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样想的么？（一偏颐，睇向身侧的淑媛。）
（叩德虽非世代簪缨，可也算得上清流显族，常在之俸供不起我，岁阳一隅也困不住我，登阶不过朝夕之事，翻覆风云，只看我想与不想而已。）
（转过头，迎风打了个哈欠，心中默念了三遍人各有志，也将话锋一转）
可是皇后娘娘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真可怜，她本来那样的白，如今竟然单薄得像张纸。

（话才出口，就有些后悔，贵人的命格是不能用纸拟的。白纸力薄，兜不住贵人的隆福厚泽。琉璃顶折着光，晃得人不得不避开眼，然而即便垂目，仍是朱红如新的一片。这时又觉得，至尊至荣的一国之母，怎会因这一句闲话而证了谶报呢。）
（想通这点，也就豁然不少。）
我劝你还是不必白费功夫了，娘娘不笑，并不是难以开怀，只因尚在病中，匀不出力气罢了。你若是给她讲完一整本笑话集，又要耗她许多精力，她非但笑不出来，可能还要恼你。

哼，我才不要呢。
（将手收回来，认认真真地掰着指头给她算）
等侍疾回来，我要先去欣姐姐处学诵，让今今给我试个新的妆面，小棠也答应了今日给我编个新的发髻，才没功夫听你讲笑话呢。只是皇后娘娘尚在病中，你真要在这时打大鼓么？
（话至尾处，又抬目对上她的眼，才发现她的秀眸之上，横着两道乌山）咦？你好像一向喜欢画这样的浓眉。

（她默下来，风声就开始盈耳。长街无树无花，即便有风，也无簌簌的草木清响。玉珰藉风动，叮铃铃、铃叮叮，像萨满太太的铜铃。往前走，即是坤宁门，她赌着气，将到坤宁门的时候，才勉强想出一句辩白。）
（我启了唇，已备好了一番大道理来说教。话还未出口，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踉跄着往乾清宫跑去。我立在原地，回望他慌忙的背影。长街空空荡荡，唯有玉珰籍风动，叮铃铃、铃叮叮，像萨满太太跳神时舞动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