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书局库房出来，怀中抱着两轴画，托书局掌柜寻来的花鸟图，打算回去临摹，做得好就差人装裱，挂在闺阁之中。顺着木梯下楼，迎面遇见了凤宵，凤宵住在公主府，平日往来少，也就是家中有宴席时会碰见，可我偏是个人越多，言越寡的，所以同我这个六妹妹，实在算不得多么的熟悉。）
（但人多时能各自安好，单独面对面时，总不能假装没看见。更何况现下四目相望，躲也躲不掉，作为姐姐，只得深吸一口气）
六妹妹。（一声唤，仍是有些疏远，思来想去问了句寻常）你来书局要买话本子？

（实在无法忽视她的手，就是那双沾了桃汁黏糊糊的手，想取个帕子给她，却又不想沾上，怀里还报着两个画轴，确实也腾不开，就这么万分纠结地看着凤宵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自己的手擦了擦，又将那书单子抖在了我的面前——有一瞬间我觉得没擦净的桃汁是不是甩在了我的脸上。）
额，四叔倒是挺放心你的。（不然怎么会让字还没认全的小丫头来书局帮他取书。）
（忍了几忍，这才将书单自凤宵手中拈过来，也不多占手，而是略歪了头，侧着看着纸页上的书目，一边瞧一边问）是不是四叔先前已经同掌柜的说过了？这有些书，倒不是书局平日里会卖的。
（书局以话本为主，但也会售卖旁的，可我见四叔所需亦有几卷孤本，若不是提前订好，今日势必要白跑一趟。回眸望着凤宵，还不忘点一句）
用捡字言书，还是有些不妥，当心让四叔听见。

书局的掌柜不认字，要这样，咱家这生意还能不能做这么久。
（书局的掌柜的也在我们家待了好些年了，只怕是头一回被人质疑这个。碍着是府中格格，又不好多说，木着一张脸就出去了。我瞧那架势，要不把书单上的书找全，他都没脸再过来。不然过来说寻不着，再让小六说个是不是没看懂，这不就更难下台了么）
（想到这儿，觉得好笑，摇摇头无奈言道）你啊，说话前怎么也得思量下，张口就来。（好容易将她手擦干净，我瞧着心里舒坦，聆得询问）不了，一会儿还得回府，拿着画呢，到处跑不方便，往后有的是机会。
（末了，添了句逗趣的话）再说了，你肯把好吃的分我？你阿玛多吃一口你都不乐意。

他也不敢跟你计较吧，你好歹是东家的格格，你见哪个做事的敢同主家计较。
（心里再不痛快，那也得憋着，而且六妹妹这属于童言无忌，他若上纲上线，那就是心眼小，这么一算也不是我们六妹妹的错了。六妹妹还在愤懑地数落着自己阿玛的筹谋，听得不由一笑，可见她父女二人关系极好，不似我...想到这儿，不由想起彤姑姑与我提起的旧事，许是阿玛年轻时也曾这般同府里的弟弟妹妹笑闹过。可怎么，就不能这样待我们呢。）
（敛起这些无用的思绪，噙着笑摇头）我可不能跟你似的这般说四叔，他到底是长辈。要不你回府的时候拐去明月楼打两壶琼花酿，让四叔配着烤肉吃。他一瞧你这般孝顺，说不定下回就不会想法子避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