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的确快记不得了,在我的世界里一切皆是黑白的。我拿过伞,锁上门,风夹杂著几丝雨,吹过来使我不禁一阵颤抖。而我眼中的世界就这样与常人差异性颇大,这感觉令我如同嗑药一般沉醉。於是我踩下台阶,白色的——然后踏上路——深灰色的——走在街上——一律是黑白。描述对我而言有些困难,毕竟我无法很准确地告诉你我的感受,或许可以说,一切非常单调。既然如此单调,那也没有叙述的必要,对吗?
在白天出门真是要了我的命,不过我也不能指望阿尔弗雷德,他从来不懂得照顾别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焦躁一般地踢开躺在路边的易拉罐,它远远地滚开了,就像落荒而逃的一个流浪汉。但随即这一切又都模糊在灰色里了,
我扬著围巾走得极慢,风有些大,而周围的行人都像默片里的标尺。他们行走的时候在街上投下阴影,一切都不过是模糊的一团。Are you such a dreamer to put the world to rights ?*我可没法以我的指标去纠正世界,这是不可能的。我睁著眼睛看向天空,那儿没有什麽光,这令我感到愉快极了。於是我整个心都觉得轻松起来,虽然这种感情来得非常莫名,我也无法深究这是怎麼回事。要知道人生确实是如此悲惨*……可能我感觉不到这些。
我的世界是那麼单调。除去黑就是白,除去明就是暗。我曾经拥抱过那些艳丽的色彩,只是上帝又非常吝啬地将它收走了。
我像一个癫狂的少年;我的步伐如同踩在云端,因为失去了,并且得不到,我才会如此执著并且对其如此地依赖著;目前而言这些不是我要考虑的,我得去超市购买一些必须要用的东西,我吃了足足两个星期同口味的三明治,而阿尔弗雷德一直会外出和朋友厮混,偶尔会带些诸如快餐汉堡之类的东西回家。我分不清他递给我的是什麼东西,它们看起来都天杀的一样,至少三明治的形状还是能够辨别。而他本人最大的兴趣之一就是嚼著那些玩意,坐在地板上打游戏。而这种时候我往往会大声地喊道,“关掉你的电视机!”
那东西令我头疼。而事实上超市里这些商标和海报也令我头疼。或许是因为盯著灯光久了的缘故,我的眼前又冒出了那些黑色的圆点。它们跳舞并且蔓延,宛若腐烂开的脓包,我转向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它们攀在那儿,或许是在女人的脸上,或许是在小孩的胸口,它们扭曲地如同巨大的苍蝇,就差嗡嗡地发出吵闹声了。我站在柜台前随手拎起一包面包,然后在饮料柜台拿了一大瓶橙汁。但后来我离开超市的时候才发现那实际上是西柚。
我走出了超市,然后坐上了地铁。摇摇晃晃之中,有几个青少年聚集在地铁的角落抽烟*,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做什麽,毕竟那在我眼里只是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我无意间地站在他们旁边,围巾正好被烟头烫到;而这令他们狂躁地大叫,他们威胁一般地朝我挥舞拳头,而我只是看著他们,拎著我的袋子尔后非常坦然地走下了地铁。
我觉得一切都是荒诞的,这些滑稽的事情令我非常不解并且觉得好笑。就像没有人知道我看出去的世界是怎样的,如同他们不知道我所渴求的鲜花,一直埋藏在被冲的像沙滩一样的泥土下。*
《TBC》
【1】即通常所说的全色盲。患者尤喜暗、畏光,表现为昼盲。七彩世界在其眼中是一片灰暗,如同观黑白电视一般,仅有明暗之分,而无颜色差别。而且所见红色发暗、蓝色光亮、此外还有视力差、弱视、中心性暗点、摆动性眼球震颤等症状。它是色觉障碍中最严重的一种,患者较少见。
【2】选自radiohead作品《2+2=5》首句。
【3】选自《悲剧的诞生》。
【4】07年之前伦敦没有禁烟条令。
【5】选自《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