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此片深似海

故事发生在1941年法国的一个海边小镇。当时二战，法国战败，维希政府主政投降，法国沦为德国的占领国，成了法西斯战争的后方。小镇上到处是德国士兵和岗哨，一些军官也被安排住进平民的家里，大致是作为军民融合的一种方式吧。
女主让娜便是这小镇上一位美丽的少女，父亲死于一战凡尔登战役，母亲随后几年也去世了，她和祖父相依为命，以教小孩子钢琴为生。
男主维尔纳是年轻的德军上尉，普鲁士容克贵族出身。容克，地主的儿子，德意志军国的中坚力量，他们世代以参军为传承，打战是他们的职业。维尔纳的父亲也在战争中战死了。
男主被安排住进了女孩的家中。强权面前，祖孙俩不能拒绝，然国仇家恨满溢心中，写在脸上，不管维尔纳说什么，他们都不加理睬，以沉默来反抗入侵者，守护最后一点尊严。
但是，世上的事又太复杂了，如果这个军官傲慢无理，飞扬跋扈也就好了，他们只管恨着。
可他偏偏不是，相反地，还是个怀疑战争、热爱艺术、温文尔雅，极富教养的绅士。长得一表人才，高大的身材，雕塑般的脸庞，一双晶蓝色的大眼睛，深邃剔透，能说话。还偏偏，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姑娘，温情脉脉又隐忍克制，每天客客气气地早上问好，晚上问好，常常地跑来自言自语介绍自己，表白自己。
百般魅力，万般柔情，难免令人心生涟漪。这样，情感的轨迹便发生了偏离，虽然姑娘还是不和军官说一句话，但她的心发生了变化，她也慢慢地，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敌国军官。于是便有了他们沉静如海，真挚动人的爱情故事，有了我这个观影者的一些感触和喃喃自语。
具体的情形，边看电影边说吧。

初见。不经意的相逢。
这是如常又有点特别的一天，让娜给一户人家孩子上完课，便去街上买了两束花，一束放在父母的墓前，一束带回家，因为这天是她亡母五十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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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镇上，路人行色匆匆，有人在做事，有人在排队买东西，孩子在街上奔跑玩耍，四处是军队大楼，军车从街上开过，德国士兵背着枪走来走去，战争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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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娜的家门前也停了一辆军车，是来看房子的。进家门，和祖父打过招呼，她便上楼把鲜花插入瓶中，摆在桌上父母的结婚照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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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和祖父用餐，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一德军副官说要来给他的上司选房间。祖孙俩十万个不情愿，但也无法，便由女孩带副官上楼。
副官看了一番，偏偏选了让娜父母生前住的房间。女孩很气愤，但一样敢怒不敢言，只有把桌上父母的结婚照和鲜花拿了回来。
下楼，来到客厅，副官让祖孙俩为他的上司准备被褥和浴巾，还说他本人住在对面的小房子里，看到姑娘站在壁炉前摆弄那束鲜花（重新给插好），脸上露出笑容说，花儿非常好看，上尉非常喜欢鲜花。
这个副官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这么突然一笑还蛮惊艳的。而且他说上尉非常喜欢鲜花，这像是一个铺垫，告诉我们即将出场的男主，可是一个颇具风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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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祖孙俩在客厅的沙发坐着烤火，等军官来。女孩裙装外套了一件镂空的毛线褐色长衫，很好看，很衬她文静优雅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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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搓着手说好冷，说今年的冬天好冷。爷爷让她弹会钢琴，让他开心一会，她也能暖和起来。女孩便过去弹了，巴赫平均律846。曲子旋律平静美好，纯真浪漫，满满的少女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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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中，军官来了。汽车驶进院子，车牌WH-910 710，国防军。停下，开门，一只军靴先伸出来，擦得锃亮，一尘不染，踩在细石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再一只伸出来，踩在细石地上，“嚓嚓嚓”，往前走，他轻轻地开门，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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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的背影迷人，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躯，笔挺的军大衣，斯文、帅气，毫无法西斯铁蹄的感觉。可能是祖孙俩都太投入了吧，居然没听到这些声响。
女孩依旧弹着琴，上尉在门边安静地，有点局促地站着。女孩终于发现门外有人，琴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上尉，脸上写满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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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行了一套跺脚礼，自我介绍，我是维尔纳·冯·贝利纳克上尉，“冯”是普鲁士容克贵族的标志，后面带的姓氏是他祖上的法国姓。他接着说，很遗憾，我是被安排住到这里的，如果可以拒绝，我是不会来的。然后他请他们带他去房间。上尉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相当地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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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起身上楼，上尉跟着。他看了看房间，说很好，谢谢……话音未落，女孩已“砰”得一声，带门出去了。上尉并不在意，随手关上了屋内的另一道门，准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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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回到客厅。爷爷松了口气高兴地说：谢天谢地，好像挺规矩。女孩没有说话，只气愤地将那束鲜花丢到炉火里烧了，估计是副官说过上尉喜欢鲜花吧。这时候的女孩理智上对敌国军官还是非常抵触的，他喜欢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让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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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他们的初见，很无奈，在我们看来却也美好浪漫，是吧。
一个寒冷的冬夜，他踏歌而来，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有着一双纯真清澈的大眼睛，十指轻抚，弹着他最喜爱的巴赫。
一个寒冷的冬夜，她烦闷不安地等待，抚琴自谴，抒发着自己的情怀。他来了，轻轻地走来，站在她的面前，高大英俊，彬彬有礼，不似所料。
情之所至，常在不经意间，丝丝缕缕，你懂我懂，乱了心眉。

见上尉上楼，爷爷对孙女说：“你好久没有弹琴了。”
“叫我弹什么呢，贝多芬、莫扎特、巴赫？”女孩情绪激动。
“你别这样，可不是只有德国才有作曲家。”爷爷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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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在，我绝不弹钢琴。”说完，女孩走到琴边，“啪”得一声，决绝地把琴盖重重地盖上。可能是提到战争，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对上尉的态度也就比较差。
第二天，女孩走路去上课。没走多远，脚痛得不行，急忙坐在路边把教材往地上一丢，要脱鞋按摩。上尉的车路过，女孩赶紧停下动作，坐好。
上尉的车在不远处停下，他下车朝女孩走来说：“小姐，能请你上我的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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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还真收拾好教材，朝他走去。
上尉回头开好车门等她。女孩一步一步走得很从容，没有刚才的一瘸一拐，她走过车门，没有停下，一直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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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看着她没有上车的意思，便自己坐回车里。车子缓缓地在女孩身边行驶，他安静地注视着女孩，睫毛一扇一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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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依旧大步往前走，上尉打了个手势，车子加速开走了。
见上尉远去，女孩一下又跌坐在路边，脱鞋按摩她的双脚。
我第一次看这个情节，真以为让娜要去坐上尉的车，不想她没有，她还是很有尊严，很理智，立场也很坚定的。上尉也很有耐心，一点脾气没有，不过他对女孩始终都没有什么脾气。这一段太甜了，是恋爱的感觉。
犹太女孩说，她要停了钢琴课，因为那些针对犹太人的法律，她父亲失业了。让娜很喜欢这个学生，要继续教她，说这跟钱没关系。
回家路上，让娜碰到了表哥，他说要送她回家，她的脚太痛，答应了。
一路，表哥、女孩、表哥的同伴，三人坐一排，两个男的坐两边，女孩坐中间。两男人贼眼溜溜，色眯眯地，时不时地瞄女孩一眼，挤女孩一下，一副下流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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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很不适，到了家匆匆下车，道声再见，逃一样地钻进屋里。表哥站车边，一脸的沮丧。
晚上，女孩在缝裙子，门“砰”得一声响，上尉回来了，女孩心一跳，针扎到手。上尉没有进来问好，在楼梯停了一下，朝客厅看来，脱下帽子，直接上楼去了。他见爷爷和女孩总是脱帽。
女孩看向楼梯，有些意外，也有些恐惧，咬着嘴唇。她可能在想，白天拒绝坐他的车，他是不是生气了，毕竟他是德国军官，真的发怒，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当然是瞎操心，上尉很快又从楼上下来，换了一套家居服，棕褐色毛线开衫、毛呢长裤、洛克鞋。这个皮鞋很有特色，鞋面是拼接的，鞋头白色，镶着棕色，图案是一只飞燕，俏皮别致。他这身装扮，看起来就像谁家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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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敲了敲门，说：“晚上好，请原谅我，我的房间非常冷，如果你们不是很介意，我想过来烤烤火，暖和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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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女孩抬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上尉朝他们走来，在壁炉前蹲下，伸手烤火。他看着炉火，搓着手说：“很暖和，此时此刻，我都以为在自己家里了，我家肯定也会有，温暖的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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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直看着上尉的后背，手上的针线活也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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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站起来转身，女孩立刻又低头继续做针线。
上尉看了几眼女孩，朝客厅的书柜走去。对着柜子，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书，细数：“巴尔扎克，布德奈尔，科尔内伊，莫里埃，还有其他许多人。”
女孩一直看着他的后背。上尉回头，女孩立马又低下头。
“法国有许许多多的作家，这么多作品，我应该先读谁的呢？太了不起了，多么伟大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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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完法国文学，他又朝女孩的钢琴走去，女孩立即焦躁不安起来。有人说，琴乃亲近之物，弹琴的人轻易不让别人碰自己的琴，应该是吧。
上尉这时并不理会女孩的反应，轻轻抚摸着琴身和上面的琴谱说：“不过说到音乐，我们有贝多芬、瓦格纳、安戈尔、莫扎特、巴赫。”
他停了一下，神情有些陶醉，“巴赫，最美不过的音乐了，对吗？”抬眼看向女孩。他知道女孩也喜欢巴赫，钢琴上的琴谱应该就是巴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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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但有了一些认同。
上尉转过身对着祖孙俩继续说：“我想你们不这么认为，不过我也是个搞音乐的，作曲的。我们有些人入伍，完全是自愿的，也有一些人是因为家族传统，我们没有选择。祝你们晚安！”上尉一字一句说完，点点头，走了，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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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还是没有应答，但第一次抬头看着上尉说话，眼神也有了理解和认同。最后上尉道晚安，他还怔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对这个年轻人有点失礼。
女孩也是，只要视线不对上，她始终盯着上尉看，目光柔和。祖孙二人的内心防线就这样慢慢地松动了，渐渐柔软了，和初时已完全不同。如此矛盾，如此纠结，又如此变化，这又是为什么呢？前些天，我无意间看到法国哲学家萨特说的一段话，似有点明白其中的缘由。

萨特也曾经历了1941年，他在文章《被占领的巴黎》里写道:
……当他们(德国军官)彬彬有礼地拦住我们，向我们问路时，对我们中大部分人来说这是惟一与他们说话的机会，我们更多感到的不是仇恨而是不自在，说明白了，我们不自然。我们想起自己下给自己的不容改变的命令：决不同他们说话。但是，面对这些迷路的士兵，一种古老的助人为乐的人道主义精神在我们身上复苏了，另一个上溯到我们童年时代的命令要求我们对别人的困难援手相助。于是，我们就根据当时的脾气和情境做出决定，或者说“我不知道”，或者说“走左手第二条街”。无论哪种情况下，我们走开时都对自己不满意。……该怎么办呢？敌人的概念只有当敌人和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火线时才是坚定、明确的。敌人、朋友，恶人、好人……这些黑白分明的概念似乎模糊了界限，而对单个人的恨与爱似乎一时间都难以找到理由。
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恨一个人，爱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具体的印象，具体的理由，或者说一个导火索，我们的感情很难对一个“概念”发生剧烈的变化。祖孙俩面对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怎么恨得起来呢。
还有，上尉每次独白尬聊的文案都很赞，寥寥几句，声情并茂，又点到为止，句句看起来都是精心研磨出来的。敢情是他这一天天地指挥作战都在琢磨写情书了。特别是今晚的的一席话，句句说到祖孙俩的心坎上，难道他今早献殷勤被拒，为了翻盘，在指挥部想了一天的文案？啧啧，真够拼的。不过呢，也不是不行，拿破仑带兵打仗的时候，也写了很多深情火热的情书给他的约瑟芬。
“这么长的独白，让人受不了。”见上尉上楼了，爷爷说。
“我没注意。”
“我们不能去冒犯一个人，哪怕他是敌人。”爷爷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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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害的是我们，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女孩又气愤地回。
爷爷比较心口合一，女孩呢，还是比较矛盾，毕竟她才是身处这个漩涡中的人。
让娜家旁边住着一户人家，三口人，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他们六岁的儿子，小孩子叫皮尔，活泼可爱，每天早晨送父亲去上班，追着父亲的三轮载货自行车跑，边跑边喊，爸爸快点，爸爸再见。
这天早上，皮尔追着爸爸跑，摔倒了，上尉的车刚好路过，赶忙停下，抱着小男孩交给他的父母。恰巧，让娜站在窗前，这一幕她全看到了，顿时对上尉好感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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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在看报，女孩在做家务，因为看到上尉助人为乐的一幕，女孩这会心情巨好，边洗碗边跟爷爷聊天，神采飞扬。
过些天，姑娘去海边买鱼，小男孩皮尔也跟着去，不小心在礁石上跌倒。姑娘急忙跑来扶他，确认无恙后，悄悄问：”上次你跌倒，那个德国先生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没事的。”小男孩回，声音稚嫩无邪。
“没别的了？”姑娘追问。
“他还说，他叫维尔纳。”还是天真无邪。
“维尔纳，”姑娘重复一遍，纠正小男孩的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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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时候，女孩是动心了，对着人一言不发，背地里偷偷询问人家的消息。
姑娘和小男孩回家，小男孩说，他现在还不能回去，妈妈搬出天竺葵，就是在跟大人说话。是的，让娜的邻居夫妇是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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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上尉还没回来，女孩不停地抬头看向门外，这时钟敲了一下，应该是十点半了吧。爷爷说，他想去睡觉，时候不早了。女孩急了，问，“现在？你不来下盘棋吗？”说着，开门声响，上尉回来了。爷爷赶紧戴回眼镜，拿起书看，女孩也坐好抱着书，他们的那个样子可爱极了。他们都已习惯听上尉的独白。今晚的独白很美很动人，这男子要向心爱的姑娘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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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站在客厅门口搓着手，估计外面很冷，行礼问好，说今晚的风非常大，海浪也非常大，边说边朝祖孙俩走来，在壁炉前蹲下烤火。他现在是熟练大胆多了，只要人家不拒绝，他就当作同意，自顾自地靠近、说话。
上尉今晚看起来有些激动，烤着火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脸上露出幸福而温柔的笑，似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停了一小会，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这里很美。”说着回头看向女孩，恰巧看到女孩裙下露出的双腿，立即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去，女孩拉了拉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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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住在海边真是运气。”他看着炉火接着说，神情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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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喜欢大海，是因为它的宁静。”他又看向女孩，只一眼，又急忙移开视线，眼里有了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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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不是海浪。”他转回头对着炉火说，脸上恢复了幸福甜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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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别的东西。”他又看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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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东西，是隐藏在深处，谜一样的大海。”又是对着炉火陶醉。女孩偷眼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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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是宁静的，要学会倾听。”他转向女孩，又是哀伤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

“我很高兴，能见到一位有尊严的老人。”他看向爷爷，爷爷立即移开视线。

“还有一位，默默无语的小姐。”他先是对着炉火说，像是自言自语，满脸的甜蜜，说到后半句便转向女孩，又流露出哀伤的眼神，喉咙滚动，还咽了口唾沫。这男人已深深地动情。

他没有再说下去，表白到此为止，收回视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道了声晚安，便朝楼上走去。
女孩的眼里有泪光，问：他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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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看着她回：把木柴从火堆旁拿开，别让它白白地烧尽。女孩沉默。

嗐，上尉这段爱的表白太醉人了，沉静如海，诗情画意，又满是哀伤，爱而不可得的哀伤，看得人心里难过。这个片段我看了无数遍，每每想起就很甜蜜，因为他们真挚的情意，也很心痛，因为他们的有缘无份。爷爷一语中的，他是过来人，历尽世事，怎么会不懂得他们的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唉。
上尉的表白，女孩很高兴，第二天便去做了个精致的发型，类似《飘》里女主的中卷发，很衬女孩浪漫美好的气质。上钢琴课时，她不停地照镜子，连学生的妈妈都看出来了，夸她今天的发型真漂亮。

可惜，她最喜爱的学生，那个犹太女孩和她的家人搬走了，不辞而别，吉凶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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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骑着他们留下的自行车，路过海边，一路风雨，一路流泪，发型也乱了。
回到家，表哥送来圣诞礼物，是一只火鸡，很难得的物质，冒着危险弄来的。女孩进门，急着要去楼上换新衣服，表哥和爷爷叫住她，跟她说礼物的事，她无心细听，只道了声谢谢。上楼前，看到柜子上有封上尉的家信，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信封，信是从德国斯图加特寄来的，像是一个女孩写的。
表哥走了，挺失望的。女孩上楼洗澡换衣服，穿着吊带睡衣擦头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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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上前段时间改好的黑裙子，女人味十足，从楼梯走下来，爷爷眼前一亮，说以为是她的母亲站在他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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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和爷爷在客厅吃圣诞晚餐，爷爷叫女孩去参加朋友们的圣诞弥撒，多接触接触同龄人，说表哥可能也在。女孩拒绝了。爷爷说她不能单独待在家里，女孩还是执意要留下。
这时上尉回来了，问好后说，他只是回来换衣服，很快就要回去指挥部，今晚那里有盛大的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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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听了，没有搭理他，只随手把擦嘴布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这个动作安排得真好，很显然女孩有些失望了，她想和上尉独处的。
上尉上楼了，屋外有朋友开车来载祖孙俩，女孩还是不去，爷爷很惊讶，很担心，但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说，那好吧，圣诞快乐！
女孩还是主意很大，这样单独在家的确不安全，爷爷也能放手让她自己做主，很民主，给孩子很大的信任和自由，了不起。
女孩坐在壁炉前烤火，静静地托着腮等待着。
上尉下楼来了，在客厅门口停了一下，朝女孩走来，摸了摸女孩坐的沙发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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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侧身，想着他会走近她，我也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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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有，他转头往窗前走去，撩开窗帘看着外面说：“多么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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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放下窗帘，转头看向女孩说，“我已经来一个月了。”停顿一下，走向女孩的钢琴，“我来的那天，你演奏的是巴赫的曲子。”说着打开了琴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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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女孩没有任何的不适，任凭上尉动她的钢琴，脸上还有几分欣喜。
“是最清纯最动听的一首，我最钟爱的一首曲子。”上尉坐到琴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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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脸上有忧伤。为何呢。估计她也觉得遗憾吧，为他们敌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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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开始弹奏846，紧闭双眼，神情很陶醉，又有点悲伤，琴声似在倾诉，极尽温柔，翻腾着浓浓的爱意。弹琴的男子，这时的心里是怎样地波涛汹涌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后来，我听了很多版本的846，都没有这个神韵，乐由心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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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定是也听出了曲中的含义，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姑娘也很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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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戛然而止，和上次女孩停下的地方一样。女孩并不意外，只是若有所思，甜甜地笑着。
上尉站起来，看着女孩，表情有些僵硬，内心明显有些冲动，那是男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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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会，朝女孩走来，站在她的身后，女孩知道他来了，左右微微转了转头。
上尉又停一下，表情柔和了许多，他恢复正常了，这克制力，真令人惊叹。他看着女孩天鹅般的脖颈，伸手，没有向前，只摸着女孩的影子，说：祝你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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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转身走了，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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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从镜中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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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多么美好的夜晚，多么美好的时刻，看的人都醉了。可惜，骤然而断，无声而停，令人不能接受，深深地失落。
他们不该拥抱一下吗？他们不该深情对视一下吗，编剧？上尉一天天地问好、尬聊、表白，不就为了打动女孩吗？现在人家芳心已动，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不要说他不知道女孩是为他留下来的。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就这样转身离去，我不明白，看得人难受，就像水到了，渠成了，突然一锄头挖块土把口子给堵上了，一滴水也不让流过，看得人心里堵得慌。
可能是编剧为了虐我们设置的情节吧。哎，真下得去手。人家爽剧是撒糖，他反其道而行之，添堵。
哎，也有可能是上尉爱得太真，便显得胆怯，他还不确定女孩的意思，不敢冒然行事，毕竟这一拥抱，后面大概率是把持不住。嗯，是个好男人，如果碰上花花公子，情况就不同了。这样想，貌似心里会好受一点。

上尉走了，女孩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房间保持得很不错，除了多一件军服，其他都原封不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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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拿起上尉的围巾反复摩挲，深深地闻着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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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他的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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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枕头，又是反复摩挲，深深地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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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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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爷爷还没回来，还是说来了没来看女孩，真够心大啊，也有可能是编剧安排的。
上尉回来了，汽车驶进院子，女孩被惊醒，激灵一下爬了起来，撩开窗帘一看，上尉的车已停在窗下，他正从车里出来。
女孩赶忙把信装好放回去，关门出来，太过慌乱，信又掉在了地上。
上尉上楼来，经过女孩的房间，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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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站在门后，两手摁在门板上，紧张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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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动了几下，上尉是想开门找女孩吗？是吧，他想吧，但又克制住了，没有继续，转身回自己房间。
进来房间，把帽子放桌上，他发现信不在了，再看地上，正被他踩着呢。他捡起来，又看了看房间，一切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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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晴天，太阳透过树梢，光芒万丈。这是全剧唯一一次晴天特写，一如上尉的心情，好极了，明媚极了，他终于得到了女孩确切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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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去海边买鱼，鱼很少，女孩收起来，和渔夫道别，转头，一眼便看到上尉堵在木桥的那一端，他戴了昨晚女孩闻过的那条围巾，右手攥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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