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是这样的。”聂克丝看起来有些伤心。
“哦，是吗？”画面又一次改变了，映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珠子，那粒小红珠子落下来，滴在一个看不见的平面上……那是一滴血。然后又是一滴什么东西，纯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它旁边。“你知道你是如何诞生的吗？法汇取了你妈妈的一滴血……另一滴则来自梦魇之月……他转换了它们，并且把它们融合到一起。”
“转换?“聂克丝好奇地说。
“……让我们就说‘改变了一点点’吧，”赛蕾丝蒂亚说道，让她吃惊的是，聂克丝点点头，说道。“哦，把它们变成了雄性和雌性的配偶子？”
“……是的，一点都没错，”赛蕾丝蒂亚赞许道，这孩子还真是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然后，他把梦魇之月的魔法所剩下来全部，她全部的力量，她全部的记忆——除了好的那部分之外——全都注入进去，让它发育成长……然后，嗯，我们都知道最后变成了什么，对不对？”她蹭了蹭小天角兽。聂克丝盯着那发光的水池，尽力消化着她刚刚明了的真相。“你看，聂克丝？你并不是‘一团魔法’，你和其他小马没什么不同，当然，你的出生方式上有些……差别……但是你依然是诞生于世界上的，你是一只真正的，活生生的小雌驹。”
聂克丝的脸色亮堂了起来……然后又一次阴沉下去。“那为什么你要把我说得这么……‘下流’？”她嘟囔着。
赛蕾丝蒂亚眨了眨眼睛，“下流？”聂克丝闷声不响地点点头。“这是谁告诉你的？”
“法汇。”聂克丝说道，“那是我在解除对他的诅咒时在他脑子里的看法……那也是你刚才想做的事……用那个魔法把我弄得那么下流……”就连说出这个词都让她一脸厌恶。赛蕾丝蒂亚叹了口气，唉，你这蠢货太阳公主，你到底还要造成多少无心的伤害？“这是真的，我确实想这么表达，”赛蕾丝蒂亚说道，“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只是‘一团魔法’，那这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事情，甚至就算我想那么说都不行，因为你并非如此。”
聂克丝咬着嘴唇。“但是我的那些碎片呢？那些在小马们身体里的碎片，还有那些散落在无尽之森里的碎片，还有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的……它们难道就不会……”
“为什么你会害怕那些东西？”赛蕾丝蒂亚问道，“当法汇完成了他对你的法术时，所有那些碎片都重新与你合为了一体，不记得了吗？”
聂克丝摇了摇头，“是那些在被诅咒的小马们身体里的碎片……”她说道，“还有法汇体内的，我的那片又大又可怕的碎片……”
“而且已经被你摧毁了。”
“……我差点就输掉了，”聂克丝浑身发起抖来，把视线转向一边。“我没有对其他小马说过这件事，当我把我那片碎片从法汇体内取出来的时候，它……它想要把我吞噬掉。控制我，吃光我，直到除了它之外什么也剩不下来。我战胜了它，但是……”她困难地咽了口唾沫，几乎哭了起来，“但是我差点就输了，它差点就把我给吞噬掉了……”聂克丝抬起泪眼望着赛蕾丝蒂亚，“如果我还有其它的魔法碎片残留下来呢？如果残留下来的碎片比那一块更强更坏呢？如果它们变成了另一个梦魇之月呢？我……我不想被吃掉！”
望着正在抽泣的孩子，赛蕾丝蒂亚被深深的震撼了，实在是讽刺之中的讽刺。在小马国所有害怕被梦魇之月吃掉的孩子们之中，只有唯一一个孩子拥有真正值得恐惧的理由——这个孩子正是梦魇之月自己。
她靠得离小雌驹更近，“你不会的，”她的声音很坚定，“一个魔法碎片就只是一个魔法碎片而已，它可以做很多的事，甚至还可以携带记忆——愤怒的，邪恶的，痛苦的，但是它绝不可能真正摧毁你。它可能会像是控制法汇那样控制你，直到有谁将你解放出来之前，你只能一直带着它，就好像戴了一顶难看的帽子一样。”这句话带来的想象让聂克丝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但是吞噬你？那不可能的，来这边。”赛蕾丝蒂亚伸开她的翅膀，揽着聂克丝离开占卜之碗，走到那面她之前看到的华丽镜子前面。她们俩并肩站在镜子前面。“现在，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聂克丝盯着镜子看，当然，她可以看到镜子里面自己和公主的映像，但是……在每个映像的中心位置……都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一个闪烁的，变幻着光华和色泽的，瞬息之间，那光华和色彩千变万化，美得难以名状。在她映像中的光团很小，但是明亮而充满生机，像是烛光一般跃动摇曳。赛蕾丝蒂亚的光团更大一些，但是闪烁和变幻的速度更慢一点，那光芒之中……不知怎么的，让聂克丝想起了古老的伤痕，而且……更加深奥宏大，就像是在俯视倒映在井中的星空。虽然是这么感觉的，但如果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她自己的那团光似乎还有更多深奥的东西可以探索……“那些是什么？”她入迷地凝望着它们。

“我们的灵魂。”赛蕾丝蒂亚回答道，聂克丝震惊地抬头望着她。赛蕾丝蒂亚只是继续盯着那面镜子。“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有一个残酷而狡猾的敌人，他喜欢把傀儡——一种看起来和真正活生生的小马一模一样的魔法木偶——送进小马国，渗透到我们身边来监视我们。我们就是用这面镜子来让他们无所遁形的，虽然它们看上去像是活着的生命，但是它们根本没有灵魂。所以会在这镜中原形毕露。”她低头看着聂克丝。“这光芒，这火种，乃是你的灵魂。那就是你，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它抹除。你是一个拥有生命的灵魂，聂克丝，一只活生生的小马。无论你如何诞生，无论你来自何方，没有任何小马可以否定这事实真相。”
聂克丝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镜子，泪流满面。
长久以来，她感觉自己还是第一次，望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映像，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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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群希腊字母小马们而言，这一晚上可算是历尽艰辛（1）。首先，在聂克丝身上的追踪魔法几乎是马上就搞砸了。在对转生的梦魇之月为什么一直站在她家柜子里的怪事足足苦恼了四个钟头之后，那帮小马才搞明白，原来追踪魔法锁定的不是聂克丝，而是她背着上学的书包。现在整个团队已经分散到了小镇之中，并且渗透进了城堡，想要重新定位她的位置，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快乐而友善的小马们硬拉去载歌载舞，并且深陷各种舞蹈、竞赛和狂欢节的游戏之中而不能自拔；另外有几位不幸落入了各种羞耻的陷阱（而且被拍照留念了）；还有两位非常悲惨地被歇斯底里的雌马挥舞着扫把尖叫着什么房子和卫生纸之类的东西追杀了足足半个镇子。
每一次尝试去偷偷重新定位那只黑色小天角兽的行动都搞得一塌糊涂。直到特工λ（2）耐心地指出，他们都明白聂克丝最后会到月神殿去，反正他们都已经把计划的最后一步设置在宫殿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城堡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在一堆小马齐刷刷地用蹄子捂脸之后，希腊字母小马们重整旗鼓，扔掉了他们那些派不上用场的追踪装置，直接前往宫殿。幸亏，这阴谋只有一个要点是最关键的。特工α已经意识到了。这简直难以相信，这彻底地侮辱了他们之前制定的所有那些一大堆的复杂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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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和墨斑在月神殿的房间和走廊中漫步而行，欣赏着建筑和噩梦夜的装饰。不时被“闹鬼城堡”里钻出来吓唬小马的傻乎乎的鬼怪逗得哈哈大笑，并且享受着彼此的亲密和呵护。孩子们在城堡里跑来跑去，带着真心的快乐，发着装出来的恐惧尖叫，让扮装的城堡雇工在后面假装追赶并且吓唬着他们。
他们看起来都没有在意这些。
当他们散步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正好看到皮皮和小乖一头撞进一个宫殿里设置的鬼怪屋场景里。一个皇家卫兵——至少暮暮推测他是个皇家卫兵，因为他现在可没穿那套制服似的铠甲——正站在一口大锅旁边，用一把巨大的勺子搅拌它。他从头到尾都涂上了黑色的条纹，打扮成了一只斑马的样子。穿着一条毛蓬蓬的草裙，鬃毛梳成了穷凶极恶的莫西干头，身上到处都挂满了假造的骨头和头骨，鼻子里还插着一根巨大的塑料腿骨。
这两个孩子差点一脑袋撞上他，他们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他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们。“哇啊啊啊，是个食马族！”
卫兵知道他该干嘛，“好香，好香！把你们吃光光！”他装模作样地吼着，朝他们俯下身挥舞着蹄子，笑嘻嘻地舔着嘴唇。
两只幼驹扭头拔腿就逃，一溜烟冲过笑个不停的墨斑和暮暮身边，“皮皮，你有没有看见聂克丝？”暮暮朝逃得不亦乐乎的男孩子背后追着喊。
“不行啦我没工夫说话食马族在追我们救命啊！”皮皮一边跑一边喊，“呀啊啊啊啊啊！”小乖跟着一起喊着。卫兵也张牙舞蹄地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好香，好香！把你们吃光光！”两个孩子绕过一个拐角消失了，“食马族”追了上去……
……然后他一步步退了回来，从拐角处走出一只真正的斑马，泽寇拉看起来非常非常不愉快。卫兵尴尬地笑着，泽寇拉只是怒冲冲地瞪着他。“好香，好香，把他们吃光光。”她轻蔑地模仿着。卫兵笑不下去了，他嘟囔着，快步走回来，藏到了他冒着烟的大锅后面。
暮暮凑到墨斑耳边。“尴～～～尬。”她耳语着。

收回怒视着卫兵的视线，泽寇拉摇了摇头。“命运何其讽刺，报应来临神速……”她转向暮暮，看上去有些羞愧。“暮光闪闪，我很高兴与你会合，虽然此刻，我想你应将我斥责。”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吗，泽寇拉？”暮暮被这话搞糊涂了。
“我必须坦诚，向你致歉；我搞出乱子，过失之言；节日故事，我口无遮拦；你的女儿，她伤心到极点，怒气快冲天。”
在场的三只小马停顿了一下，“哦，天。”墨斑低声喃喃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哦，那太傻了，”暮暮反驳道，“她肯定早就知道噩梦夜的事了，她是那么聪明的一只小雌驹，还有……”她顿了一下，“还有……我肯定也跟她讲过这个古老的传说……讲过一些……”
“嗯，我想是的，”墨斑说道，话里有些犹豫，“但是，亲爱的，你有没有真正坐下来把这个传说什么的跟她好好地讲清楚？”
暮暮一蹄子盖在自己脸上，“不，不我没有，”她呻吟起来，“我只是以为……那只是个无所谓的……”她抬头望着泽寇拉。“我猜，她那个‘传说’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开心事，对吧？”
“故事讲述，她曾将幼驹生吃。毫不感激，她怒气有如红日。”泽寇拉点点头，“战战兢兢，孩子们奉上糖果；又悲又怒，她对我大发雷霆。”
“对，那还用问，”暮暮无奈地叹着气。“你知道现在她在哪里吗？”
“言辞的利刃，她对我投掷；跟着朋友们，在黑暗中消失，”泽寇拉说道，“前往月神殿，那是原定事；若是没有到，我也不得知……”
“我们应该提高警惕了，最好去找卫兵。”墨斑忽然认真起来，他开始寻找可以捎口信的小马。
暮暮挥着她的蹄子，“她和可爱标记童子军们在一起呢，我相信他应该没事的……”她话没说完就停下了，“我真不敢相信，我说话竟然变得这么大声。”她咬着嘴唇，“如果她真的很伤心，她说不定自己跑掉了，或者是……”暮暮越想越着急，“或许我们确实应该找卫兵帮忙去找她……”
就在他们要开始落实行动的前一瞬间，三声尖叫从那个“食马族”那边的拐角处传了过来。“啊啊啊不要吃我们食马族先生！”一个慢吞吞的声音惊慌地叫着。“我们的妈妈说我们一点都不好吃！”
他们朝拐角那边望去，一个笑嘻嘻的食马族正在把焦糖苹果递给三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家伙，一个疯狂科学家，一个驼背，还有一个丢了两只靴子的科学怪马。“剪剪，蜗蜗，斯派克！”暮暮惊叫起来。“谢天谢地，我们碰上了。……你们知道聂克丝在哪里吗？”
斯派克挥挥蹄子，做出一个“冷静一点”的动作。“她没事，暮暮，”他啃了一口焦糖苹果。“她和赛蕾丝蒂亚公主在一起呢。”
“赛蕾丝蒂亚公主？”暮暮吃了一惊，“她怎么会碰上赛蕾丝蒂亚公主的？”
满口焦糖苹果的斯派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她在替露娜来扮演梦魇之月呢，”他耸了耸肩，“嗯……这故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告诉你吧，反正赛蕾丝蒂亚带她飞到宫殿来了，她安全得很。”
暮暮宽慰地松了口气。“哦，谢天谢地。”泽寇拉和墨斑也放松下来。那个打扮成食马族的卫兵摆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女士们，先生们？”

墨斑摇摇头，“不，我想一切都没事了，卫兵。”暮暮也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还是谢谢你……”卫兵点点头，也轻松了下来，转过身回到他熬着焦糖苹果的大锅那边去了。
“你觉得……赛蕾丝蒂亚打算对聂克丝干什么？”暮暮忽然有点心神不宁，这不是没原因的，在聂克丝诞生之后，还有她……变成梦魇之月的那些事情之后，暮暮，聂克丝还有赛蕾丝蒂亚，露娜之间就变得有些……敏感。虽然她们都不想去计较之前那些事情，但是想把那些都忘掉还是很困难的。赛蕾丝蒂亚抓走了聂克丝，聂克丝变成了梦魇之月，她征服了小马国（而且几乎毁了它），暮暮……在恐怖的狂怒之中，甚至攻击了她的导师赛蕾丝蒂亚……
有时候……她们四个之间的事情……还真是挺尴尬的。
“没事的，暮暮，”斯派克说道，“真的，我想聂克丝只是……有些麻烦事，赛蕾丝蒂亚想帮忙解决一下。她现在就在宫殿的某个地方。”暮暮镇静了下来，“你确定一切都没事吗？”
“绝对确定。”斯派克放心地说道。
剪剪和蜗蜗互相斜了一眼。“至少在公主回来找我们之前是这样的。”剪剪嘟哝了一句。暮暮扬起了眉头，“那是怎么什么意思？”
“啊哈哈，我回头再告诉你，暮暮，”斯派克笑得很紧张。暮暮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放过他了。“我们要去参加派对了，你们跟我们一起吗？”斯派克问道。
“我不知道呢，斯派克，”暮暮说道，“我想，墨斑和我还打算再多转一小会儿……”她抬头看了看她的约会对象，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墨斑用自己的微笑回应了她。“如果女士这么开口的话，”他说道，“这对我而言也很荣幸。”
“那么祝你们开心了，”斯派克快步离开，身后拖着剪剪和蜗蜗。“顺便提一句，那胡子挺酷的。”
“没错。”剪剪和蜗蜗异口同声。
暮暮和墨斑咯咯直笑，暮暮放松地靠着墨斑的身体，“现在我们该干嘛啦？哦，不好意思，泽寇拉……”
泽寇拉笑了笑，点点头。望着他们两位离开。等他们消失之后，她偷偷朝走廊尽头处扮装成食马族的卫兵瞅了一眼。他正背对着她，脑袋伸在大锅上面，摆弄着喷烟器（并且偷偷自己啃了个焦糖苹果），他的草裙掀了起来。泽寇拉瞅了片刻，脸上冒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一点也不神秘，更不安详。她快步走下走廊，喘了口气。“哦真可恶，那斑纹让我险些笑破肚，漫长岁月，如此纹路好久都没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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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
1）他们没有，我是说，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的组织一个正式名称，他们根本没那么有条理。特工α还说这是为了保密——要是你根本就不知道秘密组织的名字，那你也就找不到他们了，不是吗？——但是事实情况是，没有任何一个名字能让他们满意五分钟。
2）反正其他成员都称呼她“特工α的太太”。

“无论如何，她引起了一场大混乱。”黛茜继续说道，“暮暮称之为‘可爱标记故障性紊乱事件’之类的，她在那些小动物后面穷追不舍，又是尖叫又是咆哮，把它们都给吓出尿来了。”黛茜停了一下，“至少我希望，被她给吓出尿来了只是小动物们，在场的所有上流社会的小马们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雷纹都快笑得上不来气了。“哦，天，那真是糟糕啊。”他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赞同如果我们全都……你知道的，稍微看着她一点，这样最好。差不多吧。”黛茜下了结论。“如果又发生什么麻烦，那防患于未然是最好的。”
“尽力把所有小马从她的愤怒中拯救出来，你是这个意思？”
“哈，我才不在乎那些上流社会装腔作势的家伙们有没有炸毛——我担心的是小蝶。”黛茜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吗，她后来哭得很伤心。我是说，当她明白自己那些小动物都吓坏了之后。这理由对我而言，已经足够要注意守着她了。”她把注意力转回下面的宫殿，寻找着她的朋友。
在她低头扫视着城堡的时候，雷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他知道，他是谐律精华的持有者，而且她的代表元素是忠诚……唉，小马国的学龄孩子们居然记不住她们的名字和代表元素，这还真是意外。但是如果问他的话，他从没见过她这样一面。她又傲慢自大又粗鲁自私，但是她现在在这里，在所有的一切之中，一直从高处注意着她的朋友。
如果她们需要她，她随时准备从天而降。
“啊，她在那里。”黛茜忽然叫了起来。雷纹从房顶边缘望下去，远远的地面上，可以看到有两只小马正在慢慢地沿着花园蜿蜒的小径散步，一个一身吉普赛装扮，另一个则扮成了粉黄相间的飞蛾。他们慢慢地走在一起，偎依在一起。“嘿，看起来他们正过得舒服呢，好吧，反正是少了一样要担心的事了……”她审慎地打量着那两只小马。“……暂时。”落回屋顶上的黛茜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她扫了一眼雷纹。“所以……离开了天气巡逻队，拿起了保龄球，嗯？”
雷纹躺到屋顶上咧嘴一笑，“说起保龄球嘛，也没那么奇怪吧。”他说道。“保龄球馆就是我家开的，而且馆主就是我爸。”
“哦，是吗？”
“对，他本来在云中城有一家保龄球馆的，但是在破产之后，我们只好搬家了……这个嘛，准确说是在保龄球掉下去之后。小提示：保龄球，还有云彩做的球道？糟糕的组合，唉，云下面那些陆马房主可是真的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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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焦糖仔问道。小蝶摇摇头，虽然他们依然在一边走一边聊，可她已经完全缩进自己的鬃毛里去了。“不，”最后她开口道。“当我隔天醒悟过来我都干了什么的时候，我感觉真是糟透了，我是说——我是真的真的明白了我都干了些什么。那些可怜的小家伙啊……”
“我……我相信他们现在肯定都不介意了。”焦糖仔说道。
“那实在是太糟糕了，”小蝶的声音很伤心，“我给所有的小动物们写了一封道歉信，送到了花园管理员那里，但是……”
“但是你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焦糖仔鼓起勇气问道。
小蝶摇着头，眼中蕴含的悲伤足以软化铁石。而焦糖仔的心肠可远远比铁石心肠要软多了。“嗯……我说……我说他们一定不知道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稍微哆嗦了一下，就好像自己都被自己的勇敢吓了一大跳。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是全小马国最甜蜜的小马，不管是什么小动物，或、或者是小马，能跟你在一起都非常开心……”

== 第十七章 ==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我的小马？”赛蕾丝蒂亚问道。
聂克丝抽抽鼻子，露出了微笑，然后点了点头。她用前腿揉着鼻子；赛蕾丝蒂亚赶紧变出一块方巾（1），用魔力递过来。“用这个。”她说道。聂克丝听话了。另一块方巾在占卜之碗里沾湿之后，把小雌驹的脸细心地抹干净。赛蕾丝蒂亚轻轻地笑了，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她想道。仿佛就在不久之前，太阳公主还在帮另一只夜蓝色的小天角兽像这样擦鼻子呢……
“谢谢你，”聂克丝低头盯着自己的蹄子。“我真抱歉，我实在是太孩子气了……”
“聂克丝，你现在就是个孩子。”赛蕾丝蒂亚温柔地责备道，“但是你还这么小就已经面对过那么多的恐惧了，那些比你大得多的小马们都未必能承受。那些事情足以让任何小马都感觉自己渺小而无助。”她偎依着羞愧的小雌驹。“而且，当你面对恐惧的时候，想哭或者想得到谁的帮助，那没有任何错误，长大并不意味着要孤独地承受所有的一切。”她退开几步，“现在，保证不再对暮暮隐瞒这样的事情好吗？”
聂克丝看上去有点惭愧，“……我保证。”她说道。
“好，现在，……重新回到派对去怎么样？”聂克丝开心地点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的样子，又有些皱起了眉头。她的装束在她掉进荆棘丛的时候上上下下撕了一大堆裂缝。“嗯……你有没有针线什么的？”她怯生生地问道。
赛蕾丝蒂亚只是笑了笑，她的角微微一闪，那一大堆撕开的裂缝和口子马上就消失了，衣服焕然一新。“哦，好利索！谢谢你！”聂克丝开心地叫了起来。
“恐怕这只是暂时性的，”公主抱歉地说道。“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些裂口会重新回来。我猜你只有用针线来解决问题了。”
“那没关系啦，”聂克丝说道，“还是很漂亮了。”她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映影，把蹄表，头饰戴正，并且确保她的蹄镯依然闪闪发光。
“啊，让我猜猜看……时间公主？”赛蕾丝蒂亚问道。
“来自未来的公主，”聂克丝回答道……然后有些尴尬地瞅了赛蕾丝蒂亚一眼。“嗯……这个……我们的社团装扮主题是‘来自未来的小马’，这个……嗯……”
赛蕾丝蒂亚狡黠地咧嘴笑了笑，举起一只蹄子，做出一副自傲的样子来。“我可不会怪你，”她戏剧性地叹息道。“公主都得时尚才行……”用蹄子从左到右一扫，就像是在大庭广众前展示自己。聂克丝咯咯直乐。“哦，说到装束嘛……”一股闪烁着星光的夜蓝色烟雾从地面上翻腾而起，把赛蕾丝蒂亚围在中间。当烟雾散去时，那里站着梦魇之月。“那我们这就走吧？”她问道，脸上带着一个最没有梦魇之月样子的坏笑。
聂克丝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哦，别这样嘛。”赛蕾丝蒂亚看到小雌驹这一眼中有点忧虑。“拜托，我就不能在噩梦夜找点乐子吗？”
聂克丝咬着嘴唇。“嗯……来点恶作剧啥的也好吧……”她举起蹄子。“但是，拜托！请不要把小乖和松露吓得太厉害了。”她尽力踮着蹄子把脑袋凑到俯下身来的“梦魇之月”耳边。“他们……呃……吓得太厉害的时候……那个……会……尿床……”
“梦魇之月”拱起一边眉头。“我会留心的。”她用开玩笑的腔调说道。然后她停止了梦魇之月那深沉的声音。“我得说，你看上去比你刚才要快乐多了。”
聂克丝笑得很灿烂。“这些事情……让我感觉好得多了。实在是太好了。最开心的是……我知道了暮暮是我真正的妈妈。”她停顿了一下。“我是说，她早就已经是了。但是我是说真正的真正……”她又停了一下，“我是说，我知道这其实也没差啦……”她有些懊丧。
“但是确实，都是一样的。”赛蕾丝蒂亚说道，“我能理解。”
聂克丝点点头，盯着墙壁又深思了一会儿，然后她眼睛睁大了，开始在困惑中变成了斗鸡眼。“我的天啊，这该不会表示，露娜公主是我爸爸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赛蕾丝蒂亚公主正好把脑袋偷偷伸到占卜之碗里去喝水。（2）于是聂克丝有幸成了古往今来，空前绝后唯一的亲眼目睹梦魇之月把喝了一半的水全从嘴里喷出去的小马。赛蕾丝蒂亚好一阵咳嗽，她的脑子尽力想把这乱七八糟的关系理清楚。她和晕头转向的小雌驹互相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阵子，她们俩不约而同地用力摇了摇头，咧嘴而笑。
“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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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遇到泽寇拉之后，暮光闪闪和墨斑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噩梦夜的气氛。暮暮一直非常担心聂克丝，墨斑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让她安下心来。“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眼瞎到这个地步……”她说道。“聂克丝会对噩梦夜很不开心，这明明是很显然的事。我当然记得那时候露娜公主有多难受。而要是聂克丝遇到了什么更麻烦的事情……我真是个糟糕的妈妈啊……”
“不，不，你不是，”墨斑坚定地说。
“没错，我是！”暮暮哀伤地坚持着，她的翅膀在心情激动之下扇得更快，让她不由自主地都离开了地面。“我怎么可能会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
“因为你也是有血有肉的，和其他小马一样。”墨斑说道，“所以你当然也会犯错误。这就是为什么铅笔后面会有橡皮擦的原因！”他抓住她裙子的下摆，把她拉回了地面。“现在，你得停止……像没头苍蝇一样慌里慌张的乱飞。”
她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她叹着气。“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让她失望了……”
她几乎没听见后面楼梯间响起的轻轻蹄声。“妈咪！”妈妈猛地转过身来，那是聂克丝，正用最快的速度向她跑过来。只听砰地一声，她撞上了暮暮，拼命地拥抱着她，暮暮用同样的热情回应了她的拥抱。
然后她们俩几乎同时开始一连串地向对方道歉。
“聂克丝，这是我的错，我都没告诉你……”
“我错了，我没跟您说……”
“……那些关于噩梦夜的事……”
“……我害怕的那些……”
“……我只是没想到你……”
“……我想说过，但是……”
“……从来都不知道这些，而且……”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
“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
她们俩停了下来，不由得好笑。“我猜我们要坐下来谈的事情有很多呢。”暮暮说道。
聂克丝又一次拥抱了她。“没关系，妈咪，”她说道。“没搞明白噩梦夜和梦魇之月的事情是我的错……”她吐了吐舌头。“我们可是住在图书馆的啊，唉。我应该翻书查一查的，反正现在没事啦……”
暮暮偎依着她的女儿。“所以，你现在不难过了，嗯？”
“这个嘛，确实有些事情让我不开心，”小天角兽承认道。“但是我现在没事了。”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有些别的事情……我本来早应该跟您说的。但是我实在是太蠢了，也太胆小了，所以一直没提过……”她继续说下去，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暮暮，关于她的恐惧，她对自己是否真实的猜测，恐惧着如果发现她不是……

== 第十八章 ==
苹果杰克睁大眼睛瞪着她的约会对象。“你是怎么发现我们……就是神奇救星的？”她匆忙降低了她的声音。
布鲁斯笑得很狡猾。“我本来不确定呢……直到刚才你承认为止。”
“什……”苹果杰克瞪着他，然后又无力地垂下视线。“哦没错……”她悻悻地怒视着咧嘴而笑的布鲁斯。“我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猜到……”
转了转眼睛，他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一一列举出来。“好吧，首先，我读了很多报道——遍及整个小马国的新闻，并且一直追踪着时事。另外，我也有其他一些可靠的小道消息……因为我喜欢保证消息的准确和及时。而且，自从你们打败了梦魇之月开始，我就在一直追踪所有关于谐律精华的故事了。比如瑞瑞在霍伊特·洛伊特精品店的时尚品牌系列，从我朋友花花短裤那里听到的传言，大奔腾庆典，小蝶短短的名模生涯，云宝黛茜在飞行新秀竞赛的大获全胜，关于某陆马小姐在全国牛仔大赛上的出色表现……”这话让苹果杰克红着脸，喃喃自语地嘀咕着。“无论如何，关于你们六个的新闻可比你们所想的要多得多了。”
“我读到了一篇小马镇公报上一篇关于一位年轻彩虹色天马拯救了好几条性命的事迹……然后没多久我就读到了另外几篇关于另一位神秘的女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开始了她自己的英勇事迹……一只可以使用魔法，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速度，似乎还具有感应危险的神秘能力的雌马……”他在面具后面弓起了一边眉头。“这当然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开始翻阅所有的相关报道，并且……我和小镇里的几位目击者也进行了交流……”
“就为了这个，你还大老远专门跑过来？”
“就直接告诉你吧，我是个超级英雄粉丝。”布鲁斯呵呵一笑，掀起了他的披风。“从小就是，到了现在还是欲罢不能，不是吗？做了一番调查和总结之后，把这些碎片拼起来并不那么难。”
“首先我找到了一件被丢掉的装束，那装束和瑞瑞的精品店里的布料碎片，布料和缝纫工艺都毫无差别——蹄工精致，品质优良。你们噩梦夜庆典所穿的礼服更是如此。我也注意到了，照片上神奇救星的魔法力场——她在修补水坝时的照片——和暮光闪闪的魔法力场颜色一模一样。而且，还应该有个特别强壮的运动员，足以光用蹄子或者套索就能停住失控的马车。比如说……拥有一大堆牛仔比赛奖杯，还整年都踢苹果锻炼的小马。
“至于对危险的灵敏感觉嘛，只要是小马镇的，不管是谁都能告诉你神奇萍琪超感觉。而且或许，有了派上用场的机会了。”他耸耸肩，“从这些事情里，得出一个推测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这样还是有些牵强。”苹果杰克指出。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这只是个推测，”布鲁斯继续说道。“很明显，担当这个角色的不是一只小马，但会不会是我猜想的那几位呢？”
“在云宝黛茜和神奇救星一直在小马镇跑来跑去的时候，可是留下了不少的相关照片，起码几百张。我回去认真研究了一下，无论何时，只要神奇救星出现，你们这个小团体总是在场——但是你们之中至少有一位下落不明。这些场合大约每三次，你们其中的一位就会在照片里至少消失一次。”
“我这个推测之中唯一的漏洞是，为什么你们没有把云宝黛茜包含在内。为什么你们都组成一个团队同心协力，却惟独把最快速和最勇敢的那位排除在外？是她和你们其他成员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吗？为什么在云宝黛茜终于在你们自己的表扬大会上遇到了你们的时候，你们却从此不干了？
苹果杰克稍稍尴尬地叹了口气。用蹄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因为那些可以说是我们故意搞出来的名堂。”整件事，都是在教黛茜不要过于自负。在她从井中救出了那个小姑娘之后，她就开始越来越狂妄了……我们想要让她明白，哪怕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也不会四处炫耀自己有多荣耀……”
布鲁斯·梅恩望着他的杯子，露出了一点微笑。“我明白了，现在完全搞清楚了。”微笑从他脸上消失了。“对此真是让我难以启齿，我对你们实在是……太失望了。”
苹果杰克猛地扭过头。“失望？”她的声音里有点不悦。
“没错！”布鲁斯叫道。“你的朋友在帮助大家，拯救生命，所以为此有些得意又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说，亲爱的！”苹果杰克有点怒了。“你根本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是在帮我们的朋友能明白……”
“所以，你们是在让云宝黛茜明白她不应该那么自负……”他耐心地说道。
“一点也不错！”

布鲁斯耸耸肩。“简单来说，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我给了她一个英雄，而你们夺走了一个。”说到这里，他沉默了，望着外面的黑夜陷入了沉思。“我们……”他犹豫了一下。“英雄们需要赞誉，大家都需要。不管那是对是错，我不知道，但是只是为了想听谁说‘谢谢你’，那才是错的。觉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似的，那才是错的。觉得这值得自吹自擂，那才是错的。”
苹果杰克踌躇地踱着蹄子。“我真不敢说我就没这么想过。”她承认道。
“所以我们必须在孩子们的故事上非常小心……我们把英雄们送给了他们，他们也深深地相信着。而我们也能打破他们的梦想，轻而易举。那个小姑娘……”他朝舞厅的方向点点头。“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帮她找到妈妈的，并不是真正的蝙蝠侠，只是个穿了一身行头的长辈。但是她会深深地记住，充满希望地记住这一点：有些时候，无论是谁，都可以成为英雄……”他咧嘴笑了起来。“哪怕是个经营杂货连锁店的傻老爷们。”
“虽然你的外甥女会因为我们而知道，所有的超级英雄都是假的。”苹果杰克的耳朵和翅膀都垂落了下来。
“可不能这么说。”布鲁斯友善地回答。走到了她身边。
“你知道吗，那并不是我和你约会的唯一原因。”他把杯子放在阳台的围栏上。“就好像我之前所说的，英雄是我的梦想和憧憬。不，我并不是在说神奇救星。我说的是六只平凡的小马，六只挺身而出，一次又一次拯救了小马国的小马。其中一只陆马尤其特别。一位农家女，牛仔小马，商家小马……她没有翅膀，也没有魔法，甚至也没有萍琪那样的超感觉，但是她却敢于面对巨龙、蝎狮、奔牛群和幻形灵大军；她也曾经和无序和梦魇之月面对面抗争，用的只是她的四只健壮有力的蹄子；她还辛辛苦苦地经营一家农场，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她也会犯错，就和大家一样，但是每次错误她都能吸取教训，让自己变得更强。”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对于一只在办公桌后面坐了大半辈子的小马而言，那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苹果杰克没有望回去。但是脸上绽开了红晕和淡淡的微笑。“唉，全瑟谭市就数你最会花言巧语了，是不是？”她笑了。
“嗯，我在努力呢……”
“而且你也确实让我想到了很多。”她认真地说道，“至少，我想我欠云宝黛茜一顿骂，”还有，或许我们还欠那只伤心的小雌驹一点东西，她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她有些主意……
“她在这儿吗？”
“不，这儿也没有……哦抱歉……”
农家小马和商家绅士疑惑地转过身，两只穿着便宜床单改成的幽灵装的雄马跌跌撞撞地爬上了阳台。他们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们能帮你们什么忙吗？”布鲁斯试探地开口道。
这两个家伙看来对居然遇到了谐律精华之一以及她的约会对象有些意外。“哦，请别介意，我们只是在找一个……呃……一个走丢了的小女孩。啊哈。”其中一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们有没有见过她？靛蓝色毛皮，紫色鬃毛，大概这么高……”另一个举起一只蹄子比划了一下。
苹果杰克狐疑地看了这俩家伙一眼。“不，我恐怕没看到。”她回答道。
两个家伙恼火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呃，我想也是，请别介意，那么……”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离开了阳台，四处朝可疑的角落和阴影里张望着。
苹果杰克皱起了眉头。“我有点不喜欢这个，”她低声说道，“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在找聂克丝？我知道的靛蓝色毛皮紫色鬃毛的小雌驹就只有那一只而已……我想我们最好去找卫兵说说……”
布鲁斯抬起蹄子让她停下来。“我想没必要。”他说道，“那两位就是卫兵。如果我没猜错，可能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聂克丝看好。”
苹果杰克愕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布鲁斯咧嘴笑了笑，“我听到其中一位在撞到门口的时候发出‘叮当’的声音，”他说道。“还有他们在布料遮掩下露出的黄金铠甲轮廓，以及光线的反光……”
“你不会搞错吧？我们是不是该担心一下他们找不到她的情况？”苹果杰克问道。
“恐怕不用。”布鲁斯笑着说，“当我还是个小幼驹的时候，我也有我自己的保镖，我意识到，这些家伙有时候实在是麻烦得要命，但是没了他们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她把咬着她尾巴的给甩了，就是这么简单。聂克丝现在肯定还在宫殿里。而且现在这里还有赛蕾丝蒂亚，露娜，谐律精华掌管者们，还有打扮和没打扮的卫兵，起码几百号。这个时候全小马国恐怕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所以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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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隐和闪雷快步穿过宫殿的房间和走廊，他们临时找来的幽灵装束似乎就是跟他们过不去，那破床单总是缠在他们的腿上。两个皇家卫兵都快烦死了。“好吧，我们已经找过了宴会厅和王座厅，”日隐说道。“然后呢？”
“我们得开始鬼屋冒险之旅。”闪雷无精打采地回答。“仔细询问每一位打扮好的皇家卫兵，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她。她肯定在宫殿里的什么地方，我们就知道这么多了……这么多小马在发糖果，她看来是不会跑出去到花园去闻花香的。要是我们转了一圈之后还没找到她，或者是没问到她的下落……我们就只能去告诉赛蕾丝蒂亚公主，我们把她跟丢了。”床单下，他一脸苦相。
“但是要是这样，我们可能会跟丢她几十次！”日隐抱怨着。
他们走进了门厅，路过几个建筑工小马，那些建筑工正在忙着修复一些轻度的损坏，用华丽的马赛克镶嵌在地板上。“那我们就分开了，各管一边。”闪雷说道。“带好你的龙火了吗？”日隐点点头，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香水瓶和打火机合到一起的一个东西。里面装着发光的液体，还有一束小小的，摇曳的火苗。“好，你看到了她之后就发信息告诉我，我找到她也是一样，现在在我们麻烦更大之前，快点找到她。”两个卫兵分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特工Ω和特工λ等两个扮装的卫兵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刚刚真是够危险的，如果在他们放最后的石头之前，那两个卫兵停下来问他们，整个计划就完蛋了。他们嵌在地上法阵的符文石太明显了，根本就不像是大理石马赛克。几个月的小心谨慎，暗地里的工作，在城堡里四处埋设的符文石，埋在微妙位置上的法阵线，在正确位置安置的水晶，都会因为小小的失误而化为乌有。他们会冒着这些风险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最后的符文石必须在今晚安置就位，没法更快了。
但是现在，最后的法阵拼图终于也安放到位了。
过不了多久，几个小时之内，小马国新生的威胁——幼驹形态的梦魇之月——将会被彻底毁灭，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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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能问您点儿事吗？”
暮暮咧开了嘴，“你这不就在问了吗。”墨斑忍不住笑了起来。
聂克丝翻着白眼重重地瞪了暮暮一眼，用上了小孩子对长辈认真说话的那种语气。“我是说真的啦！”
“好好好，是什么啊？”
聂克丝咬着嘴唇，“为什么……为什么赛蕾丝蒂娅会允许有噩梦夜这个节日？”
暮暮有点奇怪地望着她的女儿。“你想说什么？”
聂克丝紧皱着眉头。“我是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开始的……呃，现在我知道了。”她转着眼睛。“但是搞出这么一个把梦魇之月……我是说露娜……说成是一个可怕的大怪物的节日，那肯定会让赛蕾丝蒂亚非常非常伤心，而且肯定的，当露娜回来之后，她肯定也会非常非常伤心。为什么她会允许小马们过这么一个节日庆典？”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暮暮微笑着承认道。“我也曾经问过赛蕾丝蒂亚公主这个问题……”以及一些更隐私的，关于被伤害和欺骗的问题。她回忆着。“在那次交谈中带着一些小小的悲伤。她说，为了让露娜公主能得到自由，得到释放，小马们必须遗忘。他们必须忘记她其实是谁，他们必须忘记她其实是什么样子……”
“但是，为什么啊？”聂克丝问道。
“因为如果他们不忘掉那些，谐律精华就无法真正发挥它们的作用。”暮暮回答。“使用它们的小马必须心无旁骛，对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而毫无疑问。如果我们知道梦魇之月其实里面是露娜公主，如果我们哪怕有一点点内疚，遗憾，或者害怕伤害她……如果我们犹豫不决，那么一切都完了。”
“啊，”墨斑说道。“我还在猜呢……”
“当小马们开始庆祝噩梦夜的时候，当然，赛蕾丝蒂亚很伤心，非常非常伤心。但是她明白这会有助于小马们忘记梦魇之月实际上是谁，所以她允许这节日继续下去。”
“好吧，但是……”聂克丝的小脸都挤成一团了。“为什么在露娜回来之后，她还让这个节日继续下去？露娜不生气吗？”

“她很生气。”暮暮对此没有疑问。“她就像你想象中那么生气。大家都在害怕她，她伤心极了。但是当她融入这节日的气氛，理解这节日的内涵之际，她也就开始享受节日的乐趣了……”暮暮耸耸肩。“现在，这是她最喜欢的节日了。”
“等等，她因为吓坏了小马而很伤心，然后她开始享受吓唬小马的乐趣了？”聂克丝紧皱的眉头有永久性留下皱纹的危险了。“这根本没道理嘛！”
暮暮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清楚……”
“让我来试试吧。”墨斑建议道。暮暮耸耸肩，做了个“请”的动作。“正好，我以前也问过露娜公主同样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喜欢噩梦夜？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的意思是，那都是恐惧和吓唬小马的，不是吗？”
“而她对我说，我大错特错了。那不是恐惧，她告诉我，那是勇气。”
母女俩疑惑地看着他。“我知道，说起来好像没道理，但是……好吧，看那边。”他站到走廊装饰的一套铠甲后面，示意她们俩也一起过来。然后指着走廊里面。暮暮和聂克丝站到他后面，从他背后望过去。在走廊尽头有另一个闹鬼屋的场景。一位打扮成邪恶巫婆的女卫兵正在一边桀桀怪笑着站在一口大锅旁边，几步之外，是一对打扮成小丑和木乃伊的年轻夫妇，中间还带着一只很年幼的，打扮成瓢虫样子的小雌驹。小雌驹嘴里叼着她的糖果袋，用圆睁的眼睛望着那个巫婆，眼中满是恐惧。夫妇俩都轻轻地催促她快点到那个老太婆身边去。
“来吧，看那边那个小姑娘。”墨斑低声念着。慢慢地，胆战心惊地，打扮成瓢虫的小雌驹一寸一寸地朝大锅那边挪了过去，看样子她恨不得随时扭头撒丫子就跑。聂克丝皱起了眉头。“这太坏了。”她小声嘀咕着。墨斑轻轻地示意她安静下来。“等等，等一下，让我们看看她能不能做到……”
最后，浑身发抖的小雌驹终于蹭到了巫婆和她的大锅旁边。“不、不给糖……就……捣蛋……”她声音哆嗦着。巫婆咯咯笑着，把蹄子伸进大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扔进了她的糖果包。“给你，亲爱的。”她笑着说。小雌驹也咧嘴乐了，虽然还有些发抖，但是仍然带好她的战利品一溜烟跑回她父母身边，要多快有多快。
“成长是一段很可怕的时间。”墨斑说道。“孩子是那么小，世界是那么大。你有着各种各样的恐惧：黑暗，夜晚，陌生的地方，没见过的东西。雷声，夜里突然撞见的东西……但是在这里，在噩梦夜，孩子们有了一个直面自己恐惧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们明白他们害怕的东西只不过是空虚的影子，让他们哈哈大笑的机会。他们可以明白，在那些可怕的声音和诡异的光芒之下的世界，完全不是像他们所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只需要鼓起一点勇气，就可以让那些可怕的影子消失。而且，只要他们可以鼓起一点勇气……”他摘下帽子，掏出一根棒棒糖。“奖励也是很甜蜜的哦～”剥开糖纸，他把糖果棒塞进了聂克丝的嘴里，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子明白了吗，小家伙？”
聂克丝咧嘴笑着点点头。
“我就喜欢这样，”暮暮向他微笑着，“不介意我哪天写友情魔法研究报告的时候引用一下你的例子吧？”
墨斑装出一副官司样，“让我先跟我的公关谈谈。”他说道。
“好吧，让我们先去找到这个叫‘芙蕾迪’的小雌驹，把她的糖果还给她……聂克丝？你没事吧？”暮暮关切地望着她，小雌驹开始面目扭曲了。
“偶呼嚎啦～”聂克丝含着糖果哼哼着。她的眼睛都挤到一起了。“集系被则糖果嘿酸到了……”
“哎呀，抱歉，”墨斑说道。“不小心给了你一根秀逗酸糖，来，这个应该好些……”他掏出第二根黄色的棒棒糖，二话不说又直接塞进了聂克丝的嘴里。
“嗷唔唔！”当糖果的味道开始冲击她饱受折磨的舌头时，聂克丝嚎叫起来。“酸死哈！则个波线西个哼哟酸！！”她坐在地上用蹄子拼命地挠着自己的嘴，努力想要把塞了满嘴的棒棒糖从嘴里掏出来……并且以失败告终。
墨斑低下头凑到她脑袋旁边，挂着大胡子的脸上满是狡猾的坏笑。“我有没有提过，这也是个玩恶作剧的最棒的节日？”
聂克丝发出一阵“呜吼吼吼吼”的声音，生气地瞪着他。两根秀逗糖棍从她嘴两边撅出来，样子活像只发火的大象。
暮暮已经笑得几乎上不来气了。

== 第十九章 ==
“其实只要习惯了，这也没那么糟糕……”
在暮暮，墨斑以及聂克丝走到那扇被锁住的门外时，里面正在唉声叹气地说着这样的话。“哦，看，肯定就是这里了。”他们听到门外的暮暮说着。然后门开了，暮暮，墨斑，聂克丝正站在门口……
……而且他们瞪大了眼睛，被面前看到的一切给雷得目瞪口呆。粉红得足以让他们反胃的空间，幼儿园的装饰，低领儿童的音乐，空气中的婴儿爽身粉味道，他们只看了一眼就齐刷刷地掉了下巴。房间里有大概几十只小雄驹和小雌驹，全都坐在小小的椅子上，蹄子上拿着纸盘子和杯子，满脸都是阴沉。有些孩子似乎是被他们裹着粉红色花边的狱卒盯得太紧，暗淡的眼睛里连生气都没有了。他们脖子上全都系着餐巾和围兜，齐刷刷地怒视着一个满脸委屈都快哭出来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小幼驹刚刚被选出来给他们挨个强行用毛巾把脸给擦了个遍。
聂克丝观察着面前这一幕，眼睛稍稍眯了起来。她放下装满了拐棍糖的包包，“你在开玩笑，”她板着脸。“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暮暮还是墨斑都没有责备她或者是反驳她。他们三个走了进去，困惑地望着里面的情况。
太晚了，飞板璐从她的纸盘子上一抬眼就看到大门正晃荡着在他们身后关闭，她猛地跳起来，活像一道橘色的电光一样冲过房间，钻过暮暮和墨斑之间想逃出那扇门——结果还是迟了一步，她无力地摔倒在地。“哦，该死的。”她悲泣着，把脸深深埋进了地上粉红色的小地毯里面。
他们三个全都盯着那只小天马。“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聂克丝问道。
飞板璐哀怨地瞪着他们。“她在门栓上施了魔法，任何还没得到可爱标记的小马都打不开它。”她说道。
“这个……呃……真聪明，”暮暮评价道，“那个‘她’是谁？”飞板璐用蹄子指向房间另一端，笑眯眯小姐正站在那里，努力让自己表情和名字等同起来。有一只穿着燕尾服，戴着单边眼镜的天马正在那里朝她训话，那是度势……要么就是浮华，反正就是他们俩之一，而且很显然，对这个“小孩子的派对”的状况有些不满意。
实际上，从他那边可以听到的零星对话来看，他不仅仅是有些不满意，而且是对这个派对的状况相当的不满意，“……搞清楚！所有的小孩子都得被留在这里，”他正发着牢骚，“还有至少几十个在城堡里面四处乱跑呢！”
“但是我已经让他们都留在这里了。”笑眯眯小姐努力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申辩着，拼命地把嘴角向上提。“所有还没有得到可爱标记的孩子们，我都应该已经……”
“我说的是所有的小孩子，不光是空白屁屁！”主管大发雷霆，“任何，还没，成年，的，小马！明白了没有？事情已经很麻烦了！露娜公主的政治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她最不需要的一件事，就是这一大群流着鼻涕的小流氓四处乱跑，乱撞，乱敲，乱闹，让所有地位显赫的来宾们反感……”他向那群被监禁起来的孩子们挥舞着蹄子，完全无视了他们充满了受伤之情的目光……以及几只小马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灼热的怒视，他很快就会后悔忽视那些怒视的来源的。
暮暮已经大步逼近了他，满腔怒火地瞪着露娜的助理。“好啊，这当然不是露娜公主所需要的事！”她说道，“我知道她实际上非常喜欢小马镇的孩子们，而且很乐意看到他们开心地四处游玩。”
浮华透过他的单边眼镜轻蔑地瞟了一眼。在他分心的时候，他通常敏锐的记忆力会大幅度下降。于是他没能认出她来。“对，我看你还挺了解月亮公主的嘛。”
“她当然了解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膝盖高的位置传来。
浮华低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不管他有没有分心，整个小马国里，午夜一般漆黑，还长着猫一样眼睛的小天角兽也就只有一只。聂克丝眯着眼睛盯着他，目光里蕴含的东西多得数都数不清。有一刻，他被那里面蕴含的无礼成分给激怒了……那视线里对他的刻薄评价他几乎都能直接读出来了。然后他抬起头，看到了聂克丝的母亲，这下子他的记忆突然全回来了：没错，他正面对着暮光闪闪，赛蕾丝蒂亚公主的得意门生，谐律精华之中的魔力元素，以及暗夜公主的监护者。
而且她看起来越来越生气了。
大多数小马都对浮华和度势嗤之以鼻，认为他们不过是长着势力眼的娘娘腔。但是在他们华丽的衣着和花边下，他们就像任何一位皇家卫兵一样忠于自己的职责。他们从来不会在敌人面前转身逃走。“暮光闪闪女士，我明白您和公主很亲密，但是您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有多敏感而麻烦，自从露娜公主恢复了她的……怪癖之后，她和贵族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很多裂痕了。直到她懂得如何成为一位现代的，恰当的统治者之前，她不能再和那些庸俗的，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们……”

长辈们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除了某只正尽力做出一脸无辜表情的雄性独角兽之外。暮暮从眼角瞟了他一眼。“十吨马蹄铁，嗯？”她拼命忍着笑，小声嘀咕着。
“经典就是经典。”墨斑小声嘀咕回去。
“哦……天哪。”笑眯眯小姐能说出来的就只剩这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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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正享受着她快乐的时光。
差不多有一千年了，赛蕾丝蒂亚公主都孤独地治理着小马国。修复无序的统治造成的创伤，平复露娜叛逆带来的灾难，把政府制度调整为介于国会制和君主立宪制之间，让政府学会自行处理事务并且把权力下放到普通小马们掌握之中，这一切可花了很久很久。教会普通公民他们不需要亲自去调整气候或者季节，动物们会冬眠，鸟儿们会迁徙，冰雪会自己融化，这些事情大概又花了好几个世纪。而且只有老天才知道皇室和贵族的责任被单独分离出来又花了多久。
总而言之，她是一只忙碌的小马，她担负起重任已经太久太久了。
但是现在，露娜终于回来了，工作的重担一下子突然减轻了。以至于几十年来头一次，赛蕾丝蒂亚能够给自己放一天假四处散散心……比如今晚。
夜间朝会依然处于重生的起步阶段，虽然目前几乎没有小马到露娜的王座厅来向她申诉。贵族们依然躲着她，有些是陌生，有些是因为不信任，还有很多是出于自负。
如果今晚的庆典如同公主们所计划的那样，那么这种情况会稍稍好转一些吧。
不过目前为止，这一晚上她们多多少少都尽情在外面玩。而且公主还扮成了梦魇之月，打算尽可能利用一下这个时间和这个造型。
她一直在四处游荡，从每个房间到每条走廊，有时候用传送术，有时候化为闪着星光的迷雾，把惊吓和惊喜散播到绅士、淑女、男孩子和女孩子们之间。她还特别专门追着皮皮，沿着走廊对那个小家伙和他的一两个小伙伴穷追不舍了好久，最后把他堵在了一间前厅里，张牙舞爪地把他按在地上，还挠了小雄驹的肚子好半天痒痒搞得他尖声直笑。你们能想象某些古板的主管看到梦魇之月在给孩子挠痒痒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么？只是他的小独角兽女朋友看起来挺不高兴的……至少在梦魇之月也抓住她给她肚子上挠痒痒之前是这样。给了他们俩好些甘草棒，她才让这两个笑得都没了力气的小家伙打着嗝摇摇晃晃地离开。
她快步走向王座厅，一边想象一边咯咯直笑。她妹妹肯定会对自己宛如镜中倒影般的邪恶造型笑得前仰后合。她开始加快了蹄子……然后差点没能反应过来。两只穿着长袍，戴着平淡无奇的纸面具的小马站在她的面前，他们诚惶诚恐地在她面前跪下，几乎是五体投地地匍匐在地面上。“请原谅我们，哦，夜之公主啊，”其中之一说道，那声音很明显是一只雄马，而且那颤抖的声音里透着不安……不，那是恐惧。“但是我们只能祈求您的帮助。”
把古怪的感觉忽略了过去，快速思考了一下，她在内心里让自己和当前的造型更加贴近了一些。“是，本宫该如何帮助尔等？”
两只小马被梦魇之月那古怪而深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但还是留在了原地。“我们的女儿不见了，”雄马说道，“我相信她是来了这里，在您的城堡之中，而且把我们的话都抛到了脑后——我们恳求您能开恩宽恕她未经许可非法侵入的行为……”
公主的心感到有些刺痛。露娜公主的名字对于她的子民们而言依然那么恐怖吗？或许这是一些住在偏远地区的家庭，住在森林里面，有些和时代脱节了……看到夜之公主的样子依然和梦魇之月没什么差别，他们甚至不感到惊讶。“不用害怕，我的小马们，”她亲切地说道，“今晚小马国所有的孩子都会在此地受到欢迎和招待……”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冷静一些，她消除了自己梦魇之月的伪装，变回了赛蕾丝蒂亚公主的本来面目。

他们的反应和预期之中可是大相径庭。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深深地匍匐在地。“赛蕾丝蒂亚饶命啊！”那只雌马哀号着，“我们不知道是您……”
“公主殿下，求求您了，”雄马说道，“我们只求您能大发慈悲！您想把我们怎么样都可以，只求您能开恩饶了我们的女儿……”
公主目瞪口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了？露出你们的脸让我看看，我的小马们！”
他们犹豫了一下，然后用颤抖的蹄子摘掉了他们的纸面具，掀开长袍遮盖的兜帽。
正跪倒在她面前的，是一雄一雌两只幻形灵。他们在恐惧之中抖得像是风中的叶子，就好像他们随时会被她轰杀至渣。
公主过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