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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受伤】(bg)《山河不守》(逸天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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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吧没了,还是有人给回复才发现的!
(爆筋)
所以接下来在这儿接着更文!!!
简单介绍一下
修罗公子逸天珝,字怀瑾,号天一居士,擅古代、玄幻、江湖、庙堂、悬疑、破案等……主写虐文,虐男主虐身,刑虐为主。
《山河不守》全文53w,大格局,非为虐而虐。男主强而卑微,深情、痴情,拿命给女主的那种√,1v1,无第三者。
眼下前文在“LOFTER”和“爱发电”可见,这里接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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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0-11-08 14:15回复
    【山河不守】第八十一章:月小楼和月魂的失踪
    林肃道:“回大帅,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嗯。”倪疏狂淡淡答应一声,与押四人进来的小卒道,“听到了吗?押出去斩了吧。”他站起身,看着那四人被接连押出帅帐,亦步亦趋的跟在四人后头,“走,我们也该出去了。法不责众,杀鸡儆猴足矣。”剩下的,便就是恩威并施了。
    陶姚四人血溅大营,周围上万兵卒登时无声。在倪疏狂走出帅帐的瞬间,无数双目光紧紧朝他望来,有敬畏、有胆怯、有臣服,就是蹲在空地上百余人也再不敢有任何的不敬。在寂寥且冰冷的重压下,百余人里越来越多的小卒受不住此刻的压迫而接连跪倒,俯首在地。
    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一袭白衣的倪疏狂翩然而出,无风胜有风,轻纱衣摆为内息所激荡,围绕着他慢悠悠起舞飘荡,恍若九天神明,素雅而足够高贵,让人情不自禁的甘愿拜服。他喜白衣,以他之能,便是游走于万军丛中,一身白衣绝不染暇。若染了,便是他心甘情愿。
    倪疏狂将那卷明黄的圣旨握在手里,帅帐之前,将黄帛卷轴高举当空,掺杂了内力的声音被送至空地上每一人的耳中:“陛下旨意,着本宫为征北军元帅,征北军一切事宜由本帅全权处置。江淮城危在旦夕,而你等却龟缩营中,让城中百姓为你等冲锋陷阵。”他顿了顿,声音更大许多,“尔等,其心可安!”
    他话音落,空地上将士个个愧然垂首,在零星几处“哗啦啦”撩甲声后,上万兵卒尽皆跪地俯首:“我等知罪,愿军法处置。我等知罪,愿军法处置。我等知罪,愿军法处置。……”
    倪疏狂话音再起,波澜如旧:“弃城叛逃者,除江冲外尽数伏诛。本帅知尔等心有苦衷,但是,法不容情,尔等不罚,何以安江淮之民心。然江淮城岌岌可危,方才守城之战后,城中兵甲壮丁未足五万。本帅愿暂将尔等过失记下,此次若能收复我天玄失地,本帅亲笔上书,功过相抵,免尔等之罪。”
    这一番话果教空地上上万兵卒宽了心,洪亮中又带了许多欣喜之情的声音在营中连绵响来:“谢大帅!谢大帅!谢大帅!……”
    倪疏狂收回手中黄帛,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都起来吧。”他侧过身,与身边的几位将军吩咐道,“将他们编入守城军,守城军分为两批,一天一换。夜间休息,白天尽量想办法多弄些守城器械。让百姓们将就一点,再空出几间房子拆了吧。另外,我看城里还有挺多树木,让军队里一些懂得弓箭的士兵砍树做箭。铁器不足,不需要格外打造箭头,将箭头削尖,或者取一些坚硬的东西打磨成箭头。粮草不必省吃俭用,让将士们都吃饱,水源要日夜派人盯住,防止敌军投毒。十天内,我有办法退敌。”
    “是,末将明白。”
    其实倪疏狂也没有把握能在十天里退敌,只是他作为元帅,作为江淮城的顶梁柱,他必须这么说。
    十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天玄帝忙着收服启越国土,哪里腾的出手给他调集援军,这江淮城守住与否的关键,就在倪疏狂身上。就天玄帝而言,他并不觉得倪疏狂没办法守住江淮城,他甚至十分自信的认为,倪疏狂能够举兵北进,将北边失地尽数收复。是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已经快被打到国都长宁的北面,反而泰然自若的处理着东面的启越。
    之后的四天里,三国军队又接连发起了三次攻城。有倪疏狂坐镇,江淮城还真有点固若金汤的意思,三国大军眼下连悄无声息地围城都做不到了。
    然而,三国大军久攻不下,而在江淮城中征北军却也只能仅限于守城退敌。城里满打满算只有六万人,三次守城之后,便只有五万多人了,而敌军那边,虽然死伤得亦有些多,但在人数上,三国总占优势。
    算是僵持在江淮城了吧。可若僵持得再久一些,江淮城里粮草就要不够用了。
    三国大军虽无法无声无息的围城,但江淮城外有太多斥候,征北军一旦出城,就立马有上百人队伍追上来将之剿杀。倪疏狂曾就派出过好几支征粮队伍,然而,就算他派了墨池领队,最后回来的也只有墨池和零星几个被打得丢盔弃甲,满身是血的小卒。
    躲不过敌军斥候,自然也没办法跑远征粮。
    而自长宁始派往军中的粮草队,在江冲大军一退再退的时候,就已经没法按时送到了,现在更是没有了任何声息,好像整个天玄朝堂都忘记了江淮城,忘记了那里的征北军。
    夜里,趁敌军退回休整,熬了大半夜终于处理完所有军务的倪疏狂斜坐在案前,手里捏着张十分褶皱且只有两指宽的小纸条。他身侧有墨池守着,青木正恭敬地立在案前,秋先生亦在一旁给他检查着身上伤口。
    “玄卫只能查到阿夜进了回沽王庭,其余的都查不到吗?玄卫何时变得这般无能了?”他有些生气,或者说十分生气。
    通常他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若能教人发现他情绪不对,要么是发现了什么极其触动其心弦的事,要么是他已然压制不住心底的燥乱。能令倪疏狂面带怒气,他心底恼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青木“扑通”一声,连忙半跪于案前皱着眉头垂首抱拳:“是,是属下无能,属下愿领责罚,但请公子息怒。”
    玄月楼的势力极大,天下六国,皆有玄月楼的人存在,朝堂官府有月卫,乡野农村有玄卫,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是玄月楼查不到的。
    单拿回沽来说,回沽是个小国,按理,要安排月卫玄卫入回沽十分简单,要查什么也十分简单,然而这次事关月小楼,玄卫却是失误了。但要说是失误,其实还真有些算不上。回沽王庭里的事大部分都归墨池手下的月卫管,青木的玄卫不负责朝堂消息。
    墨池和青木也可以互相调动对方的人,只要有传话、手令、私印、腰牌四样中的其中一样就可以,而墨池确实给回沽那边的月卫传了令。但不知是默铎王上把月小楼和月魂藏得太好,还是默铎已然知道了月卫和玄卫的存在,总之就是没有一点儿关于月小楼的消息。
    倪疏狂深吸口气,双眸微阖:“到底出了什么纰漏,月卫、玄卫联手竟没法在一个小小的回沽王庭找到人。玄卫是亲眼看着阿夜进入回沽王庭的。”
    青木不敢抬头,只沉着声郑重说道:“回公子,玄卫确实亲眼看小月姑娘和鬼医被默铎的人接入王庭,玄卫亦有人跟着进到王庭,但之后,玄卫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进到了回沽王庭的迷阵里。出来后,不论是玄卫还是月卫都失去了小月姑娘和鬼医的踪迹。”他赫然叩首在地,俯身请罪,“属下知罪,待此间事了,属下自请回楼中领罪。”
    倪疏狂闭着眸子,捏着纸条的手越拽越紧,言语间难得的有几分不稳当:“阿夜和鬼医失踪是哪天?回沽王庭的迷阵又是怎么回事?”
    青木道:“据传信的日期,小月姑娘和鬼医不见的当天是……”他仔细推算着日子,终于确定道,“是三天前。”
    “三天前?”倪疏狂低声喃喃着。
    “是,是三天前。”青木肯定的应和道。
    “确定不在回沽王庭?”倪疏狂沉声问道。
    青木稍稍抬头,脑袋微摇:“并不确定。迷阵是新设的,因为迷阵的关系,除了明面上的月卫,暗中的月卫和玄卫都无法穿过迷阵。而能够穿过迷阵的月卫还不曾看出其中诀窍,就算记下了走出迷阵的步法,但每走一次,步法都不一致,似乎迷阵一直都在变幻。”
    倪疏狂抿着嘴,几乎一字一顿地安排着:“接着查,尽快确定阿夜是否仍在回沽王庭,尽快确定阿夜的安全。若看不破迷阵,便让玄卫将迷阵画下传来。”他叹了口气,伸手朝青木虚虚一扶,“好了,起来吧,事关阿夜,是我不冷静了,事了你也不必回玄月楼领罚。”
    青木再叩首:“是,多谢公子。”这才撩袍站起。
    倪疏狂五指猛力一拽,掌心的纸条在顷刻间化为尘土,在帅帐中不留一丝痕迹:“眼下,你们是如何传信的?飞鸽传书自是已经不可能了。”
    青木拱手答道:“是,如公子所说,并非飞鸽传书。公子将玄月楼的事交于属下打理,一开始属下并未在意飞鸽传书,后来发现飞鸽传书有所弊处,是以,属下让楼中玄卫专门训练了隼用作传信与追猎。这次用来传信的便是隼。战场上多血腐,有隼鹰盘旋亦不会引人瞩目。属下在入江淮城之前便知会了各路玄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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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男主角受伤吧”没了!!!真是个不好的消息,嗐,令人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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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福特更新预告:
    第八十二章:南北战事
    爱发电内容:
    第八十二章:南北战事
    第八十三章:默铎为帅
    第八十四章:谈条件
    第八十五章:倪疏狂的计划
    第八十六章:我想你了


    IP属地:上海2楼2020-11-08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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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19: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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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11-09 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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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南北战事
        青木稍眯了眯眼,拱手再问:“公子可要玄月楼暗中出力相助?退敌只在顷刻之间。”
        倪疏狂摇头,轻舔着有些起皮的薄唇:“不必,不能让玄月楼掺和进来。在母亲身上的毒未解之前,玄月楼绝不可参与任何事。此事不必再提,只有在确保娘和阿夜都无事的情况下,我才允许玄月楼动作。”他亦侧头看了看墨池,“明白了?”一句话,问的既是青木,同时也问了墨池。
        两人一震,立马恭敬应下:“是,属下听明白了。”
        给倪疏狂瞧完伤的秋先生一面收拾着药箱,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公子的伤无碍,除了来江淮的第一天伤口有些开裂以外,这几天都愈合得很好,再涂几次这个药膏,大约两天后就能掉痂。若要痂掉得快一些,这两天公子还是不要做出什么可能撕裂伤口的大动作为好。”
        倪疏狂含笑点头,温文儒雅:“我记下了,多谢秋先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桌面,轻缓而又沉稳的声音滑出嘴角,“三国的主帅是谁,你们还是没能查到吗?这些时日,数次交战,此人竟没露一点儿面目。”
        墨池退开倪疏狂身侧,与青木并肩:“公子恕罪,是属下无能。”
        青木亦道:“公子也发现了,敌军主帅从不露面,不止是在公子来到江淮之后,甚至在之前,也不曾有人见过敌军主帅的真正面目。不过,属下看,每战敌帅身边都围了两到三万的中军守护,属下想此人在三国之中已一定能力不凡,也应该有十分特别的身份。”
        倪疏狂颔首,抬头将目光挪回到墨池身上:“墨池,对此,你有何看法?”
        墨池略想了想,仍旧拱手抱拳:“回公子,属下所思与青木无二。或可说,这位敌帅的身份在三国犹为重要。通常在战场上,有主帅助阵,则麾下将士愈战愈勇、不惧生死,但依属下看,敌军主帅未曾露面,将士只是知道主帅立于沙场便勇冠三军。确实有身在敌营的月卫,但帅帐周围数里皆不让近人,而且,这一次随军出征的月卫都是在军中挣得些军功的人,寻常消息他们都能知晓,却唯独敌军主帅这一项……”
        他既回答了自家主子的问话,也顺道解释了查探不到敌军主帅身份的原因。
        诚然倪疏狂不是个暴虐之人,但玄月楼能立世不倒,靠的就是楼中规矩。玄月楼中规矩极严,然倪疏狂总给墨池、青木开后门,自他们跟在倪疏狂身边始,便不会再因为办事不利而受到楼中规矩的责罚。很关键的一点,因为倪疏狂交给他们办的差事实在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事,没有结果是家常便饭,哪能因此就不辨是非的责罚?
        安排差事的时候,倪疏狂自己就有考量。其实很多事他都明白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就譬如天玄皇后身上的毒。那诸多没有结果的事,让查,不过是为安心罢了。
        但玄月楼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入玄月楼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初生便被家人抛弃的孤儿,还有些是被买到教坊之地亦或是被买到伶人馆啊、被充作奴仆的孩子,好多人被玄月楼救下的时候已然浑身是伤。有父母亲人的,玄月楼负责把人送回家,没有家人的便随他们的愿,是去是留皆可。
        但几乎都是愿意留在玄月楼,他们无处可去,而玄月楼又救了他们的性命,除了玄月楼,还能去哪儿呢?为了留下,他们便努力学武功、学能力。甚至好多被送回家的人也转过头来表示愿意入玄月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他们愿意将一生奉于玄月楼。于是,玄月楼之下,尽皆忠志之士,且因门派规矩极严,更无人敢做出背叛玄月楼之事。
        至于剩下那一小部分……虽说是一小部分,但玄月楼门徒数万乃至数十万,这一小部分也是几万的人数。这些人便是江湖人士偏多了。然而,江湖人里很少有真正诚心诚意入玄月楼的,是以,在玄月楼,本身便是江湖中人的人真的很少。
        玄月楼需要规矩,一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二则,入玄月楼的很多人都需倚靠他们所学吃饭,不在一开始管得严厉些,后来便难管了。
        墨池也算是给月卫求了个情吧,毕竟这样的事查起来,实在是很难查得到什么结果。当然,他也是在基于知道倪疏狂没有生气的基础上。他们与倪疏狂算是异性兄弟,真要有什么,其实只要他们说一个“不”字,倪疏狂都会听的。但他们不愿破了规矩,是以,倪疏狂也由着他们去了。
        “让月卫尽力吧。查不到也无妨,两军交战,主帅终究会露面的。”倪疏狂浅浅一笑,纤细的指尖稍抬,免了墨池之礼。
        墨池无声应下,重新站回到倪疏狂身后。
        正此时,倪疏狂面上笑意忽而凝固,目光郑重地扫过帅帐中三人,“噤声,有人来了。”
        果然,小半刻后,一个背后插着令旗的小卒在帅帐前请问一声后,得了倪疏狂的允许便急忙挑帘入内,跪倒在长案前,双手托着一份急报高举过头顶:“陛下有旨,所有战事全部交于殿下处理,此乃天玄之南,天玄与临昭边境的八百里加急战报。”
        倪疏狂一愣,目光与墨池、青木交汇。更靠近小卒的青木从他手里接过战报,递到倪疏狂面前。
        急报上面粘了鸡毛,蜡封根本不曾动过。倪疏狂上手撕开蜡封,将急报平铺于案上。才看完前头几字,倪疏狂的面色便已十分不善,支在案上的手渐握成拳,一拳头重重砸在长案上。诚然他未用内力,使劲亦不算太大,但在倪疏狂这种高手眼里脆弱如斯的长案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力道,已然“吱吱”作响,再多一份力,只怕就要塌成一堆残片了。
        “趁火打劫,临昭,很好,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他冷冷地说着,温文的白裳下,寒气与杀气的汇聚越演越烈,哪怕有意收敛,亦教人触之心颤。
        他望向单膝跪在案前的小卒,稍收了身边的凌厉之气缓下声来问道:“你,从长宁来的?不是送急报的本人。”
        “是。”小卒抱拳,“殿下也知道,八百里加急一个人根本没法跑,从南边到长宁,距离太远,换了好几批人才在六个时辰前将急报传至陛下面前。”
        倪疏狂阖了阖眸子,近乎咬牙道:“陛下没看,直接让你送过来了?”
        他委实是气恼的,八百里加急的边关大事,天玄帝竟然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叫人把急报送到了正在前线苦苦守城的倪疏狂手里,总算他还算记得江淮城还在艰难的守城!全权处理,好个全权处理。天玄与回沽、藏权、胡蒙三国的战线在北,与临昭的战线在南,一北一南,皆由倪疏狂一人指挥,天玄帝还真把他当做神仙了。
        所幸在这几天守城之下,三国大军在江淮城下吃尽苦头,已然不怎么敢将江淮盯得太紧了。却不想,等来的不是各地征收来的粮食,而是南面的加急战报。
        小卒道:“是,陛下让殿下处理。”
        倪疏狂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朝案前摆了摆手:“来人,送他下去休息。”
        “多谢殿下,小的告退。”
        等人都走远了,墨池、青木、秋先生才一改方才的疏远,都凑到了案前。急报很短,只有寥寥几句,大抵就是说临昭开始进攻了,请求天玄帝派兵救援。并且,也不知道是写急报的将军为了表明事态紧急,还是真的形势严峻,急报上几处不大明显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已然干涸成暗褐色的血迹。
        青木皱着眉头把急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面色极差:“他竟然连看都不看,就让人把急报送来了?江淮城什么局势,他会不知道?真不知道他是太过心大,还是对公子太有信心。”
        秋先生道:“一南一北,就算传信指挥,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足够战局再生变故,何况临昭国力胜于天玄,而天玄便是完完全全的吞并了启越,暂时也难以支撑南北两面同时拉扯战线,而且,现在收服启越之事只怕连一半都不曾做到。”
        倪疏狂缓缓且沉稳地问道:“墨池,临昭那边……天玄的守将是谁?”
        墨池道:“回公子,是陈守捍陈将军。”稍顿,又加了一句,“是公子的人。”
        “陈守捍啊。”听到这个名字,倪疏狂总算放松了些,好歹也是自己人,局势尚且可控,“陈戍南,眼下这局势还真是如其字一般,戍南戍南,戍守南方,正是天玄与临昭的边境。如此,我亦能放心不少,戍南兵法武功皆好,有他在,临昭一时没办法打破边境防线。只是拖得久了,怕戍南对敌经验不足,容易入敌军陷阱。”
        戍南,是陈守捍的字。
        墨池默了片刻,拱手问道:“公子要与陈将军递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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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默铎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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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默铎为帅
        第八十四章:谈条件
        第八十五章:倪疏狂的计划
        第八十六章:我想你了
        第八十七章:为倪疏狂准备


        IP属地:上海5楼2020-11-13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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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11-17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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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默铎为帅
            倪疏狂正思忖着,一时没做定夺。
            也确实,他不大好做定夺,两处战场相隔千里之远,不要说传信浪费时间,就是倪疏狂这一边,哪怕有玄月楼的帮忙,也没法确切的得知南边战况。战局如棋局,不能落错一子。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是以,他不能再这样的情况下,搅扰到陈守捍的布局与对敌策略。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给陈守捍压力,更不应该以主帅或者太子的身份给出提议。
            “暂时不必打搅戍南,只传信南面的玄卫、月卫,一旦局势有变,尽快将消息送至江淮。”他皱着眉,言语间听似轻松,实则却多了几分沉重。
            墨池应下:“属下明白,这就传信下去。”
            倪疏跨缓缓颔首,慢步踱到大帐正中:“眼下江淮局势不比前几日紧张,征粮队伍多少能运来点粮草,江淮也无被围之困。不过……我军粮草、军械实际上入不敷出,长此以往,江淮城终会被敌军拖垮。另外,天玄腹背受敌,危急存亡,不论是江淮亦或边关,只要有一处被攻破,就是天上神仙下凡,天玄也守不住了。”
            秋先生甩了甩手,冷冷哼道:“守不住也是天玄皇帝自己做出来的,吞并天下第一大国,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想一统天下想疯了吧。好好,姑且就说他野心大吧,除了有野心,简直越活越回去了。且不说回沽、藏权、胡蒙三个小国,就说吞了启越,与天玄相邻的临昭虎视眈眈,趁虚而入。天玄国力如何他不清楚吗?和三国打!和临昭打!南北两地同时开战,全国六十三万大军,三分之一留在长宁,三分之一到启越善后,剩下三分之一还一分为二分守两地。怕死、找死都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秋先生慎言。”青木上前半步,轻轻扯住秋先生垂在袖间、紧握成拳的左手,压低声音道,“秋先生请先忍耐,这里不比东宫,难防有小人窥探。”
            秋先生沉沉叹道:“我知道……”帅帐里愈发清冷的气氛委实教他不大好受,遂半开玩笑的与两人道,“哎,这不是有公子在吗?以公子的耳力,谁能靠近大帐?好啦好啦,我记下了,这话以后咱留着回去说。”或是回东宫,或是回天玄,又或是回……
            倪疏狂难得随秋先生的话,估摸着亦是觉得气氛凝重吧:“秋先生说得不错。青木,无妨,有我在此,无人能靠近帅帐。”他走上前两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了,夜色已深,都去歇着吧。战事,明日升帐再议。”
            这一夜过得并不安稳,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事都积攒在今夜爆发了。一方面,说的是天玄南边,临昭的浑水摸鱼;而另外一方面,说的就是今夜最为关键的一件事,亦算是江淮城这一战的转折点。然而,今夜所涉及的,恐怕又不仅仅只是这个方面。
            丑时过后,寅时未到,从帅帐中离开,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青木和秋先生在雷鼓声下登时神清气爽,翻身就起。
            而倪疏狂压根未曾入眠。青木和秋先生离开后,思虑着江淮和边关两地战事的倪疏狂根本毫无睡意,就着案前蜡烛,一遍遍地看着挂在木头架子上的羊皮地图,一遍遍地推演着临昭与三国大军的动向。
            还未出结果,仗着内力高深的倪疏狂就已然听到了轻浅的、断续却整齐的脚步声与兵戈声,而下一刻,耳畔便是城头守军的敲锣打鼓声,再之后,就是有人来帅帐禀报,并且由他下令,敲响军鼓,整军迎战。
            倪疏狂总是一袭白衣,不着甲胄。
            自然,他敢这么做,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凭借自己的武功内力,在战场上有恃无恐。在不曾见识过他的厉害的人眼里,倪疏狂只是个儒帅,而在明了其厉害之处的人眼里,这简直是个从地府里杀出来的修罗。
            但,即便如此,沙场之上,倪疏狂一人又如何能敌数万人?若借助阵法、大军相帮,倒是没有一点问题。
            然,关键是,天玄的征北军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城布阵。除了在墨池相帮下勉强出城的征粮队以外,只要大军想出城,就会被三国大军堵回城里。没法出城就没法布阵,没法布阵就只能被动守城,他们终将会被耗死在江淮城头。
            征北军在江淮城上严阵以待,而底下的三国大军却迟迟没有攻城的打算,只是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列出方队,摆了十分正规的四方阵。
            放眼望去,他们似乎连攻城的器械都没带,亦不曾靠近江淮城,只是站在弓箭距离的百步之外。身上甲胄鲜明,迎风舞动的旗帜一改往日的空无一字,浓墨写上了大大的“回沽”二字。是主帅麾下亲率的中军。既然挂出了回沽的旗帜,看样子,三国大军的主帅终于不再藏于人后了。
            倪疏狂站在城头,当看到暗红的旗帜上飘扬着的“回沽”两个大字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拽紧,但随即又很快的松了开。
            关心则乱,天下六国,除了倪疏狂所在的天玄,与他真正有接触的,除了启越便就只有回沽了,他身上还贴身藏着那半块与月小楼惟一有联系的腰牌。
            算起来他有三四个月不曾见到月小楼了,以前以痛苦**自己,现在用案头推挤如山的战况填满了那颗其实已经怎么也填不满的心。没空想阿夜还好,只消一停下来,他便已然有些恍惚了。是以,在看到回沽旗帜的时候,占据了他心头位置的,不是焦灼的战事,而是月小楼的身影。
            回沽,默铎,腰牌,月小楼,这便是倪疏狂第一时间想到的。他知道,所有的这些事之间一定有什么潜在的关系。回沽王庭的迷阵是新摆的,但月小楼和月魂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在回沽王庭。
            只是他还没有弄明白,城头下的回沽旗帜就已经搅乱了他的心神。
            也兴许,那只是一瞬。在下一瞬,他便已恢复如初,除了近他身、了解他的青木、墨池和秋先生三人,其他人都没有来得及瞧出他的心绪变化。
            因为回沽旗帜的出现也很正常。在藏权、胡蒙、回沽三国里,藏权、胡蒙以回沽为尊,让回沽之人为帅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
            说起来,想藏权、胡蒙、回沽这样的小国其实可以忽略不计,而他们要想存活便只有报团取暖。藏权、胡蒙抱比他们更强势的回沽,回沽、藏权、胡蒙则抱住了与他们如兄如父的启越。启越被天玄吞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三国都有为启越报仇的打算。趁倪疏狂重伤在身,大军长驱直入,一路打到了江淮城。
            “殿下。”独孤弃履拧着眉头走到倪疏狂身边,放轻了声音,似疑问亦似自言自语道,“不是攻城吗?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独孤弃履话音刚落,城头下列阵整齐的大军中央忽然让开了一条两人宽小路,一匹黑色骏马载着个身披甲胄之人慢慢悠悠踱到整个队伍之前。此人身形瘦小,比他身后同样骑在马上的兵卒都矮了一个头。他的甲胄很轻便,是软甲,同时又十分坚硬,能防住大部分刀枪剑戟的伤害。仔细瞧,他的面孔其实很熟悉。
            他驱马又往前走了半步,仰头望向江淮城高高的城墙之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白色身影:“舒哥哥。”平淡无奇,嘴角挂笑,仿佛只是熟人间的问候,下一刻却话音突转,忽的阴森严厉起来,“舒谨谦,倪疏狂……你说我现在应该叫你‘舒哥哥’还是‘倪哥哥’,亦或是太子殿下。”
            “默铎。”倪疏狂愣了愣,心底猛然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却忽然想不起来了,“三国主帅原来你是麽。”他释然轻叹。
            默铎亦笑着,只是笑得有些恣意亦有些讥讽:“天玄太子,原来是你,也难怪世人传天玄太子何等何等的神秘。小月姐姐真心待你,你却伺机窃取小月姐姐的国家,你可知我多么后悔将我的腰牌一分为二送到你的手里?太子殿下,你夺了小月姐姐的国家,是否也要夺了默铎的国家?默铎识人不清,竟误将你认作好人。”
            倪疏狂微微抿唇,往着城池下曾满脸笑容,兴奋地喊着“舒哥哥”的默铎,他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句问话。
            窃启越一国不是他的本意,他亦不想接连夺去回沽三国。可他心底明白得很,天玄帝野心极大,如今有了他这个能力非凡的“帮凶”,一统天下或许真的不在话下。如果天玄再用皇后逼他呢?他要选择母亲,还是选择默铎。答案也许很早就已经写下了。
            母亲和月小楼,他选择了哪怕相处只有短短几年的母亲。他太想做到两全其美了,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做到了两全其美,他保下了月小楼,并且还多保住了一位月氏血脉。但同时,他又的的确确没做到两全其美。


            IP属地:上海9楼2020-11-17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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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谈条件
              母亲和默铎,如果要选择的话,他大抵还是会选择母亲吧,只是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完善这个选择之后造成的后果。就如同在母亲和月小楼的选择上,他把自己交给了月氏族人,任凭处置,一身伤痕、满身鲜血、受尽折磨,他都可以不在乎,即便是死他也不在乎。可这样的结果,他还能承受第二次吗?
              “不说话吗?也就是说,如果可能,太子殿下您是不会放过默铎的,是吗?”默铎含笑说着,挂在嘴角的盈盈笑意恍若穿肠毒药,直灌进倪疏狂的五脏六腑。
              倪疏狂紧了紧拳头,往前两步,双手撑在城头:“默铎,我从未想过伤你。”他其实是在逃避,在避重就轻的给默铎一个他可以做到的承诺。
              看倪疏狂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默铎以冷笑答之,随即高抬双手。
              “啪啪”两声击掌后,趁大军再次让路的时候,他驱马往侧面退开半步,面上冷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文笑颜,实在看戏的模样:“舒哥哥,默铎身边有一人,想来应该是舒哥哥熟悉之人,遂打算将人请来,舒哥哥可要好生辨上一辨,莫要认错了人。”
              默铎话音刚落,他话里之人就被两个小卒一左一右押着走到阵前。虽然可以理解为押着,但那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束缚,仅仅只是在脖颈上装模作样的架上了长刀,比出胁迫的意思。
              见到刀下之人的时候,倪疏狂再一震,双眸微眯,眸底隐隐散发着阴冷的肃杀之气,却在顷刻间被他收敛如初。如默铎所说,城头下,敌军阵前之人,的确是他熟悉之人。
              “是鬼医!”青木不由低喊出声,“公……殿下。”他有些担心自家主子。
              墨池也顿时反应过来,前跨半步,在倪疏狂耳边沉声说道:“殿下,您是三军主帅,这个时候万不可冲动啊。”他静默一会儿,还是把他所想和盘托出道,“既然鬼医在此,小月姑娘……应该也在默铎营中,殿下……殿下其实可以安心……”声音愈来愈轻,说实话,他也有点不自信。有太多的不确定,以至于没有人可以气定神闲地说月小楼一定平安无事。
              倪疏狂仍旧没有说话。
              默铎端的一身文雅,抬手指着月魂与城头上的倪疏狂高声喊道:“听小月姐姐说,这位是鬼医圣手月魂,同时也是小月姐姐的姑姑,启越的穆德长公主殿下月清河。舒哥哥应该很熟悉月魂姑姑吧?”
              “阿夜在哪儿?”倪疏狂终于开口。
              默铎勾唇一笑,有些邪魅地低头摩挲起之间缰绳:“舒哥哥,‘阿夜’是小月姐姐的小字,小月姐姐说了,你,没有资格唤这两个字,舒哥哥还是改了吧。”
              倪疏狂指尖紧绷,白皙的手指竟生生扣进城头砖块,血染十指:“她在哪儿?”十指连心,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痛。
              “阿夜”两个字,或许他只能放在心底轻轻唤了吧。阿夜要收回、月魂要收回,就连默铎也不允许他再唤这两个字了,所有和月小楼有关的人都决意收回他唤“阿夜”的权利。可他舍不得,舍不得把一切的一切断得一干二净。他心底大约是有一杆秤的,只是他计算事物轻重的方式与旁人不大一样罢了。他不计生死、不计伤痛,唯独不愿失了与月小楼的联系,哪怕仅是一句“阿夜”、一次见面……
              默铎不疾不徐地笑道:“舒哥哥急什么?舒哥哥现在只需要回答默铎,您要不要把月氏的漏网之鱼也一块儿杀了?哦……如果舒哥哥不愿意动手,默铎可以代劳。舒哥哥尽可放心,小月姐姐是不会知道的,她暂时很安全。”
              倪疏狂阖了阖眸,他终究是无力掩去已然深入眼底心间的痛苦:“条件。”
              他好像一直在和人谈条件。皇宫里,和天玄帝谈夺取启越的条件;星魂草庐前,和月魂谈上山的条件。现在,他又要与默铎谈条件了。筹码麽,能制住倪疏狂的筹码大抵只有皇后孙淑敏和月小楼了吧,她们是他惟一不敢充作赌注的筹码。
              默铎很欣赏倪疏狂这样的识抬举,嘴角笑意愈渐浓厚,双手一拱,朝城头上拱手作揖:“不得不说,舒哥哥真的很聪明,默铎佩服。”
              “殿下不可!”青木、墨池同时上前,一灰一黑,两个几乎无差的身影拦在倪疏狂面前,“殿下已经发现了吧?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用来困住殿下的迷魂局。以鬼医圣手的能力,双手未缚,她有无数种办法从默铎手底下逃脱,断不会是现在殿下见到的这般模样。”
              鬼医圣手,医术、毒术、武功,三者俱佳。说她是因为月小楼而落在默铎手里,的确。但眼下这般场景,是该说默铎看轻了月魂的厉害,还是该说月魂的聪明?而最合适的解释,其实就是墨池说的。默铎的局,太过明显了啊,是个人都能看明白,除非那人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
              当然,还有一种解释就是,默铎拿月小楼迫使月魂听话。
              倪疏狂笑笑,竟还有时间在城头上缓和气氛:“嗯,墨池、青木,我不瞎。”
              “殿下!”两人还想再拦。
              倪疏狂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握住了两人手腕:“你们知道我的。”
              两人默然。
              放下了两人拦着他的手臂,复抬了抬手,在他们肩头各自拍了几下,以示宽慰与抱歉,微侧过头,强势的与身后众人道:“在这儿等我,我与默铎谈些条件,不出意外,我还能回到城头。不过,若我回不来的话,城中大军由独孤弃履、林肃、钱枫三人调遣,遇不决之事可询问墨池、青木二人。”
              都安排好了,白衣一踏,温文素雅的身影在城头一跃而下,双手一展,稳稳的翩然落于敌军阵前。
              三国大军如临大敌,登时持兵械合围,几乎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倪疏狂包围在万军丛中,无数刀枪剑戟对准了他身上要害,只要他有任何一个对默铎不善的动作,这些锋利的、泛着寒光的兵器就会在顷刻之间刺入他的身体。
              “说吧,什么条件?”倪疏狂背手于身后,言语不见波澜。
              默铎调转马头,踱回倪疏狂正前,稚嫩的声音里夹杂着他身为一国之主的威严与对好友恩人的维护:“很简单,舒哥哥你应该能猜到吧。默铎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不会打仗,也自认不可能一统天下,默铎与藏权、胡蒙商议出兵的目的,是为启越、为小月姐姐报仇。正如我方才说的,我的目的,是为小月姐姐报仇。我与月魂姑姑并不熟。不知,舒哥哥是否也是如此想法?若是,你我不妨在此祭旗,江淮城前,一战定胜负。”
              倪疏狂叹了叹,双眸微阖,言语中隐隐带着无奈:“放人吧。既然此战是为私事,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默铎笑道:“舒哥哥就不问问默铎开的到底是什么条件,就这样答应,只怕舒哥哥以后会后悔莫及吧。”
              倪疏狂抬眸看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笑:“既如此,就请默铎说说吧。”
              默铎不屑地哼了声,居高临下地说道:“条件很简单,我与小月姐姐要的都是你,只要你愿意把你自己送到我和小月姐姐面前,我立刻就可以放了月魂姑姑,甚至可以立刻命令大军退离江淮,并且保证不再进攻江淮。舒哥哥以为这个条件怎么样?”
              倪疏狂没有应也没有不应,仿佛没听到默铎开出的条件一般,自顾自的问道:“她在哪儿?你也把她带来了,是吗?”
              默铎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没错,正如舒哥哥所想,小月姐姐就在大营里。舒哥哥,默铎不得不赞叹一句,你的能力的确很强,连小月姐姐都没办法甩掉你的人。多亏我早有准备,在回沽王庭设下迷阵,这才能够让小月姐姐逃过你的监视。太子殿下,您还要做什么啊?”
              倪疏狂薄唇微抿,嘴角透着些玩笑之气:“默铎,我若不愿,你是否真的会为了逼迫我而伤害鬼医大人?我若不愿,你又是否会以她来逼迫我?默铎,她救你,总是没有救错。”
              “条件,我可以答应你。”倪疏狂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但是,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安排好江淮城的一切事宜。”
              默铎眯眼看他,有些疑惑亦有更多的不解:“好,我给你两日,两日后此时,默铎再次等候太子殿下赴约。”
              倪疏狂的默铎的交谈声不大,在三国大军里,除了默铎身边的一些人和月魂听得到以外,别人,以及江淮城头上的天玄征北军都无一人听到。但,其实不包括青木和墨池。他们内力高深,虽不如倪疏狂,却也算得上江湖中排得上号的人物,自然听得到自家主子与默铎的对话。就算他们听不到,倪疏狂回去以后,也会告诉他们的。
              白色身影飞回城头,底下敌军后撤,城头守军亦各自散去。一场在所有人预料中都会打得极其辛苦的大战,却在两军主帅的三言两语之间,烽火硝烟尽散。兵卒们不知道相谈的内容,只是因为相谈之后的结果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IP属地:上海10楼2020-11-22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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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19:2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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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11-25 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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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倪疏狂的计划
                    帅帐里只有青木、墨池和倪疏狂,秋先生懒得搅和这些事,知道没打起来就回自己的营帐睡觉去了。他就是个大夫,充其量就是个会点武功的大夫,他的任务就是治病疗伤。反正经历得多了,他心里清楚得很,最坏的结果就是给自家主子收尸而已。青木、墨池也挺习惯的,大抵是早就麻木了吧。
                    “公子当真答应了默铎的条件?”青木给倪疏狂递去一杯茶,放轻了声音问道。
                    倪疏狂顺手接茶,轻轻泯着:“先答应着。我虽知他不敢真的伤鬼医,但多少还是要防上一防的。你们都听默铎说了吧,阿夜也在大营里。”他没有明说,然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青木、墨池实在再清楚不过。
                    “公子要去?决定好了?”两人对看一眼,终由青木问出口。
                    倪疏狂颔首,抿着唇,嘴角泛上一抹涩涩的苦笑:“青木,我想她了。”
                    因为想她,太想了,所以他情难自已。也不是放肆一次两次了,就让他再任性一回吧。心痛得无以复加,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拨动了心底沉寂了数月之久的那根琴弦,让绵绵思念如泉外涌,再难抑制。
                    从他七岁时便在规划一切,现在,大约是少年老成,又大约是他习惯了无所倚靠,他可以毫无波澜的规划生死,却终究没法断情绝爱。他深情,所以有了弱点;他痴情,所以舍不得放下月小楼。“我想她了”,四个字说得云淡风轻,话语身处却早已经波澜壮阔,他是在何等的心境下才启唇说出这四个字。凄凉、无助,更多的是讥讽,讥讽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墨池静静地立在一旁,翕了翕嘴唇,也只道出了“公子”两字,便没有了下文。
                    “好,属下去安排,军营里有月卫的人,属下一定让公子和小月姑娘见面。”青木拱手,话音落就要退出营帐。
                    “不用麻烦。”倪疏狂突然唤住他,“月卫训练不易,不要暴露他们。”
                    墨池眯了眯眼,跨出半步,冷声道:“公子要一个人去?不可。”
                    倪疏狂笑笑,抬手将茶杯置回案上,温和的目光自两人身上缓缓扫过,嘴角微勾:“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只是去见一见阿夜,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危险,当然生死才算是危险,其他的也算不上危险吧,毕竟他要去的地方委实不容易潜进去。
                    青木脸色稍暗,快步走回案前,无奈地执壶给倪疏狂添了茶水:“公子,那儿,是敌营。”
                    “我知道。”他浅浅一笑,从青木手中接过茶壶,放进托盘,“无碍,你们只需记着,我不在的时候,在我方才在城头上的吩咐办事就可以了。若我所料不错,今夜一行,可以了结江淮城之乱。江淮这里我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正让我放心不下的是戍南。南北两地相隔甚远,我并不知晓那边的情况,但临昭出兵,必十万之数,而戍南只有九万人。”
                    不知如何劝,青木和墨池只有无声地伴在倪疏狂左右。
                    帅帐里静了两刻,最终被大帐顶上的一阵鹰叫打破。那是隼,因为信鸽不容易在江淮城进出,青木就把所有的传信方式改成了隼。
                    青木朝倪疏狂一揖,静悄悄退出营帐,从隼脚上取下了塞进竹管里的一卷纸条回到帐里:“公子,是陈将军的来信。”竹管上刻了一个南字,是陈守捍专用的传信竹管。
                    倪疏狂仔细摊开纸条,纸条上黑字潦草,是急匆匆落笔而成:“临昭十五万人,戍南那边快守不住了。”他叹说着,把纸条传递给青木、墨池,“既然戍南来信,那么,短短一日,向阳关应该还未被攻破。墨池,取地图来。”
                    “是。”往侧面走出几步,把另一张写画得更加详尽的地图展开,找到向阳关一块摊平放在倪疏狂案前。
                    帅帐原本就有一张挺大的地图,就在倪疏狂身后。不过那张羊皮地图虽然够大,但上面画的是天玄北面这一块,南面只是顺手勾勒,并没有北边这么详尽。而墨池拿来的,是玄月楼所绘的地图,不仅够大,而且足够详细。山水道路、城县乡村,连一点儿天玄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的羊肠小道都标注了个清清楚楚,可谓是一份最为详尽的六国地图。
                    倪疏狂轻点着向阳关的位置,以向阳关为中心,向外画着圆圈。一双英眉在圈圈指尖下的圈圈螺纹上愈皱愈紧,已然拧成了一个“川”字。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情况,最快的解决方式就是围魏救赵。派出一支奇兵深入敌后,直击敌军老巢。老巢告急,前线的大军自然会选择回防。
                    然而,围魏救赵成功的前提有两点。
                    第一,敌军派出的兵力怎么说也要占全国兵力的一半以上,否则,一支为数不多的奇兵还未到达敌方老巢就会全军覆灭,就算到了老巢,正常情况下也已经没法做到围魏救赵了。敌方国力兵强马壮,不缺兵丁,令箭一出,顷刻间千军万马。那还围什么魏、救什么赵,这支奇兵里能有人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第二点,敌方老巢里向阳关委实远得有点过分。向阳关前,临昭十五万人,天玄九万人,天玄根本坚持不了几天,而这几天,一支奇兵根本来不及穿越千山万水到达临昭国都旌阳之下。如此,奇兵的作为还未体现,他们要救的“赵”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要想围魏救赵,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没办法围魏救赵,便就只有正面迎敌。只是,不论从向阳关的位置,还是兵马的多少上来看,此一役天玄的胜算不大啊。
                    看倪疏狂落在向阳关附近的目光,墨池略思忖后问道:“向阳关此役没有后路,公子是想让陈将军迎战吗?”
                    青木亦道:“不知天时,也无地利,只有人和。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临昭还真是好运,多年前迁都旌阳,据向阳关千里之远。公子,陈将军只有九万人,您又不曾亲临向阳,若有一着不慎,向阳关那边就完了。”
                    倪疏狂叹了叹,漠然颔首道:“九万人死守向阳关,戍南应该还能守上两三天。向阳关无险可守,即便我亲自去,也不过能守住五天尔。你们该明白,我总不想天玄的国土落在临昭手上。事已至此,江淮这边已然可控,惟有向阳关,我想让戍南放手一搏。你们看。”白皙的手指再次点上向阳关的位置,将他的所思所想指给两人看。
                    墨池眉头稍皱,顺着倪疏狂所指愈发拧眉:“公子不是说向阳关无险可守吗?硬碰硬的话,九万人不可能打退十五万人。”
                    倪疏狂淡淡一笑,指尖往向阳关之后缓缓划动半寸:“你们觉得这里如何?”
                    他手指所顿之处是一处山谷,两侧崖壁很高,虽然算不上悬崖峭壁,但也是陡坡。崖上树木丛生,崖壁上布满大片松落的碎石,只要往碎石上扔一块石头,这些碎石就会接二连三的往下滑落,形成人为的山体滑坡。而且,这些碎石有大有小,大的可比滚木礌石,便是小的也边角锋利。
                    这样的一处地方可以算作天险了。
                    通常来说,像关隘一应重要的关口应该建在天险之上,易守难攻的地势可以很好的独挡敌军来犯。但是,向阳关这里就是一处比较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样碎石崖上没办法建起关隘,若将关隘建在碎石崖之后,前面百十里国土就要拱手让人。身为一国之君,国之土地不容有失,于是,向阳关就建在了碎石崖前,真正的边关之上。
                    “公子要放临昭大军入关?”青木惊道。
                    倪疏狂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我要戍南弃守向阳关,全军退守碎石崖,在碎石崖将敌军一举击溃。”
                    墨池道:“如果临昭大军入关后放弃追击,向阳关可就算是送给他们了。”
                    “是啊,碎石崖那边也不好守,陈将军若不能给临昭大军致命一击,天玄南面对于临昭而言,畅通无阻。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公子还请三思啊。”青木亦眉头紧皱,额角已然覆上薄薄的汗珠,双唇微抿,拱手再道,“公子,事关天玄存亡,若实在无法,就请动用玄月楼的势力吧,属下们保证一定谨慎小心,绝不会让天玄帝察觉到玄月楼的存在。”
                    冷冷一眼扫在青木身上,他登时觉得身后一凉,满背冷汗,犹豫着疑问道:“公,子?”
                    倪疏狂摇了摇头,抿着嘴,另一只手指尖有规律的轻叩桌面,“笃笃笃”的声音听得教人有几分心惊肉跳。
                    大帐里极安静,倪疏狂身边的肃穆令帐中两人不敢再行出声。
                    “不必动玄月楼,向阳关的战事,我尚能掌控。”倪疏狂蹙眉沉声,“临昭是除启越外的第二大国,但临昭在军事上并无强处,也因此才能维持住六国平衡。而眼下,临昭的意图就是掺和进来分一杯羹,天玄国力不如启越、临昭,这个时候天玄可以说是自顾不暇,趁此时机,临昭出兵有很大的可能能强行吞并天玄的一部分国土。只要强势拦住临昭大军的脚步,天玄南面则无忧矣。”


                    IP属地:上海13楼2020-11-2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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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发电提前看五章
                      老福特可见前文


                      IP属地:上海14楼2020-11-2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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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11-28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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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我想你了
                          墨池、青木齐齐拱手应道:“好,但凭公子吩咐。”
                          倪疏狂沉沉“嗯”了一声,垂眸道:“临昭大军不强,胜就胜在临昭兵马多于戍南的边关守军。碎石崖这一处,地势险峻,且乱石嶙峋,大军开拔后,要走过这一段路并不容易。这样吧,先让戍南在向阳关摆出一道亦真亦假的‘空城计’。向阳关只留两万兵马,让戍南问他们的意愿,这两万兵马随时会充作死士之用。其余七万人全部趁夜色悄悄撤出关口至碎石崖埋伏。左右两侧山崖各一万人,两万人藏于从向阳关通往碎石崖的必经之路,两万人堵截碎石崖后的过崖之路,剩余一万人埋伏于碎石崖壁上能藏人之处。”
                          “如果能以此计吓退临昭大军最好,如果不能……就需要用到碎石崖的安排了。”他轻叩着桌面,拧眉沉思。
                          不知何时,轻叩桌面的手指已经不再有动作,指尖牢牢地点住碎石崖所在之地不放:“如果不能吓退临昭大军,大军势必会开入向阳关,如此,藏在向阳关实行空城计的两万守军就必须即刻取消计划。让这两万人在暗中集结,往临昭阵中冲杀一番,能保命尽量保命,亦不必恋战,只需将临昭大军引诱至碎石崖。”
                          “等临昭大军的主主力进入碎石崖,如我方才所说,两侧山崖上的两万人负责推动滚木礌石,同时前后各两万人上前,截断临昭大军的进路与退路,待碎石滚停,埋伏于崖壁上的一万人与从向阳关诱临昭大军而来的两万人,共三万人冲杀而下。能斩杀多少就斩杀多少,能擒得临昭主帅便是最好。若碎石崖一战胜,临昭不敢再攻,南边可安。”
                          墨池一面将倪疏狂所说白纸黑字的写下,一面答应道:“请公子放心,属下即刻与陈将军传信。”将纸条塞入倪疏狂专用的竹管,快步走出大帐。
                          倪疏狂长叹口气,双手轻卷起平铺在案上的六国地图:“眼下,只要戍南在传信到达之前守得住向阳关,临昭不足为惧。”
                          青木乖巧上前,从倪疏狂手里接过地图放置在侧旁小案,关心劝道:“想来公子又是一夜未眠吧,趁现下时候尚早,公子歇上半个时辰也好。”时候尚早,因为还未到点卯之时,然撑满了算,最多也只能再歇上半个时辰了。
                          “不用了。”倪疏狂摆了摆手,反正他不想歇,也更睡不着。
                          青木默了默,没有再劝:“那公子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属下知道公子急着见小月姑娘,但其实,公子再等两日,给所有人一些时间也好啊。今夜就去,会不会太仓促了?”
                          倪疏狂淡声道:“准备一套普通的白衣,太子腰牌和私印我都不会带走。”他涩涩一笑,挑着嘴角道,“大约我早去晚去都得往三国大营里走上一趟,早些去没什么不好的,我会想法子让默铎尽快退兵,并且将三国所侵国土尽数返还。另外,还有一事我需提前告知于你,不必管外面的任何传言,若无玄月楼主令,你与墨池,以及所有玄月楼之人皆不可妄动,让独孤弃履他们静候佳音便是。”
                          他已经将自己的路全数安排好,而且在安排自己的路的同时,他又大手一挥,安排好了跨越天玄的南北两场战争。
                          青木神色忽变,面上暗了几分,沉默半刻终是拱手应下:“是,属下明白,公子走后,属下便通知众人。”他就是太了解自家主子,知道劝也无用,便索性不劝了。说来,他和墨池也早已习惯了,只是这些年来,他们愈发心疼起倪疏狂了。
                          点卯时,点齐了人,倪疏狂当着众将的面,只说了一句他自有办法让默铎退兵,且亦有办法让默铎退还所有侵占国土。甚至于,他说完之后,便扔下了一大帮子将领,独自离开了大帐。
                          大半夜,一片黑幕之下,将白衣穿成夜行衣的,在这世上大抵也就倪疏狂一人了吧。
                          仗着自己高深莫测的武功内力,便是一袭白衣,夜幕下也无人能瞧清什么。寻常人麽,估摸着连衣服影子都看见;武功稍好一点儿的,估摸着会将那么一点点影子当做夜萤;像青木、墨池这样的,也就勉强能看清一道白光罢。
                          说起来,其实在很多方面,倪疏狂的确不需要玄卫、月卫的帮忙。就像这次。以他的武功,闯三国大营犹如入无人之境,最不济,一个营帐一个营帐的慢慢找过去,总会找到人的。
                          月卫潜入得辛苦,他不想因为这点事浪费了月卫用多年甚至是一生建立起来的暗桩。当然,这些月卫或许以后都不会用到,但眼下实在没这个必要。他孤身潜入敌营见月小楼,这算是他任性而为的私事吧,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月卫白白丢了性命,倪疏狂自问,他从来就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他的情既足够深,也足够浅。
                          也许是他熟悉默铎,也许是默铎没打算把月小楼藏起来。倪疏狂咱纵观三国大营的驻扎之后,直接敲定了月小楼的所在。白衣轻晃,一闪而入。
                          果然如他所料,闪身进营帐之后,营帐侧面软榻上正坐着一人——便就是月小楼。
                          她一改浅蓝色衣装,早已经换上素衣、发间银簪上已然没有了艳丽,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素白色小花。她在戴孝,为死去的父皇母后、哥哥弟弟戴孝。一张本应该白璧无瑕的面孔,此刻竟蜡黄得不似模样,眸中无神、薄唇无色,未有任何装扮的面颊上还依稀挂着未干的泪痕,空洞的眸底见不到一丝一毫地颜色,深陷的眼窝都几乎染上了眼眶的通红。
                          知道营帐里进了人,更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进了营帐的人是谁。月小楼只是平静地坐在软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一个红色的小瓷瓶。
                          看着软榻上熟悉至极却又沧桑至极的身影,倪疏狂情难自已的顿住了脚步,心底木木地疼着,不由自主地抬手死扣住帐帘旁边的木头书架。一瞬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推演过无数次再见面时的场景,可真正见面时,千般推演万般建设都只是无用之功尔。
                          “阿夜……”他轻轻的唤着,长音下满布相思,也满布苦痛。
                          月小楼没动亦没有回应。
                          他是早想到的,扶着书架的手缓缓松开,一步步,缓慢地踱到软榻前。看清月小楼手里的红瓶子时,大抵是下意识的吧,他的身子轻颤了颤,却又被他掩饰得很好。嘴角微扬,面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真的挺开心的,至少他证明了她不曾忘记他,哪怕是长长久久的记恨着,只消她没忘了他,就已经是一件很值得他开心的事了。
                          “你在等我啊。”依旧那么轻柔,仿佛眼前的人儿如同一团一吹即散的水雾,他仔细呵护着,不敢大声,“给我准备的?身子可好全了?你再怎般伤心,也多少顾忌着自己的身子,你总不能走在我前头,不是吗?”
                          他玩笑着,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如果除他们两个知情人以外,其他人也在场的话,一定会这么认为。细数下来,他说的第二句“给我准备的”,指的就是月小楼在掌心摩挲着的那个红瓶子,而这个红瓶子里麽,是倪疏狂先前就已经服用过多次的红妆。再算上第一句话,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话音落,他乖得不能再乖的半跪在软榻前,伸手去够她掌心的小瓷瓶。她抓得不紧,他轻轻一够就把瓷瓶够到手里。熟练地拔开木塞,熟练地倾倒出一颗红色药丸,亦熟练地将药丸吞入腹中,然后塞好木塞,浅笑着把瓷瓶递回到月小楼掌中。
                          “阿夜,我想你了……”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思念,与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两颊上晶莹的泪珠。指尖轻轻颤了颤,想去握她的手,却因为生怕惊到她而顿在半空,再慢慢合成拳放下。如果,需要他服下红妆才能与她见上一面,他愿意时时刻刻忍受着红妆带来的折磨。
                          月小楼蹙着眉漠然别过头去,回答他的只有冰冰冷冷的十个字:“别叫我‘阿夜’,我听着恶心。”
                          他抿了抿嘴,抬起头看她,认真地道歉:“抱歉,我……是我的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的交代早就给出太多了啊,只是这样的交代对于月小楼来说,毫无用处吧。
                          “交代?怎么交代?”她冷冷道,清冷的眸子狠狠瞥向倪疏狂,忽然恣意的笑道,“倪疏狂,你杀了我的族人,难道你也会让我杀了你的族人报仇吗?启越皇宫里死了多少人,飘散着多少冤魂?我知道,你会让我杀你的,但是倪疏狂,杀你一人又有何用啊?呵,你要还,就给我一笔一笔的算清吧。”她咧着嘴笑得难看,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数道,“我的父皇,你的父皇;我的母后,你的母后……”


                          IP属地:上海16楼2020-11-30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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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12-07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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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19: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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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不守】第八十七章:为倪疏狂准备
                              “抱歉。”他很难得的打断了月小楼的话,脑袋微垂,“抱歉阿夜。你可以杀我、可以折磨我来泄愤,但是我娘……请阿夜放过她。”
                              如果月小楼仔细听的话,她一定会发现,倪疏狂话里对母亲的称呼不是“母后”,而是普通人家的“娘”,紧接着她也会发现,倪疏狂忽变的情绪仅仅只是在听到“母后”而已,他在乎的是天玄皇后,而不是天玄皇帝。可月小楼现在,恐怕也没什么额外的精力。
                              “呵……”月小楼扯着嘴角冷冷笑着,忽然拽起倪疏狂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你的亲人,那么,我的亲人呢!我是人,我有七情六欲!你可以为了你的母后跟我说这番话,为什么就不能停下你卑劣恶心的手段!所有的人都知道推己及人,哪怕不知道也断不会做出你这般**不如的举措来!呵,是我傻了,你本来就不算个人,亏我还在这里跟你说什么做人。倪疏狂,你自己都做不到,我又凭什么能做到!”
                              “抱歉。”除了道歉,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月小楼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他的衣襟,猛力将他扔在了三步开外的地上:“倪疏狂,你该死。”一双干涩通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只是哭得多了,她早已流尽泪水,如今连一滴都流不出来了。
                              倪疏狂任她将自己重重摔在地上,垂着眸子,抿唇轻声应和:“是,我是该死。”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挪回到月小楼榻前。
                              “你的确该死。”熟悉的声音响起,营帐门帘被人缓缓挑开,十几个身披甲胄的兵卒鱼贯而入,两柄钢刀架上倪疏狂的脖颈,“舒哥哥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前来送死啊,默铎还以为要等到两日后才会再见到舒哥哥呢。”
                              倪疏狂轻轻叹了声,唇角微勾:“退兵吧。”
                              默铎往前走了两步,绕着倪疏狂转过一圈,半仰着脑袋仔细打量起他:“舒哥哥放心,默铎答应了舒哥哥的,一定说到做到。”他抬手指了指围在倪疏狂身边的一大群兵卒道,“就在方才,默铎带他们来这里之前,大军就已经准备拔营了。哦……说得准确点,是在舒哥哥进到大帐的时候,他们就准备起来了。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天色大亮之前,大军便会全部退出江淮城地界。”
                              “那么,默铎……打算何时退还我天玄国土?”倪疏狂双眸微敛,淡淡问道。
                              默铎“嗯”了一声,挑眉看他,眉目间泛着如昨浅笑:“舒哥哥莫急。如今天玄的局势可以说是危在旦夕,据默铎所知,在三国出兵之后,南面的临昭也出兵了。以天玄的国力,根本支持不住南北两地同时开战。默铎现在可是在帮你们天玄,北边战事一停,临昭那边可就要吃亏了。不过……默铎听说,天玄能有现在,都是舒哥哥你的功劳,只是不知舒哥哥这一走,临昭那边可还能守得住啊。”
                              算是答非所问吧,反正他也确实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把打过来的土地还给天玄。他是默铎,更是回沽王上,亦是回沽、藏权、胡蒙三国之首,自是要多为三国考虑的。土地都打下来了,不要白不要,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再说,三国国小,这一战打下的国土至少也有半个藏权那么大。
                              知道默铎话里话外的挖苦,倪疏狂也只是浅笑作答:“我来时便已传令向阳关,临昭大军并无破关入境之可能。”
                              “哦?千里之外传令?舒哥哥不愧是默铎认识的舒哥哥,果然厉害啊。”他踱了几步,在帐中取了马札,就坐在倪疏狂面前不远,“国土的事暂且不谈,此役倾三国之兵马,我自要与藏权王上、胡蒙王上商榷后再定结果。现在,默铎要与舒哥哥谈论的,是小月姐姐的事以及启越国之事。”提及这个,他侧头去看跪坐在软榻上,神色正迷离的月小楼,放轻缓了声,柔柔道,“小月姐姐要是不想听的话,默铎出去问,小月姐姐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趁大军还未开拔,先歇一会儿吧。”
                              月小楼慢慢摇了摇头,蜡黄着一张脸,无色的薄唇微微轻启:“我没事。痛到深处,其实就不觉得有多疼了……”她叹了声,身子往床头微倾,将手里的小瓷瓶放回床头木格。
                              默铎答应一声,如冰锥似的目光直盯倪疏狂,冰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启越帝一族,是你杀的?听小月姐姐说,你先废了启越太子的脚筋,再动手杀人。果然是传言里的天玄太子,想来我们在启越见面时的舒哥哥只是太子殿下一张人皮面具罢了。”
                              “她说的没错。”倪疏狂薄唇微抿,嘴角咬得有些泛白。
                              默铎嗤笑道:“你认得到快。”他站起身,昂首挺胸的立在倪疏狂面前,“我以回沽王上之名,出兵为启越复仇;我以默铎之名,为小月姐姐雪恨。你既安排好了一切,自投罗网而来,自然应该知道,我不会如此轻易的放你回去。”
                              他淡然道:“我知道。”
                              “好。”默铎勾唇一笑,抬手招呼道,“来人!……”
                              然而,他话未说完,眼前被钢刀架住的倪疏狂忽然呕出一大口血,身子一震,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口的鲜血像是没有止境般,源源不断的从他嘴里往外流,一双手死死撑在地上,指尖却早已经深口入泥土。额上、面颊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喉咙里滚着难以抑制的,有如野兽般的低沉嘶吼。胸前的白色衣襟在顷刻间,被嘴里鲜血染红。
                              默铎大惊,下意识往后退开两步,翕着唇愣愣呢喃:“舒,舒哥哥?这是……怎,怎么……突然……”言不成句,他亦久久不曾回神,所说所言不过是本意使然。
                              倪疏狂死咬住下唇,勉强抬起头与默铎劝道:“与,与默铎无关,默铎,不必担心。我只是,服了红妆,没事。”他怕吓到默铎,怎么算默铎都还是个孩子。
                              “红妆?”他喃喃道,忽然回神,难以置信的目光递向月小楼,“小月姐姐?”他当然知道红妆是什么,只要是知道鬼医圣手月魂的,都知道红妆的存在,那种东西,简直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他未曾想到,第一个服下红妆的人竟然是倪疏狂。
                              与月小楼投来的目光相接,默铎头一次感受到了让他足够震惊的战栗。真的是红妆啊。是他进来时,月小楼握在手里的那个红色小瓷瓶?如此说来,倪疏狂刚来见到她的时候,就服下了红妆。是他自己服的,还是……默铎下意识的觉得,这次不是倪疏狂第一次服用红妆。
                              倪疏狂硬熬了一会儿,望向月小楼,再望向默铎的眼角仍含笑意:“默铎方才,想说什么?默铎想做什么,都可以。”还是纵容,纵容着所有与月小楼有关的人报复他。
                              这一会儿默铎已然回神,看着面前痛得几乎蜷缩的倪疏狂,听着他清晰的劝言在耳畔响起,默铎觉得自己有些动摇,却又在下一刻觉得倪疏狂是在对他使苦肉计。大抵心底的恨意占据得有些多吧,默铎和月魂她们不自觉的将倪疏狂如是的做法归作“施苦肉计”。
                              默铎毕竟年幼,且在王位的熏陶下,无所情欲。
                              当初是月小楼救了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感受到来自于陌生人的亲情。他唤她“小月姐姐”,是真的将她当做亲人。
                              皇家哪有什么真情啊?天玄如是,回沽,其实亦如是。默铎与回沽王上、王后都不太亲,只是维持着那么一份父子、母子的情义罢了,却也好过天玄。他与月小楼相处不过短短十数日,对她的感情足以比过回沽双亲,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让自己的姐姐受一丁点儿委屈吧。说他睚眦必报也好,说他以公谋私也好,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替月小楼抱不平。
                              “来人!”他定了定神,朝营帐门口招手道,“把我为舒哥哥准备的镣锁取来。”
                              碍于倪疏狂的身份实在复杂,眼下是不大可能就这么把人杀了的。杀不了人,那怎么着也要做点什么泄愤消气吧,他现在看见倪疏狂就火大,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了给月小楼报仇。
                              不过,他大抵也明白,月小楼估计一直都没有狠下心要杀了他。
                              他这个年纪不大懂什么情爱,或许说也很不了解情爱。他只是晓得,因为倪疏狂,月小楼现在很伤情,但若是倪疏狂死了,她可能会更加伤情。
                              “王上。”小卒拎着镣锁恭敬地跪在默铎面前。
                              那镣锁分手镣和脚镣,看小卒拎进营帐的动作就知道,这东西重得很。有初生儿手臂那么粗,为精铁所制。一般人若没有钥匙的话,基本没可能把这东西打开,即便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也没法子将它砍断。但其实放倪疏狂身上,他要想弄开的话,凭他的内功,还真的很方便。
                              ==========分割线==========
                              【作者有话说】
                              重要通知:4000粉活动“墨写长卷,笔画四千”开始了!!!一共六个活动,另有不少中奖名额,走过路过都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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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发电:逸天珝。可提前看五章。
                              章节预告在下一章。


                              IP属地:上海18楼2020-12-08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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