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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街繁华喧闹,就连两侧的店面也装饰得比其他城市精致,街道上老的、少的、有钱、没钱的都衣着鲜丽,吆喝声随处可见,午后的艳阳高照,江晓婷的马车卷起尘土穿梭在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很快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下,方思玉说道:“江姑娘,在下初来京师,人生地不熟,贵府是走哪条道?”
江晓婷微笑道:“左边即可,嗯...方公子,我们既已入城,应该没有危险了,公子,我跟家母商量过,想请你到府中坐坐,可好?”
方思玉说道:“江姑娘盛情相邀,在下受宠若惊,只是令尊乃是朝廷大员,我贸然登门造访恐怕不合规矩吧。”
江晓婷柔声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者都是客,哪有拒绝之理。”
知书达理又不失江湖儿女的洒脱,方思玉赞赏的看着她说道:“也好,请姑娘先行带路。”
车马前行,驶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路上时不时的还有官府的差役在巡逻,热闹的京城呈现给世人一副繁花似锦的盛世画卷,当中的波涛汹涌又有几个人知道,一旦踏进权力的漩涡中,想要抽身离去,没那么容易,,包括江晓婷的父亲谢天翔也是,总会被繁华迷了眼,失去了赤子之心。谢府大门上的铜环闪闪发亮,江晓婷扶着江慧萍走下马车,方思玉跟在他们后方,看门的护卫拦住他们,其中一个人吼道:“来者何人!”
江晓婷瞪了瞪眼睛,毫不客气的说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你们的主子回来了,还不快去禀报。”
护卫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不怕死的人说道:“什么主子?你们打哪儿来的?”
江慧萍缓缓的说道:“晓婷,不得无礼。”接着她走上前先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这个护卫然后说道:“老身姓江名慧萍,你跟你们管家说说,他自会明白。”
护卫满意的垫着银子:“好,我这就去通报,老夫人请稍后片刻。”
江晓婷忍不住说道:“娘,我们又不是外人,何必走这道程序,直接让他去通传便是了。”
江慧萍微微的一笑说道:“我们常年居住在福州,只有他寿辰之时我们才回来一次,这些护卫不认识我们也是很正常的事,再说,我们仍然是外人,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切不可妄生事端。”
江晓婷抿了抿嘴巴,这个微小的动作在方思玉看来十分的可爱,江晓婷对她说道:“方公子,让你看到了一桩丑事,还真是难为情,但是这是京城,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你会慢慢习惯的。”
方思玉轻柔的说道:“无妨,在下权当入乡随俗,跟着胡闹罢了。”
江晓婷感受着他温润如玉的作风所带来的安心,她很愉快的说道:“倘若人人都能像你一样胸襟广阔,岂不少了许多无谓的争端。”
方思玉笑道:“不是我宽厚待人,是他们心胸狭隘。”
江慧萍正看着方思玉,她微微的笑道:“这孩子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过于孤芳自赏,能跟她说得上话的寥寥无几,所以都这把年纪了还未有个好归宿。”
江晓婷明显感觉到江慧萍察觉了她的心事,脸上突然红扑扑起来:“娘,人家不过才二十年华,待字闺中,哪里是上了年纪的人。”
方思玉悄悄的笑着,江晓婷的脸已经红了,红得像一个诱人的红苹果,他看着她,竟然看痴心了,江慧萍咳嗽一声,把他拉回了现实,整个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我为何对一个女孩子心动,使不得,使不得]垂着头。
江晓婷咬了咬嘴唇:“我娘的玩笑话方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方思玉慢慢的抬起头,注视着江晓婷明亮的双眼,说道:“高山流水遇知音,天下谁人不识君,在下与姑娘心意相通,就不必在乎繁文缛节,从今以后姑娘称呼我思玉便是了。”
江晓婷依然红着脸:“甚好,老是公子公子的叫,我早就觉得不妥了,未免也太生分了些,那你叫我晓婷吧。”
江慧萍吃吃的笑着,这两人无论从性格还是脾气都相投,总算老天开眼,自家闺女的终身有着落,而且还是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换做是任何一位母亲都会高兴:“妙哉,妙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怡人,不久宽厚的大门打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下江慧萍、江晓婷还有方思玉,接着抱拳说道:“哎呀,老夫人还有晓婷小姐,您们可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这位是...”
江慧萍说道:“这位是方思玉方公子,晓婷的朋友,他是来参加后天的武举考试,所以我邀请他来做客,大管家可否行个方便。”
大管家想了一下说道:“既是晓婷小姐的朋友,就是本府的贵客,里面请。”接着吩咐下人照看好马车和马匹。经过古朴森严的长廊,穿过前堂,他们来到了一座阁楼,大管家领着众人缓缓的走入,这里是一处藏书阁,古色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阁楼上,坐着一个看似神态威严的中年人,大管家奴颜卑微的说道:“老爷,夫人和晓婷小姐到。”
谢天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虽然做官的要摆官架子,但是谢天翔壮硕的身体还有那一戳山羊胡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山里的大马猴无比的滑稽,他装出沉稳有力的声音说道:“慧萍,晓婷,来了就好。”
江慧萍和江晓婷向谢天翔行礼道:“老爷/爹,给您请安了。”
谢天翔说道:“嗯,”接着一双眼睛盯着方思玉的身上:“年轻人,你是谁?”
方思玉上前作揖道:“晚生福州武举子,方思玉,见过谢大人。”
谢天翔说道:“哦,你是来参加今年的武举会试的吗?可是为何会来拜见本官?”
江慧萍解释道:“老爷,他是晓婷的朋友,我私心想着参加武举考试总得有个落脚处,所以擅自做主让他来府里小住几日,你不会责怪于我吧。”
谢天翔的声音变得更有力但是听着却更难听,显然是在表明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来者都是客,我为何会生你的气,你做的极好,想想看,如果我把这些考生拒之于门外,要是传了出去,那么旁人会说我嫉贤妒能,摆官架子。”
方思玉忽然觉得谢天翔俗不可耐,能够官居礼部侍郎,在做官手段上想必熟能生巧,而那些溜须拍马、标榜拉拢、结拜连襟、投桃报李的招数运用起来是淋淋尽致,无所不用其极。
江晓婷笑了笑说道:“爹,你是答应了。”
谢天翔向大管家做了个手势:“带方生去客房。”
方思玉行礼道:“多谢方大人。”跟着大管家走下楼梯,出了阁楼。一路上他都充满了疑惑,像江慧萍这样贤惠端庄的老妇人怎么会没名没分甚至连小妾的地位都不如,他看了看大管家,边走边问道:“谢大人对老夫人挺好的,为何要分居两地?真是想不透。”
大管家皱了皱眉头说道:“方公子,此事乃是我家老爷的一个遗憾,哎...不瞒公子,我家老爷也是福州人士,想当年我家老爷赴京赶考前早已有了家事,可是他金榜题名中了进士之后,却被城内有名的张富商看重,招赘为婿,老爷本来是拒绝的,但对方不仅财大气粗而且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把兄弟,你说能不同意吗?不过,我家老爷不想成为本朝的陈世美,于是他把实情告诉了张福商,谁知对方的女儿也就是现在我们老爷的夫人张秀丽,性格大胆泼辣,非我们老爷不嫁,面对如此强势又总想占主导地位的女人,只好同张富商约法三章,即使休了江夫人娶张夫人也不能抹杀晓婷小姐是他女儿的事实,所以张夫人才准许每年老爷寿辰的时候她们母女可以前来拜寿。”
方思玉紧握着拳头[世上竟有如此不讲道理的女人],铁畜着脸,沉默着。大管家又给他讲了一些谢府的规矩,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专门接待来宾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