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解释一通,竟是我解其言语浅薄了。他细细道来,我才更知其中偏解。琬之嫁于宋宸,我原来很是赞同,其武将热血便为一因,如今看来,倒给自己添不少麻烦。国朝重文轻武,我竟自欺欺人的以为,能得青眼的武将多少能够融会贯通,如今看来,亦是我想当然了。
“岁逢夏旱冬雪,农耕所收甚少,宋山长亦推劳作于生员,因而我以为你晓得情况——你竟以为户部是什么扒皮,逢灾亦不肯变通,强要收百姓劳作么?”
指沾茶水,于案上草草勾画出几条路的大致版图。指着灾情严重处,“此地二年逢涝、四年大旱,说颗粒无收太过矫枉过正,但一句'难以自足',尚还能担得起。税收自然降了许多——为何不肯全然免除,因豪强尚有些许余粮,贫者却有万千,各路官府便行着以税补民用之事。傅相此时所提的,便是要将此举应用于整个国朝。”我这样口干舌燥,仍不知其究竟有否听懂,“覆巢之下无完卵,天灾并非只对秦凤几路,而是将整个国朝席卷了。可以说,傅相口中所谓的富,亦只是三年累积下的一些,即便可解近渴,所行后果亦无法估量。一、二家富户尚可镇压,几路豪强的心生不满,又如何抚平?”
“再提赈灾,此刻灾情尚未结束,官家心如明镜,亦将派工部各位想方设法。如二年涝灾,得水部提了案子来,与户部共度花销,商榷个适中的法子,方才可行。不说其余几路,东都近郊处叫厚雪压塌的房子,禁军不曾去往修补?之所以国朝需户部以财生财、之所以需各路缴纳税粮,除却以税支官员之俸以外,便是成仓储存,以备不时之需。”他不懂其间细里,因而这样掷地有声的辩解,我并不怪他,只是有些累了。“表兄先民而发声,亦有他的道理。说敢为天下先的是官,如今四处受灾,傅相却仍拿百姓赋税开刀——我二人叹的是这个,更叹得是,官家已然动摇。”
若说我唯一不远与兵鲁交道的缘由,便是如此这般。他们的固执超乎想象,纵然是不会作假的性子,亦硬邦邦地、叫人很不好劝慰。
“也莫说多事与否,你已为殿前指挥使,该有政见,即便与我们不同也没什么——我只是要提醒你,规避风险,亦是待你信仰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