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斜吧 关注:89贴子:1,650

〖晒戏〗明月斜: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11-04 09:18回复
    第一千八百次准备晒戏,本篇晒戏很长,横跨两年,死亡四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11-04 09:29
    回复
      写不动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2-11-17 19:14
      回复
        顺嫔
        顺嫔实则还是更为孙氏着想,怕母子分离过远,奈何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欣然应好后悄然捻上肩上一缕发,很轻柔地一壁去探灯:“孙娘子童稚天真,但也许做了母亲,一夜之间可就长大了呢——如今殿下、康娘娘都怀着身孕,徐娘子又快临盆,爷且安心,一件件都会顺遂过去的。”说罢一捻灯芯,只剩似有若无艺缕微光,安然躺下时,全然长舒了一口气,顺嫔心里只想着的是:瑰和,我已经做到如此了,也算不负了你,你别叫我失望。
        皇帝
        囫囵应声,再无赘话。翌日起身洗漱,按下李氏欲行伺候的双手,“这里有钱兆他们,你昨日不适,再歇会儿罢。”早朝后,召钦天监,晌午过坤宁宫,而与顺嫔之约,如期未临。
        顺嫔
        第二日自然叫赵选侍前来侍奉,而自然的,当她们面对着满桌珍馐时,等来的却是皇帝过坤宁宫的消息。顺嫔慢慢的捉起筷子,朝赵氏望去,二人两相对视,彼此都在各自的眼里捉到一丝失望来。还是顺嫔先移开了眼,“金光入怀”的请愿说就像二人都相知的一个秘密,此刻谁也不曾提起了,待到赵选侍夹起一块鱼来,搁进顺嫔的盘子里,顺嫔盯着鱼上滴下的看似鲜美的汤汁盯了一会儿,心里想的却是:这看似好吃,美则美矣的一道菜,但没有了辣子,入了嘴,多么的让人食不其味啊。而嘴上开口则是另一件事了:“一会儿我要去拜皇后娘娘,瑰和,你也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1-12 16:36
        回复
          9.21
          选侍-赵瑰和
          没有立即向顺嫔贺喜,而是近乎冲动地推开门:“孙映之!”
          美人-孙映之
          撅着嘴揉一揉耳朵,一本正经的:直呼我的名讳,赵猴儿,你不守规矩!
          选侍-赵瑰和
          一把拧住孙美人的耳朵,呵斥:“住口!”又压低声音,胸腔里心跳得很快,“李姐姐怀上孩子了!你知道吗?”
          美人-孙映之
          捂着耳朵缩回几步,远远离着赵选侍,睁圆了眼:我知道啊…便很有些委委屈屈的:李姐姐有了孩子,会不会就不要我了啊?
          选侍-赵瑰和
          难得没有追斥,张口之后,禁不住雀跃地:“她有孩子了,你……”压下心,靠近一点,让她坐下,探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此时还不大显怀,“孙映之,这未必不是你的孩子。”抬眼,将她望住,“你明白吗?你听明白了吗?”
          美人-孙映之
          轻轻附在赵选侍耳边,想要说些什么,只到底又离开了去,嘿嘿一乐:假若真能如姐姐所愿,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啦!只是…李姐姐的喜事,我们要送些什么呢?
          选侍-赵瑰和
          顺手又捏了一把孙美人的手,不搭理话:“你又怎么了?见天儿敷衍我说话。”
          美人-孙映之
          摇摇晃晃两下,踢踏着脚下的木板:我就是烦死了啦…若是李姐姐不能教养她,她若去了别处,你不要再让我想了!
          选侍-赵瑰和
          手竟像歇不得似的,又不厌其烦地去拍她的腿:“你想什么呢!眼下只有容嫔……爷会为了容嫔落李姐姐的面子吗?我不以为。昭仪更不必说了,如果你稳重起来,不过是一位,映之,如果是公主、一位之差而已。意平和顺嫔,无论出自真情还是权衡……”一点笑意,“榆木脑袋,想你的贺喜去吧!”
          美人-孙映之
          心中一埂,直直扑在赵选侍怀中,耳侧就贴在腔前,闷闷着:你怎么不再好一些(大佬一些)啊,再好一些…
          选侍-赵瑰和
          被冲撞得往后一靠,立即凭劲把她稳住:“怎么,我这样给你出主意,还算不得好吗?(一种误解)”望到远处,摆手示意宫女退下,半晌,笑也收下,不再讲话了。
          美人-孙映之
          掌捏成拳,“恨恨”在榻边砸了两下(怎么误解我啊!),呜咽咽着:你还没有同我讲,送什么啊?
          选侍-赵瑰和
          霎时间沉默不再,脾性上来,给她耳朵一捂,强埋怀中:“别送了!你哪个不是娘娘替你安置的,没半点管劲!”
          美人-孙映之
          深深埋在怀中,脸都要教挤得变了形,孙美人舞一舞手,又踢一踢脚,嗡嗡的声从怀中出来:大白眼狼!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01-12 16:39
          回复
            9.21
            顺嫔-李因
            这日定省散后,顺嫔很是羞赧地单独朝皇后极小声地道:“姐姐…许、许是上回搞错了,这几日…葵水…又、又来了。”
            皇后-李德斐
            顺嫔留下说话时,殿里多数的侍女已经退去,只见皇后皱了皱眉道:“若是怀孕了没坐稳,见红也是有可能的。”既是顺嫔如此说,仍让辛夷随意寻个皇后早起后有些昏乏的事由去请太医过来:“要真是月事不调,也好叫太医尽早给你调理,总这么着不是事情,不能大意了。”
            顺嫔
            今早见血时,原以为万般失望,此刻却恍若隔世,就这般生生愣了一息,再抬眼看向皇后时,只见顺嫔的眼眸里凝有惊讶、惊喜、亦有着很大一片的茫然:“殿下…妾听不大懂了…?”
            皇后-李德斐
            早有的六七分成握,到底是由太医笃定下了,极是温和地一笑:“这是高兴糊涂了,把孙美人照顾的样样妥帖,到自己身上反而迟钝起来。”茶也换作晾温的白水,一面说着,伸掌去覆上顺嫔的手:“前头几个月格外要紧,既是今早见了红,身上还有什么不舒坦的?不许硬瞒着。”
            顺嫔-李因
            听得见红二字,便想起九月初孙美人腹痛的样子,顺嫔不由背上一哆嗦,这时种种懒倦都可有迹可循,很羞惭的:“妾其实、其实还有些发懒,腰酸,身上无力,此前一直以为是因册封亦或是因咸福宫有许多庶务要理……”于是这厢转头,好声息地问询太医:“这位大人,我症况便是如此…往日里衣食寝行,包括日常用药等,可要注意什么吗?”
            太医
            安抚道:“妇人头胎、小月时,此症常有,娘娘不必过于惊惶,往后小心,注意歇息,便是用药,那也不必常有的。”
            顺嫔-李因
            放下心来,恭而对上:“妾虽然入侍皇爷比之孙美人等有些时候,然这些大事(怀孕)还是第一次遇上,难免有些自己估摸不准的,还请姐姐教教今是。”又沉吟道:“姐姐,妾还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呢……”
            皇后-李德斐
            这么一巡来回只作静听,太医领命而来,迟而犹疑,自然也给皇后请了脉才退下。至此,皇后招人去向慈宁宫、乾清宫回禀,才重提:“今是,你既然张口了,我从没有对你说过‘不必讲’的。”
            顺嫔-李因
            慢慢落下眼睫,声音闷闷的:“姐姐,于账目、管事等庶务,妾实是有些不得要领,每每事倍功半,反是赵娘子有些无师自通。而正是因着赵娘子的无师自通且乐于帮衬,才叫妾不至于让咸福宫上下丢去好大的脸面。”顺嫔又忍不住开始摩挲手内的一只绢子:“本是想荐到姐姐跟前,也请姐姐相看、掌眼。可今是知道…如今业是多事之秋,您又身怀嫡子,是以能否允准妾请,赐下几个老练婆子,也叫妾与赵选侍学上一学,好于庶务之上更稳重妥帖些呢?”
            皇后
            轻轻点头:“可以。”这只将广白传来,由她命人,往后种种,只是归于晚间的,“咸福宫那里你们多照看两眼,叫个选侍来当家,顺嫔……”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01-12 16:40
            回复
              9.30-10.1
              咸福宫
              顺嫔-李因
              自从容嫔造访一遭后,顺嫔更加确定于端嫔一事上,她与容嫔其实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端嫔骤然的发病绝不是偶然。冥冥中,好似自两月前从宫中送往南台的一封信内记叙了没头没尾的一桩端嫔处理“异香宫女”的庶务之后,端嫔便从几人的生活中突然退场,这两件自外人看来不大相干的事情承载的联系,虽然令顺嫔生疑,可她业已只能想到:或许失去了权柄后,杨氏往后应该不再有与杜氏有相争的地位,可远离纷争,至少伺候太后、安度余生,也不失为一次活法呀!而九月内其余繁杂庶务造临咸福宫,顺嫔眼下,有为赵选侍推举而操心、为孙美人身孕而烦忧,更有为自家初得孕喜而百感交集的许多情绪,渐渐的也不再能够花上许多心思注意端嫔于慈宁宫的一举一动,于是咸福宫的日子一日日的照常的过下来——可是隐忧就如黑暗中蛰伏的虫,影影绰绰的蚕食着顺嫔的神经……是以到了九月下旬、册封礼前后时,顺嫔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疾:夜里多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时从前胡诌推举赵氏而得的故事竟然真入了梦。顺嫔也时常心道:我的日子顺遂无比,可梦里出现的诸如变换的光影、阴阳昏晓割的山峦、茕茕孑立的背影、寒江孤雪的萧条,以及最奇怪的一个梦——排排站立下簪花奇怪的女人们,这些无厘头的且割裂的梦境,都是由何处生来的呢?而又因廿五日皇帝的一句警醒,叫顺嫔也不好将这些同他人明说,只是问太医要去几副安神的汤方,然而成效也不过如此,毕竟抵不上心里如杂乱线头般纷乱的许多事的沉积。梦是心事,心药不知、解铃不见,扬汤止沸又有什么用呢?九月的最后一夜很快到来,三十日晚,顺嫔又以为自己惯常的在夜里自梦中醒来,彼时她心慌意乱,冷汗直冒,而撩开帐子看向外头的滴漏时,却竟瞧见一个人影聘聘婷婷昂着脖颈站在她面前,顺嫔大惊失色,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屋内骤然的生出一股子雾气,面前人看不清脸,又好似根本无脸,只有声音是熟悉的、只是杨氏的声音泛着幽冷,比从前白日里听得尖锐,入得耳中,好像是反复重复着“凭何是我,尔等竟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么?”一句。顺嫔哆嗦着,往后退去,帐中靠墙的那一面好似失去了,老是触不到坚实,尔后,顺嫔只感觉她突然的向后栽倒——其实正是白日,传丧的云板打了三下,侍奉顺嫔起身的方海见得自家主子很猛然的睁眼起身,浑身颤栗的、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急忙去请赵选侍。赵选侍慌忙进来时,见顺嫔翻身朝痰盂咳出一口带血的痰,几人顺气,才说出话来,却是很受了惊的吐出几字:“端嫔!她!”赵选侍很担忧中带着一丝诧异地: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丧事已经传到您这里了么?我也才刚刚知道的。顺嫔乍一听到,只觉得入坠了冰窖。似幻似真的梦境里杨氏不断重复的一句话还在耳边回荡,而看向赵氏时,眼前变换的,也好像是杨氏的脸,此刻,顺嫔也如梦境里一般哆哆嗦嗦的退去,腿间的湿润(见红)和小腹的疼痛也一齐涌上来…请太医的功夫里,顺嫔第一次露出了稚童惧黑的恐惧之态,嘴上对赵氏说的却是:“我…昨日夜里…梦见了端嫔,她竟然要带我一道去!…瑰和,我好害怕。”
              10.1
              皇帝
              坤宁宫
              这日顺嫔见红,自然先达皇帝耳中,洗笔时,皱起眉道:“钦天监已称不吉,既说难保,便令太医尽力而为罢。”赏李因补品不计,嘱人摄身。及皇后醒转,食过饭蔬之后,方才悉告,“她已福泽不浅,身薄难承,是朕与那孩子,缘浅罢了。你应朕这件,万不必为此劳神,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1-12 16:40
              回复
                10.6
                顺嫔-李因
                翻过一页账目,也不抬头,只是问道:“老娘娘那里如何了?”
                选侍-赵瑰和
                一时失语,才答:“兹事体大,陛下和殿下常常来往。”
                顺嫔-李因
                肩上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兔绒披风,持笔勾画的时候,微微滑落下去,顺嫔暂搁笔去提衣,半倾斜了身,此际亦没有见红那日的神色慌乱,抬起古井无波的一双眼,沉沉打量着她:“端嫔走得蹊跷啊。”
                选侍-赵瑰和
                淡淡笑了:“是,可见那一时的胆怯并不全然是坏事。”
                顺嫔-李因
                “非怯,是智。”拢起手炉,顺嫔唔了一声,用上陈述的口吻:“这世上,哪有年老的长辈看顾年青的后辈的事呢?”
                选侍-赵瑰和
                没什么波澜地低下头,口吻疑惑:“娘娘赐教?”
                顺嫔-李因
                “所以生奇。”顺嫔说向别的:“本来九日是你生日,原先已预备着要做一做,几个人在一起聚上一聚,如今老娘娘卧病、殿下疲乏,只能自家宫里小小操办一次了。”如此盯着她乌黑顺滑的发顶:“我知道如此是有些委屈…”便住口了。
                选侍-赵瑰和
                不免生笑,就将端嫔相关弃之不理:“眼下实非大作张扬的时机,我及笄已过,双十未满,就是说小小操办,也实易叫人诟病。”
                顺嫔-李因
                将她笑意纳入眼底,顺嫔依旧如春风的一张脸:“我若不说,及是我对你的不重视。九月末时,我确实也添下一些生辰贺仪。只是我拿不准,瑰和,好似很多东西都不是你想要的。”
                选侍-赵瑰和
                终于仰起脸来,任凭顺嫔打量:“娘娘,在这个节点……我明白的。”很坦荡地,“从前眼见小,分不清什么好坏,因而现下每每遇着了,才能知道什么是想要的、不想要的。”
                顺嫔-李因
                只一句话下来,温温柔柔的:“我(相比之前苟住没有意识到孙美人衣服的事情)还是做错了吗?”
                选侍-赵瑰和
                又道:“……娘娘赐教?”
                顺嫔-李因
                此时周如意进来送药,顺嫔拨弄了一下白瓷碗盏,没有动。空气光辉中好似落下来漂浮粉尘,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顺嫔缓慢地叹了口气:“…无事。”又道:“慈宁有恙,从明日起,咸福宫上下会为太后祈福抄经,这是我们对老娘娘的诚心,合该的。只是我和映之身上不便,届时还要劳你跑一趟澹月露松绿。”顿了顿,顺嫔很自然地垂下头去,勾去一笔帐册:“多谢。”
                选侍-赵瑰和
                如若寻常,赵选侍此时必定起身侍奉,今儿却只是给周如意搭把手,不曾真正触碰那碗汤药。于是就正好站在顺嫔身边,手中捧着白水与蜜饯备用——这还是和孙美人学的。这么想来,若有似无的冰霜化去,赵选侍微微躬身,以便顺嫔能随时接到她手中的东西:“不敢称苦,娘娘,请用药吧。”
                顺嫔-李因
                几日累起,自然注意此刻到赵氏的不同寻常。顺嫔当下和风暖旭的一张宜春面上滚过一丝失落,不过眨眼功夫,很快消弭。接过温盏时朝周如意:“摸着只是有些冷,恐落胃痛的,如意,再热热去。”而九日,小厨房独做的长寿面、糖心荷包蛋,一早就连着顺嫔送的贺仪:红盒里搁着一只簪子,一道摆在赵选侍的桌上。这礼看似普通平平无奇,可只要赵选侍仔细端详,便会发现上头正面雕刻了一整首含了她闺名的藏头诗,背面则是梁红玉鸣鼓退金兵的一幅画。若能叫赵氏看到顺嫔选择的那个午后,即能瞧见顺嫔喃喃地自语:巾帼不让须眉倒合适她,而退金兵的典故好,前朝正是让金人夺了权呢。那时不似画中,咸福宫的上空没有硝烟,正是岁月静好的九月十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3-01-12 16:43
                回复
                  9.27
                  美人-孙映之
                  隔在一层纱帘后边,等到姑姑退下,孙美人才拍一拍掌中的点心碎屑,用痒痒棍挑起纱帘一角:猴儿,你不对劲!
                  选侍-赵瑰和
                  刚把书掀过一页,眼也不抬:“别吵。”
                  美人-孙映之
                  木棍在立柱上轻轻敲了敲:你同不同我说,不说的话…我便找李姐姐去!
                  选侍-赵瑰和
                  捏了捏耳垂,把书一推:“找娘娘顶什么用,跟她说你撒娇、不叫我上进了?”
                  美人-孙映之
                  原就半躺在榻中,此时得意起来,足尖也往上翘:说你心事重重,教娘娘治一治你!
                  选侍-赵瑰和
                  静坐了半晌:“你觉得娘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美人-孙映之
                  刻下身边没有其他的人,观赵选侍神色时,孙美人也渐渐坐直了身子,没头没尾的:娘娘不似她们说的那样…(中庸,中规中矩之类的)
                  选侍-赵瑰和
                  终于把视线移起来,帘子已经落下,才从隐约中对视,抿着唇,从喉咙中露出一声:“嗯。(就是这个事)”
                  美人-孙映之
                  立时脑中一嗡,又将帘挑开,身子往前凑了凑,睁圆了眼:她对你做了什么?
                  选侍-赵瑰和
                  对着孙美人的眼神,难得没有敷衍,只是半真半假地:“二十六娘娘传了我侍膳——但只有我与娘娘。”
                  美人-孙映之
                  自她隐晦的目光中,孙美人仿似能觉察出些什么,静默一息后,牵一牵唇角:这是你想要的吗?
                  选侍-赵瑰和
                  走到孙美人身边,不重地推了她一把,她果然挪开,于是仰面躺下,一句话都没说。
                  美人-孙映之
                  手掌轻轻落在赵选侍肩上,半支起身子来:这是你想要的吗?
                  选侍-赵瑰和
                  索性把眼闭上:“孙映之,我想要的(自闭死宅)和我想要的(你们都好),到底是不能都要的!”
                  美人-孙映之
                  愣了愣:由妻妾荐枕席,皇爷心中会高兴么…就算当真成了事,往后你与她果真成了一体,这辈子还能分开么?
                  选侍-赵瑰和
                  好一会才睁眼,语气平平:“我们错看了娘娘,不是吗?”
                  美人-孙映之
                  没有接话,而是认真的看向赵选侍:若…那我与平平帮你争…
                  选侍-赵瑰和
                  猛地坐起来,捂住她的嘴,声调终于有了起伏:“不许胡说。这些事你不要知道,”看她不大凸显的小腹,“也别叫别人听了去,现下我们都得听话,也只能听话。”
                  美人-孙映之
                  嘴让捂着,依旧咿咿呀呀,尽管声音模糊不清,却足够赵选侍听得清楚了:凭什么谁要比谁高人一等…
                  选侍-赵瑰和
                  心内不是不动,坚定地摇了摇头:“此乃娘娘所向,而非我意之所在,我争与求,只在一处安稳。映之,”手慢慢放下,落在她两颊,捧着她显瘦的软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尚且不足,眼看着亲近,不过是做个棋子、真要争辩起来,于上落不得好,于下、还有下么?只管让陛下与殿下都把我当那等拙劣钻营小人,你我才能平安。”
                  美人-孙映之
                  眨眨眼,有些呆滞的,又眨眨眼,顷刻间孙美人双眼一红,埋向赵选侍怀中,就只剩下了:我一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3-01-12 16:44
                  回复
                    10.15(已经知道新添三位孕妇后的午后)
                    顺嫔-李因
                    孙美人与赵选侍来时,顺嫔拢着一个手炉,正打发周如意往炭盆里丢栗子,霎时,霹雳吧啦地炸开一室香甜。顺嫔这半月清减了些,脸色也不大红润,只是笑意与温然仍在的,这厢马上的对孙美人招招手:“小映,烤栗子哦!”
                    美人-孙映之
                    有些别别扭扭的凑去顺嫔身边:我还在外头时,就已闻到了呢!
                    选侍-赵瑰和
                    踩着孙美人的声音进门,可见脸上满斥哑然,遂低声道:“娘娘身上不爽,你少闹腾。”
                    顺嫔-李因
                    揽过一团香雪(孙美人又奶又香又圆),招呼赵选侍落座:“在我们成都,板栗是用糖裹着炒的。眼下吃糖怄火,可惜啦。”朝孙美人:“适才我问过给你诊脉的医妇,如今你要多吃些鱼、羊肉好,你想怎么吃呢?我也好吩咐小厨房准备起来。”又朝赵选侍:“十几日来嬷嬷所授的满当课业也怪累人,你也好生将补将补。”
                    美人-孙映之
                    眼巴巴地看向赵选侍,伸手时轻轻一牵她的衣角,就躲在顺嫔怀中,有些纠结的:羊肉锅子、还是炙羊肉、羊肉饺子好吃一些呢…赵姐姐、好姐姐,我听明白了,这是犒赏你的,你想要怎么吃吖!
                    选侍-赵瑰和
                    外头风紧,这会顺手给孙美人递了热巾子,和缓道:“羊肉饺子吧,饺子团圆,取个好口彩,娘娘这边有没有忌讳?”
                    顺嫔-李因
                    道一声好。搁下手头一册账目,顺嫔又道:“咱们要一道送些什么。你们有些体己思量吗?”盖因原先都是顺嫔独自做主,此番问孙、赵二人,却是少见。但此时揽着孙氏,眼睛看向的,却是赵选侍。
                    美人-孙映之
                    微微一发愣,有些呆滞的眨眨眼:嗯…什么?
                    选侍-赵瑰和
                    没有递眼神给孙美人,而是迎上顺嫔的目光,稳道:“咸福宫向来与其他不多相往,依我来看,只以寻常随礼即可。”这会才看了一眼孙美人,口吻也轻和了下来,“就是其他私交相赠,也不至惹及咸福宫(站队)。”
                    顺嫔-李因
                    轻轻嗯了一声,不自主抚上孙美人的发顶,轻柔柔将她青丝上睡歪的一只珠花扶正,垂下眼来:“我记得小映与何娘子私交甚好,我有意开库添一件,由你去送,你也养得见好,如今月份稍大,合该慢慢的出去走动走动,只是万事要小心,我会叫小红远远地跟在后头的。”再抬起眸来,因逆着光,也许在赵选侍看来,不怎么能瞧得见顺嫔此刻的表情,只听到她很平静地说:“殿下曾同我说:‘比之康嫔,容嫔、端嫔可以深交。如今端嫔去了,下一个能叫殿下对我说这样话的娘娘,会是之前,哪位娘子呢?”停顿了一会儿:“钟粹宫修葺了。”
                    选侍-赵瑰和
                    却怪在不曾看顺嫔,只是把视线下移,在孙美人张口前:“从前外苑中,姑姑头一条讲的就是,不得妄揣上意。”
                    美人-孙映之
                    温顺、乖巧地答应下来,只是孙美人心中已在思索当如何与吴婕妤解释了,而赵选侍的声音使孙美人抬起头来,倏忽笑笑:这个我记着!因我没背住,姑姑还罚过我呢!姐姐,抄书好疼…
                    顺嫔-李因
                    安抚般地拍拍孙美人,顺嫔和缓地续道:“其实我越发觉得,一碗水是端不平的,纵使是你自觉端平了,外头人也会觉得,是你倾斜了。”
                    美人-孙映之
                    歪过脑袋,有些疑惑的:姐姐,我也端不平吖!
                    选侍-赵瑰和
                    只是微笑、这种近日越常出现的神态,几乎要停留在赵选侍脸上了。
                    顺嫔-李因
                    将孙美人扶稳坐好,如其母一般的神态很快在站起来时就消散了。话既已说明,顺嫔嗯过一声:“外面日头不错,你们两个年青娘子,出去玩吧。”
                    美人-孙映之
                    没头没脑地出来,孙美人看看赵选侍,有些欲言又止的, 最末时却不曾说话了。
                    选侍-赵瑰和
                    要走到东西分别处时,赵选侍很低、又像克制地:“你说她会听么?……”孙美人懵懵懂懂抬头时,赵选侍哼笑,“我说,什么时候能吃上饺子,还是叫你多吃几个,脸都白了!”
                    顺嫔-李因
                    这日晚些时候,咸福宫榕树下摆开一桌小食,吃羊肉饺子羊肉锅子,顺嫔依旧不曾与她们一起用膳,也不叫她二人侍奉。前来伺候的宫女小红笑眯眯地道:娘娘说,明日晚上吃鱼鲜虾仁豆腐锅子。
                    第二日,咸福宫送去商、何、刘处的礼,果然中规中矩。譬如此前顺嫔怀孕,他们送了何种物什来,便转圜了些样式,或将摆件换玉樽,或将插屏换首饰盒等,都是叫着如意吉祥的好听的好名字。独叫孙美人添给何婕妤的,是一只做了一半的南直隶绒花,石榴花模样。顺嫔打发人说:小映手巧,自己将各花瓣装上,就能更显得心意独到喔~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3-01-12 16:46
                    回复
                      10.9
                      顺嫔-李因
                      早起推说身上不爽,但却免了各处的伺候。顺嫔早早嘱托了宫人,在榕树下摆开了一桌极为丰盛的(一看就不是两个人的饭菜和仪制),更摆上了一坛桃花蜜(果汁),只说是:今日小食,移去树下吃。她在殿内喝药,与周如意说话时,淡淡的笑聚在嘴边:“有我在,她们玩的不快活。”周如意道:您和他们也差不离几岁呀。只见顺嫔越发神色淡淡:“可我再也不是李婕妤了。”
                      选侍-赵瑰和
                      赵选侍近来常拢眉,眉心已经落下一道痕,再和孙美人对坐也一并如此,对上她的视线,立刻避开,抬目从树荫上看过去,招徕宫女一问,得知顺嫔不于此处安置,便淡淡道:“我有心谢恩,恐怕娘娘不闲,那么明儿侍奉时,再来表我的心意吧。”
                      美人-孙映之
                      手掌轻轻的贴去赵选侍眉心,随着动作,孙美人已快要贴去赵选侍怀中了,声也轻轻的:不要这样,我害怕。
                      选侍-赵瑰和
                      摸了摸她的鬓发:“怎么了?我的生辰你怕什么?”
                      美人-孙映之
                      闷闷的:你不高兴,这算是什么生辰。
                      选侍-赵瑰和
                      不是符合宫妃、抿唇的微笑,而是毫不掩饰的大笑道:“孙映之,你也真是大了!”
                      美人-孙映之
                      猛然一瑟缩, 却仍紧紧搂着她的小臂:你有心事,可以同我说呀…姐姐,我可以不怕。
                      选侍-赵瑰和
                      改手拍她的背,两个身影在树荫下依偎:“我生辰、娘娘替我设席,于是我要去谢恩。这有什么心事可言呢?”
                      美人-孙映之
                      没有答话,而是定定看去,口吻极为肯定的:不是这样!
                      选侍-赵瑰和
                      轻轻一嗯,鼓励似的回看:“那是怎么样?”
                      美人-孙映之
                      哼哼两声,半仰着头:你与顺嫔,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选侍-赵瑰和
                      松了手:“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快吃,明儿跟我去谢恩就明白了。”
                      美人-孙映之
                      又蛮缠着撒了会儿娇,见赵选侍果真再不说什么了,孙美人才渐渐停了下来,这日虽不至于大快朵颐,也不会食之无味,而在日落时分,孙美人已端端方方盘腿坐在西殿榻中了,面前放着的正是一尊木雕小人(中号的?),声也娇娇的:为了雕刻它,我都先用宁殿下练手了呢,她的很像,姐姐,你的更栩栩如生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3-01-12 16:46
                      回复
                        9.16
                        美人-孙映之
                        甫一进门,赵选侍便被远远地甩在了后边,只看孙美人小跑过去榻边,眼眶湿润润的,显然是已经哭过了:呜…平平!
                        婕妤-徐意平
                        不免好笑:我都没哭,你倒哭上了!拍打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了啊。
                        选侍-赵瑰和
                        在身后瞧着孙美人跑过去,暗自摇头:“如今这身子了,还如此不知轻重。”待在跟前时望着孙、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后又轻轻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婕妤-徐意平
                        知道她俩脾气,说话时也更缓和些神态:……(大概把桂花,鼻炎,梦游,心情郁结都提了一下)瑰和,小映,见到你们真好。
                        美人-孙映之
                        愈是听时,孙美人愈是惊讶,因慢腾腾地低下头,搂着徐婕妤手臂:从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受了这样多的罪,我还乱发脾气,平平,呜…我们都陪着你呀!
                        选侍-赵瑰和
                        赵选侍紧紧的握住徐婕妤的手,望着她的容颜:“既然见到我们好,为何不多见见、早些将这些事说一说呢?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知晓徐婕妤心中也是不适,因此这话是很轻很柔的说出,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婕妤-徐意平
                        更缓和了些:我不是…不是想着小映前些日子也不好,不想让你们多一份操心。话间手不自觉绕了绕被角:就是端嫔娘娘不在,我不知道该拿谁的牌子去。拿娘娘的吧,我不知道在哪,姑且算我知道,我也不敢胡乱用;拿我的吧,我也怕人家说我越了规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我多想了罢!
                        美人-孙映之
                        单只轻轻依偎在徐婕妤身边,绒绒脑袋也耷拉了下来,显然是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选侍-赵瑰和
                        “现在可倒好了,多操的是两份的心了!”赵选侍将孙美人的手也拉过来,三人紧贴着:“不管如何,这种事以后也再也不能了,再不济也要让我们知晓的,不可以再瞒着了。如今不是甚么大事,那以后呢?未可知啊。”
                        婕妤-徐意平
                        近日身子虚,所以少不了吃补药,徐婕妤身上就一直带着中药味,倒是不难闻,和着她两人身上的澡豆味,意外地和谐:我知道啦!下回,下回一定头个就告诉你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3-01-12 16:48
                        回复
                          10.1
                          昭仪-赵稚然
                          霎时间不知道关切皇后、或是太后,亦或者顺从本心,想一回徐婕妤的去处,只是浑浑噩噩,跟从皇后的手势而退,分明天有见凉,却是背上发汗,疾走向永和宫,非常失礼而罕见地不问而入:“徐姐姐,我!……”
                          婕妤-徐意平
                          首先便是一惊,再细品赵昭仪的语意:是怎的了?你莫惊。
                          昭仪-赵稚然
                          一路行来是惊诧且心乱如麻,急于向徐婕妤吐露点什么,但当真正驻足在身前,目光从她带有不解的面皮上挪到圆鼓鼓的腹部时才头脑一冰,还带着点微微的喘息,牵动嘴角勉强扯出个称不上好看的笑,“徐姐姐,今日的药可吃了没?”
                          婕妤-徐意平
                          徐婕妤走去盆架子那里,让人绞了块湿帕子,走过来往她手里递:吃过了的。少有见赵昭仪这般,她心中一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到底怎么了,是端嫔不好了?
                          昭仪-赵稚然
                          习惯使然,抑着心慌细细擦了把脸,又顺带着揩手。扶着徐婕妤坐下,此际四手相握,话到了嘴边心再次鼓动起来,“我方才在殿下那儿,有人来说…”双目紧紧追着她,缓声,“端嫔殁了。”
                          婕妤-徐意平
                          赵昭仪的话一字字落入她耳中,震得她心神恍然,身子也跟着一震,抓着赵昭仪的手猛地攥紧了:你说什么?再看赵昭仪时,目光都不太一样了:几刻的事情,殿下可有吩咐?
                          昭仪-赵稚然
                          反因徐婕妤的形容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她的肚腹,迅疾脱口:“徐姐姐!”心神经此一错,慢慢低下头,空出微颤的指尖,捋抚徐婕妤紧绷的手背,上涌不定的忧虑难以抑制,沉思了一阵,还是迟缓地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徐姐姐,”忽然停住了,迷茫之下,默然地注视着徐婕妤的面容,不无失措地喃喃,“(永和宫、你)日后,会如何呢?”
                          婕妤-徐意平
                          徐婕妤轻轻愣住,没料到赵昭仪会对自己说这些,隔了好半晌,才一垂睫,揽紧了她的腰:我,稚然。不瞒你,这两月我感觉都不太好(身体),上月十五我更做错了事。端娘娘不在了,我所仰赖的仅仅有君恩,可君恩几分,稚然,我不知道。手上用力,更将她攥得紧:倘日后出了什么茬子,我儿……恐要拜托妹妹照看一二。
                          昭仪-赵稚然
                          如何就到了这样生死去留的境地,赵昭仪原有满腹安慰可说,只是徐婕妤愈说愈多,心也一点点往下沉,慢慢触到底时,已经湿冷一片,不由打了个寒颤,木木地回搂她,语调很轻:“徐姐姐…兴许只是你多想呢,捱过产期,兴许一切都好了呢?”个中确然与否,赵昭仪不及多想,便面色苍白、尚含犹疑地添了一句:“皇爷与殿下,应当也不会…”
                          婕妤-徐意平
                          直至听见捱这一字,才探去了一眼,不发一言。赵昭仪后头的话叫徐婕妤先是心口一紧,不过转念她又舒了口气,嘴里念着:但愿、但愿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3-01-12 16:49
                          回复
                            9.26 乾清宫门外
                            婕妤-徐意平
                            人立在曦色清风中,声音低至几不可闻:劳烦您了。
                            皇帝
                            破例让钱兆去讲:“爷的意思,解铃还要系铃人”
                            婕妤-徐意平
                            怔了怔,心里多了说不出的感觉。在乾清门口再立了会儿,再嘱托过两句圣安一类,回永和了。
                            皇帝
                            钱兆躬身来回,皇帝脸上不大好看,当下再没说话。及等夜探坤宁宫,才有感慨道:“倒是朕太娇纵她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3-01-12 16:50
                            回复
                              十月二十四,晴。
                              辰时,屋里屋外都在迁动。金珠、银珠站在帘外,这是一个不太体面的位置——主子来往也便罢了,几个有脸面的大宫女进出,也要殷勤打帘。徐婕妤册封之后一直颇有圣宠,且是新朝头一个怀上孩子的,主位端嫔又掌握协理之权,是以金银二位颇受徐婕妤看重的宫女向来很得意。哪知一朝天变,望去也只是低眉顺眼、不敢高声了。松闲时,银珠还会饱含天真地、雀跃地向金珠说:“外头都说娘子以后是要去钟粹宫当娘娘的!届时、届时,殿下赐下的那两位不说,娘子当时还为咱们求过情,也算将功折罪了罢!”金珠不常答话,但是听多了,难免也要心潮波动:如果娘子诞下皇子,这就是陛下的“皇长子”,到那时,这样的小事,殿下还会说什么“期望不止于此、要明白事理”吗?……
                              不过此时,她们只是低着头,余光警醒地打量着般般和楚楚有条不紊地指挥,力求面面俱到、叫徐婕妤在小房里也住得舒舒服服,以便于顺利生产。人来人往,各处搬动的小子勤快之余也没落下口上功夫,这边一句姐姐、那边一句姑姑,仿佛端嫔病逝的阴翳已经彻底从永和宫上空消散。然而这一切的中心徐婕妤并不如何兴致,在永和宫来回地走,脚步略显急躁,最后却被般般扶住,这位皇后赐下、徐婕妤不得不信重的大宫女笑起来时有个梨涡:“好娘子,还请回屋里稍坐,否则——可就坏了规矩啦!”从徐婕妤抬起的眼睛、压平的嘴角,兴许能看出她很想问一句:“这又是什么规矩?”但是没有。从前她问过许多次,无一例外,般般与楚楚都会以包容、无奈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叹气:“娘子,这是皇宫的规矩啊!”于是徐婕妤没有问,顺从地走进屋里,和金珠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似乎张了张嘴,又似乎没有。
                              巳时,一切都开始安静下来。银珠松下肩,不明显地活动了一下腿脚,刚把帘子揭起一角,一阵寒风临面劈了过来,树上几片叶子倏然砸下。这时,东配殿骤起惊呼,金银对视,悚然一惊,心就沉了下来——徐婕妤发动了。实则算起日子,这一胎满打满算也只七月而已,但看来都算在意料之中,那位姑姑比两个大宫女通达老练,很情愿给旁人卖人情,类如当下,般般楚楚紧跟着到早辟出的暖阁去,她留下支使人到坤宁宫报信以后,尚慈和地笑笑:“娘子昨夜歇得很好,早晨发动就有力气,正好还是个晴日,小皇子落地就有力气。”某小宫女便问,“姑姑如何知道是皇子?”只是笑而不答。
                              午时、未时、申时、酉时,灯点起来了。等候的乳媪历经这么好几时辰,依旧紧紧地盯着门,左右两边各十人分立,亟待抱出皇子、或者皇女。这意味着有十人将退回迺茲府中,再期待下一回的启用。兴许不止他们期待,这宫里还有更多的人坐立不安地关注这间不大、不亮的宫室,等徐婕妤诞下实质上的“皇长子”,或者“二公主”。暖阁这种专用作妇人生产的“脏污之地”,凡要说自己有一分忠心的奴才,都不敢让帝后轻易踏足。这地处本就不开阔,秋夜中连蝉鸣都没有,门隔了好几层,也不大隔绝声音,偶尔能听到徐婕妤的呜咽、收生妇一声高过一声的制止与催促,还有医妇进进出出取来药材、宫人来来回回端送热水的脚步声,急促的。
                              戌时,一声啼哭让外间等候的人洗尽疲惫。那是一道尖利的贺喜声!他说:“是小皇子、小殿下!”外面的人骚动起来了,他们在传、在喜,无意义地重复道:“是小皇子!”
                              门终于开了。属于公主的那十位乳媪已经退下,分作皇子这边的行列各个都昂着头,又低了下来——她们的目光追随着收生妇抱出来的小身子,只觉得皱巴巴的脸也光彩鉴人、两瓣嘴唇也是红润可爱,这几位生育过的母亲,好像都要将热忱投入到这个小小的身躯中。空气凝滞住,直到末尾的乳媪忽然说:“殿下……小殿下怎么不哭?”
                              医妇慌忙接过这位尊贵的小主子,不错手地拍、哄,甚至大胆地倒过来按了按脚心,但他始终不睁眼、也没有半点声响。与此同时,里面又骤起:“娘子!”这回没有热水了,只有血水一盆接一盆地进出。诸人都深知徐婕妤恩宠之盛,各类金贵的药材、各种偏门的方法都用尽,仍然没能让不断流逝的血和生机停下脚步。几人对视,心中都有了猜测,谁也不敢先说,倒显出一种死寂来。
                              在一片死气沉沉中,终于,医妇怀中的小儿发出猫儿一样,细细的、弱弱的哭声。她们不可避免地松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喧然,可是直到最后,谁也没有提出,让那位没有跨过鬼门关的母亲,看一看她的孩子。
                              亥时,徐婕妤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3-01-12 16:5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