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昶的询音里,国朝女君业已洞悉了我唤作什么、承欢哪宫嫔御膝下,畴昔于坤宫问安谒见时,虽也毕恭毕敬,礼节悉备,但作为年幼的掌珠,为着不使旁人指摘额娘教女无方,我与垂首缄默的泥胎木偶般的宫侍,亦几乎是肖似的低眉姿仪,想来她并不记得我。)
是呀,(于是刻下聆言,星眸便又再度点亮:她认识我,也记住我啦!声不算高,偏脆而娇,惹人生趣。)是“飞天镜”,所以居结海楼。
(这是太白先生的丽句琼藻,源于系身泰半汉军旗血液的额娘所教,滋养出克音令妃的温澹皮囊,亦再牵系至小公主周身,缔就灵台间时常精怪的蹁跹之思。而蒙古四十九旗,虽皆道“满蒙一家”,然在我神识中则愈远些,遂教人觉着遥邈而玄奥,直至今夕于嫡母燕谈,方品咂出些很是亲切的意味,触手可及。)原来在蒙语里,我应叫做这个呀。
(转瞬又因她新提的言而犯了难,皱起纤秀的眉,却也有些隐隐期盼。)我额娘是奉天人,不会蒙古调,我这个年纪,也暂时还没有人教我蒙语,我可以过来学吗?我很好学的。(——并非是求,仅是视作正式的、自觉平等的商量。在余波觑见远来的芳踪那霎,便又添道。)额娘来接我啦,我要回去了,皇额娘。
(履下轻轻,飞奔往花枝树影外,经月门时,突惦起共中宫的欣谈,倚门回首,攀过新翠间垂下青梅一嗅,亦冲其再抿唇瓣,漾出记甜津津的笑来,随即转眸,逐额娘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