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皇帝驾崩
正兴十二年，冬。
　　京城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空气中弥漫着的冷气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白茫茫的院子里站着个小太监正扫着雪。
　　院子里光秃秃的几棵树上积了厚厚的雪，被雪压弯的树枝上时不时落下些雪来，正好落在小太监刚刚扫出来的一小块空地上。
　　小太监也不在意，照旧慢吞吞地干活。反正里面这位已经失宠三年了，宫里的奴才们都是趋炎附势之人，这三年间大多都托关系调走了。如今这院里留下的除了侍君从宫外带进来的那个奴才，就只剩下他了。
　　要不是没有关系可托，他也早跑了。如今在这呆着，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也没多暖和。
整个屋子就点了一个炭盆。眼看着炭盆里的炭火快烧完了，陆风才添了些进去。自三年前为了跟随小少爷入宫，他偷偷净身后便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冬日里根本离不开炭盆。
　　白衣少年临窗而坐，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书卷，目光深情地盯着手中的书，此时不知看到了什么的少年皱了皱眉，面露疑色。
　　“小少爷，您可都盯着这避火图看了好几日了，可是看出花儿来了？”陆风跪坐在炭盆旁取暖，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调侃。
　　卫渊闻声转过头来，并未在意陆风言语中的调侃。十年前，他在跟随大哥练兵归来时在城门口捡到了逃荒而来的陆风，自此陆风便跟在他身边。三年前他奉旨入宫，陆风为跟随他入宫，竟然偷偷跑出府去净了身。这三年来，他们二人在宫中相依为命，早以视彼此为手足，如今相处起来比以往在将军府中时多了几分随意。
　　“倒也没看出花来，只是有些疑惑，这姿势真是人能做出来的？”卫渊索性将用书挡住的避火图取出，摊开给陆风看。反正他也不是防陆风，不过是因为他还剩下一丝羞耻心，大白天光明正大地看这玩意还是有些害羞的。
　　卫渊长得眉清目秀，声音也温润如玉，若不是手里举着一副避火图，谁看了不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陆风看着图上两个男子扭曲的姿态，心中毫无波澜，思绪往一个离奇的角度飘去，“五少爷可是有龙阳之好？”其他几位少爷托人送来的可都是男女之间的。
　　卫渊刚入宫时皇帝召他，曾赞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其后一连七日召他秉烛夜谈。后宫前朝无不议论，可七日后，皇帝再没召过他。
　　众人皆以为他与床笫之间惹怒了帝王，失了宠。可事实上那七日之间他连龙塌都没上去，那皇帝根本不好龙阳。连着召见他七日，不过真是秉烛夜谈而已，那小皇帝想拉拢他父亲支持亲政，而他一连装傻充愣七日，才从中抽身。
　　当今天子六岁登基，至今已有九年。前朝后宫被宦官把持，年岁渐长的皇帝逐渐有了对权利的欲望。
　　三年前，皇帝豢养男宠的消息从后宫传出，而后不久，一道圣旨，朝中半数官员之子奉旨入宫。世人皆传当今天子行事荒唐，不但好男色，还强迫官员之子。实际上这几年小皇帝利用各位侍君与世家相联，在朝堂之上和掌印顾景瑜争锋相对，双方各有胜负。
　　不过不管这三年朝堂后宫之间如何风云变幻，都影响不了卫渊在宫中低调的混日子。
　　皇帝虽然因为他爹不敢动他，但沉迷夺权的皇帝也没空管他。弄得他失宠之后生活条件急剧下降，还是后来他家大哥不知为何调入了禁军，守卫皇宫，虽管不到后宫来，但捎东西方便了许多，他的日子这才好了些。就是不知道他几位哥哥怎么想的，似乎都觉得他深宫生活寂寞，除了生活用品，这几年还托人捎来了不少画本子避火图之类的。
　　不过……他五哥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
　　卫渊看着眼前的避火图陷入了沉思。不过问题也不大，他爹后宅女人不少，儿子也多，不愁没人传宗接代。
　　陆风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卫家虽都是武将，但好歹也是世家，家里的少爷们都自小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乃至六艺都没少学，几位少爷是怎么养成如今这副德行的？
　　就在主仆二人都陷入沉思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
　　“咚……咚……咚……”
　　一连九道钟声，九为数之极。
　　这一日，大周自皇宫起，传来九道丧钟，帝崩，举国同哀。

第一章 皇帝驾崩
　　　　正兴十二年，冬。
　　京城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空气中弥漫着的冷气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白茫茫的院子里站着个小太监正扫着雪。
　　院子里光秃秃的几棵树上积了厚厚的雪，被雪压弯的树枝上时不时落下些雪来，正好落在小太监刚刚扫出来的一小块空地上。
　　小太监也不在意，照旧慢吞吞地干活。反正里面这位已经失宠三年了，宫里的奴才们都是趋炎附势之人，这三年间大多都托关系调走了。如今这院里留下的除了侍君从宫外带进来的那个奴才，就只剩下他了。
　　要不是没有关系可托，他也早跑了。如今在这呆着，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也没多暖和。
整个屋子就点了一个炭盆。眼看着炭盆里的炭火快烧完了，陆风才添了些进去。自三年前为了跟随小少爷入宫，他偷偷净身后便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冬日里根本离不开炭盆。
　　白衣少年临窗而坐，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书卷，目光深情地盯着手中的书，此时不知看到了什么的少年皱了皱眉，面露疑色。
　　“小少爷，您可都盯着这避火图看了好几日了，可是看出花儿来了？”陆风跪坐在炭盆旁取暖，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调侃。
　　卫渊闻声转过头来，并未在意陆风言语中的调侃。十年前，他在跟随大哥练兵归来时在城门口捡到了逃荒而来的陆风，自此陆风便跟在他身边。三年前他奉旨入宫，陆风为跟随他入宫，竟然偷偷跑出府去净了身。这三年来，他们二人在宫中相依为命，早以视彼此为手足，如今相处起来比以往在将军府中时多了几分随意。
　　“倒也没看出花来，只是有些疑惑，这姿势真是人能做出来的？”卫渊索性将用书挡住的避火图取出，摊开给陆风看。反正他也不是防陆风，不过是因为他还剩下一丝羞耻心，大白天光明正大地看这玩意还是有些害羞的。
　　卫渊长得眉清目秀，声音也温润如玉，若不是手里举着一副避火图，谁看了不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陆风看着图上两个男子扭曲的姿态，心中毫无波澜，思绪往一个离奇的角度飘去，“五少爷可是有龙阳之好？”其他几位少爷托人送来的可都是男女之间的。
　　卫渊刚入宫时皇帝召他，曾赞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其后一连七日召他秉烛夜谈。后宫前朝无不议论，可七日后，皇帝再没召过他。
　　众人皆以为他与床笫之间惹怒了帝王，失了宠。可事实上那七日之间他连龙塌都没上去，那皇帝根本不好龙阳。连着召见他七日，不过真是秉烛夜谈而已，那小皇帝想拉拢他父亲支持亲政，而他一连装傻充愣七日，才从中抽身。
　　当今天子六岁登基，至今已有九年。前朝后宫被宦官把持，年岁渐长的皇帝逐渐有了对权利的欲望。
　　三年前，皇帝豢养男宠的消息从后宫传出，而后不久，一道圣旨，朝中半数官员之子奉旨入宫。世人皆传当今天子行事荒唐，不但好男色，还强迫官员之子。实际上这几年小皇帝利用各位侍君与世家相联，在朝堂之上和掌印顾景瑜争锋相对，双方各有胜负。
　　不过不管这三年朝堂后宫之间如何风云变幻，都影响不了卫渊在宫中低调的混日子。
　　皇帝虽然因为他爹不敢动他，但沉迷夺权的皇帝也没空管他。弄得他失宠之后生活条件急剧下降，还是后来他家大哥不知为何调入了禁军，守卫皇宫，虽管不到后宫来，但捎东西方便了许多，他的日子这才好了些。就是不知道他几位哥哥怎么想的，似乎都觉得他深宫生活寂寞，除了生活用品，这几年还托人捎来了不少画本子避火图之类的。
　　不过……他五哥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
　　卫渊看着眼前的避火图陷入了沉思。不过问题也不大，他爹后宅女人不少，儿子也多，不愁没人传宗接代。
　　陆风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卫家虽都是武将，但好歹也是世家，家里的少爷们都自小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乃至六艺都没少学，几位少爷是怎么养成如今这副德行的？
　　就在主仆二人都陷入沉思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
　　“咚……咚……咚……”
　　一连九道钟声，九为数之极。
　　这一日，大周自皇宫起，传来九道丧钟，帝崩，举国同哀。

　　　　正兴十二年，冬。
　　京城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空气中弥漫着的冷气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白茫茫的院子里站着个小太监正扫着雪。
　　院子里光秃秃的几棵树上积了厚厚的雪，被雪压弯的树枝上时不时落下些雪来，正好落在小太监刚刚扫出来的一小块空地上。
　　小太监也不在意，照旧慢吞吞地干活。反正里面这位已经失宠三年了，宫里的奴才们都是趋炎附势之人，这三年间大多都托关系调走了。如今这院里留下的除了侍君从宫外带进来的那个奴才，就只剩下他了。
　　要不是没有关系可托，他也早跑了。如今在这呆着，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也没多暖和。
整个屋子就点了一个炭盆。眼看着炭盆里的炭火快烧完了，陆风才添了些进去。自三年前为了跟随小少爷入宫，他偷偷净身后便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冬日里根本离不开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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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您可都盯着这避火图看了好几日了，可是看出花儿来了？”陆风跪坐在炭盆旁取暖，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调侃。
　　卫渊闻声转过头来，并未在意陆风言语中的调侃。十年前，他在跟随大哥练兵归来时在城门口捡到了逃荒而来的陆风，自此陆风便跟在他身边。三年前他奉旨入宫，陆风为跟随他入宫，竟然偷偷跑出府去净了身。这三年来，他们二人在宫中相依为命，早以视彼此为手足，如今相处起来比以往在将军府中时多了几分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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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渊长得眉清目秀，声音也温润如玉，若不是手里举着一副避火图，谁看了不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陆风看着图上两个男子扭曲的姿态，心中毫无波澜，思绪往一个离奇的角度飘去，“五少爷可是有龙阳之好？”其他几位少爷托人送来的可都是男女之间的。
　　卫渊刚入宫时皇帝召他，曾赞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其后一连七日召他秉烛夜谈。后宫前朝无不议论，可七日后，皇帝再没召过他。
　　众人皆以为他与床笫之间惹怒了帝王，失了宠。可事实上那七日之间他连龙塌都没上去，那皇帝根本不好龙阳。连着召见他七日，不过真是秉烛夜谈而已，那小皇帝想拉拢他父亲支持亲政，而他一连装傻充愣七日，才从中抽身。
　　当今天子六岁登基，至今已有九年。前朝后宫被宦官把持，年岁渐长的皇帝逐渐有了对权利的欲望。
　　三年前，皇帝豢养男宠的消息从后宫传出，而后不久，一道圣旨，朝中半数官员之子奉旨入宫。世人皆传当今天子行事荒唐，不但好男色，还强迫官员之子。实际上这几年小皇帝利用各位侍君与世家相联，在朝堂之上和掌印顾景瑜争锋相对，双方各有胜负。
　　不过不管这三年朝堂后宫之间如何风云变幻，都影响不了卫渊在宫中低调的混日子。
　　皇帝虽然因为他爹不敢动他，但沉迷夺权的皇帝也没空管他。弄得他失宠之后生活条件急剧下降，还是后来他家大哥不知为何调入了禁军，守卫皇宫，虽管不到后宫来，但捎东西方便了许多，他的日子这才好了些。就是不知道他几位哥哥怎么想的，似乎都觉得他深宫生活寂寞，除了生活用品，这几年还托人捎来了不少画本子避火图之类的。
　　不过……他五哥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
　　卫渊看着眼前的避火图陷入了沉思。不过问题也不大，他爹后宅女人不少，儿子也多，不愁没人传宗接代。
　　陆风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卫家虽都是武将，但好歹也是世家，家里的少爷们都自小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乃至六艺都没少学，几位少爷是怎么养成如今这副德行的？
　　就在主仆二人都陷入沉思时，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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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大周自皇宫起，传来九道丧钟，帝崩，举国同哀。

第一章不知道发出来没有，本文日更，目前还有1万多字存稿

第二章 殉葬
　　　　后妃们都被请到了承乾宫。
　　卫渊因不受宠，住得偏远些，到得也比较晚。他和陆风进来的时候，放眼望去，大殿之内全是人头。过来时他怕路上冷着陆风，匆匆拿了个暖手的汤婆子塞给陆风。冬日里穿得厚，汤婆子藏在衣袖里倒也看不见。
　　禁军重重守卫之下，上百位宫妃，男男女女挤作一团。
　　此时倒是没人顾着男女大防了，之前为了避免混淆皇室血脉，两宫之间可是守卫重重。入宫三年，卫渊也是第一次见到小皇帝的妃子们。
　　皇帝驾崩，按例宫中无子嫔妃都应殉葬。卫渊这三年虽深居简出，但也知道，正兴帝后宫至今并无子嗣。
　　皇帝今年未及弱冠，宫妃们也都是花一般的年纪，如今却要早早凋零。
　　宫殿之中充斥着哭泣声，绝望，恐惧，仇恨在彼此之间蔓延。
　　在一片哭声中，两个小太监缓缓推开宫殿大门，随后便低着头，恭敬地立于两侧。
　　一群太监手捧白绫鱼贯而入，为首的男子面色苍白，坐着轮椅，身着大红蟒袍，劲瘦的腰间坠着一令牌。
　　卫渊自小习武，眼神极好，虽离得有段距离，也清楚地看到那令牌上刻着的几个字:司礼监掌印顾景瑜。
　　顾景瑜？这是顾景瑜？那个传闻中心狠手辣，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顾景瑜？
　　也没人告诉他顾景瑜长得这么好看？卫渊舔了舔唇，目光灼灼的盯着人。
　　先前卫渊只听闻顾景瑜在正兴帝登基之前便已是掌印了，他还以为这顾掌印是个阴狠毒辣的老头子。谁知竟是个面如冠玉的消瘦青年？
　　先帝驾崩前，因皇帝年幼也曾留下几位顾命大臣，结果谁知那几位命薄，没几年就相继离世，最后朝政竟被一阉人把持。
　　突然，一个身着素衣的宫妃爬到顾景瑜身边，手指紧地的攥着顾景瑜的衣摆，高声喊道：“掌印！妾已有身孕！”
　　话音未落，苍白修长的手中寒光一闪，一节布料从衣摆间掉落。顾景瑜手握匕首并未言语，随后他身后随侍的小太监上前来，将俯身跪地于掌印身前的宫妃扶起。
　　“娘娘，请随奴才来。”
　　那宫妃被好生扶出去之后大殿中安静了片刻，随即像是传染一般，大殿中的女子纷纷大喊自己有了身孕。
　　吵闹声中，一把匕首从顾景瑜手中破空而来，正中大殿内一男子脖颈处。
　　瞬间大殿一片寂静。
　　“诸位不动，是想让咱家帮忙吗？”顾景瑜慢悠地的从手腕处取下一串玉珠来把玩。
　　话音刚落，太监们纷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捏着身前宫妃的嘴往里灌，卫渊远远瞧见，灌的是水银。
　　卫渊下意识的将陆风挡在身后。
　　他死了也就算了，可陆风何其无辜？
　　卫渊看着眼前一手拿白绫一手拿瓷瓶的太监，冷冷地问他，“公子想选哪个？”
　　选哪个？他都不想选，这两种死法都太痛苦了些，“有没有好看，舒服一些的死法？”或者，现在他说他怀孕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太监面色古怪的看了卫渊一眼。这世上多的是怕死的人，不怕死的倒是少见。
　　卫渊正想说什么，余光却瞥到一旁本跪坐在刚刚那具尸体旁的青衣男子突然拔刀而起，大喝一声，“阉狗，拿命来。”
　　事发突然来不及多想，卫渊下意地的闪身而去，伸手握住男子持刀的手，反手一扭，男子吃痛，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见男子还要挣扎，卫渊又抬腿用膝盖一压，顺势将男子压在了地上。
　　习武数年，一朝有了用武之地，这些年隐隐压在心里的一口气短暂的吐了出来，卫渊面上少有的露出几分少年意气来。
　　很快便有太监将匕首拾起，又将卫渊连同陆风还有那行刺未遂的男子一同押到了顾景瑜身前。
那口吐出来的气又被迫咽了回去。
　　双手被束于身后的卫渊感受到从背上传来的力道，也没反抗，顺势就利落的跪下了，他向来识时务。右手边本来想挣扎一下的陆风看见自家少爷跪了，也跟着跪下了。
　　一行三人，此时只剩下卫渊左手边那位铁骨铮铮的男子一脸倔强地硬站着，随后被狠狠踹了一脚，“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嘶——看着都疼，卫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顾景瑜此时心情好上了几分，看着中间跪着却面无惧色，年轻漂亮的面容倒是起了几分兴趣，他对美人向来宽容。
　　“阉……呜呜……”狗字还没骂出声，便被堵了嘴。
　　被扰了兴致的顾景瑜一挥手，一旁捧着匕首的太监便反手将匕首自那男子咽喉处刺入。浓郁的血腥气飘散开来，被堵了嘴的男人无声地挣扎起来，一会便没了动静。

第三章 生死
　　没多久的功夫，大殿之中便安静了下来。只余太监们安静利落地将尸体一具具抬出去。
　　“去忙吧。”顾景瑜转动着手里的手串，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卫渊和陆风背后的太监松了手，很快融入了搬尸大军。
　　“你叫什么名字？”
　　顾景瑜未曾指谁，可此时卫渊却莫地的觉得他在问自己，温声回道，“在下卫渊。”
　　嗯，声音也挺好听，顾景瑜把玩着玉珠，漫不经心地想。姓卫，是将军府那个庶出的幼子。这几年里无声无息，倒是把这位给忘了。
　　“奴名陆风。”跪在一旁的陆风不知顾景瑜问的是谁，听见自家小少爷答了，当下也老实回了。
　　“可有所求？”本来今天顾景瑜没打算留活口，不过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多留几日也不是不行，反正小皇帝死得突然，这几年国库空虚，陵墓还没修好，近期也下不了葬。
　　“卫渊想求掌印给个恩典，放陆风出宫。”卫渊双手交叠以头触地行了个大礼。
　　陆风闻言面色惨地的看着卫渊，嘴唇微颤，刚想说什么卫渊却在宽大的衣袍下拉了拉他的手。
　　陆风欲言又止，随即又垂下了头。
　　“你不想活？”顾景瑜垂眸，神色不变，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手掌虚握着手串不动了。
　　“卫渊想活，掌印您说，人活得好好的，又有谁会想死呢？”卫渊笑了笑，“可总有些东西比自己的命重要。”
　　时间与命运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十年前，他救了垂死的陆风，陆风从此便跟在他身边。十年相伴，陆风早已融入卫渊的生命。
　　顾景瑜杀后妃是因妃嫔殉葬的祖制，杀侍君是威慑和报复那些与小皇帝勾结与他作对的官员。
　　卫渊必死无疑，可陆风现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过来。”这次顾景瑜屈尊降贵地抬手对着卫渊勾了勾手指。
　　卫渊犹豫了一下，本来就挺近的，也就没起身就这么膝行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掌印好像挺喜欢人跪着的？是因为腿疾吗？
　　将手串戴回了手腕，顾景瑜伸手掐着卫渊的下巴，语气中平添了几分暗色，“人咱家是不缺了，不过身边倒是缺了条漂亮的乖狗狗，不知道卫公子可愿意？”
　　“少爷！呜……咳……”一旁跪着悄无声息没什么存在感的陆风突然暴起，又被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太监制住。
　　卫渊刚想转头看看陆风如何，便被顾景瑜掐住了脖子，看着突然出现在顾景瑜身侧的两个太监，他连挣扎都放弃了。
　　感受到脖颈处的力道逐渐收紧，呼吸受制，卫渊索性将双手背在身后，死死握住，强迫自己不要反抗。
　　他想救陆风，就不能反抗，虽然他和陆风从小外卫家一起习武，可如今两人手无寸铁，以一敌十尚且有希望，以一敌百却不可能。更何况在这皇宫之中，守卫重重，何止百人？而且既然顾景瑜愿意搭理他，那说明他之所求有了希望，天大的事也得先活下去再说。
　　呼吸逐渐困难，卫渊却不敢反抗，脑海里思绪不停翻转，得赶紧想个对策出来，不然他俩都得死……
　　对了，狗，顾景瑜说他缺狗？
　　鬼使神差之中，大脑有些缺氧的卫渊张开嘴，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音节，“汪。”

第四章 求掌印怜惜
　　在顾景瑜松手的瞬间，氧气随着呼吸进入，卫渊有些控制不住地咳了几声。
　　“多谢掌印手下留情。”止住了咳的卫渊强忍着喉咙处的恶心，脸上挂着笑，朝顾景瑜道，“不知掌印可否放了陆风？”
　　少年一身白衣上溅了些血，脖颈处和下巴上的掐痕泛着红，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似乎还含着泪光。
　　还是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合他心意，顾景瑜微微点头，示意属下松手。
　　得了自由的陆风飞快的起身，转眼便将跪坐的卫渊扶起，护在身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景瑜，那双眼睛透出来的愤恨让人心惊。
　　卫渊伸手摸了摸陆风的头发，安慰道，“我没事。”
　　陆风这幅模样他好久没见过了，那会他刚把陆风捡回来的时候，陆风可能是逃荒的时候饿狠了，护食得紧。吃东西的时候有人接近，陆风便是这幅模样，像是马上要扑出去与人撕咬的野兽一般。他那会也会像如今这样，摸摸陆风的头发安慰他，“没事的，以后没人会和你抢吃的。”
　　见陆风安静了下来，卫渊这才朝拱手道，“掌印若能放过陆风，不管做什么，卫渊都愿跟随掌印左右。”
　　多年以后，顾景瑜对今日都记忆犹新。
　　身材修长，一身白衣的温润少年，在满屋的血腥味下，坦然直白的答应了一个灰暗的交易。
　　用自己换一个奴才的命。
　　那时的顾掌印回顾今日，隐隐觉得自己自初见时就动了不该动的心。
　　但此时的顾掌印郎心似铁，面上毫无波澜，心里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阴暗想法。
　　不知道这尚未及冠的少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时，还能不能像今日这样坦然？那双漂亮的眼睛会不会哭出来呢？不过少年那张脸，哭起来定也十分好看。
　　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是心狠手辣，内心阴暗变态的阉人。
　　此时的顾景瑜心中万般思绪，最终都化为了淡淡的一句话。
　　“你若听话，他自然会平安。”
　　卫渊闻言，知道这桩交易算是达成了。松了口气，才低头应是。
　　“不知掌印可否送陆风出城？”原本卫渊只是想送陆风出宫，可如今这么多世家公子死了，京城怕是要乱上些时日。如今这局势，陆风一个人呆在京城怕是不太安全。卫家虽待他真心，可若是陆风一人出宫，定会被父亲和哥哥们视为叛主。思来想去还是出城寻个偏僻地避避风头为好。
　　“陛下驾崩，京中动荡，陆公子还是在宫中多待些日子为好。”顾景瑜挥手让人将顾风带走安置。
　　这是要留下人质，卫渊不再多言，此事急不得，需得徐徐图之。
　　“走吧。”顾景瑜身后的太监闻言，默默推着轮椅朝殿外走去。
　　卫渊刚刚被威胁，此时老实得很，乖乖跟在身后。
　　门外守着的一队太监见状也跟了上来，一行人就这么沿着宫人清理的道路走远了。
　　一路走来，宫女太监虽多，但都十分安静。顾掌印应是喜静，卫渊在心中默默记下。
　　养心殿内，布局巧妙，陈设精美。和卫渊之前住的不值钱的院子天差地别，一走进来他便感受到了热气。
　　不用顾景瑜说话，伺候的太监便帮他解了披风，水果点心早已备好，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卫渊看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就算是他还在卫家时也没过过这种日子啊，论享受还得是掌印啊。
　　见没人理他，卫渊便自己解了披风和顾景瑜的挂在了一起。卫渊天生心大，刚刚经历生死，现下也淡然处之。
　　顾景瑜喝了口热茶驱寒，便在书桌旁批起了折子。皇帝死了，百姓还得活，朝堂也得转。
　　此时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卫渊干脆坐在顾景瑜身旁，看美人批折子。
　　没看多久，顾景瑜像是突然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唤人带他去沐浴更衣。
　　卫渊从善如流的随宫人去了。
　　这一去，便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跪坐于床榻之上的卫渊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里里外外都干净了，他甚至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味。
　　也不知用的什么香，还怪好闻的。
　　这屋子里地龙烧得旺，卫渊浑身上下只覆了层红色纱衣，也不觉得冷。
　　顾景瑜的手下们集齐熟练的将他洗干净，捆了手脚扔床上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都入夜了，也没见个人影，腿都快坐麻了。
　　卫渊低着头，只觉浑身无力，似有股懒洋洋的火气在身上乱串，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给他喂的药还是屋内焚的香。
　　一直等到深夜，卫渊都有些困了，顾景瑜才坐着轮椅进来，抬眼便看见了塌上之人。
　　床塌之上，一少年手脚被缚跪于塌间，红色的纱衣之下透出白皙的皮肤。
　　顾景瑜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惊艳，只觉自己消失已久的欲念在心间缓缓升起。
　　适时，一太监捧着一个暗红色的盒子立于身侧。卫渊看着顾景瑜打开盒子取出几样物件来，顿时感觉冷静了不少。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卫渊尝试学着幼时四哥带他去青楼时看见的那些女子一样柔着嗓子温声道，“掌印，卫渊怕疼，求掌印怜惜。”
　　一旁随侍的太监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第五章 欲壑难平
　　　　顾景瑜坐于轮椅之上，抬手将纱衣上的带子一扯，轻薄的纱衣顺着肌肤滑落至胯间。
　　失去胸前的遮挡，卫渊有些不适应，但被束缚住了双手，只能任人宰割。
　　“卫公子肤如凝脂，若拿来作画，必定是绝世佳作。”顾景瑜由上而下一寸一寸的将卫渊摸了一遍，心里盘算着殉葬前得把人皮剥下炮制成画布。这么美的皮，他定要亲自作美人图，再将图挂于卧房，日日欣赏，夜夜陪伴。
　　卫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人在身上四处点火，欲火难耐，脑子已不太清醒，还以为顾景瑜是想在他身上作画，压根没想到有人已经在计划剥他的皮了。
　　“求掌印垂怜……”卫渊实在难耐，但顾及到顾景瑜的身体，只能暗暗求欢。
　　顾景瑜闻言也未曾说什么，只是那骨节分明的手却往下探去，纱衣扯开，露出光洁的私处。他喜洁，床塌上的人自然得干干净净，毛发也都去了。往日里看别的人只觉平常，今日看着不知为何倒是分外舒心。
　　顾景瑜下午刚把人带回养心殿，手下们便按惯例去查了生平，没多久便整理成册呈了上来。
　　卫渊15岁入宫，在卫府时房内并无通房——这还是个未开封的雏。
　　此时顾景瑜心底难得的起了丝怜惜，破例摸了一下卫渊已经挺硬的欲望。
　　“嗯……掌印……求掌印再摸摸……”此时的卫渊如果自己能动的话，恨不得抓着顾景瑜作乱的手，亲自教教他。哪有这么乱撩的？只点火，不灭火。
　　顾景瑜笑了笑，取了根红绳，在卫渊的阴茎上绕了几圈，绑了个好看的结。
　　这意思很明显了，卫渊强忍着欲望，乖巧的闭了嘴。所以说，不行的男人最容易变态了。
　　“趴好，转身。”顾景瑜冷冷的开口。
　　卫渊听话的趴了下去，艰难的用膝盖与手肘支撑着转了个身。隐秘之处暴露，视野受限，卫渊有些不安的捏紧了拳头。
　　“别动。”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卫渊刚想转头去看，却被喝退。
　　顾景瑜手里拿着抹了润滑膏的玉势，一寸寸往后穴里插入。玉势不算大，再加上卫渊清洗时做了些扩张，很顺利的就推了进去。
　　事毕，顾景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外卫渊结实的臀肉上拍了拍，才叫人转了回来跪好。
　　卫渊面上挺话的跪了起来，乖乖的接受顾景瑜的审视，心里早把顾景瑜骂了八百遍。
　　顾景瑜看了一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又给卫渊胸前添了对坠着铃铛的乳夹才做罢。
　　卫渊没有特意保持静止，铃铛一戴上便发出悦耳的声音。
　　黏腻的膏体糊在手上有些不舒服，顾景瑜不慌不忙的拿起手帕，一根根的将手指擦干净了，才拿起了鞭子。
　　“乖，别出声，我喜欢安静的乖孩子。”顾景瑜用鞭子勾了一下铃铛，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卫渊点了点头，紧张的看着顾景瑜手里的鞭子，小时候他四哥没少带他逛青楼，这几年几个哥哥寄的图他也都一一看了，床榻间的各种花样他知道得不少，可都是纸上谈兵，并无实战。
　　“嗯……掌印……”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在鞭子落下的时候卫渊还是没能忍住。
　　遭了……
　　卫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顾景瑜的脸色，未见怒容，这才敢开口讨饶，“掌印，卫渊知道错了，求掌印再给卫渊一次机会。”
　　“呵……”顾景瑜掐着卫渊的下巴，发出一声冷笑，“既然卫公子管不住这张嘴，咱家便帮你管管。”刚刚扔在一旁的真丝手帕被团成一团，塞进了嘴里，卫渊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顾景瑜堵人嘴的功夫很是熟练专业，手帕塞得很实。卫渊干呕了半天，也不见手帕动摇半分，反而因为喉咙的收缩而摩擦，更难受了。
　　此时卫渊才真的觉得有些后悔和害怕，之前对他来说不过是些床上的情趣罢了，现下是真有些难受了。
　　但现在害怕没用，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景瑜看着卫渊涨红着脸，眼角划过生理性的泪，好心的等人缓过来才举起了鞭子。
　　鞭子伴随着破空声一鞭鞭落下，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暧昧的红痕。
　　顾景瑜下手不算重，卫渊又喂了些催情的药物，没多久疼痛缓缓转化为了欲望，可前端被束缚，卫渊只能拿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顾景瑜。
　　卫渊从小练武，习惯了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入宫这三年里也并未荒废。
　　练武之人身材结实，肌肉线条流畅，因疼痛和情欲而紧绷的身体微微发颤。
　　真美啊，看着眼前的风景，顾景瑜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乖孩子。”顾景瑜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话语中似乎也带着一丝夸奖。以前那样下属们替他搜罗来的人，不是威逼，便是利诱而来。即使迫于他的权势而屈服，眼里也尽都是不驯。
　　卫渊是不同的，虽是被迫，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格外的干净纯粹。干净得他都想要收藏了，到时候先把眼睛挖下来再剥皮吧。
　　冰凉苍白的手抚上眼角，冰得卫渊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被刺激出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是个可怜的乖孩子啊。”冰凉的手顺着脸颊，沿着喉结一路摸索到了胸前的鞭痕上。
　　红肿的鞭痕带着些热意，突然被凉意侵蚀，卫渊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胸前的铃铛发出暧昧的响声。
　　顾景瑜被卫渊的反应取悦，眼里都染上了些许笑意。

“今天先放过你了。”顾景瑜心情好时，还是很宽容的。
　　顾景瑜缓缓取出眼前人嘴里的手帕，欣赏了会控制不住咳嗽的卫渊，这才将卫渊下身的红绳也取了。
　　“今日允你射。”没等卫渊回应，顾景瑜便抓住后穴那玉势重重一捅。
　　“呜……”卫渊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又很快咬着唇忍住。
　　顾景瑜又抽插了几下，没听见响动，这才注意到卫渊因他之前的话咬着唇不敢出声。冷硬的心突然软了一下，语气格外的温柔，“卫公子，现在可以出声了。”
　　卫渊闻言才松了口气，喉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顾景瑜在床榻之间向来只顾及自己的心情，此前那一点点的心软已是极限。卫渊被顾景瑜忽快忽慢的节奏搞得有点崩溃，欲火缠身之下他下意识的收缩着后穴，想寻那巫山极乐。可他身子青涩，想纯靠后面高潮难如登天。
　　“嗯……啊……掌印，摸摸……求您……摸摸前面……”被欲望控制的卫渊满脸情欲的看着顾景瑜。
　　顾景瑜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谁玩谁啊？他之前在这方面玩得比较血腥，也是因为那些人表面的顺服之下，眼里藏着或不驯或厌恶。如今卫渊这幅反应正好取悦了他。若是乖巧些，他也不是非要玩得见血。
　　顾景瑜往卫渊下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算是警告。
　　卫渊并不嗜痛，被打散情欲散了几分，一脸委屈的看着顾景瑜不敢说话。
　　顾景瑜被这么一看，乱了心神，竟真帮卫渊做起了手活。他不知多少年没干过这事，有些生疏，下手没轻没重的，弄卫渊又疼又爽。
　　卫渊实在怕了刚刚那堵嘴的滋味，不敢说话，只能乖巧的受着，爽了便喘得好听些，疼了也只是咬牙忍着。
　　顾景瑜看着卫渊的反应逐渐找到了窍门，渐入佳境。卫渊喘息呻吟之间全是情欲，竟让顾景瑜生了几分欲望。
　　高潮之后，药性解除，卫渊逐渐平息，脸上还带着些餍足。
　　“掌印……”吃饱喝足的卫渊讨好的看着顾景瑜，低头含住了顾景瑜的手指，一点点将被他弄脏的手指舔干净。
　　顾景瑜看着满含情欲的年轻面容，良久，抽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卫渊的脸。
　　内心的欲望在燃烧，身体却毫无波澜。

第五章 事后
　　　　卫渊欲望平息，顾景瑜的却欲求不得。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送卫公子回房休息。”
　　卫渊察觉到了顾景瑜的不悦，但却不明所以，是他哪里学得不对吗？他们虽刚刚才亲密无间，但实际上却并不相熟。
　　太监低着头将卫渊手脚的绳子取下，又服侍卫渊穿上衣服，临出门之际，卫渊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夜深了，掌印早些休息。”
　　顾景瑜并未回头，卫渊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随太监走了。
　　折腾了一天，他实在有些累了，匆匆洗了个澡上完药便睡下了。或许是床太柔软，很快便馅入了梦乡。
　　养心殿
　　顾景瑜看着眼前熟悉的陈设突然生出几分寂寥来。他在这儿住了九年了，先帝驾崩，皇帝刚继位时经历了不少刺杀，都被他挡了。
　　大概是缺乏安全感，自那时起皇帝便爱缠着他，日日寸步不离，不然就哭闹不止。无奈之下，他只得搬进了养心殿与皇帝同塌而眠。
　　几年之后，皇帝岁数渐长，也与他逐渐离心。可那时几位顾命大臣相继离世，他也已把持朝政，权倾朝野。就算他违制住在养心殿，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或许是今日死了个皇帝，也或许是今日那卫渊触动了点什么，顾景瑜难得的生出了点愁绪。但也不过短短几秒，他很快便将无用的情绪抛之脑后。
　　他走的这条路，不进则死，而他不想死。
　　思绪百转千回间，顾景瑜耳边似乎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和一道温润的声音，“夜深了，掌印早些休息。”
　　嗯，还是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天色还未亮，顾景瑜便起了，半梦半醒间，宫人们很快将他打理妥帖。昨晚他睡得并不安稳，朦胧之间一直在做梦，梦醒之后具体如何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似乎是噩梦。
　　出了养心殿，寒风拂面而过，顾景瑜这才完全清醒过来。顾景瑜其实不喜欢早起，每每早起，都需要很长时间让大脑清醒，但他惯会板着个脸装样子，这么久了竟无人发觉。
　　正兴帝之死事发突然，后续丧仪还需礼部理个章程出来。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安抚朝臣，避免内乱。昨日他按例召京中命妇入宫为正兴帝服丧，又以太后的名义下了懿旨，召宗室入宫。现下人都扣在宫里，不过还有几位尚在封地的王爷有些麻烦。
　　顾景瑜已经在养心殿与礼部尚书议了一个时辰的事了。
　　已过耳顺之年的礼部尚书平日里划水惯了，冬日里硬是被顾景瑜问出了冷汗。
　　好不容易出来的礼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缓缓出宫去了。也不知这顾掌印打的什么主意，帝王丧仪礼部自有一套礼法可依，毕竟这又不是他们送走的第一位皇帝。有什么天大的问题能议上一个时辰的？
　　此时，顾景瑜召礼部尚书于养心殿密谈一个时辰的消息随各家探子传了出去了。
　　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究竟是何事能让顾景瑜召礼部尚书商议了一个时辰？
　　此时某些朝臣脑海里蹦出来个离谱的念头——这阉狗还想登基不成？
　　卫渊这边才刚醒。昨日里上了药，今日看着身上的鞭痕已经淡了许多，只剩胸口处还有些不舒服，卫渊忍不住揉了揉，铃铛声响起时卫渊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公子可是醒了？”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进来吧。”卫渊坐了起来，半靠在枕头上。
　　随即，一小太监半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木质圆盘，走至床榻前行礼道，“奴才李全福，见过卫公子。”
　　“起来吧。”卫渊嗓子还有些疼，不想多说话。
　　“掌印今早吩咐奴才等公子醒了，便来取您身上的东西。”李全福起身，垂着头将圆盘置于卫渊面前。
　　卫渊一边咬牙扯出一张笑脸，一边将铃铛取下，扔到了圆盘之上。取下的那刻，血液回流，疼得卫渊攥紧了拳头，倒吸了口凉气。
　　东西到手，李全福正要告退，却被卫渊拦下。
　　“若今日这东西不是从我身上取下的会如何？”
　　“回卫公子的话，掌印吩咐，若卫公子提前取下，便让卫公子再戴三日。”
　　呸，狗男人，他就知道昨日顾景瑜没安好心。卫渊面上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样子，心里怎么爽怎么骂，反正也没人能听见。
　　李全福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退下回去回话了。
　　此后一连半月，卫渊都没见过顾景瑜。

第六章 随侍
　　　　不用伺候人，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卫渊乐在其中。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半月前的血雨腥风都是错觉。
　　唯一的缺点就是日子安静得过了头——伺候他的宫人们不识字，也不会说话，整个院子里静得都能听见落雪声了。
　　“唉，也不知道陆风如何了。”卫渊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宫中戒备森严，以前他和陆风偶尔还能偷偷摸出去玩，虽出不了宫门，但也比现在好多了。
　　用过了下午茶，卫渊吃饱喝足，昏昏欲睡，李全福又垂着个脑袋来了。
　　“今晚宫中设宴，掌印召卫公子随侍。”
　　随侍？什么鬼东西？而且小皇帝不是刚死吗？怎么还办起宴会来了？
　　卫渊一头雾水的被宫人带去沐浴更衣。当他穿着太监服被领到掌印跟前的时已经酉时了。
　　行过礼后，卫渊被叫到跟前。
　　顾景瑜坐于书案前，单手执笔正在抄写什么。卫渊看了一眼，抄的是佛经，屋内焚的檀香。
　　顾景瑜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卫渊看不出什么，索性拿起墨条墨起了墨。
　　屋外夜色如墨。
　　麟德殿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卫渊随顾景瑜到麟德殿的时候，殿内人影交错，推杯换盏。本来还挺热闹的宴会，顾景瑜一到便安静了下来。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乐者和舞者相继停下，卫渊垂着头，众目睽睽之下，于一片寂静中在将顾景瑜推至大殿中央的主位上。
　　顾景瑜一身绯红官袍，坐于高台之上，背脊挺得笔直，腰带勾勒出细窄的腰线，看得卫渊的心上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
　　“开宴吧。”顾景瑜淡淡吩咐了一声。
　　端着菜肴的宫女鱼贯而入，丝竹之声缓缓飘出，配合着柔美的舞蹈动人心弦。
　　卫渊这才注意到方才桌上只上了酒水和果盘。
　　顾掌印好大的架子，这满朝文武竟在等他一人。
　　大周礼制，宫宴向来是分餐跪坐。饭桌设得极低，顾景瑜坐在轮椅上并不好夹菜。今日卫渊来得突然，并未有人告知他该如何随侍。顾景瑜又不吱声，手里盘着那串玉珠不知在想什么。
　　卫渊犹豫片刻，干脆自己侧身跪于一旁。拿托盘取了热茶与菜肴，奉于顾景瑜身前。
　　顾景瑜不喜人前示弱，腿伤以后，平日里日常生活很少叫人伺候，在宫宴更是从未用过膳。
　　不过，既有人递到手边了，顾景瑜还是给面子的拿起来筷子。
　　宫女陆陆续续的上菜，卫渊就这么一道道的将菜端到顾景瑜面前。幸好宫宴菜肴虽多，但每道菜分量都不大，端起来并不累。
　　台阶下，大臣们相互交谈，敬酒。顾景瑜身边却格外安静，像是一片真空地带。
　　“咕……”安静之下，身边人肚子发出的异响分外明显。
　　“饿了？”顾景瑜嘴角含笑。
　　“是。”卫渊今日还未曾用过晚膳，身边全是菜香，眼前还有个人当面吃播，能不饿吗？
　　“吃罢。”顾景瑜夹了口菜，喂到卫渊嘴边。
　　卫渊饿得狠了，也没多想，直接吃了。
　　顾景瑜亲手把人喂了个半饱，才放下筷子。卫渊等了会，见顾景瑜没有再动筷子的意思，只能遗憾的将托盘放下。
　　

第七章 谋逆
　　卫渊刚转过身，顾景瑜便取出手帕，低下头，一手给他擦嘴，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卫渊被迫直起身，仰头望着顾景瑜。面对面间，两人距离无限接近，呼吸打在脸上，让卫渊产生了唇齿相依的错觉。
　　顾景瑜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卫渊满脑子都是，顾掌印手真好看，脸也好看。
　　“卫公子，你家父亲大人正看着你呢。”看着眼神单纯的卫渊，顾景瑜语气莫名。
　　啧，声音也好听。
　　顾掌印此时还不知道，他现下把颜控，手控，音控的某人迷得死死的。
　　沉迷顾景瑜的卫渊楞了楞才反应过来，用余光瞄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卫将军。不知怎么的，卫渊突然有些心虚。
　　“掌印，我父亲怎会在此？”卫渊进来时低着头，后来又专心伺候顾景瑜用膳，并未注意到自家老爹。
　　按他爹的做事风格，如今应该称病在家啊。他记得小时候一旦朝中发生什么大事，他爹就告病，等事情过去了再上朝。那会他就很羡慕他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状态。
　　“自然是因为你啊。”顾景瑜贴得更近了些，旁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接吻。一旁的卫老将军脸色更青了。
　　因为他？难道顾景瑜之前就将他的消息传给了他爹？卫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不让自己的思绪乱飞。
　　可为什么呢？他爹虽是镇国大将军，但年事已高，前两年就交了兵权。他的哥哥们虽然各自领了差事，但近年来边关安定，少有战事，如今他爹这个镇国大将军基本就是个吉祥物。
　　卫渊本就不善权谋，这几年在宫中对于朝堂之事所知甚少，实在想不通今日之事。
　　刚刚还婉转柔和的乐声骤然一变，金戈铁马之声响起，红衣舞女们退场，一群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合着音律舞起了剑。
　　“掌印，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掌印迎安王回京。”酒过三巡，兵部尚书突然起身。
　　乐声骤然一沉。
　　“诸位以为呢？”顾景瑜松手，卫渊又坐了回去。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片刻，大殿之内坐着的不过寥寥数人。
　　“诸位这是想造反？”顾景瑜面上笑意不减，语气却透出一股寒意来。
　　“何来造反一说？先帝无嗣，按祖制应从宗室中过继皇子继位。安王德才兼备，有明君之相，迎安王入京继位，有何不可？”兵部尚书似乎是胜券在握，面对大权在握多年的顾景瑜并不害怕。
　　兵部尚书的话像是在滚油中滴下的水，大殿之中哄的一下炸开了。
　　“依祖制应是如此。”
　　“还请掌印迎安王入京。”
　　一片嘈杂声中，不知何人摔杯道，“阉人把持朝政，祸乱朝纲，今日便请安王继位，拨乱反正，斩杀阉人。”
　　随后一队身着银甲的士兵持刀闯入，一身材修长的男子从中走出，赫然就是那位多年未入京的安王殿下。
　　啧，费了半天劲，上钩的也就安王一个。本想一网打尽的顾景瑜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