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淡风轻地迎上一室尴尬的寂静，交掌并膝上，任他看。候他开口后，略了眼口袋中略显突兀的褐色烟盒，悠悠道。 】
：院规谈完了，再说说家法。
【 狠瞥眼病床上那痞气横秋，问道。】
：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

：姚豫诚！
【 低声喝断，如石落湖中，漾得周遭波澜顿开。本就庄肃的面色更结了凛冽，抬眼，似北风偏锋一扫，霜秋肃杀。】
：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近七年杳无音讯，你置姚家于何地？
【 阖目切齿，逼出数字。】
：我也希望，我忘了你的名字。

【漫不经心应一声】
：在呢。
【眨眨眼貌似无比乖巧一样看定他，就像曾经认真听他讲解一样认真听着，然后，一点点绽出来一个 天真又无辜的笑】
：哦，家规里有规定离家出走要提前报告的？
：那我下次一定告诉你。

：不会有下次了。
【 阖目时眼中漆黑，重重吸吐。再启光明后，跺床尾拿过诊断病例，翻过几页，粗略扫过，道。】
：以你的情况，奔袭跋涉，是已无缘的了。
【 两指一并，唰地扣上病例。眼尾向病房门外扫过。】
：好好养病，莫再动些歪心思，父母都很思念你。

【没有下次，他说的轻巧，然而自己两人却清楚，难得很。不过他这么说了，便是要看死自己的。但旁人说的多，自个儿要是桩桩件件听了，当初也就不会离家出走。靠在床头哼笑一声连假装答应都懒得。垂眼去把自己手翻来覆去看两遍，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拳头砸到他脸上去。】
【彼此都知道怎么照着痛脚使劲踩，因此踩起来也就格外得疼。抬眼去看他冷笑回】
：歪主意？我哪里有什么歪主意。
：至于父母，我会去看他们的。

：没有最好。
【 将病例丢到床头柜上，碰柜风声刷过。扬颌一眼觑他，应过一声。】
：希望你见父母的时候，收起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 掷一句下来，再就是无言的尴尬，呆了片刻，便以忙碌为由离。】

在医院门口下了车，让绍宁在车里等着，自己去去就回来。金老爷子还在这医院里头躺着，不来也是说不过去，只是不会逗留太久就是了，以免节外生枝。
医院里头的消毒水味道甚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来来往往的病人都尽量侧身躲过去，不愿碰到身上来。广慈医院是法租界的地儿，这里头的洋人，自然是多过中国人的。
穿过普通病房和二等病房，就是金老爷子住的头等病房，上海滩的人，三六九等素来都是分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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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提着昨个晚上令仪从桃蹊斋中挑的糕点，安慰着她会将糕点送与父亲手上。轻声哼着小调步入广慈医院。一惯消毒水味道迎面扑来，浓重异常，倏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病人也好陪同也罢来来往往，熟门熟路径直往父亲病房而去。瞧着前边之人似乎与此般光景格格不入，却也一时想不起为何人。稍稍加快了脚步，近了些，倒是瞧出是谁 】
笑言道：盛二爷

手里头还提着大姐让管家准备的果篮，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打听到的金老爷花粉过敏这个事情，来时将原本准备的花篮换成了果篮。
正拦住一个当值的小护士询问金老爷子住哪间，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又翻了半天的病历，还没答出个所以然来，身后响起的声音略有些陌生，不过的的确确是在叫我。
转身，正好对上来人笑盈盈的目光，语气柔和，
：金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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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持着笑容，父亲的病并不是太过严重，然则寿宴上切了蛋糕继而一病，让人思虑之处也着实多了起来。瞧他提着果篮模样再加之当值小护士支支吾吾，心下便已然知晓。父亲送来之时大哥便有嘱咐说不论何人来问父亲病房之事能搪塞则搪塞。换了手提糕点。走近示意小护士去做自己的事罢，见她长舒一口气倒是颇有些笑意 】
直言问道：盛二爷可是来探望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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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道：如此多谢大少爷挂心了
【 病房四周一直都是忙忙碌碌人来人往之样，时不时还要侧身避开匆匆而过的医护人员。见其邀请自己一道走到医院花园，抬头望了眼天，今日倒是阳光明媚得很，虽说不时有护士推着病人从面前而过，却也总好过病房区浓重异常的消毒水味，下意识揉了揉鼻子 】
笑言道：这袋子糕点还是舍妹挑的，自己懒散惯了
【 亦是注意到他手中的果篮，如今这世道倒是什么都像西洋学，探病人大多都是送花而父亲的轻微花粉过敏也并不为太多人所知。转念一想大概是他大姐提点的罢，边说道边看了眼其手中果篮，依旧笑意不减 】
继而言道：倒是不及二少爷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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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性揉了揉鼻子，听其话中之意倒是明了，不过其是聪明人不说破罢了。望着走廊窗外天空已开始彤云密布雷声作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他一句提醒倒也是让自己的弦绷了绷。心下已然有些眉目打算，能帮上多少算多少。父亲现下最需要的便是安静修养，其余诸事皆可暂放一边。不改笑意】
笑言道：自是知晓，多谢
【 说罢倒是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以示谢意，正值此时照顾父亲的佣人张妈走到病房门口，说是父亲听到自己与他人交谈之声让出来瞧瞧 】

【上楼洗漱干净，才觉着方才被四少爷那一下摔得不轻，手踝肿起核桃大小的包，虽觉得并没有伤到筋骨，可我这毕竟是靠笔杆子吃饭的，总觉得去看一下才更妥当。换了身干净衣服来到广慈医院，才走到骨科的回廊口便闻到阵阵的烟草味，心下奇怪，广慈医院可是全院禁烟的？正想着，转角便见了个二十出头的人吞云吐雾，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又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先生，医院是禁烟的。
【本不该多管闲事，奈何改不了这毛躁的脾气，何况今早还呕了一肚子气。】

咳咳。
【走近了才发觉，他抽的香烟力道不一般。平日里偶尔遭遇靳彦成和少爷们的烟枪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却格外难受。】
【那人一开口，又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真是流年不利，一早上碰到了两位这样子的人。】
先生，你这样会影响其他病人的健康。再不熄掉的话，我去找你的大夫了。
【那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劝了一句。毕竟我也不是这里的医护人员，不好干预太多。】

【见她被自己烟雾呛得咳嗽，愣一愣却是忍不住笑出来。吸了一口烟微微凑近去看她，露了一点笑就吐了她一脸烟雾。】
【然后愉快得大笑出声，靠在墙上笑得一抖一抖的，叼了烟同她说】
：喂喂，你这话就好像吵架说要去找家长一样。
【把烟夹了手指间漫不经心得抖一下烟灰，伸手推了她一下让她靠到对面的墙上，一手撑在她旁边笑眯眯说】
：不如，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