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李昭今日休沐,不用上朝,下午自己绕着王府转了一圈,管家到的时候,他正晒着太阳修剪花草,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侍妾在谈笑,管家远远从九曲回折的桥上走过去,看见他已拥着那几个娇娘亲了个遍。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情形他不该上前了,但事情明显已不容再等了。
管家叫田衷,是燕王的左膀右臂,王府的一干事务都由他经手,李昭成年后,老王爷身退便让人跟着他了。
老王爷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李昭的官道走的宏通无比,近几年来气焰更是只长不下。
一个亲王世子能横行京城不稀奇,但能把手伸进官场之中无人阻拦,着实让人奇怪。
“殿下,平定王已经开始查我们了。”
深夜,书房内烛火重重,李昭端坐于上首,面色低沉的能滴下水来,被烛火一照,更映得目光阴鸷。
两人良久都没有再开口,书房内久久陷入沉默。
“去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田衷骤然一惊,抬头看向李昭。
“去买通南岭天字号的刺客!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他。”
“殿下!他是你皇叔!”田衷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刚刚及冠年纪的世子,现在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杀杀杀,我看你现在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李昭的目光紧盯着他,“皇叔?道义上而已,谁人当他是我的皇叔?本世子吗?他自己会吗?!”
李昭的目光依旧是那样阴鸷,眼里浮起丝丝缕缕的血丝。
“你们现在觉得我狠毒了!他北尧杀过的人比我少吗?!”
“可!...”田衷听着他这样说话,只觉心上被插了一刀,想到那些往事,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他一身。
他只能苦涩的说道,“....... 殿下,是我说错话了。
“无论如何。那些东西决不能让他查到。”
田衷似是累极,颓然的滑坐回椅子上,“平定王开始查了,怕是咱们想瞒也瞒不住了啊。”
平定王,名为北尧,率兵出征南疆,大大小小战事屡胜不衰,前不久刚传来捷报,征战四年,平定战乱。圣人大悦,特赐号平定,年少封王,少年殊荣,举国同庆。
现归京还不足一月有余,圣上又将他安排在大理寺协同破案,是重用的意向,北尧亦不负所托,二十一天,接连侦破好几起陈年旧案,连根拔起在朝中根深蒂固的乱党,拔除圣人多年的心头之刺。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人们探究的同时,却又都避之不及,因为对上他的目光,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
北尧既得圣心,又流有皇家血脉,一时之间,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竟也是文物百官趋之若鹜的对象。
“北尧其人,文武百官所向,大齐百姓所望。这样的人,会受制于人吗?殿下,此法不可行。”
桌上的烛火明灭摇曳,火星跳动着,李昭指尖烦躁的敲敲桌子,“那你倒是说个可行的法子。”
不久前,李昭私下与前不久刚被北尧查抄收押的罪臣相送了一官姬,来往密切,被人在朝上参了一本。
这件事可大可小,若北尧念着旧情,轻轻放过,便是无足挂齿的小事,若是北尧故意要整他,那便是结党营私这样模棱两可的事,也足够他焦头烂额好一阵子了。
最主要的是,北尧手里若是还拿着另一件案子,这最是让李昭心惊肉跳的,六年前的密案,与李昭有关,他怕北尧顺藤摸瓜查到这上面来。
田衷小心斟酌的开口,“殿下,您该是主动去拜见一下平定王,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总要冰释前嫌,属下看平定王也不是那般不讲情面之人。”
李昭只能在心里嗤笑,那个人的狠,可不是随着时间推移能改变一分一毫的.....
更何况,他是皇室血脉,流的是天家贵胄的血,怎可随便屈居人下。
田衷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继续规劝李昭,想要让他去向北尧服软。
但李昭清楚,他跟北尧,此生只能是仇人。
李昭慢慢说,“...好啊,那本世子就去拜见一下我的好皇叔,”
“听闻皇叔在那苦寒之处,一守便是四年,怕是没尝过云雨的滋味吧,既然本世子在这方面有所涉猎,那就——”
“殿下!”田衷汗都要流下来了,开口及时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殿下,平定王那性子,怕是无此艳福,他不会喜欢的。”
“哦?那真是太令人可惜了,说不准皇叔喜欢luan童呢?”
李昭抬起头,笑意直达眼底,“衷叔,你替昭儿把那位小公子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