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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中心】摇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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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爱的Katt大大的文。今天看到ao3在国内被墙了,因为之前贴吧也血洗过一次,所以今天想重新把这一篇搬到贴吧,好文永垂不朽。


1楼2020-03-01 02:06回复
    02-2 (一次只能发五千字,只能拆开来发了)
    寐罗喜欢跟我黏在一起,他整天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吸引到他。看上去我们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可以一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寐罗刚刚相反。在寐罗出现之前,我几乎很少开口。但他永远喋喋不休——好像每天都要有成千上万句话要从他口中涌出来让他一吐为快,否则它们就会腐朽在他年轻稚嫩的胃里,让他消化不良。在我们登上校车后,他就会坐在我身边开始跟我说话。
    “嘿,尼亚,你猜我昨晚梦到了什么?”他总是能找到话题。
    “我们看看今天到底谁听谁的。”他总是主动挑起故事战争。
    “简直太逊了。姆斯像个**!”他总是第一个爆出笑料。
    “我打赌今天威尔逊会大发雷霆。”他总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今天下课后我们骑车到树林。”他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好难过,想要大哭一场!”他总是突然间变得多愁善感。
    “我一辈子都不会跟那种女孩说话的。”他也总是出尔反尔。
    在校车一路颠簸到学校的四十分钟里,我不得不接受寐罗的言语轰炸。如果不是寐罗,我一定会成为那种非常沉默、不苟言笑的小孩。但寐罗或多或少地改变了我,我开始不那么沉默寡言——出于必须的礼貌,我会跟他说话,回答他的问题。慢慢地我开始习惯如此。
    如果说四十分钟的车程对我而言就像一场考验,那么每一天都不啻于一场灾难。寐罗从进到班级的第一天就坚持坐在我旁边,然后在课上想方设法磨炼我的意志力和老师的耐心。一次又一次,我看着他被拎着衣领丢出教室。他的作业本上写满了他自己的胡言乱语,画着一大堆根本无法归类的图像。他会在上到一半的课时突然跳起来站到桌子上,朝所有人大声朗诵他创造的字句。关于冒险、捕鲸、海怪和弗兰肯斯坦的什么。他用一大堆胡编乱造的故事从我那里骗去所有他感兴趣的诗歌和小说,他不厌其烦地阅读,把所有喜欢的句子抄在作业簿、棒球手套、书包和T恤上。他百般恳求,要求我把句子抄在他的身上。然后我要花掉一个下午甚至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为了把济慈、兰波或者爱伦•坡的诗句抄在他的胸膛、肩膀,甚至他的脸上。当老师看到寐罗带着左右两颊墨迹乌一片的脸蛋得意洋洋地走进来时,可想而知他们何其惊愕,尽管那上面写着最美的诗句。还有一次他坚持要我在他脑门上划上纳粹卍字符。于是那天下午他的父母被叫到学生教导室去训话,年迈的老校长声称他们的宝贝儿子有严重的军国主义倾向,极有可能在以后成为臭名昭著的纳粹主义复辟派。
    从那个时候起,或者更早,我父母就不喜欢寐罗。但像今天早上这样要求我远离寐罗,这是第一次。我心事重重,坐在校车上只顾想着早上的事,根本没听到寐罗在说什么。
    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寐罗突然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我才发觉他在盯着我看。
    “你怎么了?干吗这么闷闷不乐的?”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我父亲认为我们不该交往。”
    他看着我。“喔,所以你决定不理我了?”
    “我没那么说,我只是在考虑我该……”
    “哦,随你的便。反正我又不缺一个伴。”
    “你是什么意思?”我很惊讶。“你觉得这无关紧要?”
    “但你听进你老爸的话了,”他不客气地说,“所以才感到为难。”
    “那又怎么样?他是我父亲。如果你父亲那么说,你会怎么办?”
    “如果我认为他毫无道理,我才不会听他鬼扯。”他冷冷地说。
    “……当然,你会那么做。”我点点头。这的确是寐罗的风格。
    “我才不会强迫谁跟我做朋友,”他看向窗外,“谁在乎这个?”
    我在为他左右为难,而他根本不把我的为难放在心上。
    “好吧,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必要为你跟我爸争吵?”
    “喔。你有吗?我猜你只是一声不吭地听你老爸贬损我。”
    狂怒和失望让我一阵呆滞。我想告诉他我一直在为他辩解,想要他知道我为他跟父亲闹得很僵,但我却听到自己用更冷冰冰的口气说,“当然。事实上,我想他说得也没错。”
    “哈,”他夸张地大笑一声,“是啊。你们根本瞧不起我家。我一直都知道。”
    “你真是个**,”我极力控制住不要发飙,“那我一直以来都在干什么?”
    “谁知道?”他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也许只是迫于无奈什么的,不是吗?”
    我猛地站起身,几乎想要咆哮。“没错!”我听到自己说,“我对你厌烦透了!”
    他揣着手臂,用狠毒的目光轻蔑地斜睨我。“那就别再理我啊。你这个懦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控了。但我的确失控了。寐罗的话就像拧开了要命的一个螺丝,然后整个机器坍塌报废;或者打开闸门,让怒意奔涌而出。我给了他一拳。然后他跳起来把拳头捣向我的下巴。如果这就是我父亲想要的结果,他的确如愿以偿了。当校车司机停下车跑过来把我们拉开时,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比的愤怒,和一点点难以名状的情绪。也许是失望、沮丧、压抑或寒意。不管那是什么都没关系。我擦着下巴上的血时,我决定跟寐罗断交。但我很难受。那种感觉就像夜降临而光明再也不会到来。而我要独自承受这一切。
    接下来那一天我们都没再说话。休息时间,他故意跟其他人谈笑风生,在学校里他有着一群莫名其妙的追随者和死党,那些狐朋狗友围着他转,就像他能散发诱人的香味。女孩们也喜欢他,她们的话题总是徘徊在放荡不羁、自我主义的寐罗身上,甚至他脸上那只红肿的五指印都让他魅力丛生。他辗转在众多狂热的目光里,被一群疯子追捧。而我坐在位子上,感觉孤零零的。过去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在寐罗出现之前,我也一向独来独往,却从没感觉过孤独,而现在只是回到过去的状态,我却没法忍受。看着寐罗故意对我视而不见,我有种彻骨的失落。我机械地听着课,一边不断出神,想着如果寐罗再也不理我该怎么办。
    这一天过得极其漫长。放学后我坐上校车,寐罗走上来,坐在另一个位置上。
    我几乎忍不住想站起身冲过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没有理由。
    我只能假装自己对此并不在意。一路上我盯着车窗外面,头也不转。
    从那以后好几个月,我们形同陌路,彼此互不理会,尽量避免碰面。老师都感到惊奇。他们以为我们在吵架。或者只是在冷战。至少他们说对了一半。我有种感觉,好像自己不再完整了——仿佛一直以来寐罗就是我的一部分,而现在我却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
    但我父亲对此非常满意。他称赞我的举动,认为这是极好的选择和表现。
    他对我能够为此跟寐罗大打出手一事大加赞赏。我成了他眼中的好士兵。
    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只感到空落。我写作业,我看书,我用模型和拼图打发时间,带来的是更多的寂寞。我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但这并不完全怪我。我对寐罗天生的乖戾偏执充满恨意。我恨不得能像撕掉商品外面的包装纸一样把那些糟糕的脾气从他身上剥除。但剥除了那些特点的寐罗又是谁?显然那将不再是寐罗。我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所具有的特点造就了他自己。抛开那些特点,他就再也不是他。一个人是无法改变的,也无需改变。
    我努力想要摆脱寐罗的影子。我对他视而不见,好像我们从未交谈过。
    但在夜晚,我会躺在床上盯着他的窗户好几个小时,思索他的一切。
    我好奇菲尔一家为什么总是那么快乐和自由。
    他们好像从不发愁——但跟我家相比,他家简直就像一个垃圾站。我父亲认为他家盛产垃圾,寐罗则是个中翘楚。不仅如此,他们还能吸引到各式各样的怪胎集聚一堂。流浪汉、吉他手、醉鬼,所谓的诗人和艺术家,甚至野猫野狗都青睐他家。菲尔家简直是我们这个社区的噩梦。而现在我能听到来自对面的音乐和说话声,热闹得就像在庆祝美国独立。
    我很少想到要听什么音乐。但菲尔兄弟们喜欢,寐罗的房间里有一台菲尔先生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的收音机,寐罗总是开着它。他喜欢听NBC,喜欢里面所有的节目,那时披头士还没有远渡重洋席卷全美,猫王主宰着整个音乐界,流行乐的风格固定在民谣、乡村和布鲁斯之间,Bing Crosby和Frank Sinatra的光辉正在减弱,电台里偶尔播放一两首他们的曲子,作为节目中间的间奏。金发杀手Jerry Lee Lweis和Karl Perkins在乡村乐上齐名,Blue Caps和Crickets尚处于摇滚拓荒的黄金时期。一切旋律都还有着爵士乐的余韵,灵魂乐还未出现,而摇滚刚刚崭露头角。一些地下乐队正在四处游荡,演奏,出唱片,分分合合。寐罗的两个哥哥一直在玩乐队,但寐罗太小,他们不肯带他一起。但寐罗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了。他当然可以玩音乐,谁都可以玩。寐罗在听一些乐队。他的两个哥哥用打工积攒的钱买了一台电唱机,可以播放45转唱片,它彻底地迷住了寐罗。日复一日,他跟哥哥们躲在地下室里,不厌其烦地听着猫王、The Flamingos、Brothers Four和The Kingston Trio。


    4楼2020-03-01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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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
      寐罗说他要成为一名摇滚歌手。
      他们在地下室里建立了一个简陋的音乐间。那里很宽敞,地方很大。有几把吉他、一套鼓,还有班卓琴和几支笛子。虽然都是二手货,但他们玩得很高兴。他们是用自己赚到的钱支付的。菲尔先生不会为孩子们的摇滚梦想掏腰包,设备很贵,何况他们已经够穷了,否则谁也不会租这么便宜的房子。姆斯和杰勒米都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会考上大学,找一份好工作。寐罗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你怎么可能一边玩摇滚一边念书?别自欺欺人了。」
      眼下双胞胎也没有念书的打算。尽管如此,菲尔夫妇也没有抱怨不休。
      我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房子,感到厌恶之极。
      但同时我也很清楚,产生反感的真正理由是出于慕,是妒火中烧。
      是某种出于我们就这样不冷不热地中断了友谊的痛苦。
      那天下午,我去了趟小镇的图书馆,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寐罗的两个哥哥。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走近,看到我时停下脚步。“嘿,尼亚。”姆斯叫到,朝我热情地挥了挥手。
      我真希望他们没看到我,或者我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下午好。”
      “你和寐罗闹翻了,是不是?”杰勒米问。他们俩停在我面前。
      “哦,嗯,大概吧。”我尴尬地说,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他不肯告诉我们为什么,”杰勒米接着说,“发生什么了?”
      “呃——是一些,嗯,理由什么的。”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当然是理由,”姆斯说,“问题是什么理由让你们这样?”
      “……很糟糕的理由,”我低下头,看着鞋尖,“我,呃……”
      他们用同样的无奈眼神看着我。我想他们也这样子看过寐罗。
      “要是你们真的觉得没必要交往下去,互相厌恶至极,吵起来,甚至大打一架,那倒也没有什么,”杰勒米说,“但你知道你们不想闹翻。既然这样干吗要这么孩子气?”
      “只要有一方主动点,你们马上就会和好,”姆斯说,“是不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紧张地抱着书本,“我……但我可不想跟他承认错误。”
      “我猜寐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们就一直这么别扭下去吧。小可怜。”
      “我没做错什么,”我忍不住说,“既然没做错,为什么要我道歉?”
      “啊哈——跟寐罗真是一模一样,”杰勒米挥挥手,“我毫无办法。”
      “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姆斯两手一摊,“我们无能为力。”
      然后他们就继续朝前走了,好像根本不在意我和寐罗是否会和好。
      那段日子不堪回首。我们两个固执的傻瓜,将这个举动维持了数个月之久。
      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交往,没有交集。除了每天要坐在校车上,毫不相干。
      后来,寐罗开始跟一个女孩交往。虽然他身边一直围拢着女生,但他从未真正开始过。而现在他身边开始有了一个固定的窈窕身影——露西•科尔曼。全校最漂亮的金发女孩。
      为此我松了口气,觉得寐罗开始分心,不再关心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也无须再为寐罗的事整天烦恼。即便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我还是耿耿于怀。看到寐罗的身影就感到不爽。我想寐罗也是这么认为的。有时我觉得我们会突然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因为某个理由大动干戈,直到一方把另一方消灭,这场伟大的仇怨才能彻底泯灭。但这事一直没有发生。我们在彼此无视中相安无事。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注意起露西•科尔曼来。
      我发觉自己时常盯着那女孩看。我好奇她的一举一动到底是哪里吸引寐罗。我对寐罗的口味产生某种无法消除的兴趣,我开始不厌其烦地思索,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着迷。脸孔、表情、发型还是手势?某种姿态?某种习惯?或者只是肾上腺素、荷尔蒙、多巴胺和沸腾的血液等等相互叠加的反应?它们共同酿成一股强烈的火热激情,让人无法摆脱,难以忘怀?直到这股激情打倒你。你被它俘虏,击溃,或是怎么样,直到你彻底地屈从于它。但这种屈服会延续多久?它会自行消亡还是被另一种屈服代替?然后这个过程将往复循环?
      我试图将注意力转移,但一切努力都归于失败。
      我没法停止观察露西•科尔曼,就像个偷窥癖。
      某天中午,寐罗在学生餐厅里抓住我,问我是否对他的女友有想法。众目睽睽之下,我想辩解也无从辩解。我被迫要跟他再次大打出手,让我们之间已岌岌可危的友情彻底完蛋,但我控制住了自己——现在想来那一刻真是充满惊险——在寐罗怒气冲冲的追问下,我说出了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的话。“对不起,”我说,“我从没相信过我父亲的话。”
      他的愤怒里有一点点疑惑。“什么?”他问,“这跟你老爸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对不起,寐罗。”我说,“我不该那么做。”
      “做什么?”他还是一脸不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不认同我父亲,”我说,“我喜欢你,我想一直跟你做朋友。”
      餐厅里响起一片嘘声。我知道他们误解了,但我根本没想解释。
      寐罗瞪着我,几秒钟后他松开手。“算了。”他说,然后走开了。
      那天晚上,寐罗爬到我的窗外,抛进来一包Ghirardelli巧克力。


      5楼2020-03-01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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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3
        他带着LSD跑上楼找我,劝说我跟他一起分享,但我拒绝了。于是他自己用了一点,然后在幻觉里渡过了愉快的40分钟。清醒来过后,他说他看到大量的圆圈、漩涡和火花,十字架、喷淋的水和螺旋光带,它们接连不断地涌现出来,持续而飞快地变换,由简单的线条和图形逐渐形成复杂纷繁的图像。从光线,雨丝,圆环和云雾变成巴洛克式拱门,一片屋顶的海洋,烈日下广阔无边的沙漠和难以置信的壮丽星空。我说他该少用这类玩意儿。
        “为理想付出一点是值得的。”他说,“你该这么想,你拿来搞音乐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几年,十几年——如果真搞个几十年,也许会很没趣。你认真的就那么一段时间而已。有可能你会创造出这一生的顶峰之作,但如果没有,以后漫长的几十年里能够有所作为的可能性也不大。你得想方设法利用这几年的短暂时间,趁你还有精力的时候努力干他一把,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幻觉是美妙的,幻觉是一种极致艺术。”
        寐罗总是有他的一套。但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有道理。
        至少对于他自己,对于像他一样的那群人,就是这么回事。
        “之前我们在说谁来着?”我问,“我们好像谈到了谁。”
        “安迪•沃霍尔,”他说,“你想去他的工厂看看吗?”
        “你认识他吗?或者他的朋友,嗯,合作人之类的?”
        “要是你想去,我们就只管去看好了。那里全敞开。”
        “听上去有点疯狂。”
        “嘿,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假扮记者去采访。”
        “你疯了吗?会被发现的!”
        “就算被发现又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这不太好。”
        “哦得了尼亚,来吧,宝贝。”
        “上帝啊,你不是说真的吧?”
        “来吧,我去弄个麦克,你拿个本子,这就搞定了。”
        “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
        安迪•沃霍尔的工厂在东47街。我们两个穿着好不容易从衣柜里翻出的衬衫和西装,打上领带,带着录音麦克和一支记录本跑到那里时,一群年轻人正带在外面抽烟。寐罗毫无惧色地走过去,从他们之间穿过,他们只是带着漠不关心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抽烟说话。我跟在寐罗身后,看着这栋四层楼高的厂房建筑,破旧不堪,像历史遗物。内部结构则令人瞠目结舌,墙、天花板和地板以及里面的一切,不是被漆成银色,就是用雷诺锡箔纸贴裹着,像个失真的太空间,我感觉像走进了电影布景中,这令人烦躁不安,充满焦虑。
        “嘿,你好,”寐罗露出他的招牌微笑,走进坐在沙发上的一个正好奇地盯着我们看的女孩,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裤,脖子上系了条可爱的金色丝巾,一头金发直直地垂下肩膀,跟寐罗颇像。“我是《访谈》杂志的记者,我们跟安迪•沃霍尔先生约了个专人访谈,关于波普艺术。我是派我的助手安娜•路易斯跟沃霍尔先生联系的。你能不能进去跟他说一声?”
        “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空,”那女孩怀疑地说,“他没提起过采访的事。”
        “你只管说一声就行了,如果沃霍尔先生今天没空,我们改天再来就是了。”
        女孩似乎被寐罗过度夸张的笑容软化了。“好吧,我去问问他。”
        当她离开后,我有点紧张。“嘿,她会不会拆穿我们?”
        “她不会的,”寐罗很有把握地说,“她只是个小女孩。”
        “哦,希望如此。”
        “放轻松,尼亚。”
        我努力让自己放松。
        “嘿,那个小伙子,”女孩走出来,“沃霍尔说没有这个预约。”
        “哦妈的,”寐罗骂到,“一定是我那个笨蛋助手又忘了——她整天到晚就只关心些漂亮衣服和谈情说爱,如果有你这样的漂亮小妞给我当助手,所有的活我宁可都自己干。”
        她笑了起来,“得了吧。我知道你在奉承。你压根没预约,是不是?”
        “是我那个助手的失误,但我希望我们能争取到一个机会,就今天。”
        “你还没自我介绍,”她微笑着,“所以该我怎么跟沃霍尔介绍你呢?”
        寐罗用力拍了下脑门,朝她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寐罗•菲尔,”他说,“那是我带来的新手——尼亚•克雷默,他跟着一起来学习采访,那么,甜心,你叫什么?”
        “妮可,”她甜甜地温柔地回答,“叫我妮可就行。”
        “噢,太妙了,我喜欢这名字!”寐罗靠近她说。
        “你是怎么混进《访谈》杂志社里的?”
        “啊哈,这事我想找个私人时间告诉你。”
        “我会跟安迪争取一下。”妮可又进去了。
        “成啦,瞧,就这么简单。”寐罗说。
        “我看她可能早就看出我们是在装。”
        “反正她认可了。我们等着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安迪•沃霍尔本人出现在一扇银色的门后。我根本没留意到那扇嵌在银色墙上的门,只觉得墙壁裂开一道缝,然后安迪出现了。他一头银发,戴着墨镜,穿一件条纹T恤和深色外套,外套上的铜扣闪闪发亮。“我听说有个地下访谈,”他说,“是你们吗?”
        “哦,没错,沃霍尔先生,”寐罗伸出右手,“寐罗•菲尔。”
        沃霍尔跟他握了手,看向我,“这位是你的同伴吗?”
        “是的,先生,”我说,“我是新手,尼亚•克雷默。”
        “真是一对漂亮的搭挡。”他用多少有点赞赏的口气说。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寐罗咧开嘴,“我们很般配。”
        “虽然你们没有预约,但妮可认为可以进行这场访谈。”沃霍尔在那张半圆形沙发上坐下来,拿出他自己的录音装置,在我们之前把它装上,“我想我也可以搞一场录音。”
        “唔,这当然是个好主意。”寐罗打开了我们准备的录音麦克。
        妮可看了一会儿,马上又转身走开了。看起来对访谈不感兴趣。
        “好吧,访谈开始,”沃霍尔说,“你们被录过音吗?”
        “呃,没有,”寐罗回答,“至少以前还从没有过。”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做。好了,小伙子们,开始吧。”
        “这地方看起来很有意思,为什么都漆成银色?”寐罗问。
        “这个嘛,你可以说是因为我很喜欢银色,甚至是金色。”
        “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玻璃纸包的沙发?”寐罗接着问。
        “有一天它就被这么送过来了。显然有人搞错了地址,送错了地方。”
        “你没有告诉他们搞错了?”我忍不住问。
        “没。我不希望他们好不容易把这么重的东西搬进来又搬走。”
        “波普艺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寐罗问。
        “我想大概是五年前。”沃霍尔换了个坐姿。
        “你做的第一件波普艺术是什么?”寐罗问。
        “我只做连环画和广告,”沃霍尔回答,他似乎已经熟谙这种访谈,“很多艺术家曾经在同一时间努力根据不同想法做事情,那些事情自然地汇聚在一起,促成了波普运动。”
        “你一定经常接受这种访谈,”我说,“回答起来根本不加考虑。”
        寐罗扭过头惊讶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呢,尼亚?”他小声问。
        “喔,他是个新手,新手总是实话实说,我喜欢这样。”沃霍尔说。
        “抱歉。”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有点懊恼。
        “访谈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更喜欢哪种艺术?”寐罗问。
        “连环画,它们对我来说很熟悉,也比较容易画。”
        “你有没有想过搞一支摇滚乐队什么的?”
        “目前没有,”沃霍尔说,“我对摇滚不感兴趣。”
        “你觉得一支摇滚乐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说了我对摇滚乐没兴趣。”
        “你觉得怎样的一支摇滚乐队会成功?”
        “我再说一遍,我对摇滚乐队没——”
        “如果你有一支摇滚乐队,你会把他们打造成什么样?”
        沃霍尔皱起眉头,瞪着寐罗。“不,我不知道。”
        “假设你有一支摇滚乐队,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如果指你,”他终于说,“我会建议你换个形象。”
        “噢,是吗?”寐罗兴致勃勃地,“换个形象?”
        “我觉得你很美,”沃霍尔说,“我觉得任何东西或者人都是美的。我喜欢纽约的女人,她们都有纽约的样子。当你有某种固定的样子,就像给你自己下了个定义,而那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时,事情就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人们喜欢有想象空间。你要充分激起这种情感。”
        “哈,我可不是丝网版画或者睡上六个小时的主角。”
        “你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还有一张俊脸,所以干吗不考虑好好打扮一下?”沃霍尔说,盯着寐罗的脸,“我看过一些乐队的演出,虽然不感兴趣,但偶尔我还是会看个一场。有支乐队的鼓手留着长发,让我印象深刻。雌雄莫辨是很大的看点。我喜欢这样的男孩,这很有吸引力。你也是。你可以把头发留长,打扮得更美。如果当你站在台上,人们很想弄清楚你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你就成功了一部分。接下来只要音乐不错就算成功了。”
        “这个建议不错,虽然对我来说有点难度,”寐罗摸摸自己的短发。
        “哦,如果你认为可以采纳,或许我会考虑给你的乐队当经纪人。”
        “哦得了,你只管弄好这个见鬼的工厂就够折腾了,”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像安迪•沃霍尔一样,他戴着墨镜,有一头深色卷发,鼻梁高大,嘴唇性感地微微翘起,非常英俊。“嗨,你们好,”他说,歪头仔细审视了一下寐罗,“嘿,伙计,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你——你和你的乐队什么的。你唱得还不错。”
        “谢了,”寐罗尴尬地说,“我是寐罗。”
        “劳•里,”男人说,跟他握了下手。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
        “等一下,”沃霍尔说,“这么说你们根本不是什么记者?”
        “设备是我俩临时搞来的,”寐罗说,“我们对工厂好奇。”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沃霍尔问。
        寐罗耸耸肩,“一支乐队,穷得掉渣。”


        8楼2020-03-01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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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20-03-01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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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就是死都发不出来 到底什么毛病


            20楼2020-03-06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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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第一部分
              一晚寐罗他们在“煤气灯”演出。这里人声鼎沸,灯光昏暗,一片混乱。人们穿着古里古怪的衣装,端着酒,看着台上走马灯般的表演节目。现在是一个女孩在歌唱,她看上去有十六七岁,歌莉亚风格的裙装,发直直地垂在肩膀两侧,倮卝着双肩,裙子上装饰着飘带和蕾丝边。她声音甜美,但xī引到的注意不多。人们大多在台下说话大笑,打扑克,玩桌球,或者在人群里寻找一个伴。简陋的木头桌椅随意摆放着,不时有人把椅子拉过来勾过去。酒保在吧台后面忙得不亦乐乎。我坐在吧台旁掉了漆的高脚凳上,只要了一杯柠檬苏打水。
              那个酒保穿着整洁的白衬衫,sè西装背心和长裤,打着领结,他至多有二十五岁,但留着一把浓卝密的络腮hú子,看上去就像有三四十岁。他动作利索地给我调了杯苏打水。
              “你是寐罗他们的朋友?”他问,他的声音也很年轻。
              “呃,嗯,是的,”我点头,“实际上我只认识寐罗。”
              “他很棒,”酒保说,“库珀看好他。库珀是这里的老板。”
              “他很棒,”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尼亚。”我卝朝他伸手。
              他跟我握了一下。“艾比,”他说,“抱歉我得去应付客人。”


              21楼2020-03-06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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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第二部分
                人们自得其乐地谈天说地,玩着游戏。如果节目好看,他们就会停下来看一会儿,然后继续谈他们的,玩他们的。节目一个接一个地进行下去,参差混乱,水平不一。有的只是很简单的吹口琴弹吉他,一个人随性而唱;有的是穿着邋遢衣装的诗人朗诵诗歌,用班卓琴作伴奏;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兔子或手帕;一个小型剧团演上一出自编自导的皇室背景戏剧;两个瘦骨伶仃的年轻女模特走秀;还有哑剧和滑稽剧,木偶戏,口卝技表演。表演的音乐类型多种多样。布鲁斯、民谣、爵士和摇滚。The BeatLЕS的狂潮刚刚xí来不久,到处都是那四个英囯年轻人的缩影。墙上的海报、点唱机里的曲目和人们口耳相传的话题。两个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在讨论The BeatLЕS被伊丽莎白二世授予「大英帝卝囯骑士勋章」的事和他们不久后将在旧金山举行的本次美囯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她们谈起此事激卝情四溢、满怀憧憬。
                轮到寐罗乐队的表演了。
                乐队有四个人。两个吉他手和一个鼓手。寐罗是主唱。他们都穿着sè的紧身皮衣,戴着爵士帽,系着松垮垮的领带,领口敞开——既正式又极不正式。当鼓点和吉他同时奏响,一串懒洋洋的迷幻般的音乐涌卝出,寐罗开始低声唱起来,一边唱一边来回摇晃着身卝体。
                “这是个疯狂迷乱的世界
                而你必须直面这一切
                先知克劳塞维茨说
                何必要在意这些……”
                在第二支曲子里,他对着麦克风咆哮。
                “多年卝前我和靡菲斯特在伦敦漫步,
                我们喝着啤酒大笑,他不停地讲述,
                关于浮士的故事,他曾如何说服,
                让那昏头昏脑的老者变成赌徒……”


                22楼2020-03-06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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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 第三部分
                  寐罗一连唱了五六支曲子。他用几种不同的腔调,换着huā样玩这个游戏。他乐在其中。唱到最后他摘下帽子,像个喜剧演员一样行屈膝礼致意,引起一片热闹的欢呼和口哨声。
                  他在这里颇受欢迎。就像艾比说的,人们喜欢寐罗的乐队,人们喜欢寐罗。寐罗天生就是那种会xī引人目光的类型——很久前我就知道,现在这一幕只能证明寐罗更加引人注目,并且在朝着成功的旅途大步迈进。演唱结束,我用卝力鼓掌,我看着寐罗。这颗明曰之星。
                  “你认识这支乐队?”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凑过来问。
                  “他是我朋友,”我说,“我是说那歌手。他叫寐罗。”
                  “这支乐队叫什么名字?”
                  “Psychedelia。”
                  “他们的歌不错。”
                  “我也这么认为。”
                  但寐罗的乐队仍然不怎么出名。他们在不同的咖啡馆和酒吧里表演,也常出席各种各样的社交聚会,huā很大的力气排练,努力做到最好,可仍未得到幸卝运女神的眷顾。除了寐罗,那几个成员都开始感到灰心。但寐罗也只是装作对此不屑一顾bà了。失败总是很难接受。
                  如果你觉得难过,就做点别的。抽烟,喝酒,泡妞,或者嗑yào。
                  LSD是那个时代最棒的东西,胜过一切致幻yào片和大卝麻叶,而你可以在随便哪个街头yào店里都能mǎi到。年轻人们沉迷于这些软dú卝品。寐罗总是随身携带一只小瓶,里面装着瑞士走私来的LSD,或者一只装着大卝麻叶、卷烟纸和火柴的锡制铁盒。寐罗宣称这种神奇的圣物能够让你在灵魂的宇宙中旅行,在无限幻觉中寻找灵感。幻觉是一种艺术。寐罗说。无穷的想象力能够激发潜在的情感与智慧,当它枯竭时,你几乎什么都做不成。你只是坐在那里发dāi,毫无结果。创作者们渴qiú丰富强盛的想象力,当一种yào剂可以代替费时耗力的冥思苦想,让人们进入幻觉所带来的奇幻境界和宝zàng囯度,这种兴卝奋和快卝感难以不引人着迷。
                  他们时常就飞高了,然后心情就会好起来,好像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他们叫喊为音乐而sǐ。既然人们可以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sǐ,为什么不能为音乐而sǐ。寐罗会追问你会不会为美好的东西而sǐ。接着他会告诉你,摇滚很伟大,人们该为它而sǐ。


                  23楼2020-03-06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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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3 第三部分
                    晚上我们踉踉跄跄、勾肩搭背地朝公寓走。每一个人都很兴卝奋,他们不停地说话。
                    寐罗走在我的左面,挎着吉他,边走边笑。
                    凌晨时分的城市静悄悄的,空气里弥漫着蓝sè的薄雾。积雪在我们脚下嘎吱作响,路边的树披霜带露,光秃秃的枝干静止不动,铜绿sè的篱笆和围栏上擦着啤酒罐或纸杯。但这片暗里仿佛蕴zàng着力量,让你感到浑身充满力气。也许是威士忌的缘故。你感到快活有力,感觉明天会像天堂一样美好。瑞不小心滑了一跤跌倒,大家不约而同bào发出一阵大笑。
                    约瑟夫和贝克扶起他,他挽着他们的手,又滑卝到了。他们一起摔在冰冻的地面上。
                    大家疯了一样地狂笑。我也在笑。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又快乐又暖和。
                    寐罗笑得很厉害。他笑起来非常迷人。好像整个夜晚的月光都在他的眼睛里。
                    然后他们开始互相拖拽,彼此乱踢,直到每一个人都坐在地上。
                    大家笑啊,笑啊。笑。眼泪滚出眼眶。笑得没有力气爬起来。
                    回到公寓后,他们在下面热情地跟我道晚安,看着我走上楼。
                    没多久寐罗端着两杯茶推门而入,爬上来坐在我旁边,伸长卝tuǐ。
                    “我刚到这里时就是这么冷的天气。”他说,“我一路搭便车过来,从我们的小镇出发,天寒地冻——车外飘着雪huā,有个车主问我是不是跟家里吵翻才选择在这种时候跑出来,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都是冻僵的树和灌木丛,光秃秃的电线杆,结冰的河liú,覆盖着雪的铁轨和农田,我路过一个又一个冒着烟的小镇,公路蜿蜒向前,车昼夜不停地开下去,好像永远也到不了头。有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朝北的路上,还是搞错了?但地方总没错。乔治亚,南卡罗来纳,北卡罗来纳,弗吉尼亚,宾夕fǎ尼亚,一直到纽约州。然后我到了这里。我跳下车,一个人拎着箱子站在街道上,好像我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看着这一切。”
                    “喔,”我说,“那一定是种不错的感觉。好像彻底地摆拖了过去——”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过去的一切都荡然无存,我就像个新生儿。”
                    他停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前面,像在回忆那一时刻。回忆当时的感觉。


                    24楼2020-03-06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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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 第四部分
                      “我喜欢这种生活,”他接着说,“这样好极了。我不太想起过去的事,我是说,有些人拖离了他熟悉的环境后,就会开始念旧。他会回忆过去,想起以往的事,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这样。我喜欢朝前看。前面很棒,有你想要的一切,而过去没有。不过我倒是常想起我们念书的那些片段。你教卝会我很多东西,尼亚。我很高兴遇到你。十年卝前。我很幸卝运。”
                      “很多人能给你带来幸卝运,也许你遇到另一个人,会有更好的运气。”
                      “我不想要更好的运气,”他不屑一顾地挥手,“我只想要我想要的。我想要弹吉他,玩音乐,自卝由自在。我想在这上取得成功。这好过所有的嘉奖和荣誉。我可以为它吃尽苦头。音乐很奇妙,尼亚。这就像……看,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又哭又笑,有些事让你欣喜若狂,或者痛卝不卝欲卝生。你大笑,你大哭。而音乐让你笑得更凶或者哭得更狠。它让你的感情加倍,让你痛快淋漓。你明白吗?我的意思是,它让你更像你。更像一个人,真卝实的人。”
                      很多年以后,波普艺术领卝袖安迪•沃霍尔将会说: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安迪•沃霍尔是那个时代最有名的艺术家。他和他的康宝汤罐头、玛丽莲•梦露、可口可乐瓶子甚至地卝下丝绒乐队都将成为杰作。有时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生命充满了一切未知。这些未知让生命体验变得丰富多彩,变得加倍地美妙或糟糕。就像寐罗的理论。当寐罗提起这个名字时,我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霍尔?霍尔是谁?”
                      “沃霍尔——安迪•沃霍尔。”
                      “呃。我想我好像听说过他。”
                      “你当然听说过。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家伙有个摄影棚,他把它叫工厂,专门展出怪胎,你该去看一看。他们大叫,嘿来看啊,他卝mā卝的怪胎展。然后人们就跑去看。”
                      “我想起来了,他给康宝汤罐头、梦露和可口可乐瓶子做丝网版画。”
                      “喔,没错,他喜欢重复和复制。他过去20卝年每天吃一样的午餐。”
                      “如果我们坚持20卝年吃一样的午餐会不会发疯?”
                      “我不知道,也许吧。如果你不在乎就不会发疯。他还拍了几部无聊到比坚持20卝年吃同样的午餐还甚的电影。哇靠,六个小时盯着一个男人睡觉,八个小时对准帝卝囯大厦。”
                      “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是这个。拍一个男人睡觉的过程和帝卝囯大厦一天的变化。”
                      “你也能拍出这样的电影。哦,谁都能拍出。”
                      “我当然能拍,不过是把镜头对准,就够了。”
                      “你应该拍一些比他更有卝意思的电影。”
                      “这提议不错,也许我会考虑拍电影。”
                      “是啊,但值得你考虑的事太多了。”
                      我们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其他人都跑出去了,他们去参加一个叫做明曰疯狂的派对,在维斯特里街上的某栋民宅中,一大群年轻人挤在一起跟着摇滚狂摆身卝体,彼此搭讪。我很少跟着他们去参加此类聚会,而寐罗在去过后不久又回到了这里,觉得那里没劲透了。
                      【3-02部分结束】


                      25楼2020-03-06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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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发这些,过几天再来看看有没有被吞


                        26楼2020-03-06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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