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才过，尚寝局苗圃中的柿子正是成熟的时候，望之若一只只红灯笼，煞是可爱。摘下看上去最饱满的一只，在提来的井水中洗净了，张口咬下。果然皮薄多汁，香甜可口。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方才坐下仔细品尝起来。我这是——调查今年的品种培育的如何，算不得偷吃的！

楚地并没有这么多水果，来上都之后，我可算是大饱口福，连面庞都圆润了些。正美滋滋地品尝着手中的柿子，闻人声心一慌，咬了一半的柿子险些落在地上。也不管来人是谁，连忙辩解：“我没有！我这是在检查今年的柿子培育的如何。司苑司的事，能叫偷吃吗？”
再一看来人衣着华贵，大约是位主子娘娘，气势也弱下来：“您、您安……”

我平日里总躲在园圃中莳花弄草或记录果蔬长势，对后宫的娘娘们自然一个也不识，就算是看了画像，也是转眼便忘了。都说帝王情薄，谁知道今日记住的面容、来日又去了哪里呢？想不起面前人是哪一位，只得讪讪地笑了笑：“奴正是司苑司的奚女。”
想着要讨好一下来人，免得被她向司苑甚至尚寝告状，忙笑道：“香甜不涩，口味极好！不信，您尝尝？”

自楚州来母家谢府暂住时，小姨们曾询问过我的意愿。若按照父亲的意思，是要让我入司乐司为女官的。可是我在家中被迫同长姊一起学习楚乐礼仪，早已厌倦，对演奏所谓国礼之乐并无兴趣。仗着上都天高水远，先斩后奏，竟入选司苑司为女官。父亲知道了虽然生气，却也教训不到京城来。很是与有荣焉："正是。司苑司掌园苑蔬果，前次大帝姬周岁宴上的垂丝海棠，便是今年的新品种呢。"
闻言，忙不迭地摘下枝头正成熟的一枚柿子，洗净呈上：“您且尝尝。”

珍……珍婕妤？
心中满腹狐疑，却不敢表现出来，露申不懂，露申头大。这么说来，在大帝姬周岁宴上遇见的那位美貌娘子正是珍婕妤，似乎还在周岁宴上诊出有孕，可谓是双喜临门。听不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懵懂应道：“糟蹋？怎么会呢，珍婕妤与圣人都很喜欢那海棠呀。”
闻人称赞，心头美滋滋的：“奴名叫观露申，来自楚州。”

后宫娘娘们的心思当真难猜，一会儿说是不配、糟蹋了，一会儿又说正相衬，还要我送花去，当真奇怪。自知言多必失，将此事记下，准备午后将花朵送去。
“露申出自楚辞，正是一种楚地的申椒，可以温中行气呢，用来做菜也是极好的。”
不知不觉便将话题引去了奇怪的地方。先前考女官时，是选尚寝还是尚食，自己可好生犹豫了一番。
“您若是喜欢，待这批柿子都成熟了，我再送去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