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阿尔在门外喊我的名字,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应声,“干什麼?”
“能让我进来吗?”他说道,“需要西柚汁吗?”
我考虑了一会儿,才从电脑前起身替他拉开门。他走进来,带著些令我出乎预料的笑容,接著轻声关上门,然后对我晃了晃饮料,“呃,你没事麼?”
“能有什麽事?”我睁著眼睛接过果汁,非常直接地反问道,“难道这不是家常便饭吗?”
“好吧,我想实际上并不是……好吧。”他原本似乎想做调节。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放弃了。我喝著西柚汁重新坐下来,我注意到我打开的照片正是阿尔弗雷德的那张,我才将它调整为黑白模式,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处理。他看著屏幕说道,“这一点都不像我。”
“我眼里的你就是这样。”我模糊地应道,他抱起双臂,“不觉得有些可怕吗?”
“你觉得这样很可怕吗?”我回过头移动著鼠标,光标对准了阿尔弗雷德的眼睛。我可没法判断那是什麽颜色,它们实在距离我太远了……不,恍惚之间我又好像可以触摸到似的。它们似是会呼吸的——会呼吸的眼睛;会呼吸的颜色。我静静地看著它们,仿佛有什麼东西回来了。阿尔一时间也没有做出回答,於是我接著说道,“我毕竟和你们是一样的。”
“我可没否认过这一点。”他打断了我那颇有消极意味的发言,我觉得他是在指责我过度自傲了。我扬扬眉,又端起杯子,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不妨说,我的血液忐忑不安,*”我轻声地念了一句诗给他,“不妨说,喉咙是坟墓之始。”
他推推眼镜,“我以为对你而言,应该改成眼睛才对。”
我沉默不语,也没有去注意他下楼然后离开。我知道我曾经失去了什麽——可能。幸运的话,我还能回来。
说实话被撞的那一下著实够呛,我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头晕的厉害,心脏和脑袋一起烧,睡梦中也不得安稳。而大部份时间我是清醒的,所以我在清晨五点多就爬了起来,我实在忍受不了,或许我需要刺激一下精神,但原本天就暗,我也没开灯,走下楼的几秒钟弄得像夜行的士兵。我其实是很怕摔下去的,那弄不好就真的没命了……说到底我还是很怕死的吧?这使我微笑起来。我扶著墙壁走下楼,摸黑到了厨房然后拉开冰箱,似乎西柚汁已经喝完了,我只好拿出大瓶的橙汁走到餐桌边。呃……结果我抬头竟然看到我的父亲,他手里拿著打火机,好像是要抽烟解闷。
OHHHHHHHH——JESUS。我只得维持著这僵硬的姿势,朝他扬起眉,“喔,早安。”
“……早安。”他拉开椅子坐在我对面,“你的脑袋好些了吗?”
我想他只是单纯地问候我的伤势,不过我无法控制自己往讽刺的方向跑,我低声回答他不算太好,顺势就想离开,他立刻说道,“你的确是在责怪我……害了你,对吗?”
“喔,我本人是没什麼,”我回答,“只是会有不少人把我当做麻烦,你知道的。”
“我从没这个意思,亚瑟,你毕竟……是我的儿子。”他叼上烟,然后点燃,“你的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死不了。”我把橙汁灌进杯子,然后仰头喝乾净,“不过说真的,我真反感你那副救助者的模样……哦不,或者说所有人,这实际上烦透了。”
他似乎是哑然了。我起身准备离开,接著补充道,“不过你也知道的,我因此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