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驱车来到蒋珉位于市中心的一所高档住宅区。小区地段绝好，闹中取静，内部环境优雅，绿植环绕，十分符合蒋昱的心意。坐了电梯上到16楼，这是一间180平米左右的房子，里面装修很有蒋珉的特色，现代简约大方，一眼望去完全没有多余的装饰，就是让人有点清冷的感觉。从阳台望出去就是小区的中央花园，边上是穿城而过的运河，视野很好。这个地方简直绝了，蒋昱暗暗赞叹。
“哥，你这个地方很不错嘛。”
蒋昱往宽大的沙发上一坐，两条长腿随意伸展开，一副享受的样子。蒋珉也不介意，绕开他的腿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当时就觉得这个地段和户型不错，就买了，现在升值了百分之三十。”
“哥，我说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这是生活，是家，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家……”蒋珉有些晃神，喃喃一声，随即又恢复如常，
“你想喝点什么？我因为不常来，平时只叫了专门的保洁员定时打扫，没有备什么吃的，冰箱里应该有纯净水和苏打水，要不我给你泡壶茶或者咖啡？”
说着就要起身去拿，被蒋昱一把按住，
“你别忙活了，我都不喝。今天我就来认个门，下次等你回来，保证什么都有，应有尽有。”
说完还冲他眨了眨眼眼，那一双瑞凤眼笑眯眯的，似有流光。
老宅别墅 晚餐时间
“爸爸，今天炖的鱼汤特别鲜美，我给你舀一碗尝尝。”
“嗯。”
“爸爸，我让我朋友从国外带了一套保健品给你，对老年人的心血管特别好，还能增强免疫力，你用着试试，有效果的话以后我还让他们带。”
“好。”
“爸，你不是喜欢下围棋吗，我买了一副“云子”给你，那材质细糯如玉，润如宝珠，明而不炫，跟你的气质最相配了。”
蒋昱从开饭的时候就一直对着蒋振华狂喷彩虹屁，估计是把追女孩那一套都使出来了，饶是蒋珉多年来处变不惊的定力也差点崩不住面上的平静，嘴角抽了抽，极力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
“蒋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别来这套，直接说。”
蒋振华也看出来，今天这小子不太对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停下筷子拿眼瞅了瞅他。
“爸，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都瘦了？你看我的黑眼圈，这里，这里。”蒋昱比划着自己的脸，见蒋振华看着自己继续说，“我现在每天按时打卡上班，从来没迟到，我这严重睡眠不足啊。”
“睡眠不足？难道不是因为熬夜打游戏？”
“没有，绝对没有！”蒋昱立刻否认，“你不信可以问哥，我现在对工作绝对兢兢业业。”
被点名的蒋珉迫不得已抬起头，看到蒋振华投来的目光认真的点了点头附和。
“所以呢？”
“所以，我想找一个离公司近一点的房子住”
“你说你要搬出去？”蒋振华浑厚的声音。
“嗯，我就想着，这样免得每天跑来跑去，省下了路上的时间，要临时有工作，我还能及时赶回公司处理，一举两得。”

蒋珉可以每天来回跑，你为什么不可以？你比他还要忙？”蒋振华瞪了蒋昱一眼。
“我怎么跟我哥比，他是公认的工作狂，咳……是劳动模范。我嘛，散漫惯了，现在每天能上班就已经是天大的毅力了，就有个小小的愿望，能让我多睡十分钟也是好的，这样我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蒋昱真真假假，卖惨装可怜的样子，“爸，你看我现在这么独立又上进，是不是可以考虑下我这小小的请求？”
蒋振华知道蒋昱心里的算盘，他就是不想自己管他太多，这小子之前在国外自由了这么多年，怎么都不愿意接手公司的事。不过，现在回来，能安心在公司上班已经出乎自己的预料了，如果自己把他逼的太紧，或许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打量了半天才沉声说
“你想自己住，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约法三章，第一，好好工作，对公司的事情上点心。第二，每周必须回来住三天。第三，给我一把你家的钥匙，我要随时查岗。”
此话一出，不止蒋昱，连蒋珉都忍不住看向蒋振华，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又和蒋昱对视一眼。好在蒋昱脑子转的够快，马上回答
“爸，前两条，绝对没问题，至于第三条嘛，你还是给我点隐私吧，你这随时查岗，我住的也心惊胆跳的。我保证肯定不乱来，你可以让哥随时监督我，行不行。”
“他？哼，不纵容你就不错了。”蒋振华现在觉得蒋珉在这上面一点都靠不住，只会帮着蒋昱糊弄自己。
“找好房子了没？看好了，就买下来，免得搬来搬去。”对于蒋昱，蒋振华从来都是大方的，嘴上训斥心里还是不想让他在生活上多受苦。
“好的，等我挑好了，一定不会跟您客气。”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吃饭！”
这事就这么成了，蒋珉在一边看着蒋昱搞得这一出戏，心里苦苦的，涩涩的。如果是自己……父亲，应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吧。不过，幸好，蒋昱至少得到了他想要的，一想到他会住自己的房子，那苦涩也淡去不少，还升起了一丝甜蜜。
蒋昱得到了特权，开始经常往蒋珉的房子跑，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反倒是蒋珉因为公司事情太多都没再去过，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公司里。他非常清楚，现在是关键时期，更不能停下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统筹，决策，一个疏忽可能就会损失巨大，更何况大家都在盯着这个项目的进行，父亲更是对他耳提面命不得出一点差错，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恨不得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至于蒋昱，并没有让他接触太多关于这个项目的工作，这里面的轻重缓急，利害关系不是蒋昱现在能应付的，更何况他也不想把压力分到蒋昱身上，所有的事情自己都会处理之后，再一点点的教他。
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蒋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晕眩发作的频率更高了，还伴有恶心想吐的症状。精神也开始慢慢萎靡，特别是在长时间批复文件的过程中，有时候看着看着视线就开始模糊，后背脊冒冷汗，得立刻服药，再闭眼靠在椅子上休息十几分钟才能缓和下来。
这些蒋珉没有跟蒋昱说，而蒋昱也因为沉迷捣弄新家，没有发现哥哥的变化，只是偶尔会提醒他注意身体。
这一天，蒋珉刚开完会，因为站的急了，身型有些不稳地晃了晃，用手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这一幕刚好被蒋昱看到，他紧走几步来到蒋珉身边，关心地问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蒋珉垂着头，虚抬左手摆了摆，
“没事，就是没注意，起得快了。”
“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在家休息几天？公司的事儿，我会盯着。”
“我真的没事。”蒋珉抬起头，拍了拍蒋昱的臂膀，冲他投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哥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蒋昱才放心一点。
“对了，房子我都布置好了，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晚上没事过去转转？”
“晚上恐怕不行，我约了井聚的方总谈事，你也一起去。”
“要不就今天中午过去，我们可以随便在那里弄点吃的，食材都有。”
蒋珉想了想，就答应了。
由蒋昱开车来到住所，蒋珉一进门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房子的格局没有变，家具没有变，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多了很多细节上的变化。比如墙上的挂画，沙发边上的阅读灯，还有在陈列柜里多了许多模型摆件……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让原本冰冷空荡的房子多了几分人气和温暖。
“哥，你过来一下。”蒋昱照顾他来到主卧，献宝似的打开房门，“我又添了几套床上用品和一张按摩椅，我试过了超级舒服，你看看怎么样？”
蒋珉没料到平时大大咧咧的蒋昱会这么细心给自己准备这个，有些意外又感动
“谢谢你，小昱。只是，你用主卧就好，我平时不常来……”
“这不就宣兵夺主了吗，我就一个借宿的。哈哈。”
“其实……”
蒋珉还想说什么，蒋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示意了一下就走到客厅去接电话了。蒋珉走进房间，站在床边，目光从每一个角落扫过，所及之处，竟都是蒋昱为自己布置卧室的情景，包括这床单，被褥，是不是也是他亲自挑选的呢。想到这里，蒋珉的嘴角自然上扬，眼尾都是化不开的温情。
还沉浸在淡淡喜悦中的蒋珉，耳边响起了持续不断的刺鸣声，耳道也鼓胀得隐隐作疼。他皱紧眉，用手掌敲击几下耳朵，试图赶走这刺耳

还沉浸在淡淡喜悦中的蒋珉，耳边响起了持续不断的刺鸣声，耳道也鼓胀得隐隐作疼。他皱紧眉，用手掌敲击几下耳朵，试图赶走这刺耳的声音。只不过半分钟，强烈的眩晕感就随之而来，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般一下跌坐在床上，半歪着，一手撑床，一手抵住额角，五官都痛苦的挤在一起。好在这波晕眩来得猛去得也快，只是持续了几分钟就退下去了。蒋珉坐着深深吸了几口气。
“哥，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蒋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看来是打完电话了。蒋珉还没回过神，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半天没等到回答的蒋昱走回来看到蒋珉坐在床上，目光发散。
“哥，你还好吧？”
蒋珉这才抬头望过来，打起精神，声音却低低的
“没事，就……想坐会儿。”
“哦，冰箱里有意大利面，中午吃这个行吗？”
“好，我都可以。”蒋珉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被蒋昱拉住胳膊
“你去哪里？”
“煮意大利面。”
“这点小事就让小弟来，你就坐在这椅子上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下让你尝尝我这堪比米其林厨师的手艺。”
从小都不进厨房的蒋昱竟然能这么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让蒋珉深表怀疑，但又不忍打击他，况且自己现在没什么劲，的确不一定能坚持做饭，只好附和着点头让他去了，自己则是被蒋昱按进了按摩椅里。
“相信我，马上就能搞定。”
蒋昱离开了，蒋珉独自留在卧室。高档的按摩椅，力度适中地推按着他的四肢和腰背，让他全身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没有抵过重重的困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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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醒醒。”蒋昱轻柔地抚顺着他的手臂，好让他慢慢清醒，“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他的动作，蒋珉渐渐回神，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动了动还有些发僵的手臂，掀开身上的毯子，嗓音还透着初醒的低哑
“我……睡着了，几点了？”
“一点半了，起来吃东西吧。”
“什么！”蒋珉一听，竟然这么晚了，急着坐起身子，低血压立刻让他脸色一白。
“别急，又不晚，这里去公司很近的。”
“我……让Daisy准备一个三明治，去办公室吃。”
蒋珉急着赶回公司，两点还有个会议。
“哥，哎，哥，哥……”蒋昱拉着蒋珉的胳膊不让他动，“我已经打过电话把会议推迟到三点了，你别着急。而且，我也没吃呢，我可不想吃三明治啊，工作已经这么辛苦了，何必还要虐待自己的胃呢。再说，吃得好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嘛，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一套自由散漫的工作态度，被蒋昱说得义正严辞，理不直气也壮。蒋珉有些头疼，但蒋昱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只是跟自己的一贯作风大相径庭。他捏了捏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会议也推迟了，那就吃完再去吧。
“去吃饭吧，要是做的不好吃，周末就跟我来公司加班。”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剥削！但蒋昱没有提出抗议，颇有自信地跟着蒋珉走到了餐厅。
不得不说，蒋昱这些年的确长进不少，至少在厨艺上是这样，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现在竟也能做出味道不错的意大利面了。蒋珉吃着盘里的面，如是想到。
“怎么样？哥？”一副求表扬的期待脸。
“不错，挺好吃的。”
蒋珉并不吝啬对弟弟的夸奖，况且，这是蒋昱第一次给自己做出一顿能下咽的午餐，他已经很满足了。
“比你小时候做的碳烤蛋，好太多了。”
“……”蒋昱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那时候不还小嘛，煎蛋虽然是焦了那么一点点，但……想法还是好的嘛。”
“嗯，还让我替你背了烧毁厨房的锅。”蒋珉吃了一口面，漫不经心地说。
“…………”
原来哥哥一直都记得呢，也难怪，那一次貌似他被爸爸训得很惨，还被罚一天不准吃饭，可他却一个字都没提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的事儿。
两人吃完饭，就回到了公司。蒋珉立刻赶往会议室召开会议，蒋昱因为临时有其他工作，就没有参加会议。
下午，蒋昱还在外面就接到了蒋珉的电话，
“蒋昱，你那里结束后替我去赴方总的饭局，和他好好商谈下一步的合作，这件事很重要。”

“好，你不去了吗？”
“公司有点急事，暂时走不开。”
电话里蒋珉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温润平和，而是一种像是如临大敌般地紧迫。
“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几声有些粗重的呼吸后又恢复正常
“是出了一点情况，我会处理好的。所以，蒋昱，晚上的洽谈就靠你了，哥相信你。”
“好，别太辛苦。”
挂了电话，蒋昱有点不放心，打了电话给他的助理，没问出什么事，心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看看时间，处理完手头剩下的事，就差不多该去赴约了，于是也没再多想。
一顿晚餐下来，蒋昱和井聚集团的方总沟通还算顺利，双方基本达成意向，对接下来的合作充满了期待。这位华茂集团的二少爷，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似乎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
晚餐结束后，蒋昱回到老宅，哥哥还没有到家。他走进房间，把一天的工作又梳理了一遍，便去洗澡了。
蒋珉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了，整个下午，他都处在一种高压状态下。多部门的高层会议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回办公室后又筹划了好久，没有想出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头昏脑胀的他在玄关换鞋时差点没站稳，幸好撑在墙面上，才不至于摔倒。蒋珉虚握拳揉了揉前额，那里像是有一把小锤子正一刻不停有节奏地敲击着，不算强烈却持久的钝痛，特别折麽他的精神。
蒋珉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打起精神，他很清楚回家后还要面对怎样的一场狂风暴雨。果然，刚走到客厅，蒋振华就出现在二楼的过道里，声音像是闷雷，滚滚而来
“蒋珉，你上来。”

不等蒋珉答话，就自顾转身进了书房。
蒋珉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愁云惨淡，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过的。他脚步虚浮地一步步登上楼梯，走进了蒋振华的书房，关上门。
蒋振华覆手站在那里，虽然已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但气场却丝毫不弱，身姿仍是提拔。他转过身，如暗夜下波涛汹涌的海面，在蒋珉还没看清里面的情绪，蒋振华已经开口
“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珉迎上如刀锋似的目光，心神一凛，从小他对蒋振华就有一种畏惧感。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心智的成熟，他以为已经克服了的感觉在这一刻又全数奔涌而出，甚至更加强烈。他觉得后脊背发凉，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蒋珉半垂下眸子，低声说
“这次，是我的疏忽……”
“你的疏忽？”蒋振华反问一句，“蒋珉，究竟是你的疏忽，还是你的有意而为？”
“我没有。”蒋珉抬眼对上蒋振华的眼睛，是一种被冤枉的委屈，“我没有……是我没有考虑清楚，轻率做了决定。”
“你知道这一次，华茂的损失有多惨重，还会成为整个业界的笑柄！”因为怒气，蒋振华的脸憋着红。
“我知道。”蒋珉明白这次是自己轻率了，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太急于求成，才会让萧予安有机可乘，他无力辩驳。“我会想办法补救，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蒋珉的头更疼了，后脊背像被铺上了一层冰渣子，冰凉刺骨。而蒋振华钉在蒋珉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出来。
“蒋珉，你现在几岁了？”蒋振华突然问了一句
“三十二岁。”
“原来已经三十二年了……”蒋振华像是在回忆些什么，而后，眼锋冷冷刮过，缓缓地向蒋珉走近几步，逼视住，说出的话如一把尖刀直刺蒋珉的心脏
“养了这么多年，就算养条狗也该学会摇尾听话了吧。还是……你根本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嗯？”
蒋珉面色煞白，惊到整个人都呆住了，又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不明白，直到现在，自己在蒋振华眼里竟然连条狗都不如。心脏剧烈收缩起来，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停止了流动，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况且，你也不是我儿子！”蒋振华厉声喝斥打断了蒋珉，像是一个行刑准备的刽子手
“我早该知道，你跟你那无耻的母亲一样，善于演戏，这几年折服在蒋家就为了今天吧！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我会看不出来！就算你用尽心机，耍尽手段，你都休想拿到一分钱。如果是以前，我看在你尽心为公司的份上，自然不会亏待你，而现在，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这么简单的局，以你的能力，你会看不出来！你就是故意想整垮蒋氏，报复我，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蒋珉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没有资格，只是出于本能地否认蒋振华对他的指控。
“蒋珉，我告诉你，我蒋振华只有蒋昱一个儿子，蒋家的一切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最好收起你的歪心思！”
轰！
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蒋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而不自觉。

蒋振华的话像一枚炸弹，炸得蒋珉体无完肤，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他用尽力气才坚持着没有倒下去。良久，才用极缓极低的声音说出一句话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剃骨刀连皮带肉地卷着他的身躯，口中已然有了血腥气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但我……会想出办法……给……董事长……一个交代……”
“那就最好。”蒋振华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转身踱步到书桌旁，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微微侧头对仍旧站着的蒋珉下了逐客令，“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尽快给我一个结果，出去！”
蒋珉这才迈开如千钧重的步子，慢慢走到门口，握上门把手，借力缓了缓排山倒海般的晕眩，轻轻的说了一句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蒋家不利。”
说完便开门出去了。刚出门，整个人一下子倒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两道俊秀的眉痛苦地拧在一起。蒋珉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蒋昱洗完澡，觉得口渴，便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果汁，端着杯子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蒋珉扶着扶手从楼梯上一步一步往下挪，那脸白得跟鬼似的，平时挺拔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倒下来一样。蒋昱把手中的杯子往茶几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托住蒋珉的手臂，支撑住他下坠的身体。
“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蒋珉的手冷的不像话，还能感觉到隐隐的颤栗，这样的情况让蒋昱非常担心。蒋珉慢慢转头，望向蒋昱的眼底是浓浓的痛苦和悲凉。蒋昱从没有见过哥哥有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尖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些疼。
“哥。”
“能不能……扶……扶我回房。”蒋珉开口了，连声调里都满是痛楚，“我……走不动了。”
“好，我扶你。”
蒋昱右手紧紧握住他冰凉如水的手，撑着他的手臂，左手揽住他削瘦的腰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慢慢往房间走。蒋珉脚步虚浮无力有好几次差点软倒，都被蒋昱稳稳托住。好不容易回到房里，蒋昱让他坐在床上，看着哥哥惨败的脸，呆滞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只能站在一旁上下抚顺他躬起的脊背。
“哥，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等我一下。”蒋昱弯腰轻声说。蒋珉没什么反应，目光直愣愣地，不知落在哪里，也没回答。蒋昱又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出门去倒水了。
蒋昱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的蒋珉几乎已经接受不到外界的声音，四肢麻痹无力，所有的感官几乎都失去了作用，只有脑中持续不断的钝痛和耳边的轰鸣声。还有，就是那一句彻底击碎他所有希望和坚持的话：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的儿子只有蒋昱！只有蒋昱！……
等蒋昱拿着温水回到蒋珉的房中时，看到了让他在几年后回想起来仍旧后怕不已的画面。
只见蒋珉侧着倒在床边的地板上，整个身子反躬起来，双臂绷直贴在身侧，两条长腿剧烈抖动着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脚上的拖鞋早就被蹬掉。最让人胆战心惊的他的头正不受控地一下一下撞击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哥！！！”
蒋昱大喊一声，扔掉手中的杯子，飞扑过去，抱住蒋珉激颤不已的身体，把他的头牢牢地护在怀里。这时，蒋昱发现，蒋珉面色铁青，表情痛苦狰狞，双眼不住地往上迅速翻动着，根本看不到眼珠，只留下眼底的一片软白。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嘴边竟积起了许多白沫，梗着脖子，颈部青筋暴起，好像无法呼吸似的，鼻翼两侧剧烈翕动。蒋昱用手去捏他的双颊，试图张开他紧闭的牙口。
“哥！哥！”蒋昱冲他大声叫喊，“放松！别咬，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哥！”
此时的蒋珉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或者说他听到了却又根本无法回应蒋昱的声声呼喊。他痛苦地全身痉挛似的抽搐，只从鼻子里传出微弱的嗬嗬～嗬嗬……的喘气声，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蒋昱仍旧在他的双颊处又揉又捏，一只胳膊死死抱住他颤抖的全身。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呼救，只是凭着本能牢牢拥住蒋珉的身体。
蒋珉不断挣扎向上挺起胸膛，费力地吸着空气，可每次吸到一半便顿住，像是再也吸不进去一样，嘶哈～嘶哈～艰难地抽着气音。然后又迅速凹陷下去，接着再次挺起，样子痛苦而绝望。
他的板挺的腰身正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两条腿还在不停踹蹬着，黑色的袜子已经蹭掉了一半，露出纤细的脚踝，被地面磨擦得发红。
“哥，你醒醒，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蒋昱看到哥哥这个样子快疯了，他一遍一遍地呼喊他，固定住他不停扭动的身体，不让他受伤。大约五六分钟后，蒋珉紧咬的牙关才稍稍松开，抖动的四肢渐渐减小幅度。怀里刚才硬成一块弯曲的铁板似的身体也瘫软下来。
黑色的瞳仁回落下来，在半开的眼皮内悠悠转了一圈后又缓缓顶了上去，嘴角还不停流出白色泡沫状的涎液，还带起几声呛咳。怕他吸进气管发生窒息，蒋昱用手指伸进他的口里，往外清理口中的秽污。这时，空气中散开一股不好的味道，蒋昱寻着一看。只见蒋珉深灰色的西裤裆部，一圈水渍正不断扩大，在地板汇聚起小小的一滩，他臀部的位置竟晕开了一片淡黄色的污渍，不洁的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而那向来爱洁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然彻底昏死过去。
蒋昱震惊了几秒钟后立刻回神，扯过床上的被子一下盖住蒋珉的下身。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呼救。
救护车呼啸而去，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经过紧张地抢救，蒋珉被送入了加护病房。惨白如纸的脸几乎和枕头融为一色，口鼻处罩着大大的氧气面罩，随着清浅的呼吸，一层白雾起起落落。蒋珉单薄的身体陷在被子里，像一个易碎的工艺品。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颜色粗细的线路，通到边上的监护仪器上，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
医生说，哥哥因为有美妮儿综合症的基础病，本就容易合并神经系统紊乱。而引发癫痫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与之前脑部受到重击有关，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才引发出来的。
蒋昱站在加护病房外，透过窗户望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蒋珉，脑中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中午他们吃饭的时候，哥哥还好好的，后来哥哥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是遇到点麻烦事要处理。虽然听起来的确比平时要严重许多，但以他对哥哥的了解，哥哥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被刺激到发病。然后就是晚上，哥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状态十分不对劲。
等等，楼上？
哥哥的房间在一楼，楼上只有父亲和自己的房间。而自己一直在房间并没有看到哥哥，那么哥哥上楼就一定是去找爸爸。难道这件事和爸爸有关？
脑中精光一闪，似乎这件事情唯一的可能就在老头子身上。想到这里，蒋昱交代了一下，迈开大步，往家里赶去。
翌日
蒋昱守在床边，昨晚知道事情始末的他和老头子大吵了一架后跑回医院，直到现在仍是无法平静。
蒋昱从小就知道，哥哥和自己不是一母所生，他是父亲在外面的女人的孩子。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只知道哥哥很好，很疼自己。随着慢慢长大，他了解了一些原委，因为父母结婚多年，妈妈都没有怀孕，而爷爷非常传统固执，几次三番想让爸爸另娶她人，好传宗接代。爸爸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最终在一次醉酒后，上了一个女人的床并有了蒋珉。
所以当那个女人拿着孕检报告找上门的时候，爷爷很高兴，不顾爸爸的反对，立刻就同意了女人提出的条件。可就在几个月后，自己的妈妈也怀孕了，全家人更是十分重视。只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爸爸在外面有女人的事，还是被妈妈知道了。妈妈在得知这件事后一直郁郁寡欢，最终在生下他半年后，因病去世了。
在知道整件事的一段时间里，他是恨蒋珉的，要不是他和他妈妈，自己的妈妈就不会死。可终究，这么多年一起度过的成长陪伴，让他没有继续这种念头，只是心底还是气蒋振华当年的软弱无能。
蒋昱知道爸爸这些年对哥哥的要求很高，甚至可以说苛刻，而对自己确是另外一番宠爱。他以为那是因为哥哥是长子，对他期望高才会爱之深责之切。后来才渐渐发现爸爸好像根本不喜欢哥哥，因为没有哪一个父亲看自己的孩子是用那样的眼神，矛盾的，冷漠的，有时候甚至有一丝恨意。
他曾经问过哥哥，在这个家觉得幸福吗？为公司付出这么多，值得吗？哥哥当时看自己的神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温柔而真诚，对自己说：为了小昱，就很幸福也很值得。
一直以为他所知道的就是事情的所有，可昨天才从蒋振华的口中得知，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是小昱吗？
不一会儿，那双手不见了，温暖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蒋珉的意识开始挣扎起来。小昱，别走，再摸摸我，再帮我揉揉吧，我好难受……
虚空中出来了男人和孩童的声音：
你不是我儿子！你跟那个女人一样卑鄙无耻！
你不是我哥哥，你和你妈妈都是坏人，我讨厌你！
不，父亲，我不是，我没有……小昱，你别讨厌哥哥……你们别不要我……
就在蒋珉卑微乞求的时候，眼前一片白光，光晕中似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放下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蒋珉努力想要看清楚些，却总是模模糊糊的。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自己最亲的人。
妈妈，那是妈妈……
不论他如何呼喊，卑微到尘土里，都没人会在乎他，看他一眼。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件工具，一个错误，一个早就应该消失的麻烦。
为什么，为什么……
正在床边打瞌睡的蒋昱，突然被某种细微的动静惊醒。他睁开眼一看，只见原本安静躺着的蒋珉，脑袋在枕上来回地蹭动，眼皮震颤，眼珠在里面胡乱地转动着，就是没有睁开。
“哥哥，哥哥……”
蒋昱很激动，他不知道蒋珉是不是已经醒了，低下头凑到他面前轻轻地唤他。听到氧气面罩下的呼吸有些急促，蒋珉没什么血色的嘴一张一合发出低弱的声音，几个支离破碎的字眼从那里传来
“爸爸……不……嗯嗯……不是……妈……别丢……我……呜呜……”
“哥哥，你醒醒，我是蒋昱，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蒋昱拉住蒋珉微微发颤的手，试图叫醒他。可蒋珉似乎被魇住了，仍是在痛苦绝望中挣扎。
“小……昱……唔……别……讨……厌……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哥哥口中，蒋昱的心狠狠地一跳。他瞬间明白哥哥悲从何来，只听蒋珉最后竟低低地呜咽起来，一行清泪从眼尾滑落，没入枕间，脸上布满悲伤苦楚。

“我在，小昱在呢。”蒋昱抬手替他拭去泪水，轻柔地呼唤，“哥哥醒醒，你快醒醒。”
可蒋珉仍是辗转难安，醒不过来，眼看他眉头紧锁，胸膛快速起落，监护仪发出了警报声。
没等蒋昱作出反应，医生护士已经奔进病房。蒋昱让到一边，看着医生救治哥哥，在注射了某种药物后，几分钟后蒋珉才渐渐稳定下来，又恢复平静。
“医生，我哥怎么样？”
“蒋先生体质弱，又有基础疾病。这次发作后可能会有后遗症，具体还要联合几个科室的专家再看一看。从现在的情况看，脑部神经系统有损伤，等他醒了，最好保持情绪稳定，不能激动劳累，注意休息，按时服药。”
“他什么时候能醒？”
“情况好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吧。”
“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蒋昱又坐回床边。床上的蒋珉安静地睡着，神色放松了不少，刚才紧蹙的眉已经舒展开，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哥哥，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
蒋昱暗暗发誓。
蒋昱趁蒋珉昏睡的时候，已经通过电话联系自己的助理和几个高层，基本了解了这次事情的始末。他拿出电脑，在一旁的小桌上仔细阅读着项目的相关材料和进程，脑子飞速旋转起来。
这次的事情的确棘手，萧予安这只狐狸设的局让华茂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被动局面。他又打了电话给苏沫，试探了几句，发现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怪不得业界对萧予安这人褒贬不一，都说他心思缜密，善于谋划，年纪轻轻就城府极深，短短十几年能有这样的成就，手段短果然不一般。
病房外，华灯初上
又在医院陪护了一天的蒋昱感觉有点闷，就走到病房外去透透气。等转了一圈回来后，蒋珉还没有醒。这时，手机响了，是蒋振华打来的。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后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嗯，还没醒。”
……
“现在蒋珉还在医院，你跟我说这些？爸爸，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总之，我不会不管哥哥。”
……
“公司的事，我知道，我也会跟进。但现在对我而言，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
在蒋昱打电话的同时，病床上的蒋珉，眼皮颤了颤，悠悠转醒。刚从昏睡中睁眼的他，整个人都还没没有彻底清醒，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
耳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蒋珉吃力地微微侧头，看到蒋昱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正在打电话。他的听觉因为美妮儿综合症的原因，有时会出现减弱的现象，所以蒋昱的话在他听来有些模糊，但有一句他听到了：
蒋昱说自己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蒋珉想出声叫他，可氧气面罩下气流有些不稳，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吐出的音还没有气流声大。蒋珉有些急，没等他再次出声，喉间一痒，激得他咳了起来。

这下蒋昱才发现蒋珉已经醒了，匆匆挂断电话后快步走到他身边。一边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一边替他揉顺胸口。
“哥，你终于醒了，别急，医生马上来了。”
不出半分钟，主治医生就过来了，又对蒋珉一通检查，
“病人刚醒，还太过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可以少许喂点半流食。”
“好。谢谢。”
医生离开了，蒋昱弯腰，为蒋珉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被子，看着他仍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关切地问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想吃点东西吗？”
蒋珉睁着雾蒙蒙般的眼睛，轻轻晃了下脑袋。张动几下唇，似乎有话想说又因为吸着氧，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只隐隐约约听到“公司”两个字。
蒋昱暗自叹了一口气，哥哥都这样了，还记挂这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蒋昱阻止他，“但是，现在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公司的事由我呢，不会有事的。”
不知怎的，蒋昱说这话时的神情，让蒋珉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他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蒋昱怕他躺久了头晕，稍稍把床头调高几度，倒了一杯温水又插上一根吸管，才小心地掀开蒋珉的氧气罩，喂他喝了一点睡。刚想帮他重新戴上，蒋珉却微微侧了侧头，
“不戴的话会气闷吗？”
蒋珉有些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吐出两个字“还好。”
蒋昱知道哥哥还是有话要说，也没再坚持，只是让护士给他换了鼻氧。
蒋珉声音无力且低哑
“我……睡了几天？”

“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原来自己这次发病竟晕了这么久，蒋珉只记得那时候头疼的要炸裂开，接着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呼吸不畅，身体短暂失去知觉后是排山倒海的疼痛，又像是被过了电流一样，以后的事情他记不清了。
看到蒋昱冒出胡渣的下巴和眼下的淡淡乌青，蒋珉知道这几天他一定不好过，有些心疼
“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差点被哥吓死倒是真的。”
回忆起这三天蒋昱还心有余悸。
“医生说了，你的病不能太激动，需要静养，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替你去做。”
蒋珉记起发病前蒋振华说的那些话，目光黯淡下来，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一点。
蒋昱握住他戴着血氧夹的手，认真而坚定地说，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你还是我最敬重的哥哥，永远都是。”
“你……都知道了？”蒋珉微微睁大眼睛，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从心底蔓延开。
“嗯，都知道了。”蒋昱点点头，在蒋珉的手心捏了捏，“我只觉得很后悔，当初不该为了自己的快活而选择出国留学，让哥替我承担了这么多责任和压力。”
“不……”
“哥，你先听我说完，”蒋昱一脸认真，“之前的事，我们都无法改变，但今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相信我，好吗。”
蒋昱的声音不大，落在蒋珉耳朵里却有些忽远忽近，缥缈模糊，但蒋珉还是听懂了。
蒋珉很动容，声音有些发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