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侦探事务所吧 关注:372贴子:23,288
  • 12回复贴,共1

【名推理】 赤狐003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赤狐003
作者:秦放歌


1楼2020-06-12 13:36回复
      “该死的臭和尚!”霍炎骂了一声,他是太轻视他们了,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走进去的。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薛临波有气无力的问他,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她没有办法理解。一个素昧平生的老和尚,和自己,和霍炎,就象两个世界里的人一样,他到底想干什么?
      霍炎抬起头,避重就轻:“没什么,老和尚会妖术,鼓惑人心,要人出家跟他当和尚。”
      和尚会妖术?薛临波半心半疑,她是看得出方丈很有些古怪,但说到妖法——她想,霍炎会的嫌疑恐怕更大一些。看啊,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假如佩珊还在,她会说什么?
      他们休息片刻,冒着越来越绵密的小雨下山。薛临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如同一团糨糊,理不出一点头绪……
      “信佛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心可以平静一点。”她很感慨的说,也许,观潮真是佛教徒,才能保持那样超然宁静的心态吧!
      霍炎猛收住脚步,走在他身后的薛临波猝不及防,脚低一滑差点摔倒。霍炎一把拉住她,气势汹汹地逼近她:“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掐死你!”
      她哼一声,不接受这样的威胁,还挑衅:“那你何必拉我?我摔死了不是省事?”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粗鲁的拉扯刚才给她披的自己的外套:“把我的外套还给我!”
      薛临波如何肯给,笑着闪躲,说:“你的红衬衣美得紧啊!挡起来未免可惜!”
      看她笑靥如花,霍炎不由一愣,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呢!不由自主,抬手拨开她散乱额前的湿发,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笑声顿住。
      他们站在小雨绵密的山路上,周遭无人,只有雨水打在树叶草尖上的声音。
      似乎,霍炎模糊的想,他们是离得太近了。
      ——会好的,菩萨慈悲……
      ——你是我的救主吗?
      ——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你不存在,却似无处不在,你是谁?
      ——别把我当傻瓜,霍炎……
      清亮的手机铃声穿破迷离到暧昧的氛围,霍炎在心里叹了一声,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惋惜,他从薛临波身上自己的外套内袋里摸出手机。
      “什么?”薛临波脸红如烧,声音也有些沙哑。
      “是小郭。雨好象大了很多,快下山吧。”他挂断手机,非常从容的揽住她,好象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薛临波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有点担心他们会一起摔到,不过恐怕她是多虑了。霍炎脚步轻快却很有力。
      ——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薛临波剩下的路上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可究竟为什么要念,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向来精明的小郭竟然在回G市的时候迷路了。他看天色晚了,因此抄了一条近道,想不到下雨天又黑,竟然找不到路了。
      “都怪这该死的雨,怎么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小郭第N次抱怨,额上有细细的汗,“早知道就不抄近路,走大路这会也快到了。”
      “别急,仔细找找看,也许会碰上人。”薛临波看车床外越下越大的雨,除了不时疾驶而过的汽车,别说人,连个鬼影都不见。
      “有个路边店也行啊!”小郭喃喃自语,很气丧的样子。
      “那边。”坐在副驾驶座的霍炎突然向左前方一指,果然有一处灯光。
      车缓缓停下,看过去好象一个小商店。小郭大是兴奋,说:“你们等着,我去问问。”
      “我去吧,我想——买点东西。”薛临波忙说,她是有些内急了。又不好和他们明说,便自告奋勇去探路。
      小郭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里面的原由?于是点头。
      薛临波从左侧下车,等一辆载重大卡车轰隆隆的开过去,冒雨冲向对面的小店。
      是一家烟杂店,好象也买些快餐之类,老板是老夫妻两个。她随便买了些汽水食物,然后借厕所、问路,这才知道小郭竟然开上了省际公路,都快离开G市了。


    2楼2020-06-12 13:37
    回复
      2025-08-01 06:27:2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交通事故处理车来了以后救护车才到,薛临波看着小郭被抬走,又回到小店,给他们一些钱并再次道谢。霍炎不肯去医院,站在雨中看他们勘察现场。
        一个警察很好奇的凑过来:“当时你在车里?”
        霍炎点头。
        他吃惊瞪大双眼,指着跟一堆废铁差不多的车说:“这样你都没事?”
        “有事。”他冲他笑,端得不怀好意,“我嘴唇破了。”
        警察一呆,显然不适应霍炎的思维。他认真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此时他手里一个手机开始做响,于是递给霍炎:“在车里找到的,你的还是伤者的?”
        “不是我的。”霍炎回答,但接过来,上面显示着一个“B”,他按下接听,“喂”了一声,那边却没有回应,大约沉默一秒钟,电话断了。他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把它装进自己口袋里。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着警车回到G市。薛临波一上车就靠在霍炎肩内,一路无语。
        嘴角破了算不算毁容呢?霍炎从车窗里审视自己模糊不清的脸,闷闷不乐的重新想起这个问题。
        第 12 章
        行程于是被耽误下来。小郭头部受到重创,断了腿骨和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刺穿了胸腔,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身心俱疲的薛临波这样告诉张创世,他在那头激动地几乎跳起来。
        “你呢?你怎样?你有没有事?”
        “不,我不在车上——”
        他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感谢上苍!临波,就算你伤了一根头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我不该让你出差的!这样吧,你先暂时留在那里,公司的事我会亲自处理,小郭的母亲会让人去通知,等他情况稳定我会去接你回来。”
        薛临波挂断电话,下意识捏住右手。要怎样说服自己,要怎样去漠视那颗触目惊心的红痣呢?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当看到车被撞飞的那一霎,薛临波如坠阿鼻地狱。
        “难道你想说,这二十几年来,都有这样一辆卡车在如影随形的跟着你,伺机谋害你周遭所有的人吗?是意外,意外不是吗?没有人死,没有人死……”指甲掐得自己生痛,她却不敢松手,她怕了,怕这一出出的惨剧,昨夜的惊魂让她幼时的记忆鲜明的复活,还不到七岁的薛临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幸福和希望灰飞烟灭。她不敢想象,无法想象,假如,假如霍炎死了呢?!
        “阿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霍炎很夸张地打了个大喷嚏。薛临波看他一眼,懒得质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径自问他小郭如何。
        “睡着。”他坐在她对面,表情轻松,“他死不了的。”
        他似乎不是以前的霍炎了。薛临波望着近在咫尺的霍炎,嘴角多了一个刚结痂的伤口,这让他漂亮的脸显得很滑稽,不再那么完美。他象活人了,有了属于活人的遗憾的生机。
        霍炎注意她的目光,颇有些懊丧自己反应迟钝。都怪那个死和尚,有机会一定去烧了他的破庙!他恨恨又有点得意,居然就那么容易被他跑出来了,什么高僧也不外如是!也许除了“他”,没什么能挡住自己的计划了。
        “我认识你吗?”薛临波突然开口,霍炎倒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在极力思索些什么:“我是说,在你没有来鼎天之前,我们见过吗?我觉得,你很眼熟——我是说,现在的你看上去,好象在哪里见过一样——你是谁?霍炎?我的意思是,除了你的名字,我对你一无所知。你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多大年岁,生日几号,家里有什么人,结婚了,生几个孩子?……”
        原来如此!他舔舔嘴角的伤口,了然的一笑。
        “别笑!”她发怒,“告诉我!我没办法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对你完全不了解,可你对我了如指掌,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或许,我该回去问观潮?”她看得出来,霍炎唯一忌惮的就是观潮。
        霍炎纵声长笑,去问薛观潮吗?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抬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最近,他似乎总在做这个动作。为什么呢?
        触手还是沁凉,他亦然。
        捧住她的脸,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忽略掉心中的异常,却决定不再隐瞒。
        “我的生命,到目前为止,或许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最初,是单纯,快乐”他微笑,眼神悠远,“象——象小孩子吧,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久,甚至曾经认为,这会是永恒。可惜,就象有人说,物极必反,世间的事,哪有完美无缺的呢?”
        薛临波没料到他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他极其专注的神情,似乎正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当中,很好,她心中微微酸涩,或许每个人都会有快乐的童年时光,而她呢?
        “就在我觉得天堂不外如是的时候,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给了我一切,我可以不再浑噩的度日,为温饱耗尽生命,为一点小利大打出手,头破血流,他让我看日升日落之美,四季更迭的韵味,懂得珍惜,懂得感谢。”
        心跳,薛临波很想问他,这样美丽的句子,是给男人还是女人。
        “可惜,他离我而去,只因为我小小的疏忽,再也无法挽回。”
        “也许我是傻瓜,不该以为有天长地久,可是,他离去的太过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过没有他的日子。我象疯子一样找寻,甚至迁怒无辜的人,可当我找到真正的祸首,却没有办法替他报仇。”
        薛临波紧张起来:“你是说,有人杀了你的那个——”
        他斜睨她一眼,却不回答她的问题:“他曾经告诉过我,生命之所以存在,必定有他存在的原因,自然造化出天地众生,也自有平衡法则,不管你有多么强悍,多么伟大,也无权通过自己的手去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他也曾经说过,假如生命结束的充满了意义,那么,就再也没有遗憾了。我无法为他报仇,因为无仇可报,可是,我依旧不甘心有人夺走了我唯一的快乐,便想出了借刀杀人的手段。”


      4楼2020-06-12 13:38
      回复
          “我很成功,令许多人都去为他陪葬。”
          他的轻描淡写令薛临波毛骨悚然,她端详他越来越沉郁的表情,觉得这好象不是一出神话。那么,是事实了?他有多大的本事?竟可以导演这样的故事?
          “可成功又如何?我背叛了他所授予我的一切信念,每天都在活在自我厌弃之中,终于,报应来了,我几乎万劫不复。我并不在乎,因为我不想要没有信念和价值的生命。可老天似乎对我太过温情,居然让我留下一条性命。我只好活着,在漫长的、无休止的等待,等待一个人,一个奇迹,告诉我到底怎样才是有意义的,无论活着,还是死去。”
          他沉默下来,碧眸专注地看着薛临波。她无端紧张,迟疑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等到了你。”
          空气几乎不再流动,薛临波要窒息了,她很困难地微笑:“说笑的,对不对?”
          霍炎笑,依旧让薛临波感到万分熟悉,他说:“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你,我为你而来,我不知道是谁在冥冥中安排,可我遵循他的旨意,薛临波,不管是赎罪还是复仇,你的生命,注定了要和我纠缠在一起。”
          “为——为什么?”
          “我不知道。”
          她瞪着他,无法相信他的心情和他的表情一样轻松。她突然想起佛家所谓“心即是佛”,或许在霍炎看来,他的作为是“顺其自然”,可他又如何能否认,这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呢?也许他曾在某地遇见了自己,也许自己某种特质触动了,令他觉得,可以用她来打发他无聊的时间?莫名的愤怒在心中升腾,难道说,她,薛临波,是他霍炎一道饭后的甜点?
          “你不会爱上了我吧。”
          薛临波哽住,不敢置信霍炎如此厚脸皮。果然,他飞给她一个标准的霍氏媚眼,笑道:“在考虑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吗?不是,你不是甜点,至少,我不爱吃甜食。”
          她打开他的手(她刚才一直想做):“假如你懂得读心,为什么不去研究谁杀了黄素滢?假如你认为任何人都无权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为什么不借这样的本事去查找真凶?”
          “读人心会遭天谴的,”他解释,“我可以捕捉你一点点的想法,因为我们……”
          “命中注定要纠缠在一起。”她又一次打掉他的手,很想有人告诉自己这是一场荒诞的梦。命运、夙缘、读心……这些词居然跟薛临波联系在一起了,她是那样的人,要求客观、理智、精确,却在这里和一个诡异的男人谈论这些唯心的东西!自从他出现,薛临波看着霍炎——他就象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微笑着,碧眸红发,俊美无俦——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她再也无法主宰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生活,任凭他的牵扯,命运的摆布,一步一步,身不由己的沦陷着。
          “我该相信什么?”薛临波有气无力,“命运?那你又说,我不是天煞孤星?假如我不是,那,这又是什么?”她摊开右手,红痣依然。
          霍炎却覆住她:“别,别把掌心给任何人看,也许它可以指出些什么,但命运永远都是无法预见的东西。我不能告诉你这到底是什么,但是你不是天煞孤星,绝对不是。”
          “是啊,”她握紧右手,喃喃不知说给谁听,“我有观潮。我不介意他到底是谁,我知道他是薛观潮,这依旧足够了。”
          这也是命运吗?霍炎对着看不见的天空微笑了一下,就算如“他”,也是无法掌控的。我没有错啊,霍炎认定着,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吗?
          虽然G 市非常美丽,却无法令薛临波去欣赏了。她睡眠越来越差,总是有离奇的、她无法诉诸于口的梦境,再不就是那辆象幽魂一样的卡车,把她周围的一切撞的七零八落,养父母、张有贵、霍炎、观潮甚至张创世。她第三天从噩梦中惊醒以后,突然开始在心里默默的诵读心经,至于她如何会读心经,她如何知道这就是心经,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无力去求解。薛临波想,也许自己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了。
          就在这当口,张创世来了。


        5楼2020-06-12 13:39
        回复
            作为上司,他很恰如其分的表现出对小郭的关切,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但小郭依旧昏迷着,医生在他的脑部发现了血块。
            “他是独子,家里只有母亲,可她听到消息就病倒住进了医院。”在回宾馆的路上,张创世叹息着,摇头不已,“可怜!”
            “他不是有个女朋友,叫——盈盈吧。”薛临波记起周年庆典前一天见过的那个清秀的女孩。
            张创世很惊讶:“是吗?没听他母亲说起。”
            他疲惫的揉着额角,说:“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他突然咳嗽起来,声音也有些不自然,“我觉得很不吉利,所以,我已经请了一位世交的伯父来鼎天看风水,就在最近几天。”
            薛临波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她尽量平淡地回应了一声:“也不错啊,现在公司里人心大乱,这也是一种心理安慰。在什么时候?”
            张创世没想到她居然同意,大喜:“等我们回去以后——我还怕你会生气呢!”
            “你是总裁当然你说了算,又何必问我?”她觉得张创世未免反应过度,他真的在意自己的意见,就不会弄什么分公司了。
            “不!”他忘形握住她的手,“我谁都可以不闻不问,除了你。”
            “多谢。”薛临波抽出自己的手,掩饰不住讽刺地调子,“我没有这种感觉。”
            张创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霍特助呢?一整天都没看到他。作为特别助理,他似乎没尽到自己的职责。”在临来G市的前一天,薛临波把霍炎的职位调整为“特别助理”,至于这个“助理”有什么特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再也无法忍受下属以及客户在面对他们时明显心不在焉的表情和工作态度,要知道,秘书并不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眼球而设立的岗位。而霍炎则很痛快地承认自己的职业生涯又一次悲惨的失败了。
            “作为秘书,他也不会尽到职责的。”薛临波对霍炎的工作态度不抱任何期许。“你要知道,工作不符合我的个性。”他这样说,非常大言不惭。
            张创世皱着眉头,薛临波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对下属非常严格,要求尽善尽美,为什么对明显浑水摸鱼的霍炎网开一面?他偷偷看她,在她平静无波的模样后面,藏着怎样的心境?
            现在的情形,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薛临波知道张创世在想什么,可她不愿解释。霍炎的话无法令她完全心安,他承认自己是怕了,她不想再害张创世也出事。
            就是这样。
            如此。
            车子很平稳的驶进停车场,对于自己的想法,两个默默无语的人都下了这样的结论。
            “离开我你有多么不舍?”
            “你是在大老板面前公然调戏女上司吗?”薛临波警告霍炎,他已经快抱住她了。
            可他并未后退,一双手很坚定地搭上她的双肩。从薛临波的头顶看过去,正好是张创世的眼睛,直视这双眼睛,霍炎双手用力,把薛临波揽进自己怀里。
            张创世突然对机场大厅透明的穹顶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薛临波和张创世要赶回公司,而小郭的情况根本无法坐飞机,霍炎自告奋勇承担照顾他的责任,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出三天,他们就会回去。
            薛临波无法界限霍炎能够作到的事情,但她很担忧被他藏匿的张创业,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张创业靠什么生活?霍炎对她的担忧大为惊讶:“你当他是三岁小孩?你们都太小看他了,他能做的事情,你连做梦都想不到。”他这是在说张创业吗?薛临波才叫惊讶。


          6楼2020-06-12 13:39
          回复
              张创世的秘书提醒大家,已经到登机时间了。
              “用不着胡思乱想,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他放开她,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自然?薛临波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从他嘴里听到“自然”这个词了。俯瞰脚下,薛临波心想,都市森林也是一种自然吗?
              也算是否极泰来,薛临波出差回来,好消息竟然也跟着来了:鼎天拿到了李克俭发现的新产品的北方代理权。十七楼人人精神大振,李克俭最是春风得意,毕竟这全靠他嗅觉够灵敏。于是皆大欢喜,连晚上加班都毫无怨言。
              薛临波虽然同意时间会冲淡一切这种说法,可当她看到茶水间里发生的事时还是震惊了那么一下下。众人一向畏之如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涉足的茶水间里,居然有两个人在紧紧的拥抱。
              他们分开的速度很是惊人,但薛临波的厉眼是出名的,她挑起一边眉毛,看来自己出差几天,似乎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眼前这两个人,李克俭和小菲。
              小菲急急忙忙地往外跑,把堵住门的薛临波撞到一边也浑然不觉,李克俭打着哈哈,东摸西摸的往门口磨蹭。
              “很浪漫啊,在闹鬼的地方幽会。”薛临波不冷不热的开口,李克俭在门口站定。徒劳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薛小姐,她——我是说小菲,她心情不好,还想辞职,我——我只是安慰她。”
              薛临波把热水冲入茶杯,转身看着讪讪的李克俭,皮笑肉不笑:“唔,可以理解——”见他似如释重负,又添上一句,“我记得,喝过你儿子的满月酒是吧。”
              一滴汗从李克俭额头上冒出来。
              她啜一口茶,好似闲话家常:“你太太呢?在哪里高就?”
              “她已经不上班了,全职主妇。”李克俭摸不透顶头上司的意思。
              “你太太好象不是本地人吧。”
              他越发糊涂,却也不好不回答:“是,她是G省人,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回本市——”他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会交到这样的好运,试探的问道,“薛小姐,你的意思是——”
              薛临波一笑,说:“如果我是你,你猜我会把握什么机会?李经理,你是聪明人,好好把握。”她没再多说,撇下几乎欣喜若狂的李克俭径自离去。
              看着外面徉做镇定的小菲,薛临波实在很想知道她要辞职的理由是什么。
              ——她很害怕。基本上,李克俭是个诚实的人,尤其在现在升职有望的情况下,他何止要诚实,简直是挖心掏肝。而且薛临波眼前的小菲也确实是一脸黯淡憔悴,黑眼圈,脸颊深陷,嘴唇青紫,没有一点年轻女孩的红润健康,她惶惶然,却有种绝望的安详,象一只引颈待戮的兔子。
              鼎天真的发生了一些事,不过并不算有趣:闹鬼。
              这次不单十七楼,整座大厦都鬼影憧憧,十七楼的茶水间,被封起来的顶楼、财务部,每个人都陷入惶恐之中,大白天不敢单独行动,下班就往外跑,巡夜的保安赌咒发誓看见孙佩珊的鬼魂,而财务部更有两个人相继辞职。或许李克俭的说法太过夸张,薛临波却也可以了解张创世的难为。而小菲呢?他为什么怕成这样?她问了一句,而小菲立刻崩溃了。
              “我怕!我好怕啊!薛小姐——”小菲几乎瘫软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语无伦次,“我怕,我看见过,可我又看见了!我看见的——”
              薛临波记起来那次的情形,她打点精神,以前所未有的轻柔口气说:“小菲,不用害怕——”她顿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的安慰之辞。但小菲并没在意她说过什么,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种情形——我站着,听见背后有声音——回头,看见佩珊凭空坐在那里,穿着那天的衣服——她的裙子是新买的,很漂亮——她还笑——我看见了——她明明很模糊,可又真切的不得了——佩珊人很好,可你知道,她已经死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失控的抓住薛临波的手腕,满手沁凉汗湿,眼睛瞪得几乎要突出来。薛临波不得不拉开她,又倒了一杯热茶塞在她手里,轻声说:“说出来,都说出来,告诉我,好吗?”


            7楼2020-06-12 13:40
            回复
                三清茶社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她们身处当日霍炎和薛临波密谈的包间,不过这次房间里多了好几个又胖又软的大靠垫。小菲蜷在垫子里,双手抱着茶杯,颤抖了好久才平静了一点,喃喃地说:“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们又不是特别要好的那种——我,我的确和她说过话,可是,可是凭什么就来找我……”
                薛临波猛地抓住她:“你和她说过话?你什么时候和她说过话?”
                小菲失神的眼睛对上薛临波:“就是她出事的那天,她让我看新买的裙子,淡蓝色,很漂亮……”
                “什么时候,在哪里?”
                小菲努力回想:“她好象刚从电梯上下来,她说,去公关部了……”
                薛临波也无力的坐倒,孙佩珊刚从公关部回来,也就是说,小菲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和她接触的人,她看着憔悴不堪的小菲,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
                小菲好象突然领悟了什么,尖叫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之后她就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所以她来找我……怎么办?怎么办?惨了,这次辞职也躲不过去了……她跟着我,她一直跟着我——不要——不要——”她狂乱的挥着手,四处乱打。
                “停下!”薛临波想按住她,却被她重重的一巴掌打的眼泪汪汪。好容易抱住她,连声安慰:“不会的!佩珊很善良,她不会吓唬我们的,就算做了鬼,她也不会吓朋友的!你要相信佩珊!”右颊上火辣辣的痛,却比不上心里那么痛。她这几句话好象起了一点作用,当然也可能是小菲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她安稳下来。
                “小菲?”薛临波觉得她安稳得过分,急忙松开手,可她还是不动,眼神定定的。薛临波怕她是受刺激过度有些失常,不由轻声唤她,拿手在她眼前晃几下。
                小菲又对上薛临波的眼睛,眼神非常困惑的说:“不是,还有一个人。”
                小菲紧紧地皱起眉头,极力的思索着:“佩珊好象认识他——我好象也认识,谁呢?——我们一起进门——不,不是,十七楼没有门——对,是茶水间,我倒了水,然后出去——他是谁呢?”她紧张的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十七楼的同事吧。”薛临波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让她先把恐惧搁在一旁,便出言鼓励她。但小菲却困惑地摇头说:“不是,我觉得他不是市场部的职员,好象也不是销售那边——可是,如果不是十七楼的人,我怎么会认识呢?”
                “那——他们说什么?”
                “什么——宣传——”小菲突然一激灵,似乎从梦中惊醒,眼神又开始慌乱,“不行!不管怎样,我都要辞职的!薛小姐,我真的很怕啊!”
                薛临波连忙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你不知道吧,公司已经请了很厉害的法师来驱鬼了。”
                小菲抬起一双泪眼:“真的?那,那佩珊不是很可怜?她死的那么冤枉,现在还要驱赶她——薛小姐,我很怕她,可我也不想她那么可怜……”
                薛临波迅速往天花板上看,她怕自己的眼泪会涌出。她拥紧这个女孩,想起李克俭所说的话。“——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非常可爱,让人情不自禁”,她惊讶于李克俭丝毫不刻意划清界限的言辞,直到此刻方才明了。
                第 13 章
                三清先生的大驾在礼拜天一早降临。虽然张创世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姿态,却也不好在几百员工面前公然搞这些事情。因此迎接他的只有少数的高层和各部门的资深人员。三清先生今天穿了一袭淡黄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颌下微髯,手里拿着一个青色布包,很有“古意”。薛临波厌恶的看着他,又想起兰若寺的老方丈,虽然老和尚很不起眼,却比这个神神叨叨的三清先生亲切多了。他和薛临波握手,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她。薛临波闭闭眼睛,提醒自己不要把他踢出门去。
                她是踢他不出的。三清先生对张创世耳语几句,张创世便吩咐关门,鼎天大厦的正门边门一瞬间全部关死。本来就是阴天,鼎天大厦越发的阴森了。
                “真是有劳叔叔了。”张创世满脸堆笑,一边引着他走向电梯,好象看到救星一样。薛临波很清楚的听到附近的张荣贵“嗤”了一声,无端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好说好说。世侄不用客气。”三清先生 客气几句,突然又大发感慨,“想当年这大厦是我与有贵兄亲自勘察过的,乃一块宝地啊!你那日说里面不干净我还不信,今日一走进来,果然有阴森之气啊!不过短短六载,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8楼2020-06-12 13:40
              回复
                  情况貌似有利。她想,张创业的失踪,令张继组的势力在鼎天彻底消失;黄素滢死了,她的党羽也都敛起了翎毛;其余小支派也够不成什么威胁,他们通常只是略略分羹罢了。只有张荣贵——最近张荣贵好不得意,薛临波无暇旁顾,他的人纷纷出头,属下几个部门和两个分公司颇有赢利,张创世也多了很多倚重。看老爷子的样子,他似乎对G省分公司志在必得。
                  张荣贵也在估量薛临波,就算豁上撕破老脸,也一定要为儿子争到这个大好机会。管她薛临波是什么长胜将军从无败绩,这一次绝不能输。被哥哥压了大半辈子他只好认了,被这丫头压了六年只当自己倒霉,他总要赢一次,在退休之前,哪怕只有一次。
                  “那么就这样吧。”张创世喝一口水,笑道,“我想都没有异议了吧。下一步便是人事问题了。我建议大家不妨做一个内部提名。鼎天还是有不少人才的。”
                  要的就是这一句!
                  张创世话音甫落,好象练习过一样,张荣贵立刻接上来:“好!有道是举贤不避亲。我提议守成出任新的分公司经理。”
                  张守成,张荣贵的大儿子,人力资源部经理。薛临波暗暗冷笑,好厚的一张脸皮!继创守开,张家两房有五男两女,名字都是张有贵取的,内中大有深意,只是不知能否遂他心愿。
                  “守成是不错,可他走了,人事经理的缺谁补?”这次说话的是张创世的舅舅,第三大股东。
                  “我提议招聘公司外部人才。”
                  “不如贴个召贤榜,大家公平竞争。”
                  “你评书听多了吧!”
                  ……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我有一个提名。”
                  各种声音立刻消隐无踪,张荣贵眯起眼睛,看她要说什么。
                  “市场部的李克俭经理。在公司服务已近10年,从最基层的业务员做起,经验丰富。这一次公司可以成功的拿到s的北方代理权,李经理功不可没。”薛临波声色不动的把李克俭的简历交给秘书,让她挨个发下去。
                  “李克俭算什么,不过是外人罢了!”张荣贵见张创世开始犹豫,急忙打出亲情牌,“创世,守成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论能力、素质,哪一点输人?你不提拔自己的堂哥,还提拔哪一个?”
                  “假如你张家要挑族长,张守成的确有资格。可现在是公司的事情。”薛临波最恨公私不分,说话不由咄咄逼人。
                  “薛临波!你不要太放肆!”张荣贵老羞成怒,“什么公司的事情?鼎天不姓张吗?你想造反不成?”他早知道这丫头决不会让他轻易过关。
                  “谁要造反还不一定呢!”
                  张创世眉头紧皱,他虽知二叔的小算盘已经打好,却想不到薛临波也会跳出来,她素来对这些派系之争嗤之以鼻,为什么要冒大不韪举荐李克俭。他可是她的人啊!她想干什么?
                  就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不能让张伯伯半世的心血付诸流水。薛临波早打定主意。李克俭为人确实有点三八,但那也是他够细心的表现,他手段圆滑,处事老练,近三年以来一直是他在独挡一面。薛临波早调查过,李克俭太太的表兄是G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且不说用不用得上,这都是一张鼎天大佬们无法抗拒的一张王牌。与其放手让张荣贵去捞油水,何不全抓在自己手里?吃得着则吃,吃不着大家都没份!薛临波发狠,迎住张创世的目光里有挑衅的意味。
                  “我反对!我坚决反对!”张荣贵被薛临波呛得暴跳如雷。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早发作,怎奈薛临波说话实在太过刻薄。
                  “我只是提名而已,到表决的时候再反对也不迟的,张董。”


                11楼2020-06-12 13:58
                回复
                  2025-08-01 06:21:21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我只是提名而已,到表决的时候再反对也不迟的,张董。”
                    张荣贵鼻子好象两管烟囱,一手指着斜对面的薛临波,“你”了很多遍也没有下文。他快气疯了。他看出来张创世根本控制不了薛临波,鼎天有一大半都是薛临波在撑,她先前极力反对设立新的分公司,现在又和自己抢,根本不是为了张创世,而是死了张有贵。她是在报答张有贵。他不服又很服气,不服自己为什么找不到这样的帮手,服气哥哥果真没有看错人。
                    “二叔你最近身体不好,别太激动了!”张创世急忙打圆场,“临波,叔叔毕竟是我们的长辈!快道歉!”
                    薛临波哼了一声,不痛不痒地道歉:“对不起,二叔。”
                    “用不着!”张荣贵怒向张创世,“创世,你看清楚了吧!她都骑到我头上来了!你们爷们把薛丫头惯得这么嚣张,我看不出几年,鼎天就要姓薛了!”
                    “你!——”薛临波奋起,却被张创世强行按下,张创世薄怒道:“二叔,这是公司董事会,你别把这些有的没的扯出来!”
                    众人见大老板发火,急忙打哈哈劝架,可张荣贵哪听得进去,一甩袖子走了。大家都僵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散会,散会。”张创世手一摆,泄气之极。
                    众人散去,只留下一个张创世和一个薛临波。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创世突然咆哮,他站起来,双手抓住薛临波肩头,“为什么!”
                    薛临波吃痛,却没有挣脱,冷静地说:“我是为了鼎天。”
                    “鼎天!鼎天!”张创世哈哈一笑,眼神阴鸷,“撒谎!临波,你也学会撒谎了。”
                    “我没有。难道你宁可相信你二叔的话?要这样我再无话可说。”
                    张创世甩开手:“我只是想做一件我自己的事情!真真正正,属于我张创世自己的事业!而不是,站在我父亲的肩膀上,活在我大哥的阴影下的事情!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说什么帮我,帮鼎天。薛临波,你根本就看不起我!”
                    “我……”薛临波困难地开口欲申辩,却被张创世打断:“我终于明白了!也许我早就明白可又心存幻想不去承认,你只是为了我父亲才留在这里!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连个死人也不如吗?我一生,就只是张有贵的儿子,我永不能成为张创业自己吗?不管我作什么,只要不合父亲生前的意思,你就要跳出来干涉我。临波,我所有的心血都白费,我所有的努力你都看不见!你扪心自问,你把我张创世、把我鼎天公司现任总裁放在什么地方?”
                    张创世几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薛临波几乎惊呆了,这才是张创世真正的想法吗?自己是不是真的管的太多了?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可情况并未到此结束,张创世又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等着吧,等着大吃一惊吧!临波,你最好祈盼永远别知道父亲做过什么,偶像轰然到地的打击实在太过残酷!”说毕,他恨恨地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薛临波被张创世一番炮轰轰得眩晕不止,“永远不知道父亲作过什么”,那么,他到底做过什么,要让这做儿子的如此愤怒?
                    张荣贵和薛临波大闹董事会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感兴趣的不单是他们吵得脸红耳赤的原因,而是张荣贵的话和张创世的态度。他为了薛临波,竟不惜和亲叔叔反目,这不是一向斯文和气的大老板的个性。他对薛临波如此与众不同,是不是意味着——
                    “好事临近了?”李克俭这次竟后知后觉,迟钝地问,“好事,什么好事?”
                    “大老板和薛小姐啊!笨!”说得人太过忘形,竟忘了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结果被李克俭打了一个爆栗。他捂着头笑道,“没听说吗?薛小姐不知为什么和老爷子吵起来了,大老板护着薛小姐,差点和老爷子干仗!”
                    “这还不算啊!”另一台广播说,“散会以后,他们单独在会议室很久才离开!孤男寡女——有很大的想象空间哦……”
                    “真的啊!”李克俭摸着下巴,隐约了解他们为什么会争执的原因。他不是笨蛋,当然不会认为薛临波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但张创世的态度到确实值得玩味呢!
                    “我早就说他们有问题了!想想看,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就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以前是因为老板娘在,现在老板娘死了,还不是干柴烈火?”
                    有人持反对意见:“要是他们真有什么,大老板怎么会和老板娘结婚?”
                    “当然是老板娘横插一杠了!她做贼心虚,疑心生暗鬼才搞出那么多事情来。这下不就好了?”


                  12楼2020-06-12 13:58
                  回复
                      “什么?”一个声音在他脑后发问。
                      “什么什么啊!老板娘自己把自己玩死了,还有三少爷负责任。大老板重回自由身,还能和心爱的人比翼双飞,这不是好事成双——霍先生——”得意的声音化做一声惊叫,就此了无声息。
                      霍炎笑眯眯地站在众人身后,一身旅行回来的休闲装扮,头上甚至还戴着一顶帽子,他上前几步,大半张脸都在暗影里,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有意思,很有意思。”
                      霍炎把帽子盖在脸上,靠在椅子上又转又摇。薛临波从文件上方看他一眼,说道:“除了这几个字,你还会说别的吗?”
                      他从帽子后面发出一阵闷笑,含含糊糊地说:“你只知道从原因推论到结果,知不知道从结果推论到原因?”
                      “有什么区别?”
                      “有。有很大的区别。比如,你看到果树,果树下面站着人,而且有一地的果子,你会怎么想?你会想是这个人摇动果树所以才会有满地的果子,可是你想过没有,也许是因为这个人过来了,果树才会掉落一地的果子?”
                      “果树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往下掉果子?”
                      “因为树上有人啊。”霍炎掀开帽子,笑出一口白牙。
                      第 14 章
                      ——“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薛临波一下惊醒,这个声音太过惨烈也太过清晰,不象是她平时所做的那些不成章法的梦。从小到大,薛临波从未对别人描述过自己的梦境,因为没有一个是她能真正记住的。只有一些个变换的面孔,残缺的情节。那么,这个声音是从那里来的?它更象一声嚎叫,遥远,空旷,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好象——好象从地府里传出来的。她嘲笑自己神经过敏,下床找水喝。
                      客厅里有昏黄的灯闪烁,薛临波发誓,她听到了对话声,看过去时却只有薛观潮一个人。他挑一下眉毛,没有任何心虚的感觉:“怎么不睡?”
                      薛临波抬头看挂钟:凌晨三点。这不符合薛观潮的生物钟。她耸肩,装做无知无觉:“我喝水。”
                      “我刚才做梦了。”
                      “什么?!”
                      薛临波背对着哥哥喝水,没有看见他的惊骇。薛观潮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几乎是飞到妹妹身后,一把把她拉向自己。薛临波杯子里的水全泼在他身上,可他全然不顾,只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薛临波最后一点朦胧睡意也被他吓没了,傻乎乎的看着哥哥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你梦见什么了?”薛观潮脸色发青,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薛临波徒劳地擦着哥哥衣襟上的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听见有人在大喊大叫,还有有人高高在上的看——”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个梦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薛观潮呆了半天,最后勉强笑了一下:“没事了,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很晚了?你怎么不睡?薛临波往客厅那边瞄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发现。她回身放下水杯回房。
                      在房间门口她站住,说道:“观潮,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想被蒙在鼓里。”
                      说毕,她进房间,轻轻关上门,似乎一个无声的抗议。
                      “喔喔喔——正是我所料想的态度。”几分钟后,一个意兴阑珊地男声在沙发一头响起,他懒散的歪着,昏黄的壁灯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看他舒适的样子,似乎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个沙发。
                      薛观潮手里也拿着一杯水,他站在阳台的拉门旁往外看黢黑的天空,并不说话。
                      霍炎的脸从灯光中显形,嘴角噙着一个得意的微笑:“你说你守了她半生,却一点也不明白她。她唯一不缺少的东西就是勇气,你这样一相情愿,遮遮掩掩,只会遭到她更大的反弹,更加的疑惑,甚至自己去寻找真相,到那时,你的过度保护只会适得其反。”
                      “那你呢?你有什么好心对她?”薛观潮倏地转身,凌厉的目光和薛临波想象的出奇,“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用心。合作?笑话!”
                      霍炎摊开双手,很无赖又很无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会知道?说来听听?”
                      “那你何苦找上她?打发太漫长的时间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玩具。”薛观潮声色俱厉。
                      “你还记得她是个活人吗?”霍炎态度骤变,冷笑道,“我还以为先生你忘了这一点呢!我不知道她曾经发过什么**誓言,但薛临波就是薛临波,凭什么要被她束缚?而你,居然给她那样的印记,让她一生都困侑在里面——”


                    13楼2020-06-12 13:58
                    回复
                        “不是我,”薛观潮哑声道,“是她自己。她自己做的——”
                        霍炎一呆。
                        “收手吧。”薛观潮说,“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霍炎,离开此地,忘掉你的仇恨,只要有我在,我保证她会没事。不管是谁,就算拼得两败俱伤,我也会护她。”
                        霍炎没有回答,因为愤怒正在他心头升腾。她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一生?这样如古井水一般的一生到底有什么趣味,令她如此念念不忘,非要埋葬在里面?而他,眼前这个可以操控生死的男人,为什么如此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守护这样怨毒的诅咒?
                        “你,爱她,是吗?”
                        “放肆!”
                        薛观潮微怒:这霍炎着实胆大!可霍炎平心静气没半点害怕或者挑衅的意思:“爱她,所以不惜埋葬她?崔先生你表达感情的方式实在奇特哩!”
                        薛观潮怔住,连霍炎何时离开都没有发觉。
                        那是她的眉眼,她的气韵。薛观潮注视着对面的妹妹,不记得这已经是多少次在她身上寻找“她”的影子。那原来就是爱吗?如霍炎所说,自己这般念念不忘,苦心经营,竟然就是爱了!薛观潮苦笑一声,一世聪明,却在爱情里作茧自缚。自己竟还不如霍炎。
                        薛临波也在出神。昨夜的梦漫长又清晰,她似乎身临其境。一声声厉喝、恸哭,她都感同身受一般。那个女人,她是谁?为甚她痛她也痛,她悲她也悲?薛临波再次醒来摸到满脸泪痕是凌晨四点,她无法再睡,就这样睁眼直到天明,任凭那些片段在脑子里闪回、组合、破碎,然后,一点点连缀,一点点完整。到她必须要起床时,她甚至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想不到我还有当作家的天分呢!她很是佩服自己的想象力。本欲一笑置之,可不知为什么,这个故事竟根植在她的脑海之中,如同一段记忆一般挥之不去。到现在,她看看表,礼拜天早上九点三十分,她几乎不能从这个傻故事里抽身,更要命的是,她正在混乱, 这个故事越来越和她的生活混为一谈,和公司、张家父子,和观潮,和霍炎揉杂在一起。闭上眼睛,是声声呼喝,睁开,是正神游太虚的哥哥……她眼花,口干,不停的晕眩……
                        “我觉得以前不住在这里。”她突然推开面前的报纸,认真地说。
                        “是啊,我们以前住在老宅。”薛观潮随口应着。
                        “不,”她困惑的攒起眉心,“我是说,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有某种东西山呼海啸而来——薛临波恍惚觉得,对面正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可又不太一样的人,苍白的脸,暗淡的眼,青紫的唇,如同——如同在三清先生的古镜中所看到的自己——可她分明又不是自己——她双唇轻启,嘤嘤做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不,不是!——“我不服啊!”一声号叫,如同地狱索命的恶鬼——
                        “临波!醒来!”
                        薛临波额头受重重一击。她全身一震,好似有股暖流从她额头贯穿全身。“怎么了?”她吃惊的看着全神戒备的哥哥,脑子里一阵糊涂。
                        薛观潮把犹自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强笑道:“你不是要去医院看同事吗?反正没事,我陪你吧!不如,让霍炎来接我们大家一起去?就这样,我去打电话。”
                        霍炎?他在说霍炎?薛临波瞪着哥哥的背影,观潮提及霍炎,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说明,自己又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薛观潮苍白着脸拨霍炎的电话。事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有人在搞鬼。也许,不,是一定,霍炎说的没错,他们,必须要合作才行。
                        他们在小郭的病房外遇到了销售部的人。小郭依旧昏迷着。虽然张创世很大方,给他单人病房,二十四小时看护,但对病人没有丝毫帮助。“他在一点点的消耗。”他的主治医生说,“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唯心一点,我们只能希求奇迹发生。”他们在他床边静静站了一会,然后出来。
                        销售部的员工并没走,站在走廊上等他们。一行七八个人相伴离开,不停的叹息着小郭的命运。
                        “太可怜了!”有人擦着眼泪,“那么年轻又聪明!”
                        “就是说!”一个年轻一点的接口,薛临波记得他是和小郭佩珊一起进公司的,那年鼎天只招了三个人,全归她属下,“我们一起进鼎天,只有他是专科程度还是自学的,可他肯吃苦又肯学习——我记得还求他帮我写过销售报告呢!他做的报告简直就是范本!我,他,还有孙佩珊三个人,现在——唉!”
                        薛临波心下恻然,看他消沉的样子不由安慰几句。他们在医院门口分手,看着几个人离开,薛临波突然一阵疑惑:小郭是专科学历?她明明记得,他的履历表上是J大经济学院市场营销专业毕业,还有学士学位,怎么会成了自学专科学历?不对,在G省时他是怎么说的,他当过兵。那么,以他进鼎天时的年纪,不可能又上大学又当兵——那么,是假的了?薛临波一阵不舒服,她平生最痛恨有人骗她。可转念一想,假如小郭没有造假,他就进不来鼎天,鼎天也就损失了一个如此出众的人才,纵然造假大概也是不得以而为只,是非对错,真是很难说清。
                        ——人事部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在回家的路上,薛临波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发问。是啊!人事部怎么会如此轻率?张守成的精细可是出了名的——
                        “霍炎,我想去公司看看。”
                        她突然开口。霍炎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薛观潮飞快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打转方向盘。


                      14楼2020-06-12 13:59
                      回复
                          在左右夹击之下,张创世只好选择骑墙。薛临波的预感又一次正确。她不明白,为什么张创世一次又一次的自甘示弱?她甚至希望张创世行使总裁的权利任意杀垡,否了她的提名,这样,起码可以让鼎天诸人看到权威的树立。可他却摆出这样懦弱、任人宰割的姿态,若他真是这样的人倒也罢了,可他又不是,他在薛临波面前大吼大叫,气势汹汹,现在又这样低声下气,两面讨好,他到底想干什么?
                          张守成是张荣贵的大儿子,却很有几分张有贵的模样,尤其是眼睛。张家人都有漂亮的眼睛,单凤眼,炯然有神。血亲就是如此,不管彼此有多少心结,有多远的距离,也无法抹去他们彼此相象这个事实,总有那么一点地方,眼睛、鼻子、笑窝甚至眉毛的走势,就算他们假装不认识,细心的人也会看出他们是一家人。薛临波下意识捏紧手里的文件,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因为,张创世很快就会让自己对张守成提问了。
                          “很好很好,”张创世满脸堆笑,果然扭头对薛临波说,“薛副总有什么问题吗?”
                          薛临波放下手里的文件,直视坐在场地中心位置的张守成,微笑道:“张经理认识销售经理郭继人吗?”
                          不单张守成,所有参加答辩的人都愣住了,这算什么问题?张守成也算反应迅速,应道:“认识。”
                          “很好。”薛临波依旧微笑,“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张守成耸耸肩:“了解算不上,虽然都是同事,但我们年龄相差太多,也算两代人了。”
                          “那作为人事部经理,你对他的履历应该比较了解吧?”
                          张守成沉吟着,久久没有回答。
                          “张经理?”薛临波的口气非常随意,似闲话家常。
                          “当然了解。”张守成看着薛临波的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
                          很好!薛临波笑了,她扬起手中的文件,声音平静:“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J大给我的回执,上面说,J大经济学院一九九八级根本没有一个叫郭继人的毕业生,甚至,整个J大当年的毕业生中,也没有这样一个人。销售经理郭继人先生在他的履历中宣称的,得到过两次二等奖学金和一次三好学生的大学生涯,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么,作为鼎天公司人事部门的最高主管,你有什么想告诉大家的没有?”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张守成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足足三分钟没有说话。
                          “怎样?”薛临波打破僵局,给已经到了悬崖边的张守成又添一把力。
                          “好。”他冷笑一声站起来,倒不失气度,“我认栽,是我失察。薛临波,算你狠。”他深深地看了正前方的张创世一眼,转身离开。
                          被他狠狠带过的门荡了很久才停下来,张荣贵因为抱恙而缺席,没有人跳出来和薛临波大闹,房里的人依旧窒息般的沉默着。薛临波又把文件放回桌子上,恍若无事发生一样说:“下一位。”
                          李克俭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坐到刚才张守成的位置,他一面发言,一面斜眼觑着坐在左前方的顶头上司。“你要是坐不上这个位子,我就从鼎天辞职。”这是前几天薛临波说的。他当时是想放弃这次的竞聘——张守成的背景是他所无法抗衡的。他不知道女上司如此的自信从何而来,现在,可终于知道了。
                          一张纸条从薛临波背后稳稳的“飞”到她面前,她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又黑又大的大字,正是刚才张守成说的:“算你狠。”
                          真是过奖了。她歪了歪嘴角,把霍炎的“赞美”放进口袋。
                          “你真做的出来。”霍炎的声音从薛临波背后传过来。楼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能做出来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会一一见识的。”薛临波停住脚步,仰头似挑衅。
                          霍炎摊开双手以示无辜,又笑道:“你猜这会儿张守成在说你什么?”
                          “不过就是最毒妇人心之类。”薛临波嘲讽道,“他知道的词儿也属有限。”
                          他突然紧走几步,神秘地说:“上去听听。”
                          她不解地看他。
                          “到上面去,刚才的小会议室,现在正有人在说话,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他抓住她的手腕,不容分说的回头就走。
                          他居然要自己去偷听!薛临波不怒反笑:“虽说我是无情无义,但偷听这种小人行径我还是做不出来。况且,二十楼小会议室是董事局开会的地方,隔音属于一流,假如有人现正在里面开狂欢舞会,说不定你还能听个一星半点的噪音。”
                          “别说的那么绝对。我让你去听你就一定听的到。”霍炎对她笑,“他们可是在说你,真的不感兴趣吗?来吧。”
                          “我就是不感兴趣。”她欲挣脱,可霍炎哪里肯放,三步并做两步上到二十层,拉开楼梯间的门把她推出去:“别假正经了,快去啊!”
                          薛临波气结,他竟说得如此不堪!
                          “那你怎么不去?”虽知里面的人听不到,可她依旧不由自主压低声音。
                          “大家都去有什么好玩?现在是偷听,又不是公众演讲。”
                          “我不去!”她甩开这个疯子,想去坐电梯离开。


                        16楼2020-06-12 14:00
                        回复
                            霍炎一把搂过她,腾出一只手强迫她抬头正对自己,一双碧眸熠熠发光,哑声道:“你又不是清教徒,何必这么勉强自己?给自己一点犯罪的乐趣有什么不好?偷听而已,去吧,去啊!”
                            薛临波和他对视半分钟,放弃努力向他和自己邪恶的好奇心投降。她推开他放在自己腰际的手,小声说:“你可真象那条蛇。”
                            “我不是蛇,”他白牙森森的坏笑,“我是狐狸。”
                            薛临波小心翼翼地向尽头的小会议室靠拢。
                            “她真做得出来!”
                            是张守成的声音,气冲冲如在眼前,薛临波在心里哼一声,想不到霍炎竟是张守成的知音,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知道她去看过郭继人的档案,竟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谁能想到她连自己人都会出卖?小郭可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现在没用了,为了踩我一脚她竟狠心把他给抛出来。你也知道公司的政策,我倒也罢了,顶多是个失察,了不起去不成G省,可小郭呢?他被解雇,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创世,薛临波做事太不择手段,你还是当心一点的好!”
                            “二哥你消消气。”张创世劝慰着,张守成比张继祖略小,是故都称二哥。
                            “好个薛临波啊!”张守成犹自恨恨不休,“创世,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就不该听你的!那个丫头太精了,我早该想到瞒不过她!”
                            “我知道,我知道,二哥,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放心,我自有主张,不会让你太难做。”
                            听了这话,张守成倒是平静不少,又说:“创世,你就是太厚道。你要有薛丫头一半的辣手,也不会是今天的模样!我爸爸虽说是有私心,但他说薛临波的话可是半点没错!创世,你要小心才是!”
                            张创世没有言语,张守成继续添油加醋:“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她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她那个助理霍炎,长得邪里邪气的,两个人整天出双入对,孤男寡女的腻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你去听听那些风言风语!好,撇开这些有的没的不说,她明知他是创业举荐的人,出了素滢那么大的事,她还把他放在身边,有半分为你着想吗?创世,你别太痴心了!”
                            好个精明的张守成!薛临波暗暗冷笑,只等听张创世说什么。
                            “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二哥,我自有主张。”张创世含糊的应着,“只是今天的事别告诉二叔,他已经病了,别再给气出个好歹来。晚上我过去看他。”
                            “你——唉!”张守成长叹一声,分明的恨铁不成钢。
                            “二叔好点了吧。”
                            ……
                            薛临波听够了,她悄无声息地回身离开,霍炎还在楼梯间门口等她。
                            “好听吧。”他坏笑不改。
                            “不怎么样。”她率先举步,“他们能说的话我猜也猜的到,何必非要去偷听?”
                            “就没有一点地方让你感兴趣?来嘛!别浪费我一番心血。”他不屈不挠的追问,三八程度直追李克俭。
                            薛临波脚步一顿。张守成激将也好,离间也罢,她早有预料,只是,“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早就暗通款曲?张创世是不是早就把G省分公司经理许给他了?G省分公司是张创世一手操办的,他事先没给自己漏风,很难说就没有别的盟友——可如果张守成是他的盟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如果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吗?
                            有,难道我还怕不成?薛临波拢拢乱发。今天的小胜让她斗志很是高昂,虽说对小郭是残忍了一点,但妇人之仁从来都不是薛临波的作风。当初他造假,就该作好准备承担穿帮的后果。良心——至于良心,火烧眉毛的时候,它还是先到一旁安歇去吧。
                            就是这样,很好。霍炎吹一声口哨,权当好戏开场时的锣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谢谢各位观众~~
                            作者殷切盼评中!!
                            第 15 章
                            午饭不晓得吃了什么,薛临波整个下午口渴。霍炎在她办公室里安了个小饮水机中半桶水竟然告罄。薛临波记得茶水间里有一桶新水,便自己拿下空桶去换水。
                            “临波——”迎面碰到张创世,他脸色凝重,“我想跟你谈谈。”
                            薛临波扬起手中的空桶:“好啊!在办公室等我,我很快回来。”
                            张创世眉头一皱:“怎么你自己去换水?秘书呢?霍炎呢?他们——”
                            “薛小姐我来。”小菲赶紧上来,接过空桶,又对张创世招呼道,“总裁你好。”
                            “你不怕茶水间了?”薛临波微笑道,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就如同以前喜欢佩珊那样。
                            小菲小脸涨红,抗议似地说:“不是有大师做法了吗?看,那里还有照妖镜呢!”她手往上一指,薛临波顺她手指的方向往上一看,三清先生的古镜折出冷冷的光华。还是那样,要比较“房间里有鬼”和三清先生两样事物,薛临波很难说更喜欢哪一个。她暗自摇头,两个人说说笑笑,反而把张创世冷落在后面,他轻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快的神情。
                            “霍——霍炎——霍炎——”
                            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霍炎怔了一下,是谁在叫?凄厉的简直不象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早就草木皆兵的十七楼众人被这声尖叫吓得全部起立,齐刷刷看着正站在两个部门分界线上的霍炎。
                            大约一秒钟,霍炎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站在茶水间门口的张创世,扑向里边。
                            小房间里一片狼籍,一桶水横在薛临波的左腿上,她血色尽失的一张脸却直直的瞪着左前方。小菲躺在地上,双眼翻白。地上全是还没泡开的茶叶,冒着丝丝热气。霍炎顾不得搬开水桶,俯下身子查看小菲的情况。大家都簇拥在门口,却没一个人敢进来帮忙。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薛临波额头痛出大滴汗珠,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佩珊,佩珊的鬼魂——”她侧身抓住霍炎的衣袖。


                          17楼2020-06-12 14:0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