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话少的樨龄、话多的两儿,每逢初一十五出门,不仅要替怀庸卸下锦冠玉衣,扮成寻常人家模样,还要千叮万嘱莫要将身份和宫内诸事透露于人,以免招致歹逆,这中间道理虽不言而明,却常让公主觉得此地无银,莫说言行作止,就说昌公主手上的纹金镯子,庸公主颈上的小玉弥,稍微懂点行的摸包儿也能辨认出御所司制的来头,再被怀昌一顿糊涂乱嚣的话儿敲打着,不是宫女儿,就是仙女儿】
【心中虽懂她的意思,却难教她这个、那个两句全然安下心来,将受主人命令稳稳抬起的大拇哥折叠起来,按回拳眼之中,眼珠子像西洋钟上的指针,转了满满一圈】这话回头您对穿黄背心,戴缨帽的说。
【既有抑斋之中搜刮来的许多卷藏本,便得续想着收纳贮藏之法,宫内的书衣、书匣大多红黄紫绿青,显贵却失清雅风气,幸而同样深谙护帙之道的瑛见替我忆起这样一条街,里头有梅兰、水田为纹的布帛,另有摆卖轴带、牙签的,一道采买下来可躬自为之。本是无意相问,以为会得到些转花板、果丹皮、春酵华脯什么的答案,偏偏是书,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教妹妹高兴,才故意这样回答的】啊?
【已经尽可能地隐藏下自己的不可置信,樨龄则有些体贴过头地替怀庸托着下巴,赶忙会意地闭起了嘴巴,是怀庸的劝学篇果真有奇效,还是临近月末小考,姐姐临阵愤然磨起梭镖枪?】
【好吧,原来是那种书】
【哪种书?怀昌公主心思纯粹,自无从知晓这几个抑扬顿挫的怪字凑到一起,能生成怎样不合礼法的联想。在这等不便言明之事上,她总是收起敏睿的军旗、停止英明的战鼓,光着大脚丫子跑到蜘蛛丝结成的营房里联谊,怀庸既无从解释,更难怪罪追究,只好拖着姐姐快走几步——方才已有几个听见的小贩鬼祟地伸进衣服里准备为贵客献宝了】这外头没有先生和额娘,五音六律、单鼓腰铃什么的,不用这样谨慎地隐瞒,可别这个、那个的了。
【作为姐姐的小度小度,待她千百次的问,可都得诚恳恳的答】也不是不可以,你给她的在别处,譬如夏天替她打扇、冬天替她暖手,乏意时为她弹手琴,愉悦则亲她脸上一口,昔日里已尽数给她了。【又想了想,追补道】或者,你的存在,已够买下她的全部,母亲的衡量握算在别处,寻常的秤怎么抵用。
【叹了口气,用心体现自己这月不错的心算成绩,可一来二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倒是可以买,但是你这个玉牌么,恐怕要领四十只黄鸭子、五十个紫茄子、糖塑的十二生肖两整套,你可确实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