口唾沫，“我，我现在没有那么多。”
　　朱六嘴角的虚假笑意也消失了，“周总，你的意思是不想还？”
　　他一边说，一边去看何越，何越受到感召似的也朝他看了一眼。
　　周长河见朱六脸色不对，立刻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没有那么多，先还一部分。”
　　最终周长河当场让财务给百家信贷打了30万，朱六他们才同意他一个月后将余款还清。
　　周总亲自将朱六等人送到门口，他悄悄观察“秦啸鸣”，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只在他刚刚说还钱的时候，轻轻皱了一下眉。
　　周总觉得秦啸鸣可能不是很高兴，走前连忙客客气气地同秦啸鸣握了个手，“多谢秦总通融。”
　　何越愣了一下，周总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
　　等走出商务楼，他才靠近朱六身边，轻声问：“朱经理，我们公司是放高利贷的吗？”
　　朱六闻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惊讶他怎么才知道，然后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们是合法公民，上车吧。”
　　何越抿了抿唇，刚上车，就听见冯强问：“你到底叫何越还是秦啸鸣？”
　　朱六靠着椅背，半阖着眼睛替何越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外面，何越就是秦啸鸣，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