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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无萧】燕歌行(大长文,把无萧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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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咬牙道:“拙孙顽劣,能得永安王殿下青眼是他的福分,或许他有此历练性子还能沉稳一二呢,老臣没有难言之隐。”
萧瑟笑眯眯把视线转向程落英,程落英在萧瑟开口朝老太师要人的时候就一口酒肉也吃不下去了,看到他的视线,简直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了。
谁家里没有优秀且极之宠爱的子弟啊,永安王一向是不按理出牌出了名的不要命的主,此去北荒谁知道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他死了便死了,搭上自家一条子侄性命,着实不值啊,他开始后悔今天来赴宴了,应该称病告假的,就算来了,多什么嘴啊,得罪人了吧,现世报啊。
萧瑟道:“听闻大将军有个侄儿叫程不弃,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乃是国之大才,可惜埋没军伍不免屈才,与我北荒同行,一来对他历练,二来也是让他抱负得以施展,大将军不会也不舍得吧?”
程落英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这侄儿身子弱,不怕诸位笑话,骑个马都费劲,简直……慢着,你说谁?”
萧瑟好心的再说一遍,“程不弃。”
程落英看傻瓜一样看他,要不是萧瑟提起,他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侄子了,他程家家大业大,光侄子都有十来个,成器的也有七八个,但这个程不弃是其中最不成器的一个,这侄子是个天生的倒霉鬼,不到五岁爹娘死了个干净,一路不学好,读个私塾能把人家老夫子揍个半死,扔进军旅历练吧,见天的喝酒打架不学好,除非有人告状到他这,他基本就当此人不存在了。
永安王朝太师谢允要的,是谢允的心肝儿宝贝,朝他要的,竟是个**?
他忍不住道:“永安王不再考虑考虑?”
永安王不嫌弃程不弃是个**,他还怕程不弃给他把老脸丢出国去呢。
萧瑟笑道:“大将军不舍得?”
程落英摆手,“舍得,舍得,陛下旨意在先,臣自然服从,永安王此行凶险,若不嫌弃,落成军中,亦可随意点将,以保护殿下安危。”
他竟然一时好心了,在他看来,永安王跟**也没两样了。
萧瑟道:“不必,琅琊军一可挡百,有琅琊军一千同行,我此行安危无虞。”
程落英碰了个钉子也不介意,只要别动他程家的宝贝子弟,其他的,随便折腾。
也便成行。
崇光帝萧崇不惜折柳相送,仪式搞得极为盛大,无心等的几乎打瞌睡,马车才终于算是动了。
他迷迷糊糊的拉住刚进车来手心冰凉的萧瑟的手,叹道:“我有些反悔了。”
萧瑟吓了一跳,“反悔什么?”
无心哀叹道:“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等人了啊,我宁愿跟人打架,至少爽。”
萧瑟一时无语,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好一会才道:“你特意交待我们去一趟洛阳,到底有何目的?”
无心道:“目的之一,让雷无桀看看他的孩子啊。”
萧瑟道:“目的之二呢?”
无心卖了个弯子,“到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得,还需你帮个小忙。”
谢尧卿是典型的贵族子弟,一辈子顺风顺水,极得老太师宠爱,在天启城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他是个正经的风流子弟,跟昔日写出天启女子图鉴的赤王萧羽臭味相投玩的不错,跟萧瑟说不上相熟,年龄相仿,彼此也算神交已久。
谢尧卿此行,光是衣服和吃食就带了三大车,谢家老太太拉着手垂着泪送出城门,场面之凄惨,让人忍不住要唱一段阳关三叠了。
相比于他,程不弃简直算是寒碜到家,丢尽了程落英的脸了。
他穿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背了个粗布小包裹,腰上挂了个酒葫芦,手里提了柄锈迹斑斑的破剑,连鞋子都是张着嘴的。
他喝得醉醺醺的,完全无视程落英的全程黑脸,直接倒进了谢尧卿的豪华马车,无视谢尧卿看见蟑螂一般的神情,睡了个天昏地暗。
无心道:“你要这两个人是做人质?谢尧卿也就罢了,这程不弃对程落英有牵制作用吗?”
萧瑟道:“做人质是一方面,我也该为以后铺路了啊。”
无心一脸嫌弃,“这样两个奇葩,你觉得有用?”
萧瑟也卖了个弯子,“你以后便知。”
洛阳城楼上,高高飘着“叶”字旗,俨然落草为寇的架势,萧瑟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叹气,他忍不住恶劣的想,这叶啸鹰是不是打了一辈子仗忽然不打了手痒,忍不住要挑起争端了。
叶啸鹰全程冷脸,冷冷道:“说好了一个月,大半个月过去,你准备用嘴报仇?”
使者嘛,不靠刀不靠枪,靠的就是一张嘴。
萧凌尘道:“说话别这么难听嘛,老叶,我们长途跋涉又累又饿,上好的厢房备了吗?精致的吃食备了吗?”
叶啸鹰脸直接黑了,“备你妈。”
萧凌尘手指颤巍巍指上他鼻尖,朝萧瑟控诉,“他骂人,楚河你听到了吧?”
无心忍笑忍得脸差点抽筋,悄声道:“你这表兄真是个宝,跟雷无桀有的一拼。”
雷无桀翻个白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骂人,你这和尚,嘴上无德。”
萧瑟更想叹气了,都是一堆活宝啊,但他身份在那放着呢,对着一帮军队将士,他还得正经说话,“入城吧,有什么事,吃饱喝足再谈不迟。”
雷无桀抱着快满月的孩子,一会哭一会笑,直接进入痴呆状态。
萧瑟跟叶啸鹰密谈,密谈内容不知,但密谈后叶啸鹰的黑脸明显减轻,看来是萧瑟对症下药了。
无心问,“堂本枫的一条命,能堵的住他心中的火气?”


IP属地:河南135楼2020-02-0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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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两人驾了辆马车偷偷出门,无心说要带萧瑟见个人。
    萧瑟道:“叶啸鹰能在朝廷屹立不倒二十多年,有的是城府,他看的明白,此时他若不听我的,可就真的成了乱臣贼子、孤家寡人了。”
    无心道:“特殊时候,他可否为你所用?”
    萧瑟道:“至少,他承我的情。”
    无心忽然郑重起来,煞有介事,“萧瑟,我很庆幸,你我不曾为敌。”
    萧瑟默默瞥他一眼,他似乎也曾经有过这个感慨,可打死他也不会说。
    无心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给个反应啊,这样我好尴尬的。”
    萧瑟道:“你想我给什么反应?感激涕零,还是欢喜雀跃?”
    无心搓着下巴打量他,“说的也是,我忽然发现个问题。”
    萧瑟道:“什么?”
    无心道:“你这人,不会笑的么?整天拽着脸,一天也不见你笑一回的,你可说过觊觎我的脸,还觊觎我的身子的,跟我在一块你也不能高兴点的?”
    萧瑟朝车外看了一眼,霎时窘迫,“我何时说过……你,你这和尚,永远没个正行。”
    无心故意朝他靠近几分,摆出一副嫖客姿态,“来,对爷笑一个,爷就给你表演个正行。”
    萧瑟扭过脸去,简直不想理他,可不理又不行,“你,你……”
    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可从不曾承诺你什么。”
    无心霎时来了精神,“你想承诺我什么?说来听听?”
    萧瑟恼羞成怒,“你再这样,我可下车了啊。”
    无心倒似乎还真怕他中途下车,收敛了,坐姿端正了些,“好啦,逗你的,就你脸皮薄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是天启闺中少女敬仰的人物。”
    他这样乖觉,萧瑟倒好奇了,忽略他说的让人没法子接话的,好奇道:“你到底要我去见谁?”
    无心一笑,“一个女子。”


    IP属地:河南136楼2020-02-0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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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定情信物
      目的地是城东的一个幽僻庭院。
      驾车的白发仙一到地方就大步前行,全程冷脸,对于被迫听上司的墙角这种事他是拒绝的,满心愤慨,却不可为人道,简直是要憋死他的节奏。
      萧瑟更加尴尬,无心却得意洋洋,趁他心神不安之际,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庭院大门处牵去。
      萧瑟被动的走了两步,一时纠结不已,甩开手显得他矫情,不甩开又实在尴尬,思来想去的,干脆放松身体随他去了,不过牵个手,又不是没牵过,以两人目前状态,感情处于萌芽且上升阶段,一时半会的肯定要腻歪在一块的,身边一个个都是人精,躲不开谁的视线去,不妨光明正大,任人评说。
      当真放任了,自掌心传来的热度分外明显,无心手指修长,指尖满是厚茧,也不知那罗刹堂三十二秘术都有什么古怪,也不见他用刀剑兵刃的,反正这双手是双实实在在的武人的手。
      无心的手温热有力,一如他给萧瑟的感觉,可将后背全数交付的那种信任。
      他指尖不觉用力,与无心握着的手更贴合几分。
      无心转头朝他一笑,说的话却不是他预料到的调侃,“其实,我本来是要找小神医华锦的,但见到你我才忽然想起来,其实由你先试试也不错。”
      萧瑟思路有点不太转的过来,“试试什么?”
      无心道:“你是百晓生的弟子,跟北荒又闹成这样,你想必听过北荒二皇子,堂本昊?”
      萧瑟神智一清,跟上他思路,“然后呢?”
      无心道:“堂本昊来白马寺求艺被拒,辗转江湖,曾认识一名女子,两人相恋,如胶似漆之际,堂本昊却被仇家杀害,那名女子爱他至深,接受不了现实,竟然疯了,一疯便是八年。”
      萧瑟及其敏锐的问出关键问题,“这女子的身份?”
      无心对他赞赏一笑,“她是我天外天安插在中原的一枚暗子。”
      若非跟天外天有关,就算是北荒的皇帝在洛阳有什么举动,也劳动不了无心的大驾。
      萧瑟沉吟道:“你要试的是,心魔引?”
      无心道:“别说你把口诀给忘了,全天下会的就你一人了。”
      萧瑟没好气道:“我记性好着呢,我是想说,这女子是不是跟你在白马寺等候堂本昌有关系,北荒曾难为这女子?”
      无心道:“那倒没有,他倒是想,可我天外天的保密功夫是一流的,他连这女子的身份都没摸清楚,我等着与他见面也是彻底断了他这念头,倒没想过这女子对你竟然有用。”
      萧瑟道:“有何用?用她来威胁堂本昌?堂本昌不杀她给自家儿子陪葬已经不错了,还会为她跟我谈条件?”
      无心笑道:“你这么聪明,不妨再想想,她曾与堂本昊热恋,爱堂本昊爱到发疯,如今的她对我天外天也没有大用,你觉得我是爱心泛滥还是会为她的痴情感动?”
      萧瑟果真想了一会,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可从不愿承认自己智商不如人的。
      无心看着他直笑,忽然以另一只手摸了一把萧瑟侧脸,笑道:“你这生闷气的样子可真有趣。”
      萧瑟干脆站住不走了,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臂,冷冷道:“打什么哑谜?有话就说,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么?”
      无心依旧是笑,“对你,我何必用求的?我说出这秘密来,你只怕赶着要帮忙的。”
      萧瑟依旧冷脸,“你说。”
      无心道:“男女相爱到一定程度,自然是要做那档子事的,免不了的擦枪走火珠胎暗结,还不明白么?”
      萧瑟震惊之余,觉得羞愤不已,这无心着实可恶,说那女子怀孕就说怀孕,提什么那档子事,他敢以萧氏皇族的名义发誓,无心绝对是故意的。
      无心也不待他回答,继续道:“女子疯疯癫癫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给弄丢了,当下我已找了回来,回头带你去见,如何,我送你这份大礼可够大啊?”
      萧瑟从羞愤中脱身出来,眼珠一转,如果手里有北荒皇族的血脉在,还是唐本昌十分宠爱的堂本昊的孩子,他往北荒谈判的筹码可就多了去了。
      这份大礼,简直让他惊喜的无以复加。
      无心道:“我把这份大礼,当做我们的定情信物,如何?”
      萧瑟的惊喜似乎被浇上一碗烈酒,也不知是灭了火,还是让火势更旺,但他觉得无心这种戏弄着他,让他的情绪在两个极端来回拉扯的恶劣行为,简直是要命,他忍不住想打人了。
      无心竟然还敢撒娇一般的撒赖,“你这狰狞表情算个什么意思?是觉得这大礼不够大,还是觉得跟我定情不乐意啊?”
      萧瑟一抬腿,一脚踢了过去,“你这和尚,着实顽劣不堪,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啊……”
      他似乎说了不得了的话,看无心瞪大眼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忍不住第二脚又踢了过去。
      白发仙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白衣,镶着金边,挺华贵的,他也长得不像一棵树啊,这两个人在十步之遥的距离你追我打打情骂俏,是真的当他不存在?
      萧瑟在白发仙第三次用力清嗓子的时候终于收了手,算是发泄够了,也不顾脸色潮红挺没有面子的,绷着脸直接道:“说了半天,和尚,人呢?”
      无心动作优雅缓慢的拍去衣衫上的尘土,依旧是那个冷傲出尘、风华绝代的白衣和尚,一抬手,朝萧瑟一让,“请。”


      IP属地:河南140楼2020-02-09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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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算不得倾国倾城的美人,却有一股楚楚动人的娇媚在,这种气质是最受男人喜欢的。
        眼神时而凶狠暴戾,时而楚楚可怜,嘴上胡言乱语,语速极快,基本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萧瑟不可思议道:“这个样子,你怎么问出来她有孩子,且确定寻到的一定是她血脉的?”
        无心道:“我自然有法子听到她内心真正的声音,但我治不好她,你试试?”
        萧瑟倒犹豫了,“心魔引虽说口诀没忘,我就用过两回,真的没把握啊。”
        也就是他跟无心熟且信赖,语气里忍不住的含了类似撒娇的成分在,若是旁人,萧瑟是绝说不出这般没底气的话的。
        无心忍不住心头一甜,真的有股冲动,想让萧瑟就这样依赖他,想就这样宠溺他一辈子,但这话若说出来,萧瑟估计就要拿无极棍砸他了。
        再说刚才逗弄萧瑟逗弄的有点狠,此时再言语孟浪说不准萧瑟还真能翻脸,也便收拾心神,尽量正经的应对,“你倒是想想用的两回都是对谁用的啊,一次是神仙莫衣,一次是教授你心魔引的我啊,两次都成功了对不对?你能行的。”
        萧瑟倒不是真的觉得没把握,就是因为这心魔引本是无心教给他的,在他跟前使用总觉得有几分羞耻,但箭在弦上,他还能说自己口诀忘了么?
        也便摒弃杂念,收敛心神,看进被点了穴道不住挣动的女子眼睛,眼中精光乍现,精光之后,他眼中仿佛有千般金莲快速旋动,炫彩夺目,摄人心魂。
        女子由初始的剧烈挣动到渐渐失神,再到神情暴虐,又转为无限哀戚,直到她悲呼一声,“阿昊……”
        萧瑟收了心魔引,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无心,却发现无心呆呆看着他,竟然痴了。
        萧瑟倒是惊讶,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一挥,这心魔引不是一对一的么?旁人也能中招的?
        无心蓦然握住他挥到一半的手,痴痴然道:“萧瑟,你刚才的样子,真好看。”
        萧瑟霎时红了脸,心中一阵羞愤,他暗暗想若任由无心这么随意对他动手动脚无法无天无所顾忌下去,他早晚要名声扫地啊。
        好看,你才好看,你全家都好看。
        女子的声音插了进来,满是戒备,“你们是谁?我的阿昊呢?我的孩子,对了,孩子……啊……”
        她忽然惨叫起来,白发仙眼疾手快,一记手刀砍下去,女子软倒下去,昏迷了。
        无心挠了挠头,“看来心魔引也不能包治百病,能唤醒她的神智,却解不开她的心结啊,同时失去丈夫和孩子的打击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残忍了些。”
        萧瑟甩开他的手,走出门去,“带回去让华锦看看吧。”
        华锦行过一回针,擦着细汗,对一旁的萧瑟道:“疯的时间太久,一时半会治不好的。”
        萧瑟皱起眉来,“有没有让她能清醒片刻的法子?”
        华锦道:“你若不着急的话,把她留在我身边,我日日为她行针,一年半载后或许会有好转。”
        萧瑟道:“很着急。”
        华锦瞪眼,“着急你自己救她啊,你用心魔引强行唤醒她的神智,只能让她疯的更厉害。”
        萧瑟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她发疯是因为同时失去丈夫与孩子,如果让她看见与丈夫有关的事物呢?如果让她见到孩子呢?会不会有好处?”
        华锦沉吟一会,道:“也可以试试。”
        萧瑟叫了一声,“无心。”
        无心也没干别的,正在几个院落外,看人吵架呢。
        就萧瑟从天启城带出来的两个奇葩,谢尧卿和程不弃,见天的吵,没一天消停的,谢尧卿真的嘴皮子利落,吵起架来字都不带重复的可以骂上一个时辰,此时正骂的欢呢。
        程不弃嘴巴不行,气的哇哇直叫,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娘娘腔,生了张大美人的脸,长了张比女人还能骂街的嘴,要不是跟你睡过,还以为你是闺中小姐呢。”
        谢尧卿一向风流自赏,文才好身份高,就算生了张柔美俊秀偏阴柔的脸,向来也是被人称为潘安宋玉一流的,谁敢说他娘娘腔啊,每回程不弃说他娘娘腔他就跳脚,尤其边上看热闹的无心还公然笑出声的时候,更悲愤了,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谁跟你睡过?尧卿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明明是你……”
        恰在此时,萧瑟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无心。”
        无心立即跳起来,应了一声,“来了。”
        几个起落消失于视线。
        程不弃出身行伍,功夫比谢尧卿的花架子好了不知多少,也不会真跟他打,看无心离开,他抓住谢尧卿打过来的绣花枕头般的拳头,压低了声音,“小谢,你觉不觉得这位无心大师跟永安王似乎有点……嗯……”
        谢尧卿正用力挣脱他手腕,“你这人没记性的,说过多少遍了,喊我谢公子。”
        程不弃翻个白眼,“咱俩都是被胁迫来的,说不好听点是一条船上的,你整天跟我吵吵个什么劲,不会真的是个绣花枕头吧?”
        谢尧卿气道:“你才绣花枕头,你松开手,捏疼我了。”
        程不弃打商量,“我松开手,你别打也别骂。”
        谢尧卿答应的爽快,“好。”
        结果程不弃一松开手,他立即一脚踢了过去,程不弃也不躲,任他踢来一脚,毫不在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道:“我说话你听见没?什么想法啊?”
        谢尧卿翻个白眼,“第一,咱俩是作为使者出使北荒的,不存在什么胁迫,第二,永安王的事迹京城传的满天飞别说你没听过,他虽是皇子,个性秉直,素有侠气,不是心思诡谲之辈,就算拉上你我同往北荒也不过是牵制之举,不会把你我真的怎么样,第三,京城权贵向来以豢养娈童为荣,这无心大师的姿色可是我见过的所有小倌里最顶级的了,永安王无论为人行事,还是品味,都是我辈望尘莫及的英雄人物啊。”
        无心推门的时候,一口浊气堵在心口,被门槛绊住好大一个趔趄,他第一次觉得这佛法六通也有不好的时候,比如说此时公然听着别人说他是最顶级的小倌……
        他满是哀怨的把视线投给吓了一跳赶来扶住他的萧瑟,无声控诉。


        IP属地:河南141楼2020-02-09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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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如意
          却在看到华锦手里的银针时候立即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满是戒备。
          他倒也不是不关心那女子的诊治情况,就是单纯的不想见这个小小年纪却一脸严肃动不动就呵斥他还老是命令他躺床上的小神医罢了。
          萧瑟把他从身后抓出来,有些无奈,“我知你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让华锦给把个脉调理一番不是更好么?”
          无心一脸坚毅,“我身体早已大好,不劳小神医费心。”
          萧瑟摇头道:“我还从不知你有讳疾忌医这毛病,还是单纯的怕华锦……”
          他话还未说完,华锦手里的银针忽然飞了出去,被萧瑟拉住手的无心霎时僵住不动。
          华锦抬指探上无心腕脉,探了一会,微微点头,收了银针,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怕我做什么?我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又打不过你。”
          看华锦表情便知他是无碍了,无心立即整理表情,一甩袍袖,笑呵呵道:“哪里,哪里,尊敬还来不及呢,小神医医术好,长得也可爱,谁会怕呢?”
          华锦整理银针的手一顿,瞥来一眼,“你说什么?”
          萧瑟有点想叹气,立即插句话,“刚才我与华锦说到对苍梧的治疗,华锦说,见到她的孩子或许会对她有帮助,你说过找到那个孩子了?”
          苍梧是那女子的名号,确切来说是天外天给暗子统一命名的代号。
          无心道:“哦,那就去一趟白马寺吧。”
          永安王的大驾,得到白马寺极高规格接待。
          萧瑟跟白马寺主持云寂也是老熟人,开门见山,“我此来,是寻个人。”
          云寂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无心和被明显制住穴道行动僵硬的女子,道:“恭候多时,随我来吧。”
          云寂带他们看的,是一个残破院落里的一块年岁日久的石碑,石碑上被人以指力写上数行草书,痕迹初时深刻可见书写之人的高深内力,越往后越觉得气力不继,最后几字倒仿佛是划破指尖以血写上去的。
          上书,“余此一生,惟悔一事,未曾顺从心意收妙子为徒,妙子已死,余追千里为其复仇已毕,弥留之际,余自逐于白马寺,私收妙子为徒,此当无憾矣。”
          落款是,白马弃徒,云图。
          萧瑟一时哑然。
          云寂道:“云图师弟是我寺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当年令他外出云游,也是有为我寺扬威于天下的意思,谁曾想结下如此一桩孽缘,当时,那堂本昊跪于白马寺外,云图师弟跪在佛祖跟前,是我一念之差,造成如此憾事,这些年来,我心不安哪。”
          无心道:“苍梧与我说她与天外天失去联系的大半年,有人在暗中助她,是你白马寺的人?你们早知道她、甚至于知道如意的存在?”
          云寂道:“我探得那女子身份特殊,竟不知是魔教的人,这样说她的忽然失踪也就不奇怪了,我一度以为是北荒所为。”
          无心道:“如意呢?你早知如意的身份,为何任他自生自灭?”
          云寂道:“未满周岁的幼儿如何能活?我寺的俗家弟子也是要经过严格勘验的……”
          他沉吟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了。
          他看在云图的面子上在暗处照看苍梧与如意,甚至让如意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出入白马寺,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无心道:“我当时迫那老和尚收如意为徒,是你们顺水推舟,还是迫于无奈?”
          云寂道:“云海师兄待云图师弟如兄如父,由云海师兄代云图师弟收下如意为弟子,也算慰藉云图师弟一片痴心了。”
          无心道:“如意呢?有些想他了。”
          如意见到无心,也一副高兴万分的样子,说寺里僧人待他态度好了许多,说老和尚待他极好,吃得好穿得好等等,一直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或许是母子连心,如意的视线在转到苍梧脸上时候,愣了愣,口里的话止了。
          苍梧在看到如意的时候,神色也渐次疯狂起来,忽然,大声尖叫起来,拼命的朝如意方向而去,被封了穴道的她自然是不能如愿的。
          无心有些无奈,正准备抬指,被老和尚的话给阻了。
          云海道:“女施主这是失心疯更加严重了,当年还能大约记得住人事,生活勉强可自理的。”
          他微微叹口气,看向云寂,道:“方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她一救如何?”
          无心眼前一亮,“你们有法子?”
          云海道:“实不相瞒,这位女施主当时身怀六甲,胎儿马上便要足月,骤然听闻堂本昊死讯,悲痛过度,失了心神,我便教授给她菩提心经,千遍万遍的念下来,她会好上许多,此时,何不试试呢?”
          无心一愣,“我怎么没想起来这样试呢?”
          萧瑟道:“菩提心经虽说天下许多版本,少林、云林、普陀等诸多寺庙都有正本,但最正宗的,还是佛法源头白马寺啊,既然要试,那就试试吧。”
          云海道:“只是她这个样子……”
          他话音未落,一直未说话的华锦手一抬,几根银针朝苍梧甩出去,苍梧瞬间安静了,尖叫停止,视线呆呆的,仿佛木了一般。
          云海赞道:“好手法,方丈?”
          云寂还能说不行吗?摆手对一个小沙弥道:“去请诸位师祖过来。”


          IP属地:河南148楼2020-02-10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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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和尚,把苍梧围在中间,手敲木鱼,念起了梵语。
            苍梧初时麻木,渐渐的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神色忽而变幻,口里时而喃喃,多少能听清楚说的什么,在众人惊喜之际,她忽然狂吼一声,跳了起来。
            六个和尚中修金刚佛魔神通的那位资历最浅,估计对这菩提心经也不太熟悉,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
            女子一掌,朝这老和尚打了过去。
            无心叫一声“萧瑟”,抬袖拂了苍梧掌上力道,萧瑟已凌空而起,转到苍梧正面,运起心魔引来,眼中千般金莲闪过,大喝一声,“苍梧,想想你是谁,想想你的如意,是时候醒过来了。”
            他连喝三遍,苍梧眼中神色果真渐次清明,身子一软,跌落地面。
            六个老和尚口中梵语不停,苍梧目中淌下两行泪来,却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她口里也呢喃不停,仔细听来,却是梵语。
            云海一喜,停了木鱼,道:“女施主,你醒了?”
            苍梧睁开眼来,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云海大师,多谢了。”
            她其实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此时睁开眼来,眼中神色却仿佛暮年,无喜无悲,无怨无恨,或许是刚念过菩提心经的缘故,竟有几分禅意。
            苍梧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转过去,在无心脸上一停,又掠了过去,在看到如意之后,眼中神色终于有了波动。
            云海道:“他就是如意,今年已经八岁了。”
            苍梧长身一扑,朝如意扑了过去,痛哭不止,如意虽不知何意,不知她是谁,竟忍不住也随着她大哭。
            萧瑟朝云寂道:“当时叶宅遇险而一直交情极为不错的白马寺却迟迟未派救兵过去,我是怨恨的,此时救醒了苍梧,便当是将功补过,别指望我谢你,云寂和尚,没意见吧?”
            云寂苦笑一声,“永安王殿下快人快语,大人大量,贫僧感激还来不及呢。”
            萧瑟不愿跟他多言语,看向无心,无心也正看他呢。
            无心道:“你有什么打算?”
            萧瑟看向云海,道:“你会洗髓经吗?”
            云海道:“洗髓经本是我传给云图师弟的。”
            萧瑟道:“好,你就传给如意洗髓经,有问题吗?”
            云海道:“既是我座下弟子,我的本领自当倾囊相授,这是那日答应无心师侄的。”
            他一把白胡子了,跟忘忧同辈也在情理,喊无心一声师侄也在情理,但这句话有明显的示好之意,无心本来想当听不出来的,想了想,干脆做罢了,拉一把萧瑟,道:“罢了,便看在我也曾是和尚的份上,别跟这些老和尚计较了。”
            萧瑟瞪他一眼,我哪有计较,都说了不计前嫌了。
            无心无奈摊手,瞧你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萧瑟一甩袖子,走人了,“带一封如意的亲笔书信吧,一个大活人平白送给他北荒,我还不舍得呢。”
            无心从白马寺出来再安顿好苍梧,已经华灯初上,回到叶宅,萧瑟都已经躺床上了。
            无心坐到床边,拉过他的手,“还生气呐?”
            萧瑟瞥他一眼,“我没生气。”
            无心道:“在这住着不舒服,是么?”
            萧瑟不说话了,怎么可能舒服啊,叶若依是死在这里的啊,就算把堂本枫给杀了,也抹不平他心中对叶若依的愧疚。
            与其说他是对白马寺僧人的迁怒,不如说整个洛阳城都是他不愿呆的。
            萧瑟道:“信呢?”
            无心道:“信已写好,你要过目吗?”
            萧瑟摇头,“信的存在便是其意义了,写的什么无关紧要。”
            无心道:“我们明日便出发。”


            IP属地:河南149楼2020-02-10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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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心笑起来,一双眼睛晶晶亮,“你这是,对我表白吗?”
              萧瑟脸色微微的红,“我的心意,你岂非早已猜了出来?”
              无心笑容扩大了些,“可你从未明确对我说过。”
              萧瑟也忍不住笑出来,笑一会,道:“闭上眼。”
              无心眼睛倒睁大了,“做什么?”
              萧瑟道:“乖,听话。”
              无心嘴角一勾,闭上眼睛,一时竟忍不住的心跳如鼓。
              他对情爱之事混混沌沌,却也不是全然不知,察觉萧瑟的倾心再至自身的动情,是情之所至,他顺从心意,萧瑟所说他也不是没想过,男欢女爱才是常情,两个男人谈恋爱有悖世俗人伦,在他看来,只要有感情在,其他都是浮云,但萧瑟在乎呢。
              萧瑟话说的那么没有自信,萧瑟不相信他们的感情能持久,或许是他们的感情不够牢固,或许是,他们该更进一步了,可如何更进一步,他心里虽大约明白,却也不甚明白,但显然,萧瑟一向博学,似乎没什么是他不懂不会的。
              他感觉到一股温热气息朝自己面门而来,越靠越近,近在咫尺,然后,勾起的嘴角蓦然感受到一股微微颤抖着的湿热气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那该是萧瑟的舌头。
              萧瑟用舌尖在舔他的嘴角,一下,两下。
              然后,他感觉萧瑟整个人靠了过来,萧瑟以手臂环上他肩背,身体相贴之后,唇上极快的传来温软触感。
              无心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跳的这么快过。
              他猛然睁开眼来,睁眼处,恰见到近在咫尺的、萧瑟微微颤抖着的、比一般男人要略长一些的、尾端有些翘的睫毛。
              萧瑟半闭着眼,与他拥抱着,双唇相贴。
              近在咫尺的萧瑟的脸几乎红成了煮熟了的虾子,他的动作生涩而僵硬,没有一点娴熟的样子。
              他并未发现无心睁眼,他微微变换了角度,与无心的双唇缓慢厮磨。
              自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微微的痒,微微的麻,还有萧瑟未处理干净的轻微胡渣摩擦中形成的轻微刺痛,在无心心里如炸雷一般,所有触感无限放大,他感觉自己的心这辈子也没装过这么多东西,鼓鼓燥燥的,充实,且满足。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回拥住萧瑟肩背,把他更往自己怀里揽过来。
              萧瑟吓了一跳,睁大眼来看,唇从他唇上撤开,看入他视线,有些羞,更多的也是满足。
              萧瑟微微侧头,保持着两人紧紧拥抱的姿势,在无心耳边开口,“情欲本身并不邪恶,情之所至,自然而然的会想更进一步,亲吻,拥抱,甚至于,更亲密的事,你觉得怎么样?感觉恶心吗?”
              无心品了下,道:“不觉得,我觉得很满足,很美好,我觉得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萧瑟笑了,湿热气息吐在无心耳侧,无心微微的痒,却也贪恋萧瑟这样的接触。
              两人身体相贴,激烈跳动的心相合,呼吸便在咫尺之间,这种美好感觉太过美好,简直让人不舍得放开。
              萧瑟道:“我也是,无心,我当时提起小倌,是故意说出来吓唬你的,小倌和娼妓一样,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爱好而形成的畸形职业,那些达官贵族倒未见得真的对男人感兴趣,就是玩赏女人多了穷极无聊寻求刺激而已,小倌多是十二三岁至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再大一些的,身体长成,没有了那种雌雄莫辩的妩媚,也就遭弃,娈童也差不多,是那些达官贵族买回家里独自享用的小倌,他们寻求的是一种肉体的刺激,跟咱们是不一样的。”
              无心道:“你说的这么细致,你玩赏过吗?”
              萧瑟笑,“我说我玩赏无数,你待怎样?”
              无心也笑了,“又来唬我,我瞧你也不比我熟练多少,我只是好奇,这种东西百晓生也会教你的?”
              萧瑟道:“那哪能啊,怎么说我也是天启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公子,这些风月场中事,我虽不参与,该知道的都要知道,要不然可被人笑话死了。”
              无心道:“这是笑话我的意思?”
              萧瑟摇头,还未答话,无心便侧头过来,两人面对面了,无心在他唇前吐息,“我们再试试?”
              第二次试,萧瑟知道无心是抱了学习态度,他要主动,便由他主动去,被他封了口舌,被他灌入独属于无心的气息,心头不由一阵阵的悸动,感情之美好,便在于此呀。
              两人拥抱亲吻,耳鬓厮磨,似乎要到天长地久。
              直到有人敲响马车窗,程不弃的声音传进来,“无心大师,你怎回马车里去啦?听说个好玩儿的事儿,你要不要来看个热闹?”
              两人仿佛猛然惊醒一般,彼此尴尬,又有几分羞赧。
              无心嘴唇从萧瑟唇上撤开,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等我一会。”
              听得谢尧卿与程不弃呼喝之声渐远,道:“我们在前面等你,快点啊。”
              待声音彻底远去,两人对视着,忍不住齐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拥抱不觉松了。
              无心退开些,整理有些散乱的袍袖,又凑到萧瑟脸前,道:“我学的不错吧?”
              萧瑟垂着眼睛笑,却是不答。
              无心道:“这便是销魂的滋味么?”
              萧瑟笑容扩大些,“是,也不只是,多得是销魂的事,只是我们……”
              无心接话道:“来日方长,我知道,我也不急。”
              萧瑟道:“嗯。”
              无心道:“萧瑟,我希望这个来日方长足够长,最好是一辈子,你说呢?”
              他最后看萧瑟一眼,不待他回答,直接跳下马车。
              听着他呼喝着追着雷无桀而去,萧瑟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一辈子,多长啊。
              不过,两人携着手一块儿走,保持了感情融洽,保持了利益相合,或许一不留神,就走的足够远呢,那么久远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他更愿意,珍视当下。


              IP属地:河南153楼2020-02-11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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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亲吻
                踏入北荒境内的时候,乃是春夏交接之际。
                都说五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但今年的五月,格外的骄阳似火,没半点下雨的意思。
                虽说不下雨便于马车赶路,但燥热也是挺难受的,谢尧卿马车里带着的冰水果的坚冰早已被抢了个空,幸好一路往北,天气渐渐凉爽了。
                北荒是马背上的民族,一向以游牧为生,堂本昌上位后提倡农耕,也有了些成效,但多数国民还是以渔猎为主,几人吃着烤羊肉,喝着马奶酒,围着篝火跳舞的时候,其实觉得这种日子也挺美。
                正经是那句诗所说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无心喜欢这样的景象,经常跃上马车顶,躺在马车顶上看天。
                一如他此时。
                他盯着蔚蓝的天,忽然突发奇想,朝马车里的萧瑟道:“等咱们老了,不再追逐什么了的时候,也来这种地方,养上几匹马,几只羊,纵马高歌,驰骋草原,可好啊?”
                萧瑟被结结实实的吓住了。
                无心久久听不到回答,翻身探着脑袋从马车窗处望进去,恰好看进萧瑟满是惊骇的眼睛,他倒吓了一跳,立即翻身跳进马车,关切道:“你怎么啦?”
                萧瑟表情有些复杂,视线转来转去一会,终于盯在无心脸上,话语有些忐忑,“你跟我说,等咱们老了?”
                无心不解,“我是这样说了,有问题吗?”
                萧瑟一时不知怎么说,面对无心赤诚纯净的眼睛,他真不知怎么开口。
                无心一向敏锐的,渐渐品出味儿来,握住他的手,十分郑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瑟浑身一震,直觉想躲开视线,又有些舍不得。
                无心在向他表白啊,他净在想一些糟心事龌龊事。
                无心对他的毫无反应也有些无奈,“我没说过这句话是吧,现在说不晚吧?”
                萧瑟没法不开口了,他说的迟疑,“我没想过……那么久以后的事……”
                无心不可思议道:“什么叫没想过那么久以后的事,你不会是逗我玩的吧?你不会真的把我当个小倌玩玩,玩腻了就随手给扔了?”
                萧瑟慌乱道:“怎么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心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萧瑟整理措辞,尽量委婉的表达此时心中所想,“咱们两个都是男人,就算情比金坚,自古而今,有哪对男子相恋有好结果的?我们无法成亲,不能生子,没有了孩子作为纽带,你我的结盟便是极为脆弱的,是以感情作为维系还是利益?就算此时利益重叠了,难保有利益相悖的时候,至于感情,岂不闻那句话,色衰而爱驰,我向来以为,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无心脸色沉了下去,不说话了。
                萧瑟继续道:“我没有想过以后,就想着若能顺利报仇之后,你我能多在一起一日便是一日罢了。”
                无心沉默一会,看进他视线,“你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不可能持久的,是吧?”
                萧瑟反问,“你认为你的能?”
                无心也反问,“我为何要认为我的不能?”
                萧瑟不说话了,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他从稷下学宫或百晓生那里学不来的东西,全凭自己悟性,可说到底了他并非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自小的教育让他立足现实。
                但无心,却是个纯天然的理想主义者,理想信念高于一切,跟他谈感情,萧瑟觉得自己傻。
                萧瑟道:“我们说这个做什么?你若喜欢这里,我让车队速度放慢一些,任你慢慢欣赏便是。”
                无心搓着下巴打量他,“我虽不深知,也听说过天启城的贵族以豢养娈童为乐,他们豢养娈童干什么呢?总不会是拿来看的吧?”
                萧瑟吃惊看他,脸色渐渐红了,“你从哪里听来的……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8楼2020-02-11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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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瑟吃惊看他,脸色渐渐红了,“你从哪里听来的……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无心朝他靠近了些,“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尝尝我的滋味,那滋味一定让你很销魂……指的是什么?”
                  萧瑟简直要后悔死当初的孟浪了,不就跟无心说过一回那种浑话么,怎么就被他揪着记着没完了,他一脸纯洁一副好学生模样的求教这种问题,让他怎么答啊。
                  无心道:“我有些后悔了,当时在天启,你说要带我去找几个小倌,我应该去的。”
                  萧瑟脸色一白,“去干什么?”
                  以无心的纯洁程度,应该是不至于真的能搞明白小倌到底是干什么的。
                  无心果真道:“请教啊,你不说他们技术足以让人销魂么?你说的销魂,是这个意思吧?”
                  萧瑟虎着脸,侧过头去,“你要请教,也得回了天启再说啊,就别……”
                  无心一合掌,喜道:“那倒不必,我恰好想起来有个人应该是懂这个的,请教他也无不可。”
                  萧瑟倒吃惊了,“谁?”
                  无心道:“谢尧卿啊,天启贵族豢养娈童的事便是他说的。”
                  看他真的一副要跳下马车的样子,吓得萧瑟赶紧一把抓住了,咬牙切齿道:“这个谢尧卿当真一张臭嘴,什么浑话都敢说的。”
                  无心露出一抹得逞笑容来,“他知道,你当然也知道,要不,你给我解惑?”
                  萧瑟这才知上了他的当,瞪着他,一时不说话了。
                  无心道:“我知你脸皮薄,也知你在情爱方面比我懂得多,你不好意思说,我也混沌着,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让你觉得感情原是最不牢靠的东西?萧瑟,你这样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抽疼呢。”
                  萧瑟微微叹口气,握住他的手,道:“你可真的知道娈童是什么?小倌又是什么?别再提这些肮脏的词,你可知你在我心里……”
                  他微微一顿,无心挑眉,“什么?”
                  萧瑟深吸口气,“初见你的时候,你一袭白衣胜雪,孤傲出尘,风华绝代,你是我活过这二十多年里见过的最纯净、最高贵的一个,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你,你何必自污?”
                  无心笑起来,一双眼睛晶晶亮,“你这是,对我表白吗?”
                  萧瑟脸色微微的红,“我的心意,你岂非早已猜了出来?”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9楼2020-02-11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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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七彩鸟
                    程不弃所说的好玩的事,是猎一只七彩大鸟,这鸟体型巨大,羽翼展开有五尺来长,这样的庞然大物在中原是见不到的,这鸟飞的不高却也灵活,无心几个合力许久也未擒获,反给逃了。
                    无心悻悻然回来马车,却见萧瑟恰在放飞一只苍鹰,苍鹰是百晓堂传信之物。
                    无心道:“百晓堂来信了?”
                    百晓堂暗桩遍布各地,北荒蛮夷之地,暗桩不多,信息略有滞后且是不全,因萧瑟要往北荒去,百晓堂主姬雪提早出发,这会估计已经在北荒的平城了。
                    萧瑟正在看信,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倒让无心好奇了。
                    萧瑟扫过一遍,把信递给无心,摇头道:“当时为了让梅九定顺利潜入北荒甚至于皇族之中,不惜让在北荒的百晓堂弟子全数出动为其铺路,皇宫他也进去了,堂本枫也见着了,最后却传出个这样的名声,也是……没谁了。”
                    无心也是一乐,“身怀绝技,擅为女子医,频繁出入贵妇私宅及女子闺阁,艳福无双,风头无两,这也是……萧瑟,你不说自己看人极准吗?这人正经靠得住?”
                    萧瑟也是无奈,“梅九定极其贪杯,上封信里还说他一路往北饮酒无数,在平城也不收敛,有一回银子喝光了干脆就地起摊儿给人看起了病,似乎当时第一个客人便是位女客……好歹他到了堂本枫身边,也不算全做了无用功。”
                    无心道:“把注押在这样一个人身上,萧瑟你这步棋有点险啊。”
                    萧瑟道:“我若只下上这一步棋,哪里敢来北荒?若能有他出面,本是最为稳妥,现在看来……罢了,见到人再说罢。”
                    却也不知,是这样别开生面的见面方式。
                    萧瑟是北离使者,北荒早派使臣接至两国交界处,北荒守护皇城的骠骑将军杜恒远亲自护送,还算规矩有礼。
                    无心和程不弃几个瞄上的那只七彩大鸟,第三日上竟然又出现了,几人正合力呢,北荒使臣一路奔跑着过来,连呼不可,说话间,那大鸟得空飞走了。
                    无心连叫可惜,使臣顿足道:“那是我朝圣物,是百合圣女的爱宠,捉不得的。”
                    无心好奇,“圣女?算是什么人?”
                    解释的是萧瑟,“相传北荒帝开国之时,曾被敌军驱赶至死亡沙漠,神智昏沉之际,有一女子身穿轻纱手提花篮,从天而降,女子以花篮中花瓣上的甘露救北荒帝于生死一线,后更助其驱逐敌兵,稳固国土,北荒帝感其大恩,拜其为圣女,世袭罔替,圣女有封地,享俸禄,形同我北离的异姓王,听说现任圣女还不足二十岁?”
                    使臣道:“殿下博学,现任百合圣女刚刚过了十九岁芳辰。”
                    萧瑟道:“你说那七彩大鸟是圣女爱宠我想起来了,据说这任圣女出生之时,有八十八只七彩玄鸟绕梁三日,驱之不散,后来八十八只玄鸟合而为一成了这么个庞然大物,时刻陪伴圣女左右,这大鸟如何会在此地频频出现?”
                    使臣道:“圣女心慈,不愿两国轻起战争,微臣出京时圣女还曾告诫微臣不可对殿下造次,七彩鸟在此地出现,该是圣女对殿下的爱护之意,国民见七彩鸟如见圣女,就算群情激愤,也不敢对使团有不敬之举。”
                    无心笑道:“这圣女倒是个好人,萧瑟,到了平城,可该好好谢谢人家,若能得空玩赏那七彩鸟一二,当是最好。”
                    萧瑟哭笑不得,无心连二十周岁都未过,也着实是贪玩爱闹的年龄,“若有机缘,自当如此。”
                    无心道:“那八十八只玄鸟什么的,真的假的啊?”
                    萧瑟道:“与高祖斩白蛇的意思差不多,圣人神话罢了,我本以为这鸟也是假的呢……倒是有趣。”
                    无心道:“我还有个问题。”
                    他故意沉吟着不问,萧瑟便知他要问的必不是什么好话,但对无心,他总是要纵容一二的,“你说。”
                    无心道:“这北荒开国也有二三百年了,世袭罔替,这圣女家里就一定能生出个女孩么?若没有女孩当如何?还能让男孩来当圣男么?”
                    萧瑟笑了,“亏你想得出来,刚才忘记说了,圣女与异姓王唯一的不同是,异姓王位是本家世袭,圣女却不同,圣女是不能成亲的,圣女在位时会择根骨绝佳面容姣好的女子为弟子,世袭传承便是师父传徒弟,哪里能有圣男。”
                    使臣道:“殿下,明日傍晚便能到平城,还请殿下做好准备。”
                    看使臣走远,萧瑟眉头微皱,沉吟道:“圣女在北荒地位极为尊崇,如此示好,是好是坏呢?”
                    无心跳上马车,仗着私密空间,伸展手臂去抱萧瑟,“是好是坏到了便知,现在你去想别的女人,我可吃醋啦。”
                    萧瑟霎时好笑,又有些羞,“胡说什么呢,圣女不可亵渎,你这话要让北荒国民听到,要群起而攻之的。”
                    无心把他揽入怀里,凑到跟前,笑道:“谁要亵渎她,我要亵渎,也是亵渎你啊,殿下,你可准备好了?”


                    IP属地:河南162楼2020-02-12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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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吻萧瑟的唇,萧瑟也主动靠过来,两人初尝甜蜜,情不自禁,这几日耳鬓厮磨,乐此不彼。
                      萧瑟今日尤为热情,无心欲罢不能,靠着身体优势,把萧瑟按上马车壁,以身体钳制,双手扶住他脑袋,变换了姿势,探舌到他口中。
                      两人舌尖一碰,顿时燃起烈火,舌尖纠缠,追逐嬉戏,如彩蝶舞于花丛,如白鸟追逐于山涧,眼前但见五彩璀璨,心中却是无限激荡。
                      无心忍不住往更深处探去,萧瑟被迫张大了口,一丝唾液沿嘴角滑落,他也顾不得了,直至无心变换了姿势,似乎有什么灼热坚硬之物抵上他小腹。
                      萧瑟霎时大窘,按住无心肩膀,把他强行从自己身上剥离,脸色通红,眼中有几丝嗔怪,“你倒是悠着些,这是马车,又不是自家宅院。”
                      无心却被他眼中波光潋滟所迷,根本未听他说的什么,再次凑了唇上去,萧瑟被他搅弄唇舌,连带的本来清醒的脑子也给搅弄的稀里糊涂,思绪一而再的中断,暗叹一声罢了,抬手搂住他肩背,配合无心动作,也不再抑制自身情潮,都是少年人,情之所至而已。
                      无心在扯乱萧瑟衣衫之前停下,强行退开,把脑袋抵上萧瑟肩膀,叹道:“萧瑟,我好快乐,我这样快乐。”
                      萧瑟按住他肩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两人都动了情,周身火热,无心及时止步,萧瑟心里有丝庆幸,有丝怅然,他又何尝不快乐呢。
                      但他没有无心这样的本事,许多话憋在心里,如何也说不出口,便如无心所说,他说出口的话,总是不大动听的。
                      萧瑟道:“马上便到平城,无心,你答应我一件事。”
                      听他说的郑重,无心抬头看他,“什么?”
                      萧瑟道:“此行凶险不知,但你答应我,不要为我拼命,无论如何,你要活着。”
                      无心大为震动,“你怎会这样说?你明知道……”
                      萧瑟打断他,“这些话我不能跟雷无桀说,但你想必也能猜出一二,除去梅九定,我另外还伏下三道杀招,无论如何要确保堂本枫必死,堂本枫一死,我等带着雷无桀进入平城便是羊入虎穴,实话说,我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但保全你,还是可以的。”
                      无心一时没说话,盯住他眼睛一会,缓缓道:“你在害怕?”
                      萧瑟道:“我在后悔,我本来为能与你一同进退为幸,但刚才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
                      他舔了舔嘴唇,视线与无心错开,“我可以死,但你不能,无心,我……舍不得。”
                      无心把他按入怀中,按得死紧,视线盯上马车壁上的花纹,面色冷硬下来,片刻后,道:“萧瑟,你信佛法六通吗?佛法六通中的天眼通,可先见花开,见风起,叶若依死的前一晚,我预料到了不幸,同理,现在,我告诉你,我们此行,谁都不会死。”
                      萧瑟也紧紧的回抱住无心,一时沉默。
                      无心道:“还有,什么叫我为你拼命,你以为我揪着北荒这条线为之满江湖奔波大半年是玩儿的?就算咱俩感情好,到时候有既得利益而不分我一杯羹,我也是要与你翻脸的。”
                      萧瑟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微微叹道:“是我感情用事了。”
                      无心却坏笑出声,“逗你的,与北荒有个好交情固然不错,与你永安王搞好关系好处更多,但说真的,萧瑟,你能为我乱了心中方寸,我好欢喜。”
                      萧瑟却抬头来看他,一派探究之色,“不愿让天外天屈居西方一隅,以你性情也不会冒然东征,那么,你求的到底是什么?”
                      无心嘴角一勾,还未开口便被萧瑟制止,“好好说话,别想蒙混过去。”
                      无心一笑,“你若一定要问的话,说了也是不妨,天外天固然是人间仙境,可到底少了些人间烟火,小僧这么纯良,也不愿总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我是大魔头,总被人视作洪水猛兽,我天外天不缺高手,不缺钱粮,缺的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萧瑟点头,“我明白了。”
                      无心握住他的手,与他掌心相合,萧瑟的手斯文秀气,是一双十足王孙公子的手,但这只手沉稳有力,两人掌心想合,严丝合缝。
                      无心看着两人手掌,道:“就算不谈感情,与你合作也是愉快的,萧瑟,你记住,我不是司空千落,也不是雷无桀,我不需要你保护,而你,只要不背叛我,我绝不会放弃你。”
                      萧瑟也看向两人相合的手掌,脸色微妙的一变,语气却有几分轻巧,“你说这背叛二字,是指利益,还是指感情?”
                      无心笑,“你说呢?”
                      萧瑟抽了手掌,两手抱臂往后靠去,嘴角勾起含了几分笑意,眼神却是凌厉,“彼此彼此,无心,你可别后悔。”


                      IP属地:河南163楼2020-02-12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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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入平城
                        平城是北荒都城。
                        越靠近平城,城镇越繁华,土木质建筑也就越多,平城长乐门外,更是热闹非凡。
                        都城嘛,进出手续较为繁琐,有些手续不全进不去都城的,便干脆在城门外就地起摊儿,卖的东西也便宜,许多人会来此地捡个便宜,无论何朝何代,民风如何不同,这点生意人的本性几乎无两。
                        长乐门处,有人金刀立马的候着,打出的旗号是,端王,堂本晟。
                        北荒使臣归位,北离马车在一箭之地停下,萧瑟在马车里坐着,盯着城门,一时没有下车的意思。
                        无心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道:“这端王长得很威风啊,算得上的俊美无俦的风流人物,更胜于你那皇叔兰月侯。”
                        兰月侯可是号称天启第一美男子的,但跟这马上潇洒的堂本晟相比,不免多了几分脂粉气,少了几分男子气概。
                        萧瑟却道:“你看到那个卖香囊的小贩了么?”
                        无心看过去,在被驱赶至角落里的一众卖瓜果蔬菜与各色百货的小贩中,还真有个卖香囊的,这东西女子倒爱,可城门外哪来的女子,是以生意冷落的很。
                        无心莫名,“那又如何?”
                        萧瑟道:“我与姬雪约定,她若是失手被擒,便遣人来长乐门前卖香囊示意,她看来果真出事了,幸好,还活着。”
                        无心道:“你怎知她还活着?”
                        萧瑟道:“她若已死,这里卖的就该是竹篮,表示百晓堂在平城全军覆没,最坏的打算。”
                        无心道:“或许这卖香囊的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呢,或许百晓堂不会出事呢,昨日不是还接到他们手书么?”
                        萧瑟吁口气,“如果没有出事,那么这里迎接我的,就该是姬雪了。”
                        无心不说话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只是若姬雪也出了事,此时入平城,可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萧瑟道:“中午梅九定被公然撵到我面前,我就知道事情要坏,没想到……”
                        他深吸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两人下马车,那端王堂本晟也驱马过来,十步处下了马。
                        萧瑟悄声道:“这堂本晟与我那皇叔一般也是个诗酒王爷,唯一不同的是其上马可打天下,下马可治天下,是北荒帝极为倚重的左右手,不是个简单角色。”
                        堂本晟到跟前来,双方依礼相见,客气寒暄,唯有那双眼睛,让无心极为不舒服。
                        那双眼睛如幽潭般深不见底,幽幽闪着冷光,如萧瑟所说,这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堂本晟目光扫向雷无桀,道:“我记得国书上说的是要一颗人头,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啊,永安王这是,让我们亲自动手砍了的意思?”
                        萧瑟懒洋洋道:“我北离国书说的也极为明白,洛阳之事,中有误会,我这使者不是来消除误会来了嘛?动不动就砍头,多血腥,多斯文扫地,是不是?”
                        堂本晟冷笑,“我北荒四皇子至今卧床,重伤不起,北离不该给个说法?”
                        萧瑟道:“我北离大将军独女身死,北荒又该给个怎样的说法?”
                        堂本晟道:“叶啸鹰早已解甲归田,一个平民女子身死,还需要给个说法?可笑。”


                        IP属地:河南171楼2020-02-13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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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瑟道:“我北离大将军独女身死,北荒又该给个怎样的说法?”
                          堂本晟道:“叶啸鹰早已解甲归田,一个平民女子身死,还需要给个说法?可笑。”
                          萧瑟道:“四皇子到叶大将军府前挑衅,亲眼见到府前‘国家脊梁’四个大字,端王读书也是不少,明白这四个字什么意思吧?请问了,四皇子在这四个字跟前下令杀人,是何居心?是藐视我北离无人?还是他眼瞎不认识字啊?”


                          IP属地:河南172楼2020-02-13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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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本晟一噎,“我北荒当场死了一个勇士,无心之错,也算是偿还了,岂可再把人命算到四皇子头上?”
                            萧瑟道:“两方交锋,刀枪无眼,死了便死了,可事情起因是四皇子挑衅于先,叶若依被惊扰而死于后,雷无桀是叶若依的丈夫,丈夫为妻子报仇怎么了?漫说是重伤了四皇子,便是当场给杀了,也不过是做丈夫的本分,你端王便无妻子?我若杀了你的妻子再来要你的人头,你给是不给?”
                            堂本晟一时气的脸都白了,冷笑道:“素问北离的永安王牙尖嘴利,蛮横无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萧瑟睨他一眼,回他一个百无聊赖的哈欠。
                            堂本晟脸色忽然变了,变得和煦温暖,甚至露出几分笑意来,“幸好跟永安王谈判的苦差事落不到我头上,素闻永安王诗酒无双,礼乐射御皆是精通,马球打的极好,尤其是擅赌,还曾从南诀的敖玉手里赢来一座城池,是真是假啊?趁着永安王在北荒这些时日,还请指教一二。”
                            他脸变得这么快,连萧瑟都惊了,一时不察被他拉住手腕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叹道:“端王可真是,爱好广泛,不拘礼节啊,连蜀地的变脸技术都有涉猎。”
                            堂本晟假装听不懂他讽刺,笑呵呵道:“咱们都是王爷,估计感触都差不多,我是极厌烦没完没了的朝事的,我衷心请教才艺,永安王不会拒绝吧?”
                            能和和气气的说话,萧瑟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看萧瑟被拉走几步并被请上一匹高头大马,无心直撇嘴,萧瑟这人,嘴硬心狠脾气倔,跟他讲道理能把自己给气死,对付他一招就够了,耍赖。
                            这堂本晟可真有本事,第一次见面,就抓住了萧瑟的弱点。
                            他正不忿呢,却见一个老熟人骑快马往这边来,经过堂本晟跟前,瞬间有杀气一闪而逝,一时竟未能分辨是谁身上传出来的杀气。
                            秋水剑,宋玄。
                            堂本晟拦住了宋玄,“宋先生这是作甚?”
                            宋玄道:“奉陛下命,请一个人入宫觐见。”
                            堂本晟道:“陛下不是说了朝务繁忙,暂不接见北离使者的么?”
                            宋玄看向无心,“陛下要见的不是北离使者,而是一位故人,是陛下的忘年之交,怎么,端王殿下有意见?”
                            堂本晟笑呵呵道:“怎么敢?就是随口问问,宋先生请便。”
                            宋玄到无心跟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无心大师,陛下有请,随我来吧。”
                            无心视线与萧瑟交织片刻,给他个安抚眼神,随宋玄去了。
                            堂本晟盯着无心背影,道:“这位无心大师,据说是魔教教主?这位魔教教主,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皇兄称之为忘年之交,也能让永安王殿下与之那般亲密,甚至于同乘一车?”
                            萧瑟道:“端王说贵国皇帝政务繁忙暂时不见我?那正好了,我陪端王玩耍几日,至于我带来的人,行动不会有限制吧?”
                            堂本晟道:“按规矩,永安王带来的一千甲兵不得入京城,在城外扎营便是,我会交代人代为照拂,至于旁的人,在平城内自然可自由行动,在皇兄接见永安王之前,阁下都还是我北荒的贵客。”
                            萧瑟驱马到使团前,道:“琅琊王带兵在城外扎营,安顿好后可来城中与我汇合。”
                            萧凌尘与他眼神一对,道:“明白。”
                            萧瑟再道:“谢尧卿,程不弃。”
                            被点名的两人立即出列,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点名。
                            萧瑟却朝堂本晟道:“这位谢公子端王可曾听过?我朝谢太师嫡孙,也是我北离有名的大才子,其写下的文章被天启士子奉为至宝争相传颂,不知可曾传到北荒啊?”
                            堂本晟呵呵笑道:“听过的听过的,可惜我就是个俗人,不会舞文弄墨那一套,要不然也该请教一番的。”
                            萧瑟道:“此次出使,本不需谢公子一同前来,谢公子主动请缨,说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奇北荒人情风俗,即到了平城,让他四处走走,端王不介意吧?”
                            谢尧卿默默腹诽,这永安王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到底是王侯公子啊。
                            萧瑟道:“这位程不弃公子是我朝大将军程落英极为看重的子侄,程不弃对谢公子心存爱慕久矣,想着谢公子是个文人出门多有不便,便主动请求来一路看护谢公子,这份痴心着实让人感动啊。”
                            谢尧卿觉得耳边惊雷炸响,他一定是听错了吧?爱慕?确定是爱慕?
                            程不弃也是一脸菜色,但他到底混迹军旅已久,明白永安王大约另有打算,一时也不吭声。
                            萧瑟道:“程不弃,你便带着一百侍从陪着谢公子逛去,确保谢公子安危,明白吗?”
                            程不弃领命,推一把还在震惊中的谢尧卿,拉着他离开。
                            萧瑟此次前来,所带的也不过这么些人,一千琅琊军,在萧凌尘手里,一百侍从,其实也都是军旅中人,剩下的就是些伺候饮食起居的。
                            堂本晟笑眯眯看着谢尧卿背影,笑的有几分暧昧,“这两个人,难道是……贵国的人可真是品味奇特啊。”
                            萧瑟道:“这位谢公子才情是好,就是面子薄,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情爱嗔痴皆是欲望,是人的本能,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端王说呢?”
                            堂本晟笑眯眯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道:“你这主子倒是个好人,底下人都派出去了,就不担心自身安危?”
                            萧瑟道:“端王这意思是我在平城安危堪虞?我是不信的,贵国皇帝尚和不尚战,再说了,我有绝技傍身,这天下能要了我的命的,还真没几个人。”
                            堂本晟道:“哪里,永安王,请。”
                            萧瑟看向长乐门城门,暗自吸口气,再看那卖香囊的小贩时,竟已是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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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一出好戏
                              堂本晟把萧瑟送至驿馆便既离开。
                              萧瑟还未缓口气,驻北荒的北离官员还未来得及给萧瑟行礼汇报,就有人上门来寻衅。
                              那个把梅九定撵到城外一直撵到萧瑟跟前的红衣姑娘,杜思齐,据说带了个白衣女子,还有八个兵士,守卫平城皇城的骠骑将军杜恒远身边的兵士。
                              梅九定一脸惊慌,“殿下,我有苦衷,我与那女子其实是……”
                              杜思齐叫嚣之声已近,萧瑟摆手道:“你怕什么,有我在,有什么事随后再说。”
                              杜思齐闯进门来,一手拉了个女子,大声道:“永安王殿下,我这好姐妹我给拉过来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吧。”
                              杜思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她这好姐妹可不是,瞧来该有二十三四了,萧瑟一双眼睛也是极毒的,打量那女子一会,道:“这位夫人该是孀居多年了?”
                              杜思齐道:“云霜姐姐是丈夫为守护皇城而壮烈殉国,是国之英雄,云霜姐姐一直守节,心情郁郁竟至积郁成疾,若非如此也不会让这野郎中有机会见到,你这郎中,既承诺了云霜姐姐一辈子,如何说逃便逃了?总该给个说法吧?”
                              云霜眉目有几丝不易察觉的风尘,长相偏于柔弱,倒有几分江南女子的风韵,朝着梅九定含幽带嗔的喊了一声,“梅郎……”
                              梅九定生生打了个寒战,便是萧瑟,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暗说这梅九定挑女人的眼光当真堪忧,这女子看着柔弱,一眼便知是个极为难缠的,就梅九定那小身板,受得住么。
                              云霜幽幽道:“梅郎,说好了照顾我一辈子的,如何便逃了?你是嫌弃我了么?我可为你什么都抛下了。”
                              梅九定一脸纠结踟蹰,“你这……我……不是……”
                              杜思齐道:“永安王,你堂堂一国王爷,总该给个说法吧?”
                              萧瑟懒洋洋道:“容易的很,梅夫子,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饭,我看这美娇娘你就娶了吧。”
                              梅九定吓得立即跪下了,“我不要,我不是……我好委屈啊。”
                              萧瑟赶在杜思齐发飙前道:“你一个江湖落拓客,无家无业没有个安稳的落脚地方,有人愿意嫁给你知足吧,你还敢叫委屈?”
                              梅九定差点哭了,但他也不是真傻,在萧瑟看过来的警告视线下,无奈应承了,“全凭殿下做主。”
                              萧瑟道:“云霜夫人,如此可满意了么?”
                              云霜似乎未料到他这样爽快,愣了愣才道:“蒲柳之身有梅郎垂怜是云霜之幸,有永安王做主是云霜之福,云霜现在便是梅郎的人了。”
                              萧瑟道:“杜大小姐可满意了么?”
                              杜思齐也是一愣,“啊?这样,那是最好。”
                              萧瑟道:“那么,请吧,我这一口茶水都没喝上呢,这不是北荒的待客之道吧。”
                              杜思齐看一眼云霜,再看一眼萧瑟,一挥手,带着八名兵士走了。
                              云霜朝梅九定走去,楚楚可怜,在梅九定看来,却如洪水猛兽,吓得差点就转头跑了。
                              萧瑟暗叹一声没出息,懒洋洋喊了声,“苍梧。”
                              萧瑟带进城里来的,只有雷无桀、梅九定及苍梧三人,苍梧本不在房内,听萧瑟呼唤,立即在门口出现。
                              萧瑟一个眼神看过去,苍梧便朝云霜走来,扶了她手臂,道:“云霜妹妹,可是巧了,我也是个孀居之人,我陪你去说会子话,顺便安排了起居,让他们男人说他们自己的事去,好么?”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极为得体,萧瑟暗道天外天的人调教的当真是好。
                              这样说话,云霜还能说不好么?
                              把人都清理出去,雷无桀守在屋外,萧瑟道:“梅夫子请坐,有话慢慢说不迟。”
                              梅九定摸一把冷汗,瘫坐在椅子上,微微抱怨道:“以殿下睿智,难道看不出这是个阴谋吗?那云霜哪里是个好意与的角色?”
                              萧瑟瞥他一眼,“你没睡人家?”
                              梅九定挠头,“那个,你情我愿的……不是,殿下,我不是好色啊,我有目的的。”
                              萧瑟道:“这不给了你机会说么?说来听听。”
                              梅九定道:“我半个月前来到平城,顺利见到了北荒帝和四皇子,却发现一个问题。”
                              他故意一顿等着萧瑟发问,但萧瑟抱着手臂垂着眼皮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他只好继续,“那四皇子创口巨大且发了炎,一直高烧不止,神智就没清醒过,但我发现,北荒帝和这位四皇子,都似乎被人喂了毒。”
                              萧瑟耸然一惊,猛然抬头,却在此时,耳边传入一道声音,“不错。”
                              萧瑟视线往门外看去,喃喃道:“无心。”
                              梅九定也看去一眼,没人要来的样子啊,他本以为他这句话能引起萧瑟大反响呢,结果萧瑟在喊“无心”?
                              他忍不住道:“殿下?”
                              萧瑟却抬手,“稍等等,等他回来再说。”
                              无心在片刻后进门,脸色竟有几分疲惫,梅九定观察他片刻,道:“无心大师跟人拼斗内力了?”
                              无心摇头,在萧瑟身边坐了,“不是拼斗内力,而是输送内力,那位北荒帝,中毒不浅,几乎爬不起来床了。”
                              萧瑟吃惊道:“谁如此大胆,敢给皇帝下毒?”
                              无心摇摇头,道:“梅夫子,你继续说。”
                              梅九定道:“我发现是发现了,没有殿下的下一步指示,我也不敢声张,便暗中观察,这一观察,发现这平城相当不太平,似乎有个巨大的阴谋在运作,恰好有几个夫人说我医术精湛,一而再的请我上门医治,我恰好借此出入将府臣子门庭,果真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事,但当真确定,是那个云霜。”
                              他面露尴尬,无心好奇道:“云霜是谁?”
                              萧瑟懒洋洋道:“他老婆。”也便把刚才之事说了。


                              IP属地:河南178楼2020-02-14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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