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本能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我们是雅典娜的圣斗士,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帐话?!”
“算了吧,撒加,我们是孪生兄弟,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吗?”“他”笑了,表情如同一只孤傲的、蓄势待发的狼:“撒加,你的心底,沉睡着一个恶魔……你需要的是将‘可能的事’变成‘正确的事’。”
“你胡说!胡说!!!”他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把你关进斯尼旺海峡的岩牢里,让海水狠狠地冲刷你心里的邪恶——直到把你的灵魂冲干净了为止!”
他二话不说地将“他”丢进了那个神话时代的牢笼,头也不回地就走,风撕碎了“他”的声音隐约飘荡在他的耳边:“撒加撒加,你这个笨蛋,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我们是……”
我们是什么?!“他”的话让他头疼欲裂,他对他们来自生物学上的纽带关系,失望至极。
“他”被关押后,不幸的是,“他”曾经的预言却一一实现——在教皇宣布了继任是射手座的那天,他冲上了星楼之顶,质疑了教皇的选择。
青色面具后,教皇的表情模糊不清,但他清晰地听到那个苍老的、威严的声音对他说了同样的话:“撒加,你的心底,沉睡着一个恶魔……”
这是“他”对自己的诅咒吗?斯尼旺海峡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淹没牢顶,“他”做了鬼魂,还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他吗?
他大叫一声,挥出拳去——自此,同“他”一样,他也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他曾以为,他们如果有再见的一天,必定是在黄泉之下,他和“他”一起,堕入永无超生的地狱之中,接受神明最严酷的惩罚。
然而,他错了,当他背负着赎罪的心,伪装成敌人用获得的12小时的生命重新踏上十二宫的台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错了。
双子宫的火种在燃烧,他的面前,屹立着“他”,一身金灿灿的双子座的黄金圣衣附着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顶天立地,高大英挺。
所谓战士,所谓英雄,不外乎如此吧?
——尽管这只是“他”制造出的某种幻象,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有能力制造双子迷宫的,除了神之外,就是他和“他”了,“他”竟然没有死,竟然以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身份,为他守护着昔日的战场。
心里翻涌着太多太多的感触,他尽一切可能压抑着,他再次凶狠地“惩罚”了“他”——出手就是他的绝招银河星爆,让幻像随着坍塌的双子宫,连同他破碎的灵魂一起,形神俱灭。
他终于又见到了“他”。
“他”的脸上有沧桑的痕迹,身上也一如既往地伤痕累累——和“他”的儿时、少年时代一样,而那桀骜的、如狼一般的眼神却始终都不曾改变过。
和从前一样,对于他的“惩罚”,“他”一如既往地没有还手,面对他这样的“背叛者”,“他”甚至没有责难。
“他”听从女神的吩咐,把信物交到他手里,却扭过头去,不愿看他。
或许……“他”是不屑再有自己这样的兄长了吧,他心里疼痛着,在“他”被他无情地关押进岩牢之后,在“他”的预言变成了现实之后,在“他们”再度站在正邪两个立场之后,作为“正义”方的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也该早已看清了自己的伪善,理当不再认他。
“他”生生受了他的一记“银河星爆”,却没有还手就是最好的明证。他想苦笑,想哭泣,想呼喊,却早已因为被剥夺了五感,他的疼痛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只是,转身离去的瞬间,他直觉着,有双眼睛在他的背后凝望着他——应该是“他”吧,那种来自于血缘的直觉告诉他,而他却不能回头——他们也再没有过往可以回头。
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为“他”祈祷。
叹息墙前。
那是他们神话时代就并肩作战的12位黄金战士们,最后一次聚首。
“他”却没有来,在他们负责制造阳光的时候,“他”却已然化作了星辰。
双子座的圣衣只有一件,他知道的——如同他能够预见到,在最后的关头,本可以取得胜利的“他”是如何毅然决然地脱下了双子座的黄金圣衣,同敌人一起,同归于尽——那种能够为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不顾一切的执着,从来都是“他”的一贯作风。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脱下圣衣的那个瞬间,看着它飞去他身边,“他”眼里的那份油然的放心和深情,“他”向他们的圣衣喃喃地托付着:“拜托了……哥哥”——他却不能听见。
他所看见的,是微温的圣衣上,有几点零星的星光——双子座头盔上的正义和邪恶之脸同时在流泪——这是他这一生,拥有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见过的场景。
他们的小宇宙急速燃烧着,终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地攀升,仿佛流星划过天际,追赶“他”而去。
那个瞬间,一幕一幕的往事从他的眼前划过,熟悉得好像上一生的某种情景,他的短暂人生中,始终有着那个和他仿佛的影子,他们是长得很像,人们却从没把他们弄错过——因为他有着最温柔善良令人动容的眼神,而“他”的桀骜不逊也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让他头疼让他伤心让他失望让他愤怒——却更是,让他愧疚让他骄傲让他倾佩让他疼痛。
他愈升愈高,耳畔有回旋着的凛冽风声,依稀掠过他们15岁那年,“他”未曾说完的话:“撒加撒加,你这个笨蛋,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我们是……”
“因为我们是兄弟……”他向着铺面而来的阳光,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