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更容易矫情,平日收藏得好好的坏情绪一下子就被释放,从心事盒里扑通扑通地跳出来,在眼前鼓噪,甚至蛮横地放慢了深夜里的所有声音,慢得让人觉得一叮玲也像过了一世纪。
我人窝在沙发里,未有睡意,屋子只开了一盏橙黄色的灯,不算亮,勉强照亮一席,即有四壁沉沉如水,夜影紧随,前尘因果都退成黯然。
恍惚想起昨个妈妈回家,因为喝了酒,人大概几分醉,迷迷糊糊地问起我的感情。
我只是说,很难再遇见适合的人。
她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两个深爱的人呢。
我问她,那你年轻的时候,是因为深爱爸爸才嫁给他吗?
她有几分醉意,望着我笑,光风霁月曾旖旎她的眼睛,却被她深深埋住了,她答我,“谁知道当时是不是爱呢,过去太久记不清了,但现下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一直以来,最爱的就是你。”
像是怕我不信,又添了一句,“你要相信我。”
她的声音是从记忆那头飘来的,温柔得让人想起年幼时,她守在我床边给我念故事,屋里也是开了一盏小小的、橙黄色的灯,一纸窗纱陷落了,惟有她的轻声细语徐徐道来,等昏暗与憧憬也落满她的一身。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她的掌上明珠,她每一份心思都花在我身上,即便我曾叛逆,曾憎恶地对她说着那些诛心的话,让她伤神,让她掉泪,但到最后,她仍是温柔又坚定的向我坦诚她的爱意,“我最爱的是你,你要信我。”
于是我开始相信风水轮流转,明白旧电影里的恩仇报应,一切皆有前缘,一切皆是命数。
每每这时,我都会顺带念起她,像深山的烟火一样不真实,让迷失的生灵祈祷所有劫难只是一场浮光掠影。
可她顾着当自己的横窗疏影,明明已漫过南墙的青苔,漫过繁华的秀锦,漫过撩拨的韶光。
却要落成梦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