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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后》 by 葡萄,千金小姐落难记,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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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古代文艺女青年在她的旧世界崩溃后的生活。
一个草莽出身刀林剑雨中初初博得功名身家的年青将领暗恋上京城贵女中才名最盛的户部尚书家千金,苦求不得,有一天发现只需要五十两银子便可以把她买到手的故事。
主角:陆芜菱,罗暮雪 ┃ 配角:方微杜,陆芜荷,陆芜桂 ┃ 其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3-06-08 02:36回复
     
      血腥,恶心到恐怖。
     
      比生存还要可怕。
     
      空气里都是陌生的恶心腥臭味道,混合着近在咫尺的马桶的臭气,主子丫鬟们身上的香味,还有哭泣的声音,男人们粗俗 靡的笑声,和女人们心中的哀伤绝望……
     
      都已经是地狱,为什么大家都还不想死,还想活下去?
     
      包括自己……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3-06-08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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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暮雪开口道:“你就在第四进住下吧,随意挑选你喜欢的房子便是……事情仓促,不及置备东西……”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赧然,“你回头只管写个单子给我,要些什么家具,摆设,衣裳,首饰,并日用杂物,都清楚写上,我是不知晓你们姑娘家用什么东西的,务必清楚明白,巨,巨……”
        “巨细靡遗。”陆芜菱忍不住好心给他接上。
        这武夫显是不熟悉成语……
      “对,”罗暮雪带了几分高兴地看了陆芜菱一眼,仿佛便是“这个东西果然买值了”的满意神情,又似乎是看到手下勇武,立功了的嘉奖表情,“巨细靡遗。”
        又道:“积尘甚多,你挑中哪间,我先叫丫鬟们打扫出来,好安置下来,别的你日后慢慢指使她们洒扫。”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3-06-08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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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备宴 ...
          陆芜菱的念头不过在脑子里轻轻一转,罗暮雪当然不会知道,他看着陆芜菱的头上带的花,还在寻思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接受自己送她些首饰。
          看她头上素得还不如粗使丫鬟,只能靠几朵花点缀,罗暮雪觉得很不舒服。
          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有些钗环,后来慢慢当掉,换成了山间的各色野花。
        可是想来想去,实无一个理由借口能让她乖乖接受自己的馈赠。
          罗暮雪想着想着恼火起来,看着面前一张白生生俏面,端行凝止偏又转盻流光的一双明眸,恨不得又去掐她脸一把,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已经到了自己手心里,为什么还要诸多顾忌?便是不能遂愿也就罢了,连给她买些首饰还要瞻前顾后。
          若是有得用的人能一直看着她不让她自尽……狠狠心……了她也就好了。
        却突然生出个主意,他又慢慢平复了心中的燥热,看着陆芜菱,沉静黑眸里甚至透出些微笑意。
        陆芜菱同样不知道他心里百转千回的念头,又问了两句“晚膳是否合口”之类的话。
          罗暮雪微微一笑,道:“很好。”又凝视她微笑低声道:“菱角儿,你比我想象的能干。”
        夸奖的话人人爱听,陆芜菱终究是不满十五的小姑娘,闻言虽然没有如何喜形于色,眉宇间却也透出笑意来。口中还道:“哪里,我是不曾做过这些的,不过看着继母长姐做得多了,依葫芦画瓢而已。”
          罗暮雪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语音越发低沉柔和:“要我怎么奖励你?”
          陆芜菱被摸了头,又听得他这般语气,尾调还带些说不清的暧腻,脸上便不觉红了。
        若不是还有两个丫鬟在,罗暮雪便想将她一把抱过来腿上,只不过碍着有人,不好动手。
          想着这般空自心热难耐也不是个事儿,便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宴席定在了下旬,可能筹备出来?”
          陆芜菱早也暗自琢磨过此事,便思索着谨慎开口说:“我也寻思过此事,大人将宾客清单给我瞧瞧可好?”
          罗暮雪点头道:“已经让外头的陈师爷去拟了,拟好会送进来。”
          陆芜菱道:“好,约莫是几桌?”
        “至多不过四五桌,”罗暮雪道:“多是武将粗人,没有请内眷。”
          罗暮雪至今未婚,自然没有内眷可应酬。
          陆芜菱点点头:“厨房恐支应不开,还是去外面包宴为好。”
          以罗府厨房两个厨娘的水准,要做大宴席可是做不来的。
        罗暮雪也这般想,道:“我已经问了馐玉楼了,他们时常做这种包宴。到时候会派两个大厨过来,不怕热的菜就带来热了,先做的也是准备好了带来用个火,厨房的人只需要在旁边帮工就行。”
          陆芜菱不曾想到他一个粗鲁男子想事情也这般细致,深觉许多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粗粗一看便下判断实在过于武断。
        “可要请戏班子?”
          罗暮雪看着她,双眸深处藏了一点为难。
        武将的宴会,图个热闹,叫戏班子自然是常事,要说这种没有内眷的,合该还要叫粉头小唱。
          便是文官们,又何尝不如此?
          只是总不能叫陆芜菱去帮他安排这些。所以他宁可同侪们不满,也不叫粉头了,大不了戏班子叫个艳些的。
        “戏班子我会让人去叫,你一个深闺女子哪懂这些。”他眉眼不动,很淡然道。
        陆芜菱松了口气,这样她的事情就简单了。
          无非是安排宾客坐席,核定菜单,调配伺候的婢女下人,安排厨房的人手开支,再就是很重要的,要选择好的摆设和合适的器皿。
          罗暮雪府中实则有不少好东西,定窑哥窑钧窑的都有,不知为何,却大都不成套,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仗时候从哪里抢来的,为此陆芜菱很是头疼。
        好在武将们大都不讲究,陆芜菱在库房待了一天,指挥着两个小丫鬟尽量将接近的花色凑一凑,勉强总是凑齐了。
        这时陈师爷已经让人送进来了宴客的单子。
          陆芜菱一看这单子,便知道这位陈师爷是个得用的,一手瘦金体十分清峻,每个客人后头都详细写了官职,年龄,喜好,爱吃什么不吃什么,与谁和睦与谁有仇等等,极为详尽。
          有了这张单子,她自然很容易就可以安排好坐席。
          养个这样的师爷,确实十分明智。
          想不到罗暮雪这样会用人。
        宴客在第二进的大厅,虽然不是顶大,也足够四五桌,陆芜菱要去看看摆设,这是她被买回来之后第一次出二门,仔细吩咐了外院的几个小厮长随如何将桌子摆放,令人从库中搬了几面屏风,一架黑檀双面绣狸猫戏蝶的最是贵重,还有一架紫竹蒙帛手绘山水的看似好像前朝手笔,但她一时也看不出真假。摆设也添了几种,有一对钧窑粉彩大瓶,插了金丝编的孔雀翎羽,一小座沉香山,还有一棵珊瑚树,都是从罗暮雪的库中淘出来的。
        又告知在院中哪处扎戏台,来回的小厮长随亲兵不少,也有人偷偷看她,只是都不敢光明正大打量而已。
          这些目光中,多是好奇,却无尊重。
          陆芜菱以前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她的世界本与这些人毫不相干。但是现在虽然尽量无视,却依旧觉得芒刺在背。
          总觉得人人都知道她是罗暮雪备用的姨娘。
        好不容易才平息心中的不安,镇定自若地完成了前院的事情,只要到时提前来再最后布置便可。
        外院也有个类似管家的角色,叫宋叔。
          罗暮雪这里,终究同别的豪门不一样,没有家养的奴才,没有积年的规矩,这个宋叔,也并没有一般管家的油滑,更没有骨子里对着主子阿谀奉承对着下人趾高气扬的味道。
          隐约听说他是罗暮雪在西疆所救,因妻儿偕亡,便留在罗暮雪身边帮帮忙,却是不曾卖身的,所以罗暮雪也管他叫宋叔。
        宋管家见到陆芜菱,笑眯眯的,也叫她菱姑娘。
          两个粗壮婆子将荷花从柴房里拖出来,荷花哪还有平日的三分俏丽?披头散发,面色青黄,像疯婆子一样挣扎扭动,两个腰圆膀粗的婆子居然差点钳制不住她,嘴里被塞了一块脏布,头发上湿淋淋的,不知道是被淋了什么,浑身臭烘烘的。
          荷花塞了嘴,再怎么愤怒地叫,口中也只能发出呜呜声音,一双眼睛充满仇恨地盯着陆芜菱。
        陆芜菱眼神从她身上淡淡滑过,没有停留,对着宋管家道:“宋叔,大人交代不要卖到肮脏地方,还是尽量找个好点的规矩人家。”
        宋叔笑着点头说:“菱姑娘心肠好,放心吧。”
        荷花显然也听到了,挣扎弱了些,但是回头看陆芜菱的目光,还是充满深深的憎恶和怨恨。
        陆芜菱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只会讨厌你,恨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一样的,所以,她也只是做了相对而言最简单的处理。
        陆芜菱又安排了那日伺候的婢女小厮,罗家的婢女实在拿不大出手,大都是乡间采买回来的,面目粗陋的居多,没几个长相好的。采买时重在敦厚肯干活,机灵的也不多。
          好在端木嬷嬷还给准备了制式的衣服,看着至少整齐划一。
          争取剩下几天时间教些规矩。
        她手中现在有了些小小权力,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找到信得过的人,帮她去打探下乱絮和繁丝的消息,最近她决定好好看看。
        陆芜菱的生活突然一下变得极为忙碌充实,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天赐给罗暮雪的最佳内管家,可是罗暮雪却偏偏不懂得珍惜,还一门心思要把她变成姨娘!
        作者有话要说:荷花卖掉了,欠我长评的亲,快快缴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3-06-08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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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醉后 ...
            被罗暮雪搂在怀中,按在腿上,耳鬓厮磨,低语温存,若是以往,陆芜菱早已力拒,只是今晚她已有了八九分醉意,颊染酒晕,面若桃花,目若流水,整个人如在云端,轻飘飘无处着力。
            被罗暮雪搂在怀中,他肩膀坚固,双臂有力,怀中温暖,可祛夜风,竟有些踏实,便乖乖伏在他肩头未曾动弹。
            罗暮雪被她秀发蹭着脖子边,又有她呼吸间兰香酒气相共,只觉得从脖子起一阵酥麻,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又兼他何曾见过陆芜菱这等乖顺温存,心中便生起好些欢喜,轻轻搂住她,虽然身体中不免有些冲动燥热,恨不能立时肆意搂抱亲吻抚弄,却记得自己允诺,便咬牙控制住自己,也不多加亵狎。
          好在开头的莽动熬过去,心中便慢慢安宁,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软玉温香在怀,又是多时心愿,竟将这一日郁积心中的怨怒不平渐渐散去,只安心搂住她,最多不过面颊轻轻厮磨她头顶,手轻拍她背上,轻抚她肩膀上臂。
          陆芜菱醉中自然觉察不出罗暮雪自个儿内心的挣扎,在其怀中,被轻拍慢抚,只觉安慰舒适,更是放软了身子毫不挣扎。
            罗暮雪手下更是带了许多安慰柔情。
            就如很多孩子受了委屈不会哭,直到被妈妈抱在怀中才愈加大哭一般,陆芜菱伏在他肩头突然也开始流泪。
            眼泪流在他脖子上,继而流进他衣领,初时带着温度,继而渐渐冰凉,罗暮雪心痛难忍,忍不住捧着她脸去给她擦,不住柔声道:“怎么了,莫哭,莫哭……”
            陆芜菱虽已不清醒,但是那种种抑郁为难委屈酒后并不会忘却,只会放大,一开始还是无声流泪,最后便成了呜呜哭泣。
            罗暮雪安慰无果,也就只管紧紧把她抱在胸口拍抚,享受她难得一见的软弱依赖。
            陆芜菱呜呜哭诉:“……你那日那般出现,我只当有救,你却在马上便轻薄我……”
            罗暮雪失笑道:“我何曾在马上轻薄你?”低头看她哭湿的面颊额发,心中却是柔情万千。
            “……你根本不管我死活,所图不过是……罢了,我本也没甚立场说你……呜呜呜……”陆芜菱醉酒哭泣,前言后语不搭,最后便只是哭泣。
            罗暮雪心痛无比,只管抱着她百般爱怜,柔声道:“莫要哭了,我不过是心中爱你,并非想要伤你……”
            陆芜菱哭了半天,才在他百般安慰下眼泪渐干,酒醉的人情绪变化极快,收了伤心,擦了眼泪,又加上酒意在夜风中愈沉,竟伏在他肩颈上轻轻哼起了词曲。
            罗暮雪静静听着她几不成调的哼吟,只觉月夜静好,晚风流觞。
          过了一会儿,陆芜菱抬起眼睛看他,罗暮雪生得英俊,侧脸看尤其如天工雕刻一般,月光下更是动人心魄,她不觉凑近了端详片刻,最后带着醉意吃吃笑道:“你生得真好看。”
            罗暮雪一震。
            难以置信低头看她,却见她醉后笑容嫣然无忧,仿佛单纯不知世事。
          已经很多年不敢有人说此话了。
          罗暮雪生得好,从小常被村中农人猎户称赞,后来母丧,他小小年纪便从军,军中无女眷,便有那些耐不住的,哪怕本非断袖,家中有妻有子,也和容貌白皙身材瘦弱些的勾结一起。
            罗暮雪入军中时才十二三岁,自然不如现今英挺,又生得俊,曾有不少人打主意,但他本性坚忍,手段狠辣,虽然年幼,却是不会甘心任人摆布,直到他手刃了一个半夜摸到他被窝中的老兵,才没人敢轻辱。
            可即便如此,他十六七岁时和程果毅结契,受到重用,还有不少人暗中说三道四,说他乃是出卖身体给程果毅才得重用富贵。
          他智勇双全,杀伐果断,很是打了几场漂亮仗,又因手上血腥多了,人也自有煞气,年龄渐长,面目也刚毅英挺了,方才无人敢说他漂亮好看。
          今天听到陆芜菱醉后一赞,他却是丝毫没有不悦,甚至面生薄晕,心动耳热,第一次对自己容貌喜悦起来,私心隐隐恨不得再俊美十倍,好让陆芜菱对自己一见倾心。
          掩饰着面热,他低头在陆芜菱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道:“你才生得好看。”
          陆芜菱又醉笑了几声,后来慢慢伏在他怀中睡着了。
          罗暮雪还不十分醉,尚且知道夜风寒凉,怕陆芜菱着凉,抱起她回屋。
            他虽然醉得不狠,但是怀里还抱了人,自然摇摇晃晃,可喜还是抱到了屋子里,好生放在床上。
          陆芜菱本已睡着,被放下又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道:“繁丝,我不待喝醒酒汤,你还是去做了银耳莲子羹来。”
          罗暮雪笑道:“是,二小姐。”转身出去叫人做银耳莲子羹,可喜没有抱着人时走得还是颇稳,吩咐下人也口齿清楚,态度威严。
          回来床上陆芜菱早已睡熟,罗暮雪便也脱衣上床,搂过她身子在怀中。
            陆芜菱睡梦中被扰,不耐烦,蹬腿伸臂,想将他驱走,被他好言抚慰一番,便乖乖睡他臂上了。
          罗暮雪搂着她在怀中,忍不住掰过她面孔,凑过去嘬吻她嘴唇,缠绵半晌,只觉甘美无比。
            陆芜菱酒醉睡梦之间,也不知道抗拒,被他吻了,连舌头都伸了进去绞缠,她犹自不知,竟然半张着嘴唇,任君采拮。
            罗暮雪心中大动,吻了又吻,留恋不去。
            又将手伸进她衣裳之中,抚弄玩赏,只觉她衣裳下面肌肤温腻光滑,爱不释手。
          幸而他虽酒醉,还依稀记得自己仿佛答应过陆芜菱今日不会侵犯她,他本性高傲,不肯做出背诺之事,故而虽然最后手已经伸进她裙中抚弄了半晌,身体更是如箭在弦,最终却强自抑制住,并未真的趁人之危。
          最后酒意上来,他也便歇了手,搂住陆芜菱,直沉入黑甜梦乡。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3-06-08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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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繁丝 ...
              陆芜菱缓缓睁开眼睛时,觉得有些不对。
              顶上黑沉沉的楠木拔步床,花色并不是每日自己一早睁眼看见的,而是十八罗汉图,自有几分眼熟,眨眨眼睛,明白过来:这是罗暮雪的床!
              因为她往素几次值夜都是睡在拔步上,角度不同,所以今晨看这些图案,便觉得陌生。
            竟然睡在罗暮雪的床上!
              陆芜菱突然间惊怒交加,她已经记起了昨夜那一场酒。
              而腰间还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搂抱着!
            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衣衫还是完整的,倒是松了口气。
              温热平缓的呼吸便在颈边,贴着她身子俱是巨大的热量来源,那条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比自己结实粗壮修长得多,肌肉线条却又非常漂亮,熟睡的皮肤下却隐藏着不容错辨的力量。
              罗暮雪整个身子都贴着她,脸也和她的面颊脖子相贴,十分亲昵。
              最可恨的是手搂得高了,手指触在自己胸部下沿。
            陆芜菱脸涨得通红,简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感觉了一下,自己的下裳还算完好,双腿间也并无异样痛楚,虽然中绔略有些乱,也可能是自己醉梦中辗转反侧之故。
              陆芜菱呆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就这么松口气好了。
              然而罗暮雪身子虽然没压着她,或许是心理作用,单一条手臂和半边身子略微斜倚,也让她喘不过气来,陆芜菱便竭力要搬开他的手臂,罗暮雪却抱得死紧。
            再用力,罗暮雪皱皱眉,慢慢张开眼睛。
              他眼神中还带着初醒的茫然,但眼眸还是晶莹明亮,夺人心魄。
              他清醒时的眼睛,好几次让陆芜菱想起“神光离合”。
            罗暮雪清醒得比陆芜菱快,看到面前的情景,他似乎眼睛里也惊讶了片刻,但是他不动声色。
              陆芜菱都没闹,他难道自己叫起来不成?
            罗暮雪慢慢坐起来,样子十分沉着,好似非常习惯,仿佛每天他都这么抱着陆芜菱醒来一般,他坐起身子后倚靠在床头,道:“你早醒了吗?”
              神色淡然,熟稔,仿佛老夫老妻睡醒之后的每日闲聊。
            陆芜菱红着脸缩在被窝里。
            罗暮雪知道自己表现越理所当然,她就会不知不觉受影响,也会下意识觉得和自己这般理所当然。
              他本来还想让陆芜菱起来给自己穿衣,显得更加若无其事,说不定明天叫她来一起睡她也就习惯了。
              看她满面通红缩在被窝里,想想还是算了,操之过急。
            他瞥了陆芜菱一眼,道:“昨夜也未如何劳累,不知怎么今早就起晚了。”
              这话大有深意,陆芜菱一时脸上红得都快滴下血来。
            罗暮雪还是若无其事,自己慢慢起身穿衣,一边穿衣一边叫外间丫鬟进来伺候,一边对陆芜菱道:“过几日是你及笄,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自己不要另外安排,等着我便是。”
            陆芜菱一怔,她倒是没想到罗暮雪还知道自己及笄的日子。
              罗暮雪这时穿好了衣裳,锦鲤带着杏儿走了进来,捧着水盆洗漱之物,伺候罗暮雪梳洗。
              杏儿眼睛带着笑,瞥了床上缩着的陆芜菱一眼。
              锦鲤笑道:“菱姑娘可要我伺候穿衣?”
            陆芜菱面上红晕未消:“不必。”
              锦鲤和杏儿都轻笑了一声。
            估计人人都以为她和罗暮雪鱼水和谐了。
            罗暮雪似乎心情也不错,虽然没什么笑意,却还转身打趣她:“再过几日就是大姑娘了,还赖在被窝里作甚。”
            语气轻淡,眼睛却灼灼盯着她。
            陆芜菱觉得他话中颇有深意,心里一沉,同时又觉得耳热。
            她确实也不好总是赖在被窝里,便低头自己爬起来,身上衣裳也根本未脱,只是皱巴巴很难看。
            锦鲤也为她备了梳洗的水和东西,陆芜菱自己梳洗,又和罗暮雪一同用了朝食。
            罗暮雪用过早膳,自要出门公干,陆芜菱在锦鲤和杏儿微笑的目光中出去继续每日的料理家事。
            下午她一直想着繁丝的事情,便欲将五月叫来问问,催催她行事。
              谁知道中午的时候,外头管家令人传话说大人又买了丫头,这便送了进来。
            陆芜菱叫人领进来。
              那丫头低着头一进来,陆芜菱便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泪盈双睫,唤了声:“繁丝!”
              繁丝哭着扑倒在陆芜菱脚下,抱住她双腿,哭道:“姑娘,我的姑娘,谁曾想今生还有能见姑娘的一日!”
              陆芜菱把她扶起来,看她原本有几分丰润的面孔瘦得下颌尖尖,面容憔悴,又梳了妇人头,只觉心酸痛楚,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面:“繁丝,对不住,我自顾不暇,未能救得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楚委屈。”
            繁丝带着泪笑道:“傻姑娘,奴婢这点委屈算什么,姑娘才委屈,姑娘还念着奴婢,令人去找奴婢,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
            陆芜菱流泪道:“不用再叫我姑娘,如今我同你一样是官奴,也不知道我们二人日后会如何。”
              繁丝哭道:“姑娘再如何,也是我的姑娘。”
            外面送人进来的小厮笑道:“菱姑娘和这位……嫂子,且莫哭泣,菱姑娘,大人吩咐说这位嫂子买进来便是伺候姑娘的,住处品级由着姑娘定便是。”
              因为繁丝已经做了人家妾室,梳了妇人头,所有小厮叫她嫂子。
            陆芜菱本是让五月哥哥去帮忙把繁丝买下,但是罗暮雪一直让人监视着她,自然也就发现了,对于他而言,要买个商贾的小妾不过是件小事,很快就办妥了。
            陆芜菱擦干眼泪,带了繁丝回房,细细问她别后事。
              “……我那日先被买了,也不知道乱絮如何,那人,那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干点活,也不曾受什么打骂……”繁丝性子温柔善忍,却又十分精明,往日最得陆芜菱倚重,到了新坏境,虽然身子不免被那商贾糟蹋,但她一来长得只是清秀端正,又能干,也会讨好人,倒未曾被大妇如何为难,比别的妾室好得多了。
              那商贾也没有太过迷恋她,只是觉得她不错,所以日子过得还好。
            陆芜菱却是看到她的妇人头只觉得刺目。繁丝不过十六岁,这样被人叫嫂子,又是没个着落的,真是刺心刺肝,若是往日,有自己在,倒是也能护住她不被人轻贱,如今自己自身难保,繁丝更是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繁丝向来水晶心肝,看着陆芜菱目光停留自己额上,便知道她在伤心什么,朝着陆芜菱笑道:“姑娘真是个傻姑娘,我们这些自小做人奴婢的,还学大家闺秀三贞九烈不成,过几年姑娘若是得了势,给我找个年纪相当人品好的管事,也没人会嫌弃我。”
              又看看陆芜菱,仍旧梳着姑娘时的头发,便知道她还不曾被罗暮雪正式收了,便不免小声问道:“姑娘,罗将军怎么说?可是要正式摆酒纳妾?”想着她的姑娘这般孤标傲世的人品,落得给个四品武官做妾,眼神也不由黯淡了。
              陆芜菱脸色沉了下来,摇头不语。
              繁丝也脸色一僵,“难道他就什么名分都不给了?白白受用了姑娘的身子……”
              陆芜菱继续摇头,又觉羞惭恼怒。
              繁丝眼睛一亮,小声道:“姑娘莫非还不曾被……”
              陆芜菱脸已通红,看了她一眼。
            繁丝便和缓了面色,微笑低声道:“想不到罗将军还是柳下惠,如此姑娘倒是可以谋划一二,咱们不如找个人给方公子送信,他那样的人物,对姑娘又那般有心,就算不能正式娶了姑娘,也会对姑娘尊重有加。”
              陆芜菱心烦意乱,摇头道:“咱们且好生活着,莫要想这些,徒惹烦恼。”
              繁丝叹了口气,上前搂住陆芜菱纤腰,低叹了口气,洒泪道:“我苦命的姑娘……”
              主仆俩相拥泪流。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3-06-09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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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新衣 ...
                晚膳的时候陆芜菱第一次正式对罗暮雪表达了谢意,神色很平静,坦然道:“谢谢大人替我找回繁丝,繁丝很能干也非常懂规矩,我让她贴身伺候大人好吗?”
                罗暮雪觉得“大人”二字很刺耳,想让她从此不要叫自己大人,但是知道自己说了也没有用,不过白白惹气,便抿起了嘴:“不必。”
                陆芜菱看着他。
                “让她协助你吧,跟你住一起。份例随便你定。”陆芜菱现在自己穿衣服问题不大了,梳头却是梳不好,有时候自己看了都想替她梳,虽然自己只会简单几个发式,当初母亲病重,自己曾天天为其梳头,手艺比她好得多了。
                陆芜菱内心深处其实求之不得,在这个虽然慢慢熟悉起来的地方,她还是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只有繁丝,能让她心中略安。
              陆芜菱现在还住在西厢房,因为养伤之后就没有人给她准备适合婢女管家的住处,而她也住惯了,虽然西厢房依然无摆设,家具陈旧不成套,但是在她住了一个多月之后,已经有了一种女人住久了才会有的温润的人气。
                繁丝一进来就开始帮她收拾。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没有摆设器皿,衣服就几件,还有一匣子首饰,但繁丝还是努力给她收拾得尽善尽美。
              “繁丝,”陆芜菱想想,淡然道:“你的头发还是留着留海好看。”
                繁丝眼眶一涩:“可是,姑娘,我……”
                “没关系。”陆芜菱看着外面庭院上方的天空,“就当被狗咬了,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繁丝……”
                繁丝湿了眼眶。
              “还有,不要提方微杜。”她转身看着她,眼神清明,“他只是跟我诗词唱和的好友知音,并无其他,我对他无意。何况,他家自身难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繁丝湿着眼睛道:“姑娘,你……这世道怎这般无情!你和方公子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受这些罪?那些人却富贵得势!”
              陆芜菱“呵”一声失笑:“繁丝,你怎么愤世嫉俗了?”又笑道:“自古富贵穷通相连,这样的事情不知凡几,我有何德何能,难道上天便非要眷顾我一世平安富贵?”
                繁丝叹道:“姑娘,你还笑得出来?”
                陆芜菱收了笑容,慢慢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家破人亡的一缕残魂,能活着的时候变活着,能笑便笑两声,何必整日将悲伤挂在脸上心头。”
                她摸摸繁丝的头,道:“你更加应该好好的。”
              繁丝嗔怪地把她的手拿下,道:“姑娘真是的,奴婢比你大两岁呢,又不是孩子!”说着突然笑道:“姑娘快及笄了呢,我最近给姑娘做了件半臂,姑娘别嫌料子差。”
              陆芜菱突然想流泪。
                繁丝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把她买回,也不知道及笄时能不能见到她,却给她准备及笄的礼物。
                繁丝从自己包袱里珍而重之地拿出来一件单独拿布包着的薄薄衣裳。
              打开布包,里面立刻流光溢彩。
                一件象牙白色的半臂,色虽素,光泽却很盛。
                陆芜菱看了便知道是上好的苏锦。
                这样的料子在以前并不稀罕,有时候自己也会赏给繁丝乱絮这样的心腹大丫鬟,可是对于平民百姓却是相当贵重的料子。
                陆芜菱略微一想便知道繁丝哪里来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繁丝看看她,低声道:“这是我能得的最好的了,姑娘莫嫌弃……”
                陆芜菱连忙笑道:“怎么会嫌弃?”
                半臂的襟,衣角,和袖口绣满绿色莲花纹,刺绣分布多,几乎占到整件衣服的六七成,素雅中又满是精致华美。
                繁丝的针线十分好,也很会配色,果然很得她心。
              繁丝却惭愧道:“若能配深红色大八片裙就好了,可惜我没弄到合适的好料子。”
                陆芜菱拉着她手,温言道:“没事,咱们可以让外院管家去买一匹。你也做一身喜欢的。”
                虽然她留着银子是救急之用,但能哄得繁丝开心,也就无所谓了。
              繁丝果然开始琢磨样式配色绣纹。
              陆芜菱这两天开始下午教罗暮雪。
                罗暮雪现在识字已经不少了,不太深的书都能看得懂,典故上差点,他一介武官也不用考科举,四书五经自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各种历史典故诗词歌赋并各种兵书农书之流。陆芜菱本也不喜四书五经,女四书,女戒女则等中规中矩之物,这些却是她所长,自然讲得十分好。
                而罗暮雪底子虽薄,人却极为聪明,举一反三,记性也极好。
                陆芜菱嘴上不说,心里不免吃惊,又觉得他不过亏在出身而已。
                学生聪明,先生总是爱教的,若再有闲情,还可临几个字,作幅画,两人这两天便颇为融洽。
              这一日,罗暮雪让陆芜菱教他诗。
                陆芜菱想起他的职业,教他岑参的诗。
                要说罗暮雪以往也甚爱岑参的诗句,什么“边城寂无事,抚剑空徘徊”,什么“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都曾诵读。
                陆芜菱却独喜欢“……素多江湖意,偶佐山水乡。满院池月静,卷帘溪雨凉。轩窗竹翠湿,案牍荷花香。白鸟上衣壁,青苔生笔床……”同他细细讲了一番。
                罗暮雪望着她,倏尔失笑道:“你是因为不曾见过边寨之景,故而不能解岑公之美,改日我出征,若战事不急,便带你同去。”
              陆芜菱怔住。
                罗暮雪一向颇为尊重她所长,从未在诗词文字上反驳她,这还是第一次。
                她想了又想,又觉得他所言有理,便诚心道:“好。”想想边寨走马黄沙,万里一空的景致,也胸中顿生出些豪气,还真想一行。
                她自小就希望有一日能如男子般行走天下,足迹踏遍四海。
              罗暮雪没料到她会这般回答,怔怔看着她,最后笑着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有机会一定带你去。”
                心中觉得她比自己往日所想还要可爱。
              繁丝就在陆芜菱的西厢住下了,伺候陆芜菱一如往昔。她在陆家本是一等大丫鬟,陆芜菱因为不欲太占罗暮雪的便宜,给她定了二等,月钱八百钱。心中又觉得委屈了她。
                繁丝倒不争多论少,只是那日得了陆芜菱的话,心中便惦记着要给陆芜菱做裙子,时间本没有几天了,又要裁又要缝又要绣花,她怕陆芜菱及笄没有新裙子穿,心中火急火燎。
              陆芜菱无奈,只好请外院的管家派了车马小厮,又让她带了粗使婆子去绸缎铺买布料。
                临行前拿出那二百两的银票来给她,道:“我就藏得这些了,咱们日后都靠它,你去兑二十两银子出来买吧,莫忘了给自己也买两匹做新衣裳。”
                繁丝欢喜去了。
              到傍晌才回来,一脸兴奋,却是买了一匹深红色缭绫。
                说是缭绫,却也不可能如贡品缭绫那般华丽,只是略有明暗变化而已,尽管如此,也是民间难得一见,一匹足足要十二两银子,这个价钱自然乏人问津,且颜色说老不老,说嫩不嫩,又做不得嫁衣,又没有花色,繁丝狠狠杀价到九两买下来了,又花不到一两银子买了一块秋香色蜀锦,一块姜黄色素罗尺头给自己做衣裙,回家高高兴兴跟陆芜菱请功。
                陆芜菱看了那块缭绫,却喜它色正而纯,既不夺目炫色,也不带一丝颓败老态,点头道:“繁丝果然有眼光。”
                繁丝笑道:“奴婢拿金银线空绣,定然夺目,又不俗。”
                陆芜菱想想道:“只拿少许金银线,其余用赭石色的丝线为好。”
                繁丝眯眼看了半天,点头道:“倒也是新奇。”
              然而繁丝用了不到十两银子,交回的银钱,除了重新写的一百八十两银票,却只有五两多碎银,便是给小厮婆子酒钱,也要不了这许多。
                陆芜菱知道繁丝可靠,不会中饱私囊,却也奇怪,便问了一句。
                繁丝却涨红了脸,吞吞吐吐。


              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3-06-11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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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暮雪站在中间,让陆芜菱站到东侧,郑而重之,道:“笄礼始,笄者请出东房。”
                  陆芜菱便缓缓从东边踏上猩猩毡,步履很小,慎重端凝。
                  这时乱絮给罗暮雪奉上一盆清水盥手。
                  罗暮雪郑重盥手,同时道:“赞者理妆。”。
                  陆芜菱缓缓席地而坐,繁丝上前,跪坐在她身侧,给她一一拔下头上的手势,打散头发,重新梳头。
                  乱絮服侍罗暮雪洗手完毕,也上前帮忙。
                  罗暮雪立在当下,默默看着她。
                  看着她的满头青丝披散,慢慢被梳顺,最后挽成了端庄高雅的元宝髻,更显得她面如白玉,颈似天鹅。
                  梳理毕,陆芜菱朝着繁丝和乱絮微微一揖,繁丝乱絮也深深作揖回礼。
                  这时乱絮跑到几案后,端出一个托盘。
                  里面只有一冠一笄。
                  冠是黄金花丝缠就,缠作藤蔓状,精巧而美丽,上面一圈镶了颗颗拇指大的珍珠,下面基座则镶了一圈艳红如血的红宝石,光泽夺目,华丽异常。
                  笄却不是新的,虽然是整块碧玉磨成,通透莹润,雕花却极为简单,只在一头雕了几片竹叶。
                  陆芜菱一看,便微微有些面热:此笄她识得,是罗暮雪日用之物。
                  用他自己的笄给自己及笄……。
                  罗暮雪先是弯腰作揖,然后又弯下腰,郑重给她戴上珍珠红宝花丝黄金冠,又插上碧玉笄。动作很轻,仿佛轻怜□
                  陆芜菱垂下眼睛,脸却慢慢红了。
                  罗暮雪倒是没有异状,直起身,祝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陆芜菱微微颌首。
                  这时候乱絮再度捧上一个托盘。
                  按理此时应该加褙子,这是成年女子的较为正式着装,但因为天气炎热,托盘里是一件轻若无物的披帛。
                  轻轻抖开,却是如霞如雾。
                  正是目前最昂贵的“霞露纱”。颜色半灰半粉,却十分好看,上面的刺绣,赫然是万金难买的双面绣,一面荷花莲叶,一面是天鹅。
                  双面绣绣在如此轻薄的纱上,实在难得。
                  也不知道罗暮雪哪里弄来。
                  繁丝轻轻为陆芜菱穿上。乱絮取了一樽酒,呈给罗暮雪,罗暮雪端到陆芜菱面前,祝道:““执酒祭亲,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把酒递给陆芜菱。
                  陆芜菱接过酒祭地,酒水洒些在地上湖里,然后又沾唇微微喝下些,便递给乱絮。
                  乱絮又呈上饭,她吃了一口,又给乱絮。
                  然后便是超罗暮雪行拜礼,罗暮雪答拜。
                    这样礼节,却有些类似夫妻交拜,若是正常正宾不觉得,一男一女却很是怪异,两婢女都面红忍笑。
                  最后便该是赐字了。
                  女子的字该由父母取,正宾若尊贵,有意赐字,也可正宾取。若父母正宾未取,也可由新婚时夫婿取。
                  陆芜菱自然是没有父母来取的。
                  罗暮雪倒是觉得陆芜菱只可能跟自己,她的小字当然自己来取,又怕自己所取她不喜欢。当下踌躇了片刻,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道:“我给你取了几个小字,你看看喜欢哪个?
                  想不到他不但精心给自己筹办,连字也……  陆芜菱愕然。

                  想到他可能在夜深人静时,昏黄烛光下,苦思冥想,为自己想了一个又一个字,又怕自己不喜,几经删改……。
                  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41楼2013-06-15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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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上门
                  事已至此,陆芜菱也无法,只能磕头谢恩。
                  罗暮雪沉默着,也磕头谢恩,但是陆芜菱故意拖延,不肯嫁他,又何尝不是一目了然。
                  他面上便没有喜色。
                  方微杜叹息一声,也谢了恩。
                  方微杜和陆芜菱皆非官身,本来赐宴没他俩什么事,到现在,圣上龙心大悦,便叫陆芜菱先回去,方微杜留下赐宴。
                  方家皇帝还是要留给新君用一用滴,自然要笼络一二,陆家却已完了,没有什么价值。不过皇上也不是不念旧情,陆纬虽然不是什么清官,却也不是什么贪官酷吏,帮他料理户部这些年,大账目还是清楚的,也算能吏了,何况也是翩翩才子,落得如此下场,虽是他自己大事上头糊涂,皇帝心里,也未免有些可惜。
                  无伤大雅的情况下,皇上还是愿意照顾下他的后人,尤其是深得他喜爱,本身又是才华横溢的陆芜菱。
                  皇帝自然没有想过,陆家后人会憎恨他问斩陆纬,抄了陆家什么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陆纬又不是无辜被冤枉。
                  现在皇上觉得自己已经很对得起陆家。
                  陆芜菱叩首退下,捧着皇帝赏赐的金玉如意,依旧维持着端庄步履,裙裾不惊,缓缓退出。
                  实际上经历这一番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御前应对,她又发着烧,浑身疼痛,确实是已不堪忍受,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更是觉着头重脚轻,似乎连路都看不清楚,周围的宫墙,也模模糊糊。
                  幸而她还是坚持出来了……待到出了宫门,挨到马车前,已是瘫软在迎接她的繁丝怀中。
                  端木嬷嬷因怕陆芜菱逃跑或是出其它事情,是叮嘱派了两个亲兵随车的,马车带着两骑亲兵,晃晃悠悠回到罗府。
                  陆芜菱被扶上床休息,其实她已经不太难受,却只是昏昏沉沉,仿佛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上了床没多久便昏昏睡去,没多久,便烧得厉害起来。
                  繁丝一直照顾她,摸到她额头滚烫,又是忧愁又是伤心,只好继续给她擦拭额头,又拿煎好的药来喂她喝下。
                  陆芜菱进宫发生了什么事,繁丝这样的奴婢却无从得知,她满怀忧虑,在车上担心了许久,好容易姑娘出来了,却虚弱不堪,也没法问,若不是她带出来的金玉如意明摆着是圣上所赐,应该不是坏事,繁丝此刻,也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陆芜菱喝完药继续睡了,繁丝照顾她之余,有了空暇,不免要胡思乱想。
                  皇上既然都有赏赐,可见是好事,不知道……繁丝越想越有可能,不禁一扫烦愁,兴奋起来:皇上会不会赦免了姑娘的官奴身份!
                  可惜陆芜菱昏昏沉沉,也无从回答她。
                  挨到晚间,罗暮雪回来了,便是他这样的人,一天下来,身上也带了疲惫,但依旧沉默坚稳。他到陆芜菱房中来看望她,陆芜菱依旧未醒,好在发了汗,烧已退了些,摸着虽热,却不太烫手。
                  罗暮雪沉默着,抚摸她额头,繁丝默默退到后面。
                  罗暮雪在陆芜菱床前坐了半晌,默默看着她。繁丝本对罗暮雪怨气甚重,但此刻看他敛眉如剑,眼若冰霜,一张面孔毫无笑意,却不禁吓得不敢上前,又恐他突然发怒伤了陆芜菱,忧心不已。
                  好在他只是看了陆芜菱半晌,最后便站了起来。
                  问了繁丝陆芜菱不曾吃过东西,蹙眉道:“不吃东西也不成,不是嘱咐了给炖燕窝粥?”
                  银吊子上炖个燕窝粥什么的,罗府还是有的。
                  繁丝低头敛眉回答道:“晨起是喂了一晚的,从宫里回来姑娘泰半在沉睡,不曾怎么醒转,勉强喂了药喝,说是没胃口……”
                  罗暮雪皱眉,冷声道:“令人去做,一会儿待她醒了喂她。”
                  繁丝小声答应是。
                  罗暮雪便离开了。
                  陆芜菱最后在亥时醒了,被喂了燕窝粥,可惜后来又吐了,折腾一夜,繁丝不曾合眼,真正是衣不解带。
                  好在清晨时终于退了烧,陆芜菱也醒了,看到繁丝双眼熬得通红,她也不禁心中感念,让她速去补觉,换了五月来替班。
                  终究是年轻,白日里未曾再发烧。
                  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方微杜公然找到罗府来求见。
                  他带了十几仆从,皆鲜衣怒马,自己坐着四匹青马所拉的古式厚辕车,车悬白帷,所过之处,人皆侧目。
                  更有市井童妇,争相聚集,欲一睹方公子如玉姿容。
                  这对于方微杜,不过是常态耳。
                  昨日宫中事,已有流传民间,便有那消息灵通人士,在那里讲着如同说书,言者得意,听者甚众。
                  实在是宫中不免太监之流,百官也多侍从,此事又戏剧性又无须保密,内容为下至广大市井百姓上至名门贵妇所喜闻乐见,一夕之间,传扬甚广。
                  今日得见绯闻男主角,又是这等人物,还亲自打上门去,简直刺激得众人八卦之血沸腾不已,恨不得随之进去,全程观赏。
                  方微杜的童儿也生得清俊,跳下车,上前叩门送上拜帖。
                  罗暮雪恰好今日轮休,恰好在家!
                  接拜帖时,罗暮雪正同他的师爷在第一进议事,连师爷都恼了:“这方公子公然上门,意欲何为!”
                  罗暮雪虽对方微杜极为警惕,也不喜欢,但也并不像对四皇子一般厌恶其人。当下沉吟道:“便去会一会他!”
                  围观众人便见罗府中门大开,请方微杜入内。
                  一时人群中“啧啧”称叹。
                  “这罗将军好气度,还不将人打出去!”
                  “莫不是骗进去打一顿?方公子可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啧啧,一会儿不会上演全武行吧?”满是期待的口气,深恨不得随之进去一观。
                  “哎呀,伤了方公子可如何是好?”满是惋惜,自是出自女子之口。
                  “唉,这陆二姑娘恁的好命,有方公子如此痴心相待……”
                  “好命什么呀,也不得在一起……”
                  “可怜啊,红颜薄命……”
                  “薄命个屁,她一介官奴,哪里配得上方公子?何况还失了身!罗将军肯娶她,已经是好命极了!”
                  方微杜的车停在第一进庭院中,童儿揭开帷幕,他抱着一张琴下了车,这般清雅雍容兼具的风姿,确实是令人观之忘俗,连庭中本来个个都虎视眈眈的亲兵护卫,也不由暗中赞叹。
                  方微杜被请到第二进院子正厅里。
                  不多久,罗暮雪带着师爷随侍进来了,拱手为礼,朗声道:“不知方公子突然莅临,有何指教?”面上不喜不怒,态度不恭不倨。
                  方微杜虽未带笑容,声音容貌却似令人如沐春风:“唐突而至。乃为二事。”
                  罗暮雪仍是不动声色,“哦,不知哪二事?”
                  方微杜微微一笑,如朗月破云:“一是昨日将军问我,觊觎□妾,可为君子乎?”
                  “某夜来思虑,觊觎□妾,实为不妥,不过陆二姑娘至今尚未为将军妻,亦不是将军妾,故而某问心无愧。”
                  后面随侍已经忍不住抢道:“陆姑娘是我们将军买来的,是将军所有,觊觎旁人东西,难道就对了?”
                  方微杜未曾开口,他的童儿便带着童声清晰道:“既是货得,我们也可商量再重金货来,你们肯不肯再说,公子又不曾强买强卖!”
                  师爷慢悠悠道:“陆姑娘如今已是良家子,不可再货买,此言勿提。只是圣上已经赐婚给我们将军,只差完婚,方公子还能抗旨不成。”
                  方微杜又是一笑道:“某不敢行大逆不道之事,只是自幼家中与陆家通家之好,某与陆二姑娘,情胜兄妹,故而今日来问问陆姑娘可要回乡待嫁。”
                  陆家也是河西望族,只是陆纬却是分支,这一支,只有陆纬一人出息,余人都不过是乡间务农。
                  罗暮雪声音低沉道:“多谢方公子好意,不过芜菱她染了疾,正卧病,不宜长途劳累,所谓事急从权,何况圣上亲口命我带她归家,我二人皆无父母,便以君命为先,不拘俗理了。”
                  方微杜微微抬起脸一笑:“既是卧病,请容我探疾。”


                  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3-07-09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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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芜菱闭上眼,浑身发抖。
                    罗暮雪一边查看她大腿内侧的伤势,一边淡淡道:“这么害臊做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如今不过给你处理下伤,你倒成这样了。”
                    陆芜菱再次一僵,又诧异又恼羞成怒地睁开眼,满脸晕红。
                    罗暮雪虽然表面淡淡的,可是看到陆芜菱雪白细嫩的大腿内侧大片破皮红肿,甚至都有些流出半透明的类似脓的东西,实在是心痛得很。
                    如今天气热了,若真的化脓,还真不知要弄成什么样。
                    难为她这样娇弱的千金小姐,能忍得住这般痛。
                    他先轻轻替她擦洗,布巾子一碰,她就一抽搐,脸上惨白,死命忍着才不哭叫。
                    罗暮雪看她把嘴唇都咬出血丝来,给她一条汗巾咬在口中,快手快脚给她清洗完,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用烈酒喷一喷,要不然这样热的天是要化脓的。
                    可是,烈酒喷伤口,连铁铮铮的汉子也未必受得住。
                    他从来不手软的人,也不禁手软了。
                    拿了一小袋子烈酒在手里,硬是下不去手,叹了口气,道:“菱角儿,乖乖忍着,实在忍不住你就掐我吧。”
                    陆芜菱还不明白自己马上要遇到的事,刚睁大眼睛要问他,就觉得随着他含口酒一喷,腿间瞬间针扎火燎般剧烈疼痛,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可偏偏还没晕,她死死咬着嘴里的布巾子,却还是忍不住在喉头发出闷声惨叫。
                    泪流得满脸都是。
                    在外面听来,便似她被捂住嘴发出了带着哭腔的痛楚□。
                    守在外面的繁丝脸色都变了,骤然发白。
                    另外两个守卫也很尴尬,暗自想,将军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么娇弱的女孩子,刚受了这么多罪,那么累,您就不能温柔点……又想,不过也难怪,一年不近女色,好容易找回了心仪的女子,是不好忍……
                    罗暮雪第一次手都发抖,快速给她抹上了厚厚一层上品金疮膏,清凉的膏体敷上去,倒是缓解了剧痛,陆芜菱慢慢安静下来,却是筋疲力尽躺在那里,如脱水的鱼。
                    罗暮雪也慢慢恢复手的稳定,把她轻轻翻转过来,解掉衣衫,露出后腰际薄薄的小匣子。用白绫缠缚在那里。
                    罗暮雪轻轻给她解了白绫,取下匣子,匣子在她后腰微微凹下的漂亮曲线那里,虽然匣子不是太方正尖锐,边上是圆角,可还是把她腰上磨了上下两条红肿血痕。
                    好在没破皮。
                    罗暮雪给她抹了化瘀血的药膏,用几个指头轻轻揉开。
                    他打算把小匣子纳入怀中,却被陆芜菱伸手抓住,她还趴伏着,看不到面上神情,却闷闷说:“捂了这么久,倒是给我看看到底装了什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6楼2013-08-06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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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架吵 得太没意思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3-08-12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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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和好
                        罗暮雪和陆芜菱两人不说话,苦了下头一干人。
                        繁丝私下哭着对陆芜菱说:“姑娘,我知道错了,都是我忍不住一时之气。姑娘去给罗将军陪个不是,责罚奴婢吧……莫要跟他闹脾气,让有心人乘虚而入。男人总是喜欢温柔娴顺的女人的……这般闹,有多少恩爱也磨灭了……”
                        却不知这番话对陆芜菱不过是火上浇油。
                        她的心,又有谁能明白?
                        没有做错事的繁丝,凭什么要被责罚?只因为她给主人惹了麻烦?又不是她主动挑衅!
                        既然要做主人,连身边人都护不住,还做来作甚?
                        她知道自己忍耐也不过是责骂繁丝几句,最多罚几个月的月钱而已。
                        可她当年做姑娘时,那么难的境地,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绝不会拿下人的委屈来成全自己,记得有一次,乱絮被陆芜荷栽赃,贾氏要让把乱絮打十板子,她硬是扛住了就是不让,顶着被贾氏告状,痛骂,被罚抄女则,最后查清楚了真相,还给乱絮清白。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你只做通常主人该做的,那么奴婢们也就做到奴婢该做的便可。
                        奴婢们忠心耿耿,自然主人也当以“士”相待。
                        如今眼看要有自己的家,对着的是相互倾心的男子,竟然反而要委曲求全不成?
                        弯腰其实不难,问题是肯不肯。
                        陈红英那样的女子,其实大概比自己聪明吧,她们做出的模样再怎么不同世俗,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可以轻松妥协。不会真的跟男人对着干。
                        自己却不可。
                        无法做到那样的事情。
                        确然,男人喜欢温柔娴顺的女子。可这需要女人如何打落牙齿和血吞来成就他们顺心顺意?
                        说来说去,无非是因为女人什么都没有……
                        没有权力,没有地位,甚至到自己这里连金钱都没有……都要靠男人给。
                        自己明明一直喜欢罗暮雪,却不敢放心把心交给他,无非是担心有这一日,如今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因为什么都是他的,自己不过靠他的恩爱活着。
                        有一日他恩尽爱消了,自己便什么都没有。
                        便是正妻,也不过留个名分,不至于太惨而已。
                        而现在,不过才是他要自己顺他的心意而为的开始……
                        陆芜菱一瞬间萌生退意。只觉得恐怕自己和罗暮雪最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想来想去,决定要私下赚点银子,最好能置下些产业,以作退身之阶。
                        实在不成了,自己还可以和离,单立女户也是可以的,虽说无权势恐被人欺……还可以避世隐居,只要有些固定产业可以温饱即可。
                        陆家钱财早已抄没,姐姐给的银两首饰也没了,身上只有罗暮雪当初给的两千两银票。
                        她犹豫起来,不用便没有本钱,用了……又心里难堪。
                        最后便决定赚了钱连本带利算了,到时候给他留下。
                        不禁又想起罗暮雪把所有身家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事,心里不由得一软。
                        再一想自己便是要赚钱,哪怕现在求得一日安稳,也都是靠着罗暮雪羽翼呵护,又觉得有几分黯然灰心。
                        但是原本心里做好的打算,她思来想去,却总还是没变。
                        因为打好了主意,陆芜菱虽然还是不开口同罗暮雪说话,态度却不如之前冷锐,这一点,别人可能没有察觉,而罗暮雪,却几乎立刻发现了。
                        罗暮雪这几天心里也憋得着实很难受,他对陆芜菱的上心,少有男子能及,百般呵护,千般宠爱,也不为过。
                        他心中也知道,陆芜菱不过是被他得了身子,又被赐婚,兼且对他模样还喜欢,有了几分心动,所以才愿意踏实跟他了。
                        但自己的神魂颠倒,求之不得的苦痛滋味,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有。
                        虽然她说出她喜欢他的时候,罗暮雪觉得自己终于得偿所愿,欣喜若狂,是一辈子最开心的瞬间。
                        但是她终究不会像他一般用心至深。
                        他从心到身体,都渴望同她接近,抱在怀中,方得安心。
                        他渴慕她至极,却因为知道她不喜欢他不尊重,强自忍耐不去碰她,愿意等到真正成了亲。
                        之前去年两次,虽然他确实忍得痛不欲生,可是以他的耐力坚毅,原本还是可以再忍忍的,不过是一次不得不耳,一次是临出征不知道是否还能有命相见……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战死,若是陆芜菱真的如他所愿怀孕了,这一辈子恐难熬得很。
                        可他还是自私,想要在她生命里留下自己的深深印记,且只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希望她没有别人,就算他死了,也为他守着。
                        就算她因此痛苦,就算他为此心痛,他也不可能把她拱手让给别人。
                        也因此他无论如何会好好活着,拼命努力……
                        他事事为她打算,设想周到,生恐她吃亏,她却是冷心冷清,到最后,竟然说那样的话来刺他……
                        罗暮雪平日最听不得的,便是被人嘲讽自己的身世。若是别人,他尚可以冷静回了过去,但最在乎珍重的人这般说,实在是……
                        一想起来便愤怒心痛。
                        所以,才能狠下心也几天不同她说话。
                        不过陆芜菱气势一消,他便有些耐不住了,何况陈红英一路又总是故意气陆芜菱,对自己亲亲腻腻的,他也怕她真误会了。
                        却偏又有几分扯不开面子。
                        离西安府不过三四天路程了,陈红英这几天虽然劳累,不过着实是心情极好。
                        在罗暮雪面前,她做出种种宽容大度的样子,因陆芜菱不说话,有些事情她便直接越俎代庖。
                        繁丝看得心急如焚,她已经在陆芜菱面前哭了两次了,奈何姑娘便似榆木疙瘩不为所动。
                        她仔细想想又后悔,当初被鱼肠推,便是被她烫了,忍了便算了,何苦害得姑娘同罗大人离心。可若是忍了,又怕陈红英主婢气焰嚣张,压住姑娘……
                        如今罗大人好在对陈红英不假辞色,但长此以往,却不是好事。
                        所以到了冷战第三天傍晚扎营,繁丝咬咬牙,便直接自己去罗暮雪营帐了,进去便哭着磕了三个头,结结实实的,弄得额头上都是土。
                        罗暮雪冷冷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这几天他有些憔悴,明亮如星的眼眸下面带了些青,显是没有睡好。
                        “大人,”繁丝哭着道:“都是奴婢不懂事,不配得姑娘真心相待。求大人看在姑娘一个人,小小年纪便孤苦伶仃原谅她吧。姑娘以后日子全仗着大人了,大人莫要为些许小事便让她伤心……姑娘从小没有亲母,日子过得可怜,若有不是,请大人耐心教导她……她性子拗,却是实心的好孩子,一心一意对着大人,旁的男子再好,也从不假辞色……奴婢不过是草根浮萍般的贱命,大人只管责罚,只求莫要再同姑娘闹别扭了。”
                        罗暮雪垂下眼睫,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
                        他从来不把眼光放在婢女身上,只不过因为陆芜菱,才对她身边的侍女留点心。其实繁丝忠心他一向知道,却不喜欢陆芜菱把繁丝看得太重。
                        想想又失笑,难道自己是吃婢女的醋不成?
                        繁丝的话,他也知道不过是把陆芜菱说得格外可怜,来邀他怜爱,可是因为说的是陆芜菱,他听了便不免心中微微隐痛。
                        “起来吧,”他淡淡说,慢慢把口气放温和些,“你忠心于你家主子,我是知道的。只是做人奴婢,光是这样自以为忠心是不够的,要琢磨怎样才是真正为她好,她不能忍的,你要替她忍,任何时候,都要把她放在头一位,否则,便是辜负了她对你一番相待……你家姑娘心善,爱护你,我也不来责罚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这恐怕是罗暮雪第一次一口气对一个婢女说这么多话。
                        繁丝忍着泪,又磕了几个头,大着胆子低着头,小声道:“姑娘那性子,最是宁折不弯,大人不跟她一般见识,哄哄她便好了……”
                        罗暮雪听到这里,知道这丫鬟的主要来意,有些想失笑,却还是冷着脸,道:“你先下去。”想想道:“今日他们猎得猎物多,你去帮厨,就算为前几日的事的小小惩戒。”
                        繁丝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把自己支开,欢天喜地答应了。
                        陆芜菱趴在营帐里被褥上看书,她不但大腿上好了又磨破,累了几层伤,臀也是不能着力了,好在过几天便到了,有了盼头,身体受些罪倒不是不能忍。
                        罗暮雪进来见她趴着的模样,便心软了。
                        走到她旁边,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掌:“没心没肺的,还有心思看书!”
                        陆芜菱本被吓了一跳,转身看他,便不自在扭过脸去,低声道:“除了看书又能做什么?”
                        罗暮雪坐在一边,他虽然是来讲和的,但是因为陆芜菱说他出身那句着实让他心里难平,是以讲和的话便说不出口,只在旁边坐着不开口。
                        陆芜菱不自在,起身看着他,道:“有事吗?”
                        罗暮雪一口气没忍住,便面无表情道:“来看看你可有什么需要出身贫贱的人替你做的。”
                        陆芜菱微微惊讶,这才明白是那天自己说的话戳了他痛处。
                        想不到罗暮雪竟然在意这个!
                        她一时又吃惊又好笑又有些心微微发软,连忙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那天不过那么一说。英雄不论出身,何况我连繁丝都不觉得出身如何……再者说,我哪里有资格瞧不起你的出身,我出身虽高些,不过转瞬便能沦为奴婢,出身有什么用?……农户总比奴婢强吧,况且你今日已是少年得志官居四品了。”
                        看着罗暮雪那样冷峻面目下竟然藏着赌气的心思,骤然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便微笑起来。
                        罗暮雪看她笑得眼睛弯成两轮小月亮,又心痒又恨得牙痒,过去一把把她推倒便亲了上去。
                        陆芜菱往日肯定要挣扎的,今天大约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一直到罗暮雪骑到她身上都没用力推他,只是低声嚷嚷道:“沉死了沉死了,快下来!”
                        罗暮雪微微把身子重心抬高些,不使全身重量压在她纤细可怜的腰胯上。
                        一边按着她双手手腕,一边故意沉声道:“可知道错了?”眼睛里却带着闪烁的笑意。
                        陆芜菱突然羞臊起来,扭过脸不看他,低低道:“你不起来我真恼了。”面上全是酡红。
                        罗暮雪被她这模样话语激起满心难耐,便低头继续去亲吻她已被他亲吻得嫣红的嘴唇。
                        陆芜菱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被他舌头深入占领了,也却没觉得恶心,反而心越跳越快,身子越来越软……
                        难道便因为他那一点微露的委屈?
                        她残存的一点理智费劲地思索……
                        罗暮雪早忍得发狂了,如今肉在盘中,又岂会不吃?
                        他一边继续亲吻她,一边手悄悄探入她衣裳里抚摸,难得陆芜菱今日柔顺,便被他不知不觉剥了外头藕荷色绸子半臂,露出白绫肚兜。
                        她胸前不大不小,挺翘可爱。在白绫下的起伏诱人之极。
                        罗暮雪伸手探进去轻轻握住抚摸。
                        陆芜菱本就被吻得神智渐昏,又被他摸得发抖……
                        不过当他最后手探入她裙中,在她腿间探索时,她还是睁开眼,颤声央求:“不,别这样……”
                        在罗暮雪看来,,面前少女一双明眸水漉漉的,带着恐惧无助和对自己迫不得已的依赖,真是……可怜极了。
                        他却心头更为火热,喘息着在她耳边低语:“别怕,若是痛就跟我说,我就停下……”
                        嘴唇在她几缕黑润发丝掩映的白玉般耳边厮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9楼2013-08-13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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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婚事
                          有时候陆芜菱觉得很奇怪。
                          自己明明心里还有那么多顾虑,怎么会一下子就同罗暮雪尽弃前嫌,一下子粘腻起来?
                          可是,尽管心里这样想。
                          她还是在见到罗暮雪挺拔的身影俊丽的黑发时,便忍不住看他,心会跳快,面会发热。
                          那一夜之后,便这般了。
                          似乎也是在那晚上,她才深切认识到自己不再是个少女了。
                          有时候闭上眼,就会想起夜里的事情,那些旖旎和难堪,不觉便飞红了脸。
                          陆芜菱有些迷惑,自然人人都说女子不可yin冶,自己这般,是否是本性yin荡不知羞耻?
                          但是本心之中,她总是认为自己应该是挺正派的……
                          罗暮雪自从那一夜没有被拒绝,还轻易主导了陆芜菱的欢愉,大获全胜,心满意足之余,欲望便似奔腾的洪水,难以抑制,几乎每晚都要缠着她,无止无休地索取,似乎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让她的身体被他彻底掌控主宰。
                          陆芜菱不愿意如此,不希望自己沉沦于床笫之间,每次就算已经被他摸抚得身软无力也要最后抗争一番,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完败。
                          被开发的身子越来越敏感,他的嘴唇和手要勾起她的情-yu越来越容易,脸红的时候越来越多……
                          不过尽管如此,在他们终于到达西安府,觐见了大皇子之后,陆芜菱也没有忘记她的初衷。她打算要自己赚一点身家。
                          这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陆芜菱并不懂任何同商业有关的事情,顶多知道贾氏以前有铺子放租,听说还放印子钱,这些庶务,没有人教过她,她苦思冥想,也不知道除了买田买铺放租之外,什么赚钱比较稳当。
                          此地靠近边疆,倒是听说过“马市”很赚钱。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2楼2013-08-16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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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业不过互通有无。
                            将此处有的卖到别处无的。
                            边疆应是产毛皮马匹和药材吧?
                            此际天下大乱,估计有皮毛也未必好卖……
                            倒是乱世贩卖囤积粮食是个好主意吧?
                            她思绪纷纷难决的时候,罗暮雪突然通知她说准备要把婚事办了。
                            陆芜菱一怔,道:“为何现在就要办婚事?”
                            罗暮雪没好气道:“去年就说我出征前把婚事办了,你非要不愿意!我就是怕你先有了身子,以后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最近咱们夜夜都在一起,说不得你现在已经怀上了!不办婚事,你想等肚子大了再办吗?”
                            陆芜菱猛然怔住。
                            她其实对这方面着实一知半解,既没人教她,也没有什么书里会说到此,不过是隐约知道做了夫妻间这事会怀孕生子而已。
                            还是小时候因为好奇自己究竟怎么来的,去翻了些医书和道家讲阴阳的书,才隐隐猜出来。
                            男子秉阳气而生,性气雄壮,喜征服;女子秉阴气而生,性柔弱,主承受,阴阳交汇,精髓交融,孕结为胎……
                            她本来以为,只有男子会喜欢此事,女子不过是痛苦承受而已。
                            贾氏和青姨娘,估计完全都是为了稳固地位,才希望父亲去……
                            而有那鹣鲽情深的夫妇,也不过是女子深爱男子,愿意忍受;或者男子温柔体贴,不怎么痛而已……
                            这几天才知道原来女子在这上头也会得到令人害怕难以控制的极乐。
                            陆芜菱拉回发散的心思,考虑着怀孕的事情。
                            她当然不希望怀孕,一来她还小,不觉得自己能当个好母亲;二来,有了孩子却是无法退身的。
                            万一将来同罗暮雪过不下去,和离了,孩子却是要归他的。
                            自己最知道没娘的孩子的滋味,又怎忍心自己将来的孩子受此痛苦?
                            可惜陆芜菱读书虽杂,也只知道避子汤的名头,从来没哪本书记载过配方。
                            一时愁眉深锁。
                            不知道那些大夫们知不知道?
                            须得瞒着罗暮雪。
                            罗暮雪一心只想要孩子,恐怕不会由得她……
                            陆芜菱踌躇着,罗暮雪在一旁看她面色变幻,又有些好笑又心痒,一时没忍住,把她按在了贵妃榻上。
                            他们现在住的,是西安府里一处全城数得着的精致小园子。
                            这里本是一个富商的别业,这个富商本身就是做陆芜菱动过脑筋的马匹皮毛生意的,做这行生意,自然需要上头有人,这富商打了许久关系,才通到罗暮雪那里。
                            这个别业,叫“宁园”,是最近这富商打听到罗暮雪未婚妻要被接来,特地送的。
                            用他的话说:这园子小,本来送不出手,若是那大家子,更是住不下,恰恰知道罗暮雪家中人口简单,又兼这园子虽小,却有几分精雅,给年轻夫妻新婚燕尔住再合适没有。
                            罗暮雪本来不想要,但是却被后面的话打动了。
                            何况自己在西安府是住在程家的一处房子里,单身也就罢了,带着陆芜菱住并不合适。
                            这园子不过十来亩地大小,大门进去也算有一排马厩仆役房,里头便是花园,堆了两丈高的小山,小山上有一处亭子,山边一处小阁,有三明两暗五间房;园子南边有绣楼,正面上下两层,各五间,两边各三间厢房没有楼。
                            陆芜菱来了之后就被安置在这里,她倒是很喜欢。
                            因这般小巧可爱的园子实不多见,时人造园子,往往比这大了许多,若是只这么些地方,还不如造个规规矩矩的几进宅院,还可住得一家老少。
                            罗暮雪没有妾,他们二人也没有子女,那傍山小阁便做了书斋,陆芜菱来到西安府之后白日里常在那儿耗费光阴。
                            此刻,便是在东侧的书房里,这里安置得一张贵妃榻,陆芜菱这几日都在这里歇午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3楼2013-08-16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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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暮雪把她按在榻上,她虽然蹙眉说着“青天白日,不要做这等事”之类的抗拒的话,却根本没有对抗的力量,自然轻而易举熟门熟路就被按着扒掉了衣衫。
                              等到罗暮雪把她从头到脚亲了一遍,她也只有“喘息微微,泪光点点”的份了。
                              陆芜菱仰着头,面色嫣红仿佛醉酒一般,喘息着,一头黑色秀发被罗暮雪放下,散落在身上,她想到一会儿要把婢女叫进来重新梳头,自己这白日宣yin就仿佛昭然若揭,就算婢女是她信赖的繁丝,就算繁丝现在怕她臊连微笑看她一眼什么的表示都没有了……她也觉羞惭……于是拼命把腿间的罗暮雪的手往外拽。
                              ……自从那夜成功以来,他先用手让她登上极乐,再从容进军索求获得满足这种“等价交换”已经成为固定惯例……
                              “不要,大白天的,你给不给我留点脸面了……”拽不动,陆芜菱有些气急败坏。
                              “还说不要……”他嘴唇贴着她白玉般耳廓,低低说,“……你看你腿分得……这可不是我硬压着的……”
                              陆芜菱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已经配合地自动分开着腿,羞恼欲绝,连忙要夹紧,罗暮雪已经把手指从她敏感的地方拿开,轻轻在下面桃源洞口揉弄了几下……
                              这次她不需要他提醒,也知道自己是已经湿润润的了,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干脆放弃拉他,自己用一只手臂捂住了眼睛,扭开脸去。
                              罗暮雪笑出声来,竟不继续侍弄她,反而倾身压了上去,把她双腿拉开,挺腰长驱直入。
                              陆芜菱见他竟然不按照惯例来,拿开手臂用一双杏目瞪他。
                              其实他进入还是不舒服的,就算已经湿润了,每次也都有撑开的痛楚,要是他性子来了时间拖得长,不过是折腾她罢了。
                              但是因为每次前头他都用手指令她“舒服”了,她不好意思光享受不付出,只好忍着他的蹂-躏,每次都咬牙挺到他也舒服为止。
                              这一次,他居然不遵守之前惯例……
                              陆芜菱觉得自己吃了亏,自然要瞪他的,并且还打算开口抗议。
                              罗暮雪笑着没等到她抗议出声来就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上下都被占住,就算有抗议的话也说不出口,细细腰肢被他双手紧紧箍住,嘴里被堵得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下面自然也是只能无助地被他压在有力的腰身下一下下彻底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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