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破落的庙里头,王七翻烤着那只芦花鸡。
“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儿啊”王七问,“都那么久了老是不说你叫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杨严伸了个懒腰倒在谷堆上边,”真是舒坦。”
“说吧,咱俩也快分开了。”王七说着翻了下烤鸡。
“分开?”杨严手撑着头,“你要去哪?”
“岭南,我要去寻我家翠云。”王七傻笑,“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原来是去寻小媳妇啊,”杨严笑了“我当是有什么事呢。”
“那你呢?”王七拿起烤好的烧鸡,抖着手撕了个腿给他,“你去哪里?”
“随便,”杨严啃着鸡腿说,“反正我就一孤家寡人,天大地大,去哪都一样。”
“你就没有记挂的人?”王七问。
“以前是有,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人家怕是逍遥快活着呢,再记挂就是我不识趣了。”杨严笑着说,“再给个鸡腿。”
王七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顺从的把鸡腿递给他。
他也不知怎么就又想起那人来了呢。从前那些人是怎么算计自己的后来也从别人嘴里一点一点的听齐了,他的分子也不小,可却总是忘不了,那白衣胜雪,那青丝缭绕,那好看的眉眼,那温润的脾性,那翩翩佳公子,世间再无双,就在塞外的一夜又一夜入了自己的梦。
其实也不怪他九哥,杨严也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负了他,自己也不会负了他,因为他是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所以他明知他大势已去,明知他犯下的是诛九族的重罪,也要一起。哪怕是颠沛流离,哪怕是万劫不复,上穷碧落下黄泉,他的九哥在哪,他就在那儿。
可现在呢,现在他又怎么不去寻了?岭南城就在十里之外,他为何不去?他有什么资格去?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当朝大将军之子,他的武功也被废去了大半,他还能为他做什么,他又用什么来留住他的九哥?而且,当初九哥是为了王位,为了他的芃芃才与自己交好,现如今这些与他不过是过往云烟,那他杨严,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忘了吧,何必。
何必老是留个奢望给自己。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
“喂你发什么呆啊?”王七凑过来问。
“没什么,”杨严笑了,“这鸡腿不错,快赶上周黑鸭了。”
“那当然,我们王家世代.......”王七又开始念叨。
“王七啊,以后我更着你叫名儿吧,你看王八怎么样?“杨严说。
”王八?!这名字咋这么膈应啊?“王七嘟哝着,”再说你干嘛不叫以前的名字啊偏要来抢我的。“
”以前?以前都过去了,换个名字,再走一遭。“杨严躺回了谷堆,说:”你还小不懂事,懂事你就知道了。“
王七被他这句话堵着了,不满道:”我怎么懂事了?“
杨严挑眉,翻身起来无奈的说:”我现在是逃兵,有人在抓我呢我还用自己的名字,你是傻的啊。”再说了自己武功被废去大半,若是自己以前招惹的人又找上门来,这命估计就得玩完了。用个贱名,人家看着也只当是个笑话,谁认得出是他杨严啊。
想到这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这心机什么时候,他也用得这般理直气壮了呢?
果然是什么缸里出什么布啊。
王七一听才知道自己以前问的话有多么不知轻重,可他还是想知道这人叫什么,“真不能说吗?”王七试探道。
“杨严,”杨严犯了个身,“累了睡吧。”
都过去了,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