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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两本卷宗,一新一旧。虹猫随意翻了翻那本新的,其上是自修茗居士被杀以来对血妖的详细记载,尽管如此而虹猫却显得不大在意,反而是翻起了那本稍旧些的卷宗,书里折了一页,他的目光停在那短短一段话上,深邃而又锐利。
素兰居右耳室,书房。
林梓觞一身浅灰色锦衣,立在中央,身后站着燕九。林梓觞看着虹猫的举动,道了句∶“一百年前,血妖也曾在江湖上出现,谢公子现在看的便是有关于百年之前的记载。”
虹猫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他曾经从爹爹的口中听过这件事,可毕竟年代久远,他的把爹爹也是只知道个大概。这应是江湖上的大事,而这书上的记载虽是寥寥数语,却也算是记清了前因后果。
——六月初五,玄门门主死于其室之内,死因不详,遗有血妖之预言,皆不信。而后,天云、梦序、晋宝之长人者互丧,死状怖惧。寻,血妖一闻广传。于是百姓夜不敢出,有知者思,亦不知其道。实则非人亡,其各派秘籍失矣,有知者曰∶“必为秘籍而来,欲霸武林,得万世千秋。”而其道终不知矣。后又有六人丧,谣愈重,武林之人皆惶惶不得以安。怪哉!十人亡,十门派之籍见盗,而其忽无声响,再无现世。世人忧,而终无果。
虹猫合上卷宗,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又想不透彻,只得先放下手中的卷宗,对站着的二人道∶“请坐。”
林梓觞略一颔首,落座于左侧,燕九则为右。两人方方落座,蓝兔便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淡淡的茶香霎时溢了满室。“清颖见过二位。”
虹猫对她微微一笑,又对林梓觞燕九二人道∶“清颖的茶艺向来精湛,我平日都喝不上几次,二位这次有口福了啊。”
蓝兔暗暗白他一眼,不知他是从哪学的油嘴滑舌,说了这么句不在计划无关紧要的话来。给二人倒了茶,而后走到虹猫身侧,给他斟了半杯,便收起茶壶。虹猫瞥了眼茶水,无奈地心里小叹一声,也坐了下来。蓝兔便将茶壶放在左角的木桌上,然后站在虹猫的偏后侧。
燕九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稍苦的味带着清香四散溢开,他不由赞叹道∶“好茶!”
虹猫淡淡一笑,回道∶“如此甚好。谢某倒是有一段日子不见燕大侠,近来可好?”
一段日子?燕九微怔,蹙着眉想着是什么意思。
虹猫补充道∶“自八日前玄清一别。”
燕九一惊,那日在玄清紫鸢店内他走得很急,还带着斗篷,竟这么简单地被他识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虹猫的目光,虽温润如玉但却深沉无底,他定了定心神,道∶“虹少侠当真好眼力。”
“哪里?”虹猫谦笑道,“燕大侠当年跟着盟主平定西域天门叛乱,早已名震江湖,我又怎会不知?”
燕九哈哈一笑,手指摸上自己脸上的那条疤∶“这也是当初留下的,那人可真狠啊,我要是再慢那么几步,整个脑袋都得给他砍成两半!”
林梓觞坐在一侧,茶杯端在手里,却只是轻抿了几口,时而抬眸用冷冽的目光盯着燕九。
虹猫笑笑,将话题扯了回来,悠悠开口道∶“修茗居士被杀是你们二人发现的?”
“是,谢公子可以查看那本卷宗,上面有详细的记录。”林梓觞淡淡道。
虹猫笑着摇了摇头∶“记录也是人写的东西,难免会有纰漏,何况当事人在此,口头的阐述比之冷冰冰的书面,委实好的多。你们言语中的小细节或许才是关键。”
林梓觞沉默,重新端起茶,倒也不喝,只是拿着白瓷盖来来回回地拂着液面上的茶叶,再无言语。燕九想想,觉得也并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道∶“那时候夜深,风雨交加,雷还闪得紧,因为一些事在路上耽搁了两三天,少盟执意赶路,我们几个兄弟没辙,只好冒着雨上山,到的时候大门锁着,怎么敲都没动静,我们估摸着是睡了。然后……少盟让我带上兄弟们到后门看看,那后门也是锁的死死的。当时我就想真他娘的背,回去的时候,前门开了,里面涌出来一股腥味,进去一看,少盟也在,再就是那人的尸体……不……准确来说是尸块。”燕九似已沉在了回忆中,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虹猫打断道∶“可以了。那么我想问几个问题,第一,在你后来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其二,你确定前后门都锁得很紧?其三……”虹猫忽然转头面向林梓觞,“我想问问少盟,当时为何你要破门而入?”
最后一个问题明显是针对林梓觞而来,对方却只是淡淡地抿了口茶,也不答话,目光一片平静无波。
燕九看自己的主子不答话,只得先行道∶“我进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当时风大雨大的,又是漆黑一片,就算有估计我也没看着。另外门……我可以确定锁得很死。”
虹猫点点头,刚准备再问林梓觞一句时,清冷的声音就已经淡淡响起∶“我听见了声音,从宅子里传出来的。”
“什么声音?”没有想到林梓觞回答地如此之快且毫不慌张,虹猫不由浅浅皱起了眉。
“笑声。”林梓觞答道,“很尖利。”
“怎个尖利法?”
“形容不出。”
“所以你便破了门进去?”
“是。”他神情依旧淡然,连眉毛都不见得动一下,眸色深深。
“但这笑声只有你一人提起,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方才少盟你是在撒谎,而进去宅子是另有它因呢?”
林梓觞刚想答话,燕九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对着虹猫有些咄咄逼人,他方才几个问题虽是平常,却个个针对林梓觞,最后一句其中的意味更是连傻子都听得出来,他燕九向来忠心耿耿,当时跟着盟主如此,现在跟着少盟亦是如此,他如此怀疑少盟甚至是针对,他又怎能心安理得地坐着呢?燕九怒道∶“虹少侠你怎么怀疑我燕九可以,但不能怀疑少盟!”
“坐下。”林梓觞冷冷喝道。
“少盟!”
“坐下。”他眼里冷然入冰。
“是。”燕九愤愤地回坐。
[Don't forget,
Alawys,somewhere,someone is fighting fo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