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加盟德云社
一段时间,范先生跟姐夫提过高峰,但正式向姐夫推荐高峰的是高峰的另一位师父,金文声先生。
金文声先生是高峰的快板、评书老师,结缘是在当年的燕乐茶社。燕乐茶社有两个剧场,一个大点的剧场说相声,小剧场说评书。金先生每天在小剧场表演一段,六七十个观众围坐,很多时候观众就坐在他脚边。茶社很简陋,桌椅板凳放得也很随意,三元钱一张票,包括听书、喝茶、瓜子、花生、山楂糕。
高峰经常去听金先生说书,拿着本子认真记,揣摩金先生表演时的语气、表情、手势。因为说书也赚不到什么钱,先生请不起服务员,只能由师娘帮忙打扫卫生,收拾桌椅。散场后很多年轻人都不走,留下来帮忙打扫,这其中就有高峰。
一日散场,高峰照旧留下来帮忙,金先生在一边抽烟,叫高峰过来,说听说你会唱快板,你唱一段我听听。高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借了一副板,给金先生唱了多半段的《小寡妇上坟》。
金先生听后说,毛病很多。让高峰又重新唱了一遍,这次一边听一边一句句纠正,这句该怎么唱,语气怎么转,怎么换气。说了一些后,时间晚了,金先生说要不这样,你来家里,我系统给你归置归置。听先生这么说,高峰简直不敢相信,金先生是王派快板的正宗传人,能得到先生的教导,那真是莫大荣幸。
金先生二十出头来天津,主攻山东快书,为此他一直不敢改口音,所以没有办法唱快板,但他对快板的造诣可是大师级的。就连王凤山先生的快板很多都是金先生教的——王先生不认字,金先生就写好了念给他听,然后王先生一句句记下,再练习。因此但凡是王先生的快板,金先生都能来。王先生比金先生大十五岁,从艺术辈分上来说因为牵扯多人关系而有点拧巴,不好论辈分,半师半友,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当年金先生来天津时是王先生把他领到天津人民广播电台,至今金先生的人事关系还在那里,金先生念王先生的好,称王先生为师父。
年少的高峰对相声曲艺的知识如饥似渴,不放过任何可以学习的机会,没人教的时候他一个人想办法琢磨,有人教自然更下功夫,只要是你能在这上面跟他说两句,他都能虔诚得像个教徒。高峰有个本子,上面记录着他多年来听的每一场演出,里面的精彩之处,心得体会,也记录着自己每一场演出,很多人都说高峰运气好,运气只是一方面,认真努力才是成功的前提。
从这开始,高峰开始跟金先生学习快板。
金先生教学的方式是让学生先唱,整个过程他从来不中间打断,他拿笔拿纸做记录,把有毛病的地方记下来,学生全段唱完后,他再逐一给学生指出问题,然后让学生重唱一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他会反复指导,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直到问题解决。
高峰现在还保留着很多当年跟金先生学艺时的录音带,在本子上记录了很多金先生言传身教的句子,时常翻起,当时学艺的情境历历在目。
金先生和姐夫有很深的交情,他多次向姐夫推荐高峰。
高峰第一次见到姐夫是在燕乐茶社。2004年,金先生复出说书,之前金先生因心脏搭桥手术休息了一年,在燕乐复出演出《三侠传》,姐姐和姐夫去后台看望金先生,高峰也在后台,和姐夫有过照面,不过当时他只是知道这位老师叫郭德纲,在网上看过姐夫的相声,印象很深的一段是徐永刚和姐夫的《说武术》。那时姐夫还在做捧哏,但表演形式很特别,和其他相声演员都不一样,很有创意,区别于传统的捧哏形象,语言生动活泼,虽然话语很少,但句句有力有包袱,给高峰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次碰上,高峰没有跟姐夫直接交流,见面匆匆忙忙,没说上话。
2005年,姐夫再次去金先生家看望金先生,金先生当天强行留住姐夫,说我之前一直向你推荐的一个人,高峰,你今天必须见一面。留住姐夫,金先生马上给高峰打电话,可高峰当时在实验室做实验,信号很差,完全收不到电话。金先生就留着姐夫,一遍一遍打,直到晚上快11点,高峰出了实验室接到金先生电话,说:“郭德纲老师在我家,你赶紧来一趟。”
高峰挂了电话,打车直奔金先生家,到了金先生家已将近十二点了。姐夫问高峰都在哪里演出过,平时都演过什么节目,最拿手的是什么,简单的一番对话后,姐夫说这样,你下周六来北京上我那看一场,周日来演一场。当时的演出不像现在这么频繁,每周六日下午相声大会,晚上是姐夫的单口,在广德楼演出。姐夫说完匆忙告别,连夜赶回北京。
这对高峰来说是一次好机会,意味着他可以从天津走出去,到北京说相声了。后来高峰和姐夫、于谦一起拜在金先生门下学评书,姐夫成为了高峰的师哥。
高峰拜金先生为师也得益于范先生。范先生有一次让高峰领他去剧场听评书,高峰就带着范先生来到燕乐茶社,听金先生说评书,演出完毕后,两位老先生约着吃饭。席间,范先生将高峰托付给金先生,说自己年纪大了,恐怕教不了高峰什么了,希望金先生以后多提携——这些是高峰日后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对老恩师范先生充满了感激之情。
高峰周六一大早便坐火车来到北京,上午看了姐夫表演的《黄鹤楼》,下午继续去德云社看演出。他做事一向这样,赶早不赶晚,而且一定做足功课,把握好每一次机会。
高峰是个腼腆的人,第一次来德云社演出,拎了个小包到德云社后台,看见姐夫正在里面排练节目,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就默默坐在一个角落等着,姐夫的门虚掩着,他也不敢往里看,就这样坐了好半天。
直到姐夫瞧见他的身影,亲自出来招呼他,他才又拎着小包走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进德云社的后台。
第一次演出很紧张,虽然天津大小园子他都演过,有足够的表演经验,但在北京还是头一回,压力自然大。和李文山先生合作表演马三立先生的代表作《开粥厂》,演出效果还算不错,但后面部分还是因为太紧张而说乱了,返场时唱了一段快板《小寡妇上坟》。在德云社的第一次演出,成功。自此,高峰开始了他在德云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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