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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宁静】【20-12-04】《不归问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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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阳先生的江山-
  • 六方归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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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新文,不知道会不会弃更,但会认真写下去。


  • 阳先生的江山-
  • 六方归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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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幼年惊遇
不归山,坐落于岭川群峰,其山高峻耸立,接天伴雾,凶险无比,传说山中有异香迷雾,一旦进入,便有入无出,不少进山打猎采药的人只去不归,故此得名不归山。
山下有一所茅屋,住着一家三口。屋外,一名中年男人正坐在竹凳上,用镰刀削刻着一把弹弓。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一件粗布蓝袍,袖口挽到半个小臂,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唇边留着青色胡茬,身瘦却壮硕。他叫岳箫,曾是闻名江湖的游侠,十年前与心爱之人携手,退隐山林,诞下一子,取名今朝。
“今朝,别玩儿了,来,看看爹给你做了什么。”
岳箫仰起头,对一旁正在弹石子的孩童招招手,那孩子正是夫妻二人的结晶,刚满九岁的岳今朝。
小今朝长的清瘦白嫩,浓眉大眼,朱唇皓齿,眉宇间透着机灵。
他一蹦一跳上前,抓过弹弓,对准前方的木桩射去,石子在木桩上留下个坑陷的印记,今朝兴奋地挥舞手臂。
“我有弹弓喽!我有弹弓喽!爹爹真好!”
岳今朝伏在岳箫的脊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探出小脑袋。
“爹爹爹爹,我要骑大马!”
岳箫放下手中的镰刀,侧头曲指勾了儿子的鼻尖。
“都多大了,还骑大马。”
“不嘛不嘛,我要骑!”
突然一双手搭在了岳今朝的肩膀上,将父子二人分开,小孩回头一看,是母亲赵梦柯。
女人身穿淡粉襦裙,秀发用玉簪挽起,亭亭玉立,明眸皓齿,抬手轻抚儿子的发顶,柔声哄着。
“别缠着你爹了,去自己玩,娘有事和你爹说。”
今朝撅了撅小嘴,冲二人扮了个鬼脸,举着弹弓跑去打鸟。岳箫被儿子的举动逗笑,无奈摇头笑骂。
“别跑远了!这臭小子。”
赵梦柯望着儿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多了份担忧。岳箫起身拉住妻子的手,不解开口。
“怎么忧心忡忡的?”
“今日…十年之期已到,我怕…”
“不要多想,他怎知我们在何处,就算来了,有我在,定护你和孩儿周全。”
赵梦柯点了点头,倚靠在岳箫怀中。
“啊——!爹!娘!”
突然,不远处传来岳今朝的叫喊声,二人心中一惊,迈步跑向儿子。岳今朝正跌倒在地上,双眼圆睁,面露惊恐直直盯着身前树干。
“今朝!”
岳箫上前扶起儿子,检查他身上是否受伤,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树干,印着一个快要干涸的暗红色血手印!
“朝儿!你…啊!”
赵梦柯紧随其后,刚要开口,就被血手印吓的一声惊叫。
“梦柯!”
岳箫一把搀住踉跄的妻子,将妻儿一手一个揽入怀中。
“箫郎…他来了…他来了…”
“出来!来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岳箫眉间紧蹙,警惕环顾四周,霎时树叶沙沙作响,传来一阵诡异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夫妻恩爱。”
林中,一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他身后背着一把大刀,头发散乱,戴着半面鬼脸面具,另一边示人的脸惨白无比。
“岳箫,别来无恙啊。”
岳箫将妻儿护在身后,冷冷哼笑一声。
“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里。”
岳今朝紧紧抓住父亲的衣带,缩在母亲怀中,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爹…他,他是谁。”
黑衣男子注意到岳箫身后的孩子,勾起一抹邪笑,往前走了两步,不阴不阳开口。
“哟,孩子都这么大了,十年了,你们活的倒是自在。”
岳箫一手挡在妻子和儿子身前,缓缓后退,死死盯住黑衣人。
“南忘尘!十年前的事皆由我一人引起,你要报仇的人是我,与我妻儿无关。”
“够了!十年前你杀我夫人,还害我面容尽毁,今日,我让你血债血偿!”
黑衣人突然性情大变,眼中闪出无穷的杀意,抽出身后的大刀,步步紧逼。
他叫南忘尘,口中所说的妻子叫玉玲珑,身穿一袭红衣,夫妻二人江湖人称黑红罗刹。十年前,为练成神功,二人滥杀无辜百姓,被岳箫阻拦,三人在密竹林激战,玉玲珑当场死于岳箫掌下,心脉俱碎。南忘尘与岳箫双双身负重伤,南忘尘侥幸逃脱,临行时大放恶言:十年后的今日,即是岳箫忌日。
“岳箫,你没有武器,看你拿什么和我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南忘尘足尖点地,腾空跃起,挥起一刀劈向岳箫。
“快走!”
岳箫一把推开身后的妻儿,一个跃翻躲过劈来的利刃,刀痕把地面劈裂开一道口子,岳箫提气于掌心,击向南忘尘。
南忘尘横刀抵住,向后滑出几米,这一掌功力不小,穿过一片树丛,震的树枝断裂,落叶纷纷。
“箫郎!”
赵梦柯拉着儿子,犹豫不决,她深知这一战必有一亡,岳箫没有兵器,已占下风。她不敢走,怕这一去便再也见不到心爱之人,她又不敢留,只怕年幼的儿子无辜受到牵连。
“一个都别想跑!”
南忘尘邪笑冲上去,又是一刀横砍向岳箫。他如今更加狠毒,刀法也更为精炼,苦练十年,功力大增,只为今日夺了岳箫性命。
岳箫后仰躲过,随即击打南忘尘的心口,南忘尘侧身旋转避开,趁机提起一刀,岳箫躲闪不急,右臂被砍出一道血痕。
“爹!!”
岳今朝挣扎着要冲过去,被赵梦柯死死拽住。
“走啊!”
岳箫不顾伤处疼痛,对着妻子大喊一声,捡起地上的断枝,以无剑胜有剑,夹着风声,劈空挥出一道劲波。
赵梦柯一咬牙,拉着儿子转身往山上跑。
南忘尘抬刀架住,被击退两步,脚下扬起一片尘土。他迅速调转目标,飞身追赶逃跑的母子。


2025-08-14 08: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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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阳先生的江山-
  • 六方归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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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们都得死!”
岳箫眼见不妙,轻功紧随,拖住南忘尘的脚踝,奋力向下一拽。二人双双跌落在地,南忘尘一脚踹向岳箫心口,他深知,妻儿是岳箫的底线,也是唯一能乱他心智的东西。
南忘尘起身正要再追,却再次被拽住,迈不动腿。南忘尘冷笑一声,挥刀砍在岳箫后背,一道血痕撕破了蓝袍,岳箫一口鲜血喷出,仍然死死抱住南忘尘的腿。
山口,赵梦柯突然停住脚步,她蹲下身子,双手揽住儿子的肩膀,四目相对。岳今朝疑惑不解,连连扭头望向身后。
“娘,怎么不跑了,那坏人会追上来的!”
赵梦柯红了眼眶,从腰间取下一块串了红绳的白玉,戴到了儿子的脖颈上,她握住今朝的小手,哽咽了声音。
“朝儿,你爹有危险,娘不能舍你爹而去,这块玉是当年爹娘的信物,它一定能保你平安,记住,日后一定要做个男子汉,给爹娘报仇!快跑!往山上跑!”
“娘?!我不走!我要和娘在一起!”
岳今朝瞪大双眼,全然愣住了神,不敢接受这现实,他根本想不到,会突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
“快跑!快跑啊!”
赵梦柯的一滴热泪从眼眶滚落,她狠下心,将儿子推向上山的小路。
“娘!!”
“别回头!记住娘说的话!”
岳今朝哭着喊着跌跌撞撞奔上山去,他不敢回头,脑子里只一遍遍重复着母亲的话,用力向前跑。
山下,一道拖行数米的血痕,岳箫凌乱了发丝,眼中布满血丝,他撑着一口气,死死不肯放手。
南忘尘没了耐心,怒吼一声,掀翻了岳箫。他一把拎住岳箫的衣领,眼中尽是仇恨与讥讽。
“岳箫,你害我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我要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我要让你和你的妻儿,皆做我刀下亡魂!”
岳箫嘴角微挑,啐了南忘尘一脸血水,目中透出的是无惧与不屑。他反手握住南忘尘的手腕,缓缓开口。
“有我在…你休想…动我妻儿…”
“死到临头!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南忘尘聚气于掌心,眼看就要击下去,突然被一人撞开。
是赵梦柯。
女子虽柔弱,然刚烈不屈,曾几何时,许愿与你相守一生白首到老,今日生死之际,怎可相离?
“梦柯…你?!”
岳箫见眼前返回的妻子,震惊之余又百感交集,他颤颤伸出手,想要握住她。
赵梦柯跪坐在岳箫身前,伸手与他紧握,她攥袖替他拭去唇角血迹,抿起笑容,含情脉脉。
“你我夫妻,同生共死。”
“好…你我共赴黄泉…来世…定携手到老…”
两人相拥于怀,含笑闭目。
南忘尘杀红了眼,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忆起先前的点滴,他与玉玲珑也是这般的相爱,如今独自一人苟活于世,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玉儿!我给你报仇了!!!”
南忘尘狂笑几声,仰天怒嚎。聚气抬掌,直穿二人胸口,秋风萧瑟,枯黄落叶,血溅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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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师问柳
“那孩子…小**。”
斩草要除根。
南忘尘仰头活动了脖颈,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想起那个逃向深山的孩子,留下他会是个祸患。
南忘尘运轻功快步追赶,搜寻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岳今朝一路抽泣,早已哭花了脸,接二连三地摔倒,又接二连三地爬起,孩童月白色的衣袍遍布泥土。
跑累了,哭累了,他蹲在树下,环抱双腿,无助又恐慌。
山间忽然弥漫起一片紫雾,伴随着淡淡奇香,将岳今朝围困在内。是不归山的异香迷雾,是那个传说中有进无出的迷雾。
岳今朝抬头惊恐地望向四周,他想喊,又不敢发出声响,片刻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竟出现了父母的影像。
“爹…娘…”
岳今朝伸出小手,试图抓住爹娘的身影,却如何也抓不到。
“爹!别走!娘!别丢下我一个人!”
眼前的影像正对着自己笑,岳今朝慌了神,张开双手在空气中乱抓……
初春的江边,岳箫持竿垂钓,赵梦柯采花闻香,岳今朝在身后的草丛中扑捉蝴蝶……
夏日的夜晚,赵梦柯挥扇驱虫,一家三口躺在屋外的竹椅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深秋的树林,岳今朝骑在岳箫的肩头,手擎一片落叶,兴奋地挥舞小手……
寒冬的雪地,赵梦柯与岳今朝捧起一把白雪,追着岳箫扔打,三人的笑声回荡久久……
“爹…娘…不要扔下朝儿…”
岳今朝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南忘尘一路追到山腰,不见孩子的身影,他正要再追,也闻到了那股奇香,头顶渐渐浮漫过紫色迷雾。
“这是什么味道…”
南忘尘蹙眉捂住口鼻,扬手想要挥散眼前的雾,缓缓迈步向前。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年前的那场决斗,岳箫执剑对准了自己,南忘尘也出现了幻觉。
“岳箫…假的,都是假的!”
他挥刀乱砍,想要砍散这景象,霎时间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红衣身影,红衣随风摆动,长发飘飘,婀娜的身形,曼妙的舞姿……
“玉儿…”
他伸手想要触碰,景象却化雾而散。
是幻象!
南忘尘一愣,运功凝住心神,集气于刀身,猛地一挥,削开了紫雾。
“不好…此地不宜久留,那小子也活不过多久。”
他不敢再停留在此,放弃了追杀那孩子,抬袖掩住口鼻,趁着雾气还没聚拢,踏树而跃快步离去,无影无踪。
忽然,雾中闪过一个白色人影,抱起昏迷的岳今朝,脚步极为轻快,眨眼功夫闪身不见……
再次醒来,岳今朝已不知身在何处。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环视四周,是在一个房里。
房间内布置的井然有序,桌台上摆着几坛花花草草,窗外冥冥传来几声鸟鸣。
“醒了?”
门外走进一名男子,年岁与岳箫相差无几,一袭白衣,剑眉星目,面泛英气,唇边留着胡茬,墨发用绿带随意束在身后。
岳今朝往床角缩了几下,警惕问他。
“你,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男子勾唇一笑,坐在对面桌前的圆凳上,提壶倒了一杯水,探身递给岳今朝。
“你这小娃娃问题不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叫岳今朝。”
岳今朝犹豫地接过杯子,捧在手心,迟迟不肯喝下去。
“怕水里有毒?不敢喝?”
白衣男子见他的举动,噗嗤一声笑出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岳今朝这才松了口气,他渴坏了,咕嘟咕嘟把凉水灌下肚子。
“岳今朝,你是岳箫的…?”
“他是我爹…”
“难怪。”
白衣男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意味深长点了点头,他站起身,负手望向窗外。
“我叫江岑,是这问柳谷的谷主,是你爹的故人。”
“爹…娘…”
提起父母,岳今朝再次情绪崩溃,跳下床就要往外跑。
“我要找我爹娘!”
“孩子!”
江岑拉住今朝的胳膊,把他扯回来,他知道发生的一切对于常人是何等的折磨,何况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十年前的那一战后,岳箫告别好友江岑,携妻子归隐深山。十年间,江岑处处留意南忘尘的行踪,几日前,在不归山附近的小镇发现了南忘尘的身影,他一路打探询问,跟到了不归山,可终究来迟一步。
他见到了山脚下的茅屋,又在附近的林中发现了数米血痕尽头的岳箫夫妇尸首,遍地残枝烂叶,他忍痛埋葬二人,迟迟不愿离去。
忽见不归山飞出一群惊鸟,江岑觉得有异样,闯进山去一探究竟。他远远望见山中漫
起一片紫雾,这是惊魂草散出的迷雾,那香味也是由此发出。
惊魂草是一种奇物,可扰人心神,散发出的迷香会使人出现幻觉,江岑催动内功,屏气凝神,在一棵树下发现了昏迷的岳今朝。
他并没有见到南忘尘,但对于这个灰头土脸满脸泪痕的孩子,他也猜到了几分。江岑将岳今朝带回了问柳谷,喂他服下了安魂丹。
岳今朝没有力气,腿一软,摔倒在江岑怀里,无助地放声大哭。
江岑抬手抚摸孩子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叹了口气。
“孩子,从今往后,我收你为徒,传你武功,待日后…给你爹娘报仇。”
岳今朝抽噎着后退两步,扑通跪地,连磕三个头,心中无限委屈只汇进这两个字,一声大喊。
“师父!”
江岑扶起小徒儿,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珠。
门外走进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一脸好奇打量着眼前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孩子。
“你就是小师弟?”
岳今朝闻声回头,一脸茫然打量着少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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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高兴地一拍双手:“我叫白羽,是你的师兄!太好了,我终于不用一个人守着师父了!”
江岑曲指敲了一下白羽的脑袋,故作愠怒。
“你还嫌弃师父不成?小没良心的,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就该喂狼吃!带你师弟去洗洗。”
“看你脏的,我带你去沐浴,换身衣服!”
白羽吐了吐舌头,拉起岳今朝的手跑去洗澡。
沐浴完后。
岳今朝双手捧着下巴,呆坐在院中的石阶上,他没了往日的开朗活泼,脸上没了笑容。
白羽捧着一盘蜜饯,坐到了师弟的身侧,他捏起一颗肉厚饱满的递给岳今朝。
岳今朝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白羽撇撇嘴,放下蜜饯,他对这个小师弟充满好奇,但看出他心中有事,于是主动跟他交流介绍。
“你叫今朝吧?你多大了?我十二了。”
“我九岁。”
“那我比你大三岁呢!我也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好像是…在山里,在狼窝里!一群狼呲牙咧嘴围着我呢,师父三拳两脚就把狼赶跑了!”
白羽越说越夸张,边讲边挥拳比划,他笑了笑,凑近岳今朝身前,曲肘碰了碰他。
“你呢?你是怎么被捡回来的?”
岳今朝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口讲述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独自和坏人拼命,他只知道母亲为了父亲,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爹娘已不在人世……
白羽听后也沉默了,但他向来乐观,抬起胳膊搭在了岳今朝的肩膀上,拿起蜜饯塞到人嘴里,再给自己也塞一颗。
“我还羡慕你呢,至少你见过自己的父母,我连我爹娘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这些年就把师父当成爹爹喽。哎我跟你说,你别看师父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啊,他都是装的!他有一次喝醉了酒,还一头栽进了尿桶里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岳今朝听了白羽滑稽又夸张的笑话,噗嗤一声被逗乐,眉眼弯弯,咯咯咯笑不停。
白羽见师弟终于有了笑脸,也傻傻的跟着哈哈大笑,两个稚嫩的童声传响在问柳谷,百鸟围绕上空盘旋,叽喳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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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今朝剑眉微蹙,眸中闪着锐利的光芒,直直盯住壮汉的双眼。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壮汉没料到这小子有如此大的力气,挥起另一只拳头,岳今朝趁机将胳膊一举,壮汉被钳住的胳膊顺势跟着上抬,将挥来的拳头挡住,砸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哎哟!”
壮汉捂着鼻子,痛苦地后退两步,弯着腰痛呼,几滴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滴落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拍手叫好,纷纷为岳今朝鼓气,白羽激动跃起,跟着叫好。
“今朝好样的!教训他!”
岳今朝扶起倒在地上的老汉,伸手指着壮汉,厉声问话。
“凭什么欺负人。”
壮汉一把抹去鼻血,叫喊着扑向眼前这个瘦小的少年。
岳今朝轻松避开,一个旋身回头,提起一脚踹在壮汉的屁股上,壮汉重心不稳,一头栽进菜篮子里。
白羽两步上前,对准那人撅着的屁股又是一脚,众人又是一阵拍手叫绝。
“你,你们等着!以后走着瞧!”
壮汉知道自己吃了亏,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他抬起头来狼狈不堪,顶着一脑袋烂菜叶,捂着屁股往人群中后退,叫嚣着逞强,又险些被自己绊倒,转身仓皇而逃。
“小兄弟,谢谢你!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这闺女就被那恶霸抢走了!”
老汉一个劲儿的拱手言谢,少女掩面而泣,也连连道谢。
岳今朝扶住老汉的胳膊,摇头轻笑。
“老伯,您别客气,我也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小兄弟啊,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好的身手和心肠,老天保佑,日后你一定能有大作为啊!”
白羽也是好心肠,他不忍看见穷人受苦,见父女二人孤苦伶仃,把手里的钱袋塞给那老汉。
“老伯啊,我们这里还有些银两,你们拿去,吃些好的。”
老汉惊讶地张开嘴,连忙把钱袋推还回去,摇头加摆手。
“不行,这不行!你们两个小兄弟已经救了我们父女,这银子可不能要!”
白羽见老汉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收起钱袋,围在一旁看热闹的群众逐渐散去,两人告别了老汉父女,移身前去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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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结好友
集市上有家酒馆名叫百里香,酒香四溢,招牌好酒与店同名,也是江岑的最爱,喝上一口像勾了魂儿似的。
经营酒馆的是名中年女子,头发用木簪挽成发髻,身穿玫红襦裙,腰间系个墨蓝色围裙,柳叶眉丹凤眼,淡妆俏容,却难掩泼辣的气质。
“老板娘,来一壶百里香。”
两个少年踏进店门,白羽把钱袋放在柜台上,打量着酒柜上的各坛美酒,岳今朝走累了,坐在条凳上好奇四处张望。
老板娘拿过钱袋掂了掂量,心满意足收进怀里,转身从酒柜上取下一坛酒,揭开盖子灌进个酒葫芦里,清流入洞,半滴不漏,老板娘扬着唇角,娴熟又自信。
“一斤半的酒,一两不少。”
“娘!我回来了!”
还未见人影,先听见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没一会儿,一个身挂几串葫芦的少年阔步迈进店门,少年长的身高而壮,眉毛粗黑,鼻挺唇丰。
岳今朝侧头看了他一眼,那少年也看向岳今朝,二人四目相视,少年顿了一顿,忽然抬起手一指岳今朝。
“是你!”
店内其余二人满目茫然,也随着那少年直直看向岳今朝。岳今朝被三双眼睛看的心里发毛,吞咽了口水,眨眨眼睛疑惑开口。
“我…?”
少年把身上的葫芦放到桌上,扬眉咧嘴一副兴奋劲儿。
“没错,你就是刚才打跑曹二的小子!”
“曹二?你是说那个恶霸?”
“对,那家伙整日欺男霸女,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早就想教训他了!”
少年越说越起劲儿,把袖子一撸,挥挥拳头愤然一拍桌子,震的酒杯乱颤。
“哦?这么说来,这位小兄弟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听见儿子的叙述,老板娘扭身从柜台里走出,饶有趣味打量着岳今朝,随后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背上,插腰埋怨一句。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日说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少年被这一巴掌拍的没了面子,一缩脖子,恼红了脸,竟直接上手一把拎住岳今朝的衣领把他从凳子上拽起来,这一比较,岳今朝足足比他矮了一个脑袋还多,少年不屑朗笑几声。
“你这小豆芽都能打得赢曹二,我要是打赢你,岂不是更厉害的人物?”
岳今朝猝不及防被拽起来,盯着眼前这个又高又壮的家伙,双手扳住他手腕挣脱开。
白羽眼见有人挑衅师弟,急忙上前把二人分开,挡在了岳今朝身前,颇有意见地指指点点那少年。
“莫名其妙,你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
少年一甩碎发,昂首蔑视挡在中间的白羽,哼笑一声。
“我叫叶骐,自幼力气大,会点拳脚功夫,无师自通。”
白羽不屑反嘲一句:“我看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吧。”
“你找打!”
叶骐被白羽激怒,对准他鼻子就是一拳,白羽双手撑住他的拳头,后仰着躲过,手掌被这一拳震的发麻,倒吸一口气甩了甩手。
叶骐身壮如牛,得意抿了抿嘴角,又是一拳往他肚子上招呼。
此时岳今朝飞起一脚踹开了叶骐的拳头,叶骐被这一脚蹬退了几步,拧了拧手腕拍去衣袖上的尘土,挺直身体俯视他。
“呀呵,果然有两下子。”
“喂,你到底想干嘛啊。”
岳今朝不想打架,只是不得已才还击,他一脸无语,耸肩问叶骐。
叶骐也不做回答,只是嘿嘿一笑,向前一冲,抡起胳膊一个摆拳打向岳今朝。
岳今朝挥臂挡住,如同在刚才集市上的场景一样,两人胳膊互相架住,牢牢夹在臂弯。
叶骐的力气果真不小,岳今朝稍显吃力,咬牙抵挡,两人僵持不下,白羽正要拉开二人,叶骐青筋一爆,咬牙发力,直直把岳今朝弹了出去。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俩可不是我的对手。”
叶骐计划得逞,他得意插腰大笑,岳今朝滑出几米,撑着桌边站稳住脚,嚯!果真有些能耐。
叶骐活动了两下胳膊,突然拱手抱拳。
“今天我们就算认识了,交个朋友如何!”
岳今朝被他这一番行为闹的有些疑惑不解,他见叶骐并没有恶意,虽然行事上让人捉摸不透,但倒还是个豪爽之人,还带有几分可爱,这才眉头舒展,扬起笑意,也拱手回礼。
“不打不相识,我叫岳今朝。”
白羽看愣了神,没想到转变如此快,挠了挠头,也拱手给他。
“啊?啊,我叫白羽,是今朝的师兄。”
老板娘在一旁笑开了花,鼓掌作乐,听见师兄二字,小步快速上前,绕着白羽和岳今朝打量。
“师兄?你们是谁家的弟子啊,这么好的身手。”
“我师父是问柳谷谷主。”
“哎呀!是江谷主的徒儿啊,瞧瞧瞧瞧,难怪来买我的百里香。”
老板娘从柜台上把酒葫芦拿过来,又从怀里把钱袋拿出来,一起塞到白羽手里,眉眼弯弯笑露一口白牙。
“你师父呀,总来我这里买酒,今日你们二位小少侠又为我们做了件好事,这酒啊就当我送你师父了,让他常来啊!”
“啊?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让他常来…白羽思索着最后这句话,眼珠滴溜一转,越品越不对味儿,是想让师父常来买酒?不对不对,莫不是这老板娘看上了师父?!
白羽也不管那么多了,生怕老板娘反悔,捧着酒葫芦,抓着钱袋塞进怀里。
叶骐满头问号,他可没见娘亲有过这么大方的时候,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啊,正疑惑着,被老板娘推了一把。
“愣着干什么,送送客啊!”
“噢…哦哦哦!今朝白羽,常来啊!”
叶骐揽着两人的肩膀,把他们送出店门,挥手送别。


2025-08-14 08:4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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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到了日落之时,两人也逛的有些疲劳,这才想起回谷。
岳今朝难得有了自己的朋友,满心欢喜,一反往日时的安静,倒有了小时候的欢快之举,笑着蹦着往前走。
白羽跟在后面,默默注视着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他也替师弟感到高兴。
痛失双亲的打击让今朝五年来孤僻沉默,白羽时常逗弄师弟,每当看见他笑,会比自己遇上开心事更为高兴。
他在渐渐走出阴影,他在渐渐成长。
等到回到问柳谷,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江岑早已做好了饭菜,等待两个徒弟回来。
“师父,我们回来了!”
岳今朝率先开口,一蹦一跳坐到了饭桌前,搓搓双手,看着满桌飘着香气的饭菜。
白羽跟在身后,呼哧呼哧喘着气,将手里的酒葫芦放到桌子上,弯腰扶着门柱大喘。
“哎哟…师弟啊,你,你干嘛走得这么快嘛。 ”
江岑一愣,他很少看见岳今朝这样开心,不由开口询问。
“这是遇见什么事了?”
岳今朝饿坏了,端起碗筷扒了两口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艰难嚼了两口才咽下去。
“我交了个朋友。”
江岑点了点头,给小徒弟倒了一杯水,宠溺地拍拍他的脑袋。
“慢点吃,交了个什么朋友?”
“酒馆老板娘的儿子!叫叶骐。”
“哦,是那个小子。”
江岑笑了笑。之前去打酒时,他就对叶骐有深刻印象,那小子长的虎头虎脑,有把子力气,还缠着自己要学武来着。
白羽把酒葫芦打开,给师父倒上一杯酒。
“喏,师父,一斤半,不多不少。”
酒葫芦一开,百里香的酒香味儿就溢出来,江岑双眼一亮,捏起酒杯就往口里送,凉浆入喉,甘爽清香,回味无穷。
江岑闭眼抿唇,咂咂嘴,让酒香留的更久一些。
“酒钱还剩多少?”
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捧起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
“老板娘没要酒钱,只说让您常去,像是…对您有那么一点暧昧意思。”
白羽把钱袋拿出来,小眼一眯,坏笑着重复老板娘的话。
“噗——”
江岑一口酒喷出,被呛到满脸通红,一阵猛咳,加之气的说不出话,抓起筷子追着白羽要打。
“敢拿你师父寻开心!”
白羽啊呀一声,转身就围着桌子跑,边跑边解释,还向岳今朝求助。
“是老板娘说的啊!不信你问今朝嘛!师弟救命啊——”
岳今朝被逗的哈哈大笑,他装作一副无辜模样偏头望向别处,耸肩使坏,拼命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岳今朝!”
“你师弟都说不知道!还狡辩!”
“师父师父!我错了!哎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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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回故地
入夜,岳今朝睡的香甜,而有人却久久难以入眠。
江岑站在院中,负着手仰头望月,神情凝重。不归山一战已过去整整五年,在这五年里,江岑从没有带着岳今朝回去过一次,也从没有提起过关于这件事情的半个字。
明天就是岳箫夫妇的忌日,江岑犹豫了很久,该不该带岳今朝去祭拜父母。
江岑缓缓叹了一口气,来到岳今朝房间的门口,轻轻推门进入,坐到了床边。他望着熟睡的徒儿,忆起五年前救他回来的那一幕。
当时小孩儿的脸上满是泪痕,身上尽是泥土,眼中充满了惊恐、悲伤、无助。
他最疼爱这个小徒儿,五年里,他拿岳今朝当作亲儿子对待,而岳今朝也早已把师父视为了唯一的亲人。
想起刚拜师的那一年,岳今朝不爱说话,不爱笑,时常手里攥着脖子上的白玉独自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看月亮。
而如今,他渐渐走出了当年的阴影,成长了很多,也更坚强了。
江岑替岳今朝掖了掖被角,轻步走出了房间,掩上门,下定决心,准备明日一早带他回不归山。
在门关的瞬间,岳今朝睁开了眼。
在师父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他记得明日是父母的忌日,也知道师父的心思,他想回去看看,回去看看那个与父母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五年里,岳今朝一直努力习武练功,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功力提升的很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
一夜里,岳今朝想了很多,不知不觉间黎明已经照亮了大地。
推开房门,秋天的清晨有了些凉意,岳今朝抖了抖身子,套上了一件靛蓝色的半袖外褂,他径直走向江岑的房间,想要敲门。
正在这时,方面被打开了,两人大眼对小眼一愣。
“师父。”
“今朝。”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岑顿了顿,拉住岳今朝的手腕把他拉进屋里,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呃…师父有件事要跟你说。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师父想带你去个地方。”
岳今朝已然猜到了师父想说什么,他笑了笑,抢先说道:“五年了,我早该回去看看了。”
江岑愣了一愣,他没想到今朝的反应会这么平静,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轻松不少,他拍了拍岳今朝的肩膀,只是说了声好。
吃过早饭,白羽留在问柳谷看家,两人出谷一路走向不归山。
不归山还是一如既往的险峻,山下的树林还是叶落满地,林中的茅屋也还是那个模样,只是常年没人打理,周边长了一片杂草,在茅屋的旁侧,有两个坟包。
江岑走上前,微微挑眉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开口。
“岳兄,嫂嫂,五年了,我把今朝带来了。”
岳今朝站在师父的身后,内心五味杂陈,缓缓走到父母的坟前,扑通跪地,俯首磕头。
眼泪顺着岳今朝的眼角滑下,他颤抖着身体,不管平时再怎么坚强,在这一刻,他终于绷不住了。
“爹,娘,我好想你们…”
五年之间,岳今朝心里藏着太多的话,他还像当初的那个孩子一样,把心里话说给父母听。
“爹,您给我做的弹弓,我一直留着,我还用它打了不少鸟呢,师父待我很好,他说我和你长的越来越像了…娘,那白玉我一直戴在身上,我没有忘记您跟我说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南忘尘,给你们报仇!”
岳今朝双手紧攥成拳,眼中充满了坚定,他抓起一把土,添在了坟头上。
江岑拍了拍岳今朝的肩膀,解开了腰间的酒葫芦,把酒洒在了坟前。
“岳兄,这是当年你我最喜欢的百里香,我给你带来了,今朝这孩子,我一定好好教他,你啊,就放心吧。”
言罢,江岑扶起了岳今朝,二人走进茅屋。因常年无人居住,推开门时木门吱呀作响,屋里有许多的蜘蛛网,桌椅上遍布灰尘。在窗边的木桌上,还压着岳今朝五年前的画,老虎画的像猪,牛画的像狗。
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但熟悉中又莫名有些陌生,岳今朝每看一处地方,都有幼时的影象出现在眼前。他走到父母的房间,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长形盒子,吹去盒子上的浮尘,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把长约三尺的宝剑。
那是岳箫生前所用的宝剑,他常用帕子擦拭剑身,爹爹从不让小今朝去动。剑鞘漆黑反着亮光,上刻有几个云饰,抽出宝剑,虽然许久没有擦拭,但剑身仍然锋亮无比,透着点点寒光,刻有“长穹”二字。
江岑一眼认出,这是岳箫曾经闯荡江湖时所用的佩剑,名叫长穹,由玄铁铸成,却轻而快,剑身锋利,削铁如泥。
“这是把好剑,不能糟蹋了,也正好,今日你就接过你爹的剑,用它为武器。”
岳今朝拿着剑走到屋外林子里,横剑出鞘,一个弓步刺剑,向后旋转身体,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剑影,剑气挥下树上枯叶,落叶纷纷。
一个甩腕,剑指地面,用抚柳剑法中的旋风扫落叶,向后噔噔退步左右扫动宛如游龙,落叶霎时聚在一起,环绕在剑身的左右。
猛地向上一提剑,落叶随着力道升到空中,再向前一刺,将无数落叶化为一团巨能砸到了前面的树干上,落叶散开,潇潇洒洒飘落到地面。
岳今朝的内力虽然还不及师父一半,但剑法已经飘逸灵活,长穹剑在太阳的照射下映出丈丈光芒,更赋予了魂。
江岑负着手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徒儿,岳今朝收剑入鞘,把长穹剑背在了身后看向师父,江岑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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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今朝返回父母的坟前,又磕下了一个头以作拜别,而后随江岑下山离去。
山下十里外有个镇子,时间已过午时,师徒二人走进了一家饭馆,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饭馆里人倒是不少,在来往的客人中,一个身穿浅黄色襦裙的小姑娘走出门,岳今朝无意望了她一眼,没有当回事。
小二从人群中穿梭过来,把手里脏的有些发灰的毛巾搭在了肩上,提着茶壶放到两人的桌子中间,笑盈盈询问。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江岑倒了两杯茶,问小徒弟:“今朝,想吃什么?”
岳今朝托腮纠结了半天,扭头看向隔壁桌客人的饭食。
“来只花雕鸡,再来个红烧醋鱼,还有清炒藕片。”
“得嘞——二位劳候。”
小二利索上报了菜名,不一会儿饭菜上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岳今朝咽了咽口水,江岑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小徒儿的碗里。
“快吃,我们赶在天黑前回去。”
岳今朝狼吞虎咽,眨眼的功夫一碗饭下肚,忽然街上传来阵阵喊声,二人看向窗外,一群人从镇北方向逃来,人人面带惊恐之色,吵吵嚷嚷。
一人跌跌撞撞躲进饭馆,江岑急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吓的脸色煞白,慌慌张张抖着双手,指向镇北方向。
“有,有个怪人,要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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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化险为夷
江岑两步跃出店门,向镇北方向张望,远远的好似有几个人影站在路中间,江岑用轻功踏地赶过去,逆着人群而行,岳今朝紧随其后。
只见一个男子身穿暗紫长袍,领口用银边绣着一条巨蟒,头发用银带束着散垂在身后,面如刀刻,唇上蓄着黑色胡须,腰间系着个竹篓,左手持着个鹰爪杖,右手正掐着一个孩童的脖颈。
他的对面,正哆哆嗦嗦站着个妇人,她哭叫着让男子饶孩子一命,显然是那孩子的母亲。
“三宝,三宝!我的孩子!孩子不懂事,您高抬贵手,把孩子还给我吧!”
妇人身旁站着一个穿浅黄色襦裙的少女,正是刚才在饭馆见过的小姑娘,那丫头十二三岁的模样,腰间衣带系着两颗小铃铛,肤如白雪,柳叶弯眉,眼珠漆黑,唇红齿白,长的十分灵动。少女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男子一顿讥嘲。
“你这个怪人,真是不知羞耻,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一定是自己生不出孩子,才这么仇恨小孩子吧。”
那男子不怒反笑,从竹筐里抓出一条细长漆黑的蛇,任由那蛇在他的手腕胳膊上缠绕爬行,黑蛇吐着信子缓缓靠近被掐着脖子的孩童,孩子被吓的号啕大哭,却又不敢动弹。
男子勾唇阴笑道:“你这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让我放了他也行,你来替他,取你的血喂我的宝蛇。”
黄衣少女啐了他一口,上扬着嘴角不以为然,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你那蛇有什么稀罕的,别说他用弹弓打了你的蛇,我还想取了蛇胆拿来明目呢,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爹爹可饶不了你。”
“你爹?”
男子面露疑惑,上下打量着这少女,少女抱臂扬着下巴,一脸骄傲。
“没错,我爹爹可是落梅山庄庄主。”
“落梅庄,梅千行?”
男子有些诧异,听见落梅山庄四字神情忽变,微微皱起眉头。少女见他认识自己的父亲,眼珠滴溜一转,点了点头,眉目间尽是得意。
“不错,既然知道我爹爹的名字,还不快把孩子放了,赶快逃命去吧。”
话音刚落,那男子突然一个扭头,将目标再次转移到手上的孩子,五指用力掐下。
“既然动不了你,那我就杀了这小崽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弹在了男子的手腕上,力道着实不轻,男子五指一松,抽回了胳膊,孩子顺势摔在了地上。
男子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寻找石子弹来的方向。人群躲的躲逃的逃,江岑从空中跃下,稳稳落地,岳今朝跟在他的身后,把地上的孩子拉起来交到妇人怀里,妇人连连道谢,抱着孩子逃命去。
黄衣少女看见两个从天而降的人让那男子吃了亏,不由欣喜万分,她猜出江岑是武功高强的人物,也不躲不跑,反倒是往旁边退了几步,留给他们对峙的场地,自己看起了热闹。
江岑盯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顿叫出他的姓名。
“顾其岚。”
看见江岑,顾其岚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哈哈大笑几声,把鹰爪杖杵在了地上,宛如多年的故人再度见面一样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江谷主。”
江岑并没有搭理顾其岚的问候,他看见顾其岚腰间系着的竹篓和身上缠绕爬动着的黑蛇,带着讥讽哼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鼎鼎大名的毒王竟然跟两个孩子过不去,当年不是让你退出江湖?怎么还敢出来害人,这次又研制出了什么毒草毒药,还是养出了什么毒蛇毒虫?”
提起旧事,顾其岚瞬间失去笑容,眼神如刀似剑,像是个要复仇的毒辣人物,他一运内力,手腕一转,鹰爪杖将地面青石砖震出几条裂缝。
“当年你们联手,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提起,这几年我潜心修炼,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江岑笑他变脸倒是挺快,他也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意思,拔出手里的问柳剑,抬手把岳今朝往后一挡,示意他和那小姑娘往后退。
岳今朝拉着少女往后退了几步,他见小姑娘没有分毫畏惧的神色,感觉十分稀奇。
顾其岚没有一丝犹豫,持杖直冲过去,击向江岑的胸口。江岑反应迅速,后仰着用凌风步向后滑出数米,拔剑凝气于剑身,踏地停住滑行,前冲上前反击。
鹰爪杖与问柳剑碰撞发出巨大声响,两人近身击挡数招,江岑一转剑锋,向上一挥,伴随着数个柳叶幻影,径直攻向顾其岚。
顾其岚快速旋转鹰爪杖,抵挡住剑波,向下猛地一劈,似有一只苍鹰如脱弓之箭逼向江岑。
江岑奋力跃起,腾空向下刺出一剑,身与剑合为一体,剑鸣好似一声龙吟,宛若游龙化为一股巨波冲向顾其岚。
顾其岚运功集气到杖顶,向上迎击,两件武器相碰,两团气劲相撞,在半空炸开散为巨大力量,将二人纷纷击出。
顾其岚向后滑出几米,用鹰爪杖杵地稳住,运功凝力,用内功将所有力量汇聚于掌,瞬间闪出几个像鹰爪般的虚影攻向江岑。
江岑踏地站稳,和他同时催动内功,聚力在左掌,运用抚柳掌击出,数个掌影同时围攻顾其岚。一时间两人不相上下,难以判断胜负。
“顾其岚!”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两人,两人纷纷收力停下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身穿青袍的人站在房檐上,那人身形高挑,气质冷峻,剑眉微蹙不怒自威。
顾其岚心下一惊,脸色大变,这是落梅山庄的庄主梅千行,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一打二必然不是对手,顾其岚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当客套拱手示礼。
“梅庄主,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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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千行噌噌几步展臂落地,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多做理会,只是走向那黄衣少女。
“爹爹!”
黄衣少女看见来人,喜上眉梢脆生生开口,一蹦一跳到梅千行身边,搂着他胳膊依偎着。
梅千行佯装愠怒,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
“你这丫头,害的爹好找。”
黄衣少女嘟起小嘴,晃了晃梅千行的胳膊,故作可怜开始撒娇。
“爹爹~我知道错了嘛。”
岳今朝见状,默默退到了师父身后,江岑知道局势大妙,也没了斗意,拱手向梅千行问好,顺便勾唇斜睨了顾其岚一眼,故意扬了扬声调。
“梅庄主。今日倒是巧,能齐聚在此。”
梅千行颔首回礼,轻笑道:“我这女儿娇惯坏了,若是给江兄添了麻烦,还望见谅。”
不等江岑开口,黄衣少女率先抢话,怒瞪了顾其岚一眼,愤愤不平。
“才没有!是那个臭坏蛋欺负人,多亏这位伯伯赶来,不然爹爹可就见不到我了。”
“什么?”
梅千行蹙眉凝视顾其岚,眼中闪过锐利锋芒,顾其岚冷笑一声,轻轻抚摸着从竹篓里探出来的蛇,瞟了一眼少女。
“你这小丫头嘴巴可够厉害,虚的被你说成实的,怕是死人也会让你说活,刚才我有动你分毫?”
梅千行把女儿护在了身后,气场逼人反问顾其岚:“你怎么又来了。”
顾其岚不再客套,把蛇按回竹篓,抖了抖袖子,微微上扬下颚。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还拦得住我不成?无非是怕我夺得了天下第一,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脸上挂不住罢了。”
梅千行向来自负,被他这么一激,行事更为桀骜,已暗暗运功,直接说道:“那就今日,我们做个了断。”
顾其岚刚才已经跟江岑交过手,内力消耗不少,自知这时再和梅千行交手很容易落得下风,需要尽快离开这里。突然一甩袖子,一针白烟迷雾,遮住众人视线,只听到白烟里说了一句。
“日后有的是机会!二位后会有期!”
四人被呛的直咳,掩住口鼻挥散白烟,等到白烟散去,顾其岚早已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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