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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刻骨铭心【警匪卧底文 架空现代 多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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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说的话,本文视角是主受。
1.保证文中的主角不会和男性角色有暧昧情节,更不用提嫁人之类的雷点了。
2.保证文中出现的男性角色都不会干涉主角间的感情。
3.保证本文没有影射任何事件或者团体,完全虚构。
4.保证不会有太狗血的桥段,像是失忆之类的。
5.保证没有贵乱情节。
6.保证全文走心不走肾。也许会涉及到船上的情节,但尺度不大。
7.有陈玉骨x王铭心CP的情节,但保证主CP是陈风骨x王铭心,攻受不逆CP不拆,请小可爱们迅速站好队,抱住主CP大腿不放。
8.保证配角不捣乱不拆CP,个个都是神助攻
主角有三位。一位是有些少言寡语疑神疑鬼木呆呆的演技派卧底,理性大于感性,坚守信仰,总是认真过头。【王铭心】
一位是散漫,沉稳成熟,深藏不露,待人赤诚,爽朗大方,我行我素,很有大将风范的黑老大。值得一提是这家伙有一把好嗓子,而且很会撩。划重点——很、会、撩。【陈玉骨】
一位是外表文雅温和实际上心狠手辣,可以温柔微笑着砍断别人手的黑帮二把手。阴晴不定,疑心病极重,渴望被爱到病态……虽然有病但也不一定是病娇。【陈风骨】
以上。有其他疑问或是想避开的雷点、想要看的剧情可以直接提出。


1楼2017-07-18 14:09回复
    第一章 任务
    王铭心抹去额角的汗珠,轻轻地敲响面前老旧斑驳的门。
    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在静谧的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门内的女孩扫了一眼王铭心身后空无一人的小巷,随即便招招手示意她进来,侧身让开了道路。王铭心提起外表极不起眼的黑皮箱子,镇定地走入门中。
    女孩锁上门,回头对王铭心笑笑,接着问道:“你准备好了?”那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庞稚嫩,身材娇小,笑起来无端带出些天真烂漫的色彩,与这严肃的语气很是不符。
    王铭心下意识地掂了掂箱子,沉声道:“准备好了。”
    女孩点点头,摁下白炽灯的开关。王铭心略微不适地眯眼,借着明亮的灯光,她这才发现客厅的桌上散着凌乱的文件,有的纸张上甚至还有着密密麻麻的批示字迹。王铭心拎着箱子坐下,问道:“现在可以说了。我这次有什么任务?”
    女孩歪头,从一堆资料中抽出一张,漫不经心地扫了扫,递给王铭心:“你见过这个人吗?”
    王铭心接过资料,锐利的双眼迅速地吸收起可用的信息。女孩为她倒了杯水,笑盈盈地说:“不要这么着急,慢慢看也没关系的。”王铭心道了声谢谢,眼神却未曾离开半分。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只拍到了一个略微模糊侧脸。照片上的长发女人挑着眉,笑得肆意又轻松。五官有些英气,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平心而论,是个长相顺眼却算不上出众的女人。
    然而,这个女人却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火焰般的气息——从那洞若观火的眼中,从那线条凌厉的眉角,从那似笑非笑的嘴边,从那盘踞在脖颈与锁骨的伤疤,甚至从那生着老茧的指尖。
    像是要燃尽一切一般,这个女人是一团无法让人忽视的熊熊烈焰。
    王铭心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陷入沉思。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女孩双手捧着马克杯,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秀气地打着哈欠。听到王铭心问她,便强打起精神,鼓着脸道:“陈玉骨。”
    王铭心皱眉,在脑中搜索许久,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谁?”
    “陈玉骨,三十三岁,现居蓉州藤台省荷蕖市,国家A级通缉犯。简而言之,她是蓉州百骨会的头子。”
    “黑帮?”
    “嗯。”女孩啜了口水,发出满足的叹息,“你这次的任务,总之就是卧底。”
    “……那不是该你们管吗?”
    王铭心隶属于“特殊政治事务处理小队”,名义上属于国安部,实际上独成一支,直接听从政治局——也就是所谓的政治警察。严格上来说,他们只负责反谍,以及清除对政权有威胁的一切因素。
    女孩叫做阮如镜,但队友们平时叫她齐赤梓。反黑之类的事务,一般来说都是归她隶属的小队——名义上归于公安部的“特殊刑事犯罪侦查小队”负责。
    专业不对口,王铭心对上级的安排有些惊讶。
    齐赤梓嘟嘟嘴,咬字含混不清,音调撒娇般的拖长:“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你到国外去不也是做的一样的事……”
    “诶,”王铭心摆手,有意调侃齐赤梓,“这话可不能乱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谁是小孩啊,”齐赤梓故作凶狠地呲牙,小脸一皱,“我都已经二十三岁了,你不也是一样大吗。”
    王铭心看着面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好友,颇有些哭笑不得。好在齐赤梓是个小孩心性的,小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已认真地解释起了这次的任务:“我们队有其他工作要负责,腾不出手来。另外……你知道,我们申国有十个州,二十四个省以及一个直辖市。可以说,每个州都有那么一个几近垄断的大黑帮。除去蓉州囊括四个省,芒州与苍州囊括三个省,其余七州只有两个省。”
    “这个女人的百骨会就是蓉州最大的黑帮。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这十大黑帮之一,也许还是十大黑帮之首。”齐赤梓眨眨眼,笑得单纯灿烂,“你看,这样就不算屈才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队内还有许多更加老道强悍的特工,王铭心想不通为什么要派自己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齐赤梓像是在打量什么新奇事物一般,眼眸闪闪发光,“你不应该问这么多的,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是我多问了。”王铭心惊觉失言,掩饰般地垂下眼睑。
    “不,我还是喜欢你这样。”齐赤梓说着,整理起了桌上的文件,“因为你不是独生子啊。而且正如你所言,你太年轻了,缺少历练,所以上面才会想要派你去。另外,你最近不是立了不少功吗?上面或许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
    “我明白了。”
    齐赤梓将几张资料交给王铭心,收敛了面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道:“我这个模样很难混进去,但我会支援你的。你们队的傅青娥也会跟你一同行动……阿心,上面对你期望很高。”
    王铭心会意,她抿嘴,信誓旦旦地行了个礼:“不辜负长官期望!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野草’,我就是‘冰人’。还有,阿心……我还是希望你知道,不怕牺牲远不是最难的一点。”
    齐赤梓欲言又止,用一双金光闪闪的大眼睛直盯着王铭心,似乎是在试图挑起王铭心的好奇。王铭心被她看得无奈,摆摆手道:“你想说就说吧,别憋坏了。”
    “嗯。”齐赤梓眉眼弯弯,脸颊嫩得能掐出水来,“我这里还有一份资料,希望你看一看……至于其他的资料,我之后会给你。”说着将文件轻轻放至桌上,趴着看王铭心皱眉,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王铭心扫了一眼。
    没过肩胛骨的黑发被随意地绑住尾端,看上去竟有些沉甸甸的厚重感。女人五官端正,长相斯文,右手托着一本厚度适中的硬皮书,姿态优雅,鼻梁上的半框眼镜又平添一分秀气。她微微笑着,温和又有礼。
    太年轻了,而且……太秀气了。
    “陈风骨,二十五岁。蓉州百骨会的二把手么……”王铭心音色本来就较为低沉,这句话的字尾更是沉进了暗无天日的海底。
    齐赤梓胡乱比划着,夸张地说:“这个人可不简单,是个狠角色。”仿佛能吓倒王铭心似的。
    “嗯,”王铭心应和着,“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难对付。”
    “我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些。”齐赤梓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促狭的笑意间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我总觉得,你说不定会碰上她。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你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么过几天就出发吧。”
    “虽然我很希望你活着回来……不过,铭心,走之前还是打理一下吧。”齐赤梓依旧笑得无忧无虑,好像根本没有领会到自己话中的残忍。
    王铭心没什么反应,只是简洁利落地回道:“嗯。那我走了。”
    “拜拜——”齐赤梓挥手,拖着那孩子气的长音,朝着王铭心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王铭心步行回了公寓,一个人在床边沉思良久,依然觉得这事隐约透出蹊跷。她起身,敲响了室友的门。
    不到十秒,室友顶着黑眼圈打开了门,一脸无奈地问:“有事吗,王警司?”
    王铭心眼神微微闪烁,但还是坚定地道:“落红,有事情想拜托你打听一下。”
    “哦,”柳落红挑眉,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你拜托我?苍天有眼,你终于被鬼缠身了?”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对你翻白眼。”
    柳落红出生在一个风水世家,聪慧过人,造诣颇深,而且自称是阴阳眼——虽然王铭心不信这些玩意,但却是有许多高官信这些,常常请柳家人前去看看风水,指点指点官运。一来二去,风水世家的柳家在官场上倒也出了名,有了不少门路。身为柳家最有天赋的后代,柳落红自然也跟着父兄混迹官场,有了自己的人脉。
    王铭心将今天的事情对柳落红解释了一番,柳落红稍稍端正了态度,沉吟道:“这事有点奇怪……不过,把这种机密随随便便告诉我,你这家伙也真是。”
    “人要是连个可绝对相信的人都没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王铭心无所谓地耸耸肩,并不在意,“总是要相信个什么人的。再来,上面也没给我定什么扳倒百骨会的目标,这次任务也就是给我历练历练,没什么指望的。”
    柳落红应了一声,不置可否:“所以,你想让我查什么?”
    “我要你查——为什么会选上我,是谁提议了这件事?其次,百骨会最近干了什么,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柳落红略微思索,正色道:“我会去查查看的。不过,百骨会本就是首屈一指的大黑帮,会引起注意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王铭心垂眸片刻,冷笑出声:“那就有趣了。如果百骨会没有做什么,又为什么会让上面不惜让我去送死呢?”
    “不算送死吧?”柳落红诧异,“齐赤梓虽然……虽然是那种样子,但毕竟是特侦队的人,还是很靠得住的。更何况,你们队的傅青娥也会协助你不是吗?”
    “黑帮能够做得这么大,绝不是泛泛之辈,必然是一群训练精良不下于军队的亡命徒,我们三个人简直就是送死。”
    王铭心眸色幽幽,转头望向窗外浓墨般的夜幕。浓厚而沉重,透不出一点光亮,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2楼2017-07-18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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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初步
      王铭心搬出慕秋市的公寓已经三天了。
      她现在住在荷蕖市的贫民区——虽然王铭心对环境的要求一向不高,但这个神奇的地方总是在换着花样挑战的她的底线。锈迹斑斑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是灰白的水,逼仄潮湿的平房里灰尘满地,门外的巷道布满绿油油的青苔,这些王铭心都可以忍受。至于那些蓬头垢面的暴民,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在连续揍趴了五个意图不轨的男人以及三个入室偷窃的盗贼,目睹了七次毒品交易之后,难得暴躁的王铭心开始思考起荷蕖市警方这么多年来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门外又传来了男人的怒骂与妇女的哀求,正在气头上的王铭心不耐烦地皱眉,沉着脸吼道:“十二点半了,不回家吃饭在这里干什么?走开,吵死了!”
      正在数钱的买主和呵斥着女人的男人同时一愣,跪在地上的女人一时吓得噤了声,半晌才小声抽泣起来。王铭心稍稍一瞥便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肮脏交易,她反感地蹙眉,压低声线道:“等等。这个女人,值多少钱?”
      买主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浓眉大眼,相貌倒有几分正气,但从那不善的面色便可看出这不是个好脾气的主。那买主很是不高兴地横眉,高声道:“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可是和这买主先说好了的!”说着,他撩开眼前有些过长的刘海,王铭心眼尖地发现那买主手背上有一个烧伤的烙痕。
      百骨会的印记。王铭心暗自一惊,面上却不显,仍然道:“怎么,人家的货,人家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谁出高价,谁就带走。”
      “你一个女人,想要做什么?”那买主笑得肆意,眯起的眼中却藏着冷芒。
      “你想做什么,我便想做什么。”王铭心说罢,挑衅地仰首。
      “你——”那买主明显很吃这一套,他咬牙,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被打断。
      “行啦,承平。”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女人从他背后走出。或许是男人太高,王铭心刚才竟没有注意到那女人的存在。
      “这位小姐是外地人吧?”女人神色散漫,连带着笑容也有几分疲倦。
      王铭心冷笑:“怎么,以为外地人就不认得你们百骨会了?”
      女人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怎么会。只是想不起这地方有如此人物,有意结交罢了。我叫陈恬熙,这个高个子叫刘承平,如你所见是百骨会的人。”
      王铭心倒是有些吃惊。看惯了那些自称黑帮底层的嚣张混混,竟很难得见到这种明理的人。
      看来不是一般的下层成员,肯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依齐赤梓前天传来的资料看,上层除去头子陈玉骨,就是几个“平官”最有权力,再下便是分管各地的“下臂”。说来也好笑,几个罪犯,竟也敢自称等同于“官”?
      略作沉思,王铭心走至窗边,道:“王铭心,刚从慕秋市来三天。”
      陈恬熙微怔,似乎没想到会出来这么年轻的女人……这么好看的女人。
      王铭心皮肤偏白,但并不病态,很是健康。五官虽然生得并不极美,放在一起也很是悦目。身材匀称,肌肉的线条优美,眼神锐利,气势沉稳,也是个英气美人。
      “我本来想把这笔交易让给新朋友——”陈恬熙看似不经意地瞅了瞅王铭心身后的屋子,盈盈笑道,“不过如此看来,新朋友好像消受不起啊。”
      “……”王铭心突然有一种学那些富二代砸钱的冲动。
      好在陈恬熙是个有眼色的人,没有对这件事多发什么评论:“放心吧,我们带这个女人去,不是想做什么刺激的事情。”她眨眨眼,暧昧地一笑。
      “哼。”王铭心别过脸,颇有些尴尬。
      “再说,”陈恬熙话锋一转,“即便我们不买她,总有人会买她。与其在这里,或者是在别的什么男人手里受罪,还不如跟我们走呢。新朋友啊,你就算把她买下后放了,她也没有自立的资本。”
      “你以为她为什么不跑?”陈恬熙笑容不改,说得风轻云淡,“你把她放了,她自己活不下去也还会回来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王铭心的确被这个女人说服了。与此同时,她也更加确信了这个女人不是寻常混混的想法。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相当于默认。
      陈恬熙没有出言讽刺,只是转头又去和卖主说话。只是那全程没有插话的刘承平讽刺地笑了一声,补充道:“婊.子就是婊.子。”陈恬熙猛地转身,漂亮地给了他一脚,接着不顾痛得跳脚,还在骂骂咧咧的刘承平,带着那被卖的女人走了。
      王铭心确认她们走远,便关上窗户,侧身回屋摆弄那套微型对讲设备。
      “冰人。”
      “诶!”那头传来齐赤梓脆生生的应答声,王铭心忍不住一笑。
      “我遇到百骨会的人了,似乎来头还不小。”
      王铭心把事情简述了一遍,并且拜托齐赤梓去调查一番。谁知齐赤梓咯咯笑道:“不必了,我查过啦。”
      “陈恬熙,二十三岁,百骨会的平官之一,如果我没记错,大概是管贸易方面的。这个人精明得很,又最擅长唬人了,阿心你不可以什么都信她知道吗?”听着齐赤梓用那孩子似的语气说着软绵绵的警告,王铭心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顺着这个大孩子,“好好好”地应着。
      原来如此,贸易方面必然少不得应酬,会是那样能言善辩的圆滑人物也没什么好吃惊的。
      “刘承平,二十四岁,百骨会的下臂。虽说是下臂,但地位和平官也差不了多少了。何况手下还分着一块地皮……说不定比平官更难对付。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以前是特种兵部队的,好像是犯了事,被赶了出去。这个人脾气挺暴躁的,也不知道身手和你比起来怎么样,你少去惹他。”
      “犯事?什么事?”
      “那边部队的资料还没过来呢,等过来了我就告诉你。”
      “嗯……”
      “还有啊,关于阿心你和傅青娥的事情,我已经搞定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人人喊打的叛徒了。哎,连通缉令都下来了,阿心你的照片还挺……”
      “说、正、事。”
      “呜!”对面的齐赤梓委屈地一声呜咽,嘟嘟囔囔地继续道,“那个,青娥姐之后会和你会合的,她的联络人不是我。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最近在贫民区闹了不少事了吧?差不多也有点名气了。好……进行下一步吧。”
      “下一步?”
      “我猜你会喜欢的。下一步是——去牙帮的地盘闹事。诶,别问为什么,我有打算的。”齐赤梓嘻嘻笑着,语气里满是“快夸我快夸我”的嘚瑟劲。
      “哦。”
      王铭心平静地摁下结束键。想到齐赤梓或许此时正在对面不服气地哭嚎,她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与齐赤梓少年时便是好友,她们的妹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之前也和齐赤梓合作过,王铭心并不担心齐赤梓会出纰漏。能年纪轻轻进入特侦队的人,怎么会是草包。
      说到妹妹……王铭心稍一迟疑,还是联系了柳落红。
      “铭心?”
      柳落红那熟悉的嗓音刚一入耳,王铭心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柳落红会意,无奈地说:“放心吧。我把你妹妹带到齐赤梓家里去了,虽说齐赤梓也不在家,但她妹妹在,这两个小家伙也算有个伴。你的遗书和……后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够了。”王铭心总算放了心,轻声道,“辛苦了,落红。”
      “谢什么,”柳落红清亮的音色总是透着自信与乐观,“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以往那么多次你都死里逃生,还差这一次么?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申国艺术学院表演系毕业的,演个卧底也难不住你吧?”
      “表演系……那只是为了表面身份随便学了几年而已。而且,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啊。”不想打击对方,担忧不希望她盲目乐观,若是自己真出了什么意外,反而打击更大。
      “是啊,的确不一样。”向来达观的好友出乎意料的叹了口气,语气忧心忡忡,“百骨会的人我也是认识的,你若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嗯,我知道。”不到不得已,王铭心不会去轻易翻柳落红这张底牌,却还是在口头上安慰了对方。
      多年相处,柳落红当然知道王铭心并未认真。她也没有强逼,只是说:“铭心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算过一卦么?”
      “嗯?哪次?”王铭心有点诧异。她不信这些东西,但柳落红算卦总是准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故而才重视起来。
      “你这辈子啊,”柳落红紧锁眉头,“注定和名中有‘骨’的人有缘。更何况,这‘陈’、‘王’两家……”
      “什么?”柳落红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像是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王铭心没能听清。
      “没事。铭心,只是别忘了你最喜欢的前辈说过的话。要使自己在风险丛生中幸存下来,最好还是不要太认真对待生活为好。对吧?”
      王铭心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低笑道:“是,我记着了。”
      “……不论发生什么事,铭心,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让自己后悔。”
      柳落红挂断,王铭心起身去烧水。
      跟名中有‘骨’的人有缘……
      为何?难道风水八卦还能算这种东西?
      若是真的……
      那究竟是玉骨还是风骨呢?
      警察与罪犯,想来也不过是孽缘,就只是谁生谁死的选择罢了。
      王铭心暗笑,不在费神去思考,决定先听一曲匈牙利圆舞曲。


      3楼2017-07-18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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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玉骨与风骨
        说实话,王铭心本人是不太喜欢酒吧这种地方的。她是个喜好安静的人,不太喜欢这种嘈杂混乱的环境。
        但是没办法啊,都是为了任务。王铭心郁闷地灌下一口啤酒,努力地说服自己。
        在上流社会过得太好的王铭心很不习惯这普通啤酒的粗粝味道,但还是维持着自己高冷之中带着烦闷的姿态。
        没错,她现在作为一个“在逃的警方叛徒”,正在扮演一个失意的天之骄子形象。
        ……大概吧。总而言之,王铭心正在这里等待搭讪。根据王铭心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地方最容易遇到些不长眼的男人,那样自己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闹事了。
        没错,这个酒吧正是牙帮的地盘。
        原本是个合情合理的计划,但王铭心现在却遇到了麻烦。
        为什么自己在这里坐了十分钟了,还没有人来调戏自己?王铭心很不服气地打量一番自己,觉得自己也还算是个美人啊,那些男人都干嘛去了?
        说好的套路呢?说好的**二世祖小混混呢?王铭心很不高兴地哼哼着,高声道:“再来一杯!”
        “——小姐想喝什么?一杯酒我还是请得起的。”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王铭心不禁心中一喜,口中却冷冷地道:“不必。”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等等!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啊!
        王铭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略微激动的心情瞬间平复下来。
        “既然小姐不回话,那我就自作主张了?”女人含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王铭心感觉到有什么人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虎牌两瓶。”
        虽然说着自作主张,女人仍旧偏头看向王铭心,低声寻求着意见:“嗯?”
        女人的嗓音很是好听,清朗而不单薄,连平常说话也像是唱歌般尾调悠扬。王铭心平素最喜欢音色好听的人,一时间不由得失了神,半晌才道:“……谢谢。”
        不对,谢你个大头鬼啊。麻烦你把那个位置让出来好吗那是我给调戏我的人留的!你个女人在这里坐着搭讪好意思吗?
        虽然内心很是嫌弃,但一拿到那瓶虎牌啤酒,王铭心苦大仇深的神色立马缓和了许多。对嘛,这才是人喝的酒啊。这么想着,连带着看那女人的的眼神也柔和了。
        “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女人见王铭心看她,便意味深长地一挑眉,也有那么天然一段风流。
        然而王铭心却受到了惊吓。
        好家伙,我说今天怎么没人来挑事儿呢,百骨会的头子在这儿,谁敢造次啊!
        这前来搭讪的女人,正是那日在资料上见过的陈玉骨。
        不不不,这个进展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王铭心心情复杂地腹诽着,认定自己这次任务一定是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气运。
        装作不认识是肯定不行的。自己昨天刚见了百骨会的人,暴露了自己了解百骨会的事实,这么做肯定是蒙混不过去的。于是王铭心将啤酒朝前微微一扬,淡淡笑道:“初次见面,陈小姐。”
        陈玉骨笑而不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叫王铭心,外地人士。”
        “王铭心……”陈玉骨玩味地品着这个名字,明明只有三个字,到了她嘴边便像是经过了千回百转,“好巧,我刚从柳家小姐那里听过。”
        落红那家伙又在瞎操心……王铭心暗地里叹气。
        “我还真是惊讶啊,这样随随便便都能遇上被通缉的秘密警/察。”陈玉骨漫不经心地笑着,眼中根本没有多少认真的神色,“你说,这不称之为缘分,能称为什么呢?”
        “……你知道多少?”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后半句话,王铭心面色一凛,质问道。
        “王铭心,二十三岁,国家A级通缉犯——好巧啊,我也是。叛逃的秘密警/察,原本隶属于‘特殊政治事务处理小队’。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犯了什么事,让国家不惜公布这种绝密组织。”陈玉骨凑近,右手为王铭心斟酒,左手却扶住她的肩,“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陈玉骨的脸近在咫尺,王铭心甚至可以看见她漆黑瞳仁中蔓延的燎原之火。王铭心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但在略作思索之后,王铭心朝她露出微笑。王铭心探身,在她耳边轻轻道:“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用你的本事来知道呢?”
        陈玉骨顺势将王铭心拥入怀中,毫不在意地轻声笑道:“我喜欢听人亲口说。”她好脾气地拍了拍王铭心的背,示意她从自己身上离开。
        王铭心本就是逢场作戏,接收到这讯息之后自然是干脆利落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真没想到,百骨会的头子原来是个只敢撩不敢进一步的怂包。
        不过这也好。王铭心垂眸,掩去眼底深处的狠厉。至少不必用上史密斯威森熊爪来避免一些的事情了。
        别的特工怎样她不知道,但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哎呀,本以为遇上了个合我心意的美人,打算认识一下,谁知居然是王铭心小姐。真是可惜呀,可惜。”
        陈玉骨微微一笑,也算得上是进退有度。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以一种笃定的语气下了最后结论:“不过也不碍事。那么,我们下次再聊吧。”她将几张钞票压在杯底,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一如来时般突然。
        鬼使神差的,王铭心移开酒杯,拿起那几张钞票。
        果不其然,其中一张钞票上留着黑色中性笔的字迹。一长串的数字,看来是手机号码。除此之外,角落还龙飞凤舞地写着两句话。
        “天长日久,随时恭候。小姐冰肌玉骨,好一个美人。”
        光是看着这飘逸随性的字迹,眼前就不由得出现那人率性的笑容。
        冰肌?玉骨?王铭心将钞票压回原处,对这廉价的奉承不屑一顾。想来也等不到什么闹事的机会了,王铭心干脆起身回家,就当是白蹭了一顿酒喝。
        走到门口时,王铭心忽然摸出手机,默默地存了个电话号码。
        说起来自己那位于贫民区的居住地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更何况现在还在下雨。王铭心懊恼地扶额,早知道就带伞出来了。
        认命地走入雨幕,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冰凉的雨丝拍打自己的脸庞。王铭心抬头,这才发现有一把黑伞将自己完全笼罩。
        王铭心心中一紧。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自己,这人不简单!
        “——姑姑说你没有带伞,让人送一把来。”女人声色温润,语气平和,“不过我想见见你,所以就亲自来一趟。”
        女人生得秀气和善,但王铭心稍一靠近就觉得她身上寒气逼人,就像是雪地中的剑刃,不易察觉,危险又冰冷。
        陈风骨。
        王铭心只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趁着这运气去买六合彩。
        说起来,这陈玉骨和陈风骨原来是姑侄关系?年龄差得也不大啊。
        “王小姐冰肌玉骨,倒是好一副皮囊。”
        这家伙还真是不讨喜。王铭心冷哼一声,忍下那股烦躁,没有过多计较对方失礼的遣词。
        陈风骨揽住她,两人靠在一起,在同一把伞下前行。陈风骨的动作很温柔,王铭心仍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防止猎物逃脱的束缚性行为。
        这样的雨中漫步可不浪漫啊。王铭心勾勾嘴角,装作怕冷地将手深入兜中,警惕地握紧史密斯威森熊爪。
        “怎么敢劳烦大名鼎鼎的陈风骨小姐送我呢?”
        陈风骨比她足足高了十厘米,说话时不由得要低下头。偏偏两人又挨得极近,陈风骨呼出的热气偶尔会扫过王铭心的耳尖。
        “你明知自己现在是个危险人物。前任警/察小姐。”陈风骨笑得眯起眼,看上去文雅无害,“不过,这里不是什么上流社会,你又何必一口一个小姐呢?”
        你不也是同样?王铭心看着这细雨迷蒙的天地间,连语气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那么这里是哪里呢?”
        飘飘洒洒的丝丝细雨模糊了世界,似乎也模糊了一切事物的界限。两个各怀心思的美人亲昵地相拥,温柔与危险暧昧地交织混杂,威胁与恶意纠缠着下坠,在叮当雨声中消弭成虚伪的平和。
        陈风骨温文尔雅地替王铭心拢了拢略显凌乱的鬓发,温柔地吐出与情景不合的词语:“人间地狱。”
        王铭心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那么,陈风骨小姐很喜欢这样的人间地狱?”面对这种嗜杀成性的恶徒,王铭心毫不掩饰她的看法。
        陈风骨搭在她肩上的手猛然发力,骨头的咯吱声听得人牙酸,饶是王铭心也忍不住皱眉。
        脱臼了。王铭心冷冷地横了陈风骨一眼,而对方却一副恍然未觉的模样,依旧操着那温柔敦厚的语调:“不喜欢。但正如阴生植物一般,我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活得下去。”
        “我想说的是,警方的叛徒,你迟早有一天会——或者说已经,变得像我一样。”
        “我听说了。真是令人吃惊,前年的蒋氏灭门案不是什么杀人魔作案,原来是你啊。”
        王铭心神情冷淡,好像事不关己:“……把手伸进军队的野心家罢了。”说着,偷偷放开了史密斯威森熊爪,右手在兜中找到那把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迷你枪,暗暗地又加深了警惕。
        陈风骨握住王铭心的左手,把伞柄递给她。
        “你到家了,叛贼小姐。”
        王铭心走近檐下,安静收伞。陈风骨站在雨中,笑容不减,丝毫不在意自己浑身湿透。她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温声道:“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你瞪我的那一眼就先欠着。”
        微风吹拂,却并无温度,只有陈风骨儒雅的笑容却透出森森寒意,如同那伶仃白骨,用着空洞的眼眶无神地张望。
        陈风骨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王铭心松了口气,将手从兜中拿出。
        然而就在王铭心转头放松的一瞬间,远处的陈风骨却猛地掏出手枪,那架势就像是准备已久。对危险格外敏感的直觉使王铭心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反应。完全躲开是不可能了,王铭心只能尽全力地避开要害处。在她侧身的瞬间,陈风骨也迅速地扣下了扳机。
        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躲开一般,那颗子弹顺利地集中了陈风骨之前捏过的肩膀,丝毫不差。
        陈风骨收枪,优雅地整理衣衫。
        “——抱歉,我突然反悔了。”
        说罢,再次转身离去。


        4楼2017-07-18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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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星星
          【星星就是爱的化身。——菲·贝利】
          该死的。
          王铭心拖着中弹的右臂,迅速开门进屋,翻出应急用的止血绷带初步地处理了伤口。
          不幸中的万幸,子弹错过了动脉,也没有伤到骨头。
          还好是手枪,还好是贯穿伤。王铭心心有余悸地擦干手上的血迹,拿着抹布出了门,果不其然地在门口看到了尚且温热的血液。
          王铭心可不想在这种秩序混乱的地方暴露出自己虚弱的信息,于是她仔细地清理了门口。想了想,王铭心又回屋将桌上的钢笔放进胸前的口袋,顺手再抄上黑色的雨伞,这才离开。以防万一,她顺手又锁上了门窗。
          摸出手机查明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的地址,王铭心冷着脸骑上自己那架吱呀作响的老旧自行车,将雨伞挂在了车把上。
          单手驾驶对王铭心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轻松得就和喝水吃饭一样。想她在国外偷了情报出逃被武装暴徒包围的时候还开过坦克呢,只要不是什么上古神兽珍稀物种,驾驶这种事情对她来说都很容易上手。
          王铭心这么胡思乱想着,却机警地听到左前方的暗巷传来一阵可疑的声响。
          王铭心不动声色地暂时停下蹬车的脚,从靴子里摸出一把警用匕首。自行车因为惯性依旧往前驰去,渐渐接近了那个发出声响的巷口。王铭心左手持鞘,右手二指捏刀,在看到一个模糊黑影的瞬间,她侧身,肩、肘、碗三处同时发力,匕首迅速脱手而出。那黑影像是早有防备,敏捷地躲过,飞奔而去。
          王铭心也没指望匕首能一击毙命,毕竟这种东西拿在手上时的杀伤力可比掷出去大多了。她的用意也只是让对方受伤或是把对方吓跑而已。
          然而,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的王铭心彻底忘记了一件事。
          在骑车过程中分神是非常危险的,王铭心在下一瞬间就用身体铭记了这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从楼梯上连车带人翻滚下来的王铭心清晰地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清脆咔嚓声。
          “……”
          也许自己现在需要住个院了。
          王铭心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在地球母亲的拥抱中生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有这么丢过脸。
          堂堂特殊政/治警/察,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和政府。
          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王铭心怀揣着一种几近崩溃的羞耻心态再次扶起自行车,回去捡起掉落的警用匕首,收入鞘中,重新塞回靴里,颤颤巍巍地继续自己的路程。
          之前被王铭心逼走的某人确认她已经走远,便慢悠悠地走回原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已发送”三字沉思。那人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拨通了备注为“玉子姐”的电话号码。
          玩命蹬着自行车的王铭心庆幸着现在只有那么些丝丝细雨,看来老天爷还没有抛弃自己。
          现在是晚上十点,王铭心挑了最僻静的一条路,却还是遇上了不少私下交易的犯罪者,有的甚至还是被自己教训过的熟面孔。可奇怪的是,那些人高马大的汉子看见受伤的王铭心不仅没有上前趁火打劫,反而都露出见了鬼的惊恐表情,麻溜地跳到一旁给她让路,就差没有鞠躬说“小姐一路走好”,妥妥的没骨气狗腿样。在目送王铭心离开之后,几个大老爷们居然还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互相拍着肩,庆贺自己捡回一条命。
          王铭心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得蹬一圈回次头,差点又一头栽地上。
          王铭心就在这一路上或惊恐或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到了医院。被瞧得莫名其妙的王铭心拿上伞,将车子往门口一丢,也忘了锁,直接就进去了。还没挂号,便有两个保安走过来,问了句“王小姐是吧”,不等她点头,两个保安自顾自地嚷嚷着“急诊是吧好的没问题我们带您去”,说着架起她就走。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若不是这两人身上没有恶意,王铭心一拳就上去了。
          结合一路上的现象来看,王铭心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被大佬包养之后恃宠而骄飞扬跋扈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王铭心想要挠挠头,却发现自己正被人架着,抽不出手来。于是她仰头发呆,最终将不对的原因归于不该老是陪着柳落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王铭心走后霸占了对方屋子的柳落红突然打了个喷嚏。肯定是铭心想我了,这么想着的柳家小姐拆开一包零食,继续看着最近热播的百合向电视剧。
          保安把王铭心带到一间偏僻的诊室,医生也不问她的枪伤是怎么来的,麻利地给她处理了伤口。不等她说什么,保安看见伤口被处理好,就立刻将她再次架起,急匆匆地往顶层的高级住院部跑去。
          在这期间,王铭心的思绪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问题上:哪个大佬包养……不是,哪个不得了的人物跟这附近的人打过招呼了?
          不可能啊。我什么时候被大佬看上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总不可能是自己的资料外泄了吧?也不可能啊,那种资料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连陈玉骨那里的资料都一定是上头刻意泄露的。
          王铭心想来想去,都搞不懂会有哪个闲得发慌的大佬会来罩着她。
          一路来到最顶层的最里面一间病房,打开房门,看着房里右手打着石膏,正打算用左手切柑橘的陈玉骨,王铭心陷入了沉默。
          ……不,也许真的会有这种闲得发慌的大佬呢。
          陈玉骨抬头看她一眼,暂时放下水果刀,拍了拍床:“来坐。”
          王铭心迟疑片刻,还是坐到了她身边。陈玉骨将腿上的小桌子推给她,指了指水果刀和柑橘,理直气壮地说:“帮我切。”
          王铭心颇为无奈地指了指自己右肩上的绷带,但此后还是提起了水果刀。倒是陈玉骨愣了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摁下她的手。
          两人并排坐着已经很是亲密,陈玉骨这么一个缓缓的压下动作更是慢到了暧昧的地步。感受到对方的指腹划过自己的手背,王铭心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陈玉骨道:“伤患还是好好呆着吧。”语气透着不甚在意的疏懒,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王铭心想问她怎么会在与自己分别后受伤,便看见陈玉骨站起身,拆下绷带,狠狠地将打了石膏的手往墙上砸去。在王铭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陈玉骨轻松地剥落了看起来靠谱,实际上打得根本不走心的石膏,活动活动手腕,问道:“想吃什么?橘子?梨子?还是苹果?”
          “你没有受伤?”
          “没有啊,”陈玉骨歪头,懒懒地回答,“本来想博取一下同情心,结果发现你现在更值得同情。如果你觉得和身上没伤的人相处不习惯……嗯,那我把手腾出来给你削水果,去给腿打一次?”
          “……还是给我一个苹果吧,谢谢。”黑帮大佬亲自为自己削苹果,这还是头一次。


          5楼2017-07-18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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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偏要说这段打了广告,我也没办法。


            6楼2017-07-18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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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骨的手也是小麦色的,手指修长,整只手的结构匀称悦目,可惜并不细嫩,甚至可以说是粗糙,连指尖都覆盖着老茧。
              一双身经百战的手。
              与之前在酒吧见到时的满面笑容不同,陈玉骨神色专注。照片上见到的那种太具侵略性,仿佛太过靠近便会被灼伤的气势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平添了几分沉静。
              陈玉骨并没有看王铭心,甚至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却轻声笑道:“好看吗?”
              王铭心愣了一下,随即便释然。像陈玉骨这种人,对视线不敏感才叫怪事。王铭心也不在意被戳穿,光明正大地回答:“好看。”
              陈玉骨终于抬眼,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旋即又低下头去。
              “你更好看。”
              陈玉骨的音色清朗得犹如金属碰击,每个字的发音都短暂又清晰,从不拖泥带水,无端地为她的话增添了可信度。
              王铭心没说话。
              将削好的苹果在盘子里切成块,陈玉骨将盘子向王铭心那边推去。
              “尝尝吧,我亲手给你削的禁果味道如何?”
              懒得跟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人较真,王铭心接过陈玉骨手中的水果刀,忽然问:“你这么没防备地和我独处,一点也不担心?”
              陈玉骨侧头看她,姿势散漫随意,一点也不像是有防备的人。她解开白衬衫上端的两颗扣子,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与锁骨,懒懒散散地眯眼,像是午间休憩的猫科动物:“想要得到别人的信任,首先就要全身心地信任别人呀。”
              她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用食指轻戳王铭心的腰。
              “——我这个人其实挺笨的。”
              “除了赤诚相待,我想不出与人相处的更好方法。”
              王铭心虽然职业特殊,但却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听见陈玉骨这么说,吃惊之中也有些欣赏。她用水果刀戳了一块苹果,递到陈玉骨嘴边,道:“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滑得跟油一样。”
              陈玉骨眼也不睁,准确地含住了果肉,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的确有很多人嫌我不够油滑……但我怎么做与别人何干。王小姐啊,我已经过了那种察言观色的年纪啦。”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王小姐哟,成熟是一种不必察言观色的从容。”
              虽然一口一个小姐,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什么尊敬的意味,倒是戏谑的调侃占了更大的空间。
              “对了,你的自行车,我叫人给你锁好了,出院的时候别忘了。还有你啊,带着枪伤都敢到医院来,不怕被扭送到警察局去么?”
              “我也是有办法的。”
              “你这几天就安心养伤吧,虽说这周围的人应该也没胆子来烦你,但我还是留下来看着,正好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你很闲吗?”
              “我不在几天也出不了什么事的。你见过风骨了吧?这一带的人都怕她跟怕鬼似的,没人会那么不长眼。”
              是啊,不仅见过了,还被她给了一枪呢。
              王铭心暗自腹诽,微微点头,将视线转向窗外。而那看起来昏昏欲睡的陈玉骨却冷不丁地出声问:“看什么?”
              “……星星。”
              窗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本该寂静的夜忽然变得热闹喧嚣。霓虹灯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穹,大大小小的招牌流窜着五彩缤纷的光,这都是在慕秋市见不到的景象。
              王铭心顿了顿,补充道:“这里虽然很亮,但是看不到星星。”
              慕秋市有的只是铺满整个夜空的明亮繁星,看不到这种繁荣的城市。但她太熟悉这样的景色了,光鲜亮丽,藏污纳垢。而现在,她也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虫豸之一。
              陈玉骨移开遮在眼上的手,没有说什么“这是当然”之类无关痛痒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陈玉骨撑起身,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想看星星么?”
              王铭心没有直接回答:“看不到的吧?”
              “如果你不是想要把星星摘下来,我还是有办法的。”
              陈玉骨勾了勾王铭心的袖子,接着又揪住衣领,惹得王铭心连忙回头,满脸讶异地看她。她凑近王铭心,那双墨色的眼中仿佛正燃放着最绚烂的烟花,盛满了神秘又华丽的色彩。
              “——怎么样,从我眼睛里看到星星了吗?”


              7楼2017-07-18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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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架子好相处的玉子姐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被包养的感觉,毕竟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看见你受伤立刻从装病的一方变成伺候病患的一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时时刻刻关注你,时不时地逗你笑,耿直可靠全身心信任你,有钱有颜有权有势有气场声音好听还能打,点满情话技能一言不合就开撩……
                就问你苏不苏!苏不苏!
                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是比较偏向玉子姐的……
                顺带科普,耍帅飞刀时不要用匕首,杀伤力真的让人着急。另外把匕首藏在靴子里这种事,千万不要乱尝试,带了鞘都还好,没带鞘就……王小姐是练过的,人家的鞋子也是特制的,小可爱们千万别以为这种事情很容易啊xx


                8楼2017-07-18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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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防万一,趁着剧情还没完全展开,我这里先申明一下,王铭心是政府警察但三观并不完全正,陈风骨有病但也不是没有优点,陈玉骨性格好不喜欢糟践生命但并不代表她就心善得像个白莲花。
                  所有人都有缺点和优点,毕竟这世上实在是没有完人,只不过是某些人优点比较突出,某些人缺点比较突出。
                  总之无论以后看到什么,大家都不必撕三观撕人物撕楼主,嗯重点是最后一个,别撕楼主,楼主胆子小不会来事。


                  10楼2017-07-18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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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收容
                    【如果你希望现在与过去不同,请研究过去。——斯宾诺沙】
                    浅眠的王铭心被脚步声惊醒,她悄悄从枕头底下摸出特意带来的钢笔手枪,等待着来者的接近。
                    来人是从窗户进来的。如此大费周章,一定不会是陈玉骨。深夜造访,看来也不会是来跟自己话话家常。
                    那人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一阵衣物摩擦的沙沙声过后,那人低声道:“青青野草,寂寂无闻。”
                    王铭心放下警惕,握着钢笔手枪翻身下床:“翩翩蝴蝶,人人皆知。”
                    高挑的女人走近,月光从窗户外透进,将她的面容隐约照亮:“铭心。”
                    “青娥姐。”
                    来的正是与王铭心同队的傅青娥。傅青娥今年三十五岁,和小队的队长结了婚,本已经退隐不干,谁知上面下令一定要有人帮扶王铭心,只好又请了她出山。
                    对于傅青娥,王铭心是很有好感的。傅青娥是王铭心父亲的徒弟,在王铭心初入队时给了她不少帮助,对王铭心来说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
                    傅青娥笑笑,不同于陈风骨的表里不一,是真正到了眼底的温和笑意:“进展如何?”
                    “百骨会想要拉拢柳家,请了柳家小姐在三日后看戏。陈玉骨就在隔壁……看起来有结交之心,但没有要拉我入伙的意思,怕是对我的身份还有顾虑。”
                    “三日后看戏?”傅青娥眼眸微闪,若有所思,“排场估计是很大吧?”
                    王铭心明白她的心思,皱眉道:“虽说热闹,但防备肯定很——”
                    傅青娥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那便罢了。铭心,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混进百骨会……这是个好机会。”
                    的确。陈玉骨向她请教柳落红的喜好,除了有意结交之外更多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她既然帮了对方,又是柳落红的好友,百骨会没道理不请她。
                    很难,但是值得一试。王铭心心下有了计划,便抬头问道:“上面对青娥姐下的命令是什么?”
                    傅青娥略微诧异地挑眉,还是诚实地回答道:“辅助你。”
                    “……仅此而已?没有其他?”
                    傅青娥摇摇头:“没有了。出什么事了吗?”
                    王铭心眉头紧锁,疑惑又烦躁:“上面让我进入百骨会做卧底,但我的目的是什么?是窃取机密,还是扳倒百骨会?我不知道,上面没有指示。这么危险的工作却没有目的,难道不奇怪?”
                    傅青娥温柔如水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烦恼与嘈杂。片刻的斟酌后,傅青娥轻轻地开口:“你我们的联络人都是绝对保密的,连我们所得的情报都是不完全的,需要相互补足。若一方背叛,缺少了另一方的情报,也无济于事。这么谨慎行事,这次的任务绝不一般。我们的目的——”
                    傅青娥顿了顿,露出了犹疑之色。
                    “如果是……联络人骗了你呢?”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但是傅青娥不知道她的联络人是谁啊。
                    眼前仿佛浮现出齐赤梓那天真灿烂的笑脸,王铭心无奈地摇头。
                    与她从小一起齐赤梓怎么会背叛她呢?这对齐赤梓毫无益处啊。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联络人,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傅青娥不敢久留,告诉了王铭心自己的联络方式后便告辞了。王铭心揣着纷纷思绪,再次躺下。
                    不论王铭心怎么想,柳落红还是来了。
                    百骨会包下了荷蕖市最好的一家仿古酒楼,请来了民间口碑最好的戏班。座无虚席,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作为被特地邀请的贵宾,陈玉骨将她的座位安排在了二楼,柳落红的右边。虽然能理解陈玉骨是考虑到她人生地不熟才把她安在了好友身边,但是……她真的,不太想挨着柳落红这个话唠没得治的人坐啊!
                    原来有时候太体贴也是错。
                    被柳落红揪着唠唠叨叨听着对方对最近一部百合大剧评头论足,王铭心只能无奈地顺着对方,一脸苦大仇深地在一旁给柳小姐剥瓜子。
                    不一会儿,陈玉骨的到来终于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王铭心。陈玉骨朝王铭心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便坐了柳落红左边的位置,和柳落红攀谈起来。柳落红立马收起那副笑嘻嘻的痴汉脸,一本正经地和陈玉骨开始谈论一些王铭心不感兴趣的事情。
                    正是此时,戏开场了。
                    打头的旦角果然按了王铭心说的条件去找。虽然上了妆,但王铭心依旧可以看出对方美得过分的五官——风姿绰约,顾盼生情,王铭心从未见过如同那旦角般气质的人,柔美高雅,仅是一眼,便绝对不会再忘记。
                    这百骨会真是神通广大。
                    柳落红脸色却有点古怪,侧头问陈玉骨:“那人叫什么?”
                    “裴情。”
                    “哦……”柳落红没有再多说什么。
                    忽然有一阵脚步声盖过了柳落红和陈玉骨的交谈,王铭心抬头,就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陈风骨今日穿着简单的白色毛绒针织衫,蓬蓬松松,长长的袖子包裹住了一半的手掌,看上去就像是性情温和的普通大学生。中长发被红色丝带绑住了尾端,从左右两边缓缓铺开。
                    她并没有挨着陈玉骨坐,而是走到王铭心右边,若无其事地坐下。王铭心忽然觉得寒风拂面,右肩隐隐作痛。
                    “多日不见,王铭心小姐。”陈风骨身子向王铭心这边微微一倾,说得轻柔又文雅,极易让人卸下心防,“上次的事情,是我唐突了。”
                    是要多唐突才会拔枪对着别人的肩膀扣下扳机?
                    王铭心心底里冷笑,面上却毫无波动,只是淡淡地道:“陈小姐只是太过警惕了。”
                    陈风骨今天似乎是心情不错,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王铭心的右肩,轻声道:“还疼不疼?”说罢,她一点一点地顺着右臂往下摸去,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无害。
                    王铭心浑身一僵,觉得有点不对——你要道歉就快道啊,怎么还在别人身上乱摸?她不自在地挣开,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尽可能地维持着平稳的语调:“不疼,已经好了,多亏了玉子姐。”
                    王铭心说这话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也是想变相地夸一下陈玉骨,让陈风骨高兴一下,不要突然发病。谁知陈风骨猛地收回手,面上的笑意尽数褪去,那仿佛能够噬人的黝黑瞳仁直直地盯着她,好像要将她剥皮剔骨。
                    ……怎么就又发病了?王铭心真的是看不懂陈风骨这个人。
                    “你喊她玉子姐?”陈风骨面无表情,“你喊我什么?”
                    喊陈小姐喊错了?王铭心莫名其妙。但为了不让陈风骨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掏枪,她想了想还是改了口:“风骨小姐?”
                    陈风骨看她半晌,嘴角又噙了笑意,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凝着寒冰,泛着砭骨的冷光。
                    “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是。”
                    王铭心看着她,实在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侧头看了看柳落红,发现对方正双眼放光地看着戏台上的表演,一点点的注意力没有分给她。
                    每次都是这样!这个戏疯子没救了!王铭心发现求救不能,正想转回视线,一下子被一股大力拉扯,差点摔进陈风骨怀里,连忙扶住椅子,扭身惊愕地看着陈风骨揪住自己衣襟的手,将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度。
                    这个疯子不会是真的打算在这种场合动手吧?
                    陈风骨的指节抵在她的喉间,微笑着眯眼,看上去柔情万种。只有王铭心知道,那指节越发用力,好似要洞穿她一般:“你对我,这种态度?”
                    饶是王铭心,被这样对待也有些恼了。她冷下脸来,攥住陈风骨的手腕,强行将她的手拉离。王铭心这次是认真用了劲的,但想要拉开陈风骨的手,竟然也很是费力。讶于对方柔弱外表之下的力量,王铭心抬眼看她。
                    “陈小姐在这种场合对柳家小姐的朋友胡来,影响不好吧?”
                    语带威胁,王铭心的脸色冷得吓人。
                    出乎意料的,陈风骨这次居然没有发病。她缓缓的收回手,极轻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开口了。
                    “你不记得我了。”
                    王铭心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
                    什么跟什么啊?她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种疯子。
                    陈风骨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那种虚情假意的微笑,也没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狠厉。那双乌云满布的眸子深处,隐约渗出些难以言喻的失望。
                    王铭心不太关心这种八卦,碍于面子还是说了一句。
                    “可能是认错人了吧,我不记得我们有见过。”
                    然而陈风骨极认真地,近乎偏执地纠正她:“你变了。变得几乎不像你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就是你。”
                    她扯起微笑,温柔地摸摸王铭心的头:“我以为你是不同的,结果你还是让我,大失所望。”
                    说罢,她眼中乌云翻涌,酝酿着一种狂热而苍白的病态。漆黑而不见底的瞳仁犹如深渊地狱,几乎可以看到凄厉嚎叫的厉鬼。
                    “……”
                    与生俱来的直觉让王铭心选择了沉默。她总觉得,这时候不论接什么话都不太妙。
                    她错了,陈风骨一点都不难懂,她这个人挺好懂的,无非是两种人中的一种罢了。要么是已经病入膏肓的疯子,要么是快要病入膏肓的疯子。
                    看戏,还是看戏吧。不再去理会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陈风骨,王铭心将目光移向台上的戏子。
                    这出名为“泛舟采莲”戏是柳落红最喜欢的,给王铭心念叨过无数次了。但真正看,这还是第一次。
                    这出戏也真是独特,讲的是古时西国臭名昭著的昏君陈为欢与其青梅竹马、千古流芳的臣子王幽琴年少时一起泛舟采莲。
                    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这两位都是女子。那个时代东西争霸,英雄辈出,实力为尊,有着不少杰出的女性名留青史,可谓历史璀璨至极的一页。
                    听上去很正常。
                    但是在网友们扒史书扒戏文最后振振有词言之凿凿地断定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之后,连着戏曲都变得暧昧异常。
                    ……等等,她好像找到柳落红喜欢这出戏的原因了。
                    王铭心不懂戏,不像柳落红那样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一会儿便无聊地吃起了点心,只留出耳朵听。
                    刚好到了柳落红平素里很喜欢的一段念白。
                    “兀那美人,使我心愧。高洁如莲,不妖不媚。兀那美人,使我心痗。高洁如莲,不可近猥。”
                    “兀那美人,使我心惫。高洁如莲,轻触则刿。兀那美人,使我心悱。高洁如莲,何日可配?”
                    聚精会神的柳落红听到这里,忽然侧头看了一眼王铭心,差点把王铭心吓得甩了手中的糕点。
                    “你看我做什么?”王铭心疑惑地发问,却发现柳落红神色复杂,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
                    “……没事。”柳落红转回头,对着陈玉骨道,“这次的戏子倒是很好。”
                    陈玉骨微微一笑:“柳家小姐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柳落红思索片刻,“玉子姐的性子倒是和我很合得来。我有一事相求……”
                    陈玉骨倒是不在乎,非常豪气地摆摆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铭心是我的朋友,她现在身份尴尬,不知道玉子姐愿不愿意给她个容身之地?”
                    柳落红看似随意地晃着手中茶水将尽的闻香杯,语气清淡。
                    王铭心却是一惊。柳落红所谓的给个容身之地,自然不是指自己住不起好地方想要百骨会包个酒店,她这是在问陈玉骨愿不愿意收下她啊!
                    陈玉骨顿了顿。她看着柳落红被雾气氤氲得模糊的面容,忽然笑道:“既然有柳家小姐作保,那我又有什么可犹豫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甚是爽朗。
                    是了。柳家黑白通吃,陈玉骨必然认为柳落红是在官场上得了消息才敢开口,认定自己就真的是个叛徒了。
                    如果日后暴露,柳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信誉……王铭心不敢再想,急急地看向柳落红。柳落红此刻没有了私下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平静地抿了一口茶水,笑道:“那就谢过了。铭心不会让玉子姐失望的。”目不斜视,并不看王铭心。
                    落红这个倔脾气啊……王铭心也只有苦笑了。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陈风骨却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让王铭心小姐跟着我吧?”
                    她将视线从戏台上收回,再一次轻声询问:“如何?”
                    虽然是在征询陈玉骨的意见,她的目光却始终停在王铭心脸上,那种鬼魅般深邃飘渺的眼神直盯得王铭心头皮发麻。
                    陈玉骨有些惊讶,对着柳落红道:“柳小姐觉得呢?”
                    柳落红迟疑片刻,最终道:“……也好。”
                    听到对方应允,陈风骨忽的笑出声,温润和善。王铭心却看见她眼底卷起惊涛骇浪,携着孤注一掷的癫狂。


                    11楼2017-07-18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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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有些黑帮成员好像画风有点不对劲
                      王铭心收拾好东西后就被打包送进了陈风骨的住所。柳落红似乎是把该谈的事情都谈妥了,托人跟她告了个别就连个人影也找不到了,据说是跟着百骨会提供的导游满荷蕖市地乱逛去了。
                      陈风骨和陈玉骨并不住在一起,不过住所的距离还是比较近的,每天都能看到陈玉骨溜达过来串个门什么的。悠悠闲闲的,像是晨练回来的老大爷,就差手里提个八哥。每次看到站在门口的王铭心都会站住打量她半晌,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口气,这才抄着手慢悠悠地踱进门去。
                      王铭心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想法,毕竟要是自己侄女把一个前任政府特工丢来守大门,她也会这么痛惜地叹一口气。
                      简直浪费资源。
                      你说把我安个不接触帮内事务的打手职位都比看大门容易理解啊。
                      王铭心虽然偶尔会这么想想,但一向秉持服从命令为上的她还是坚守着岗位。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陈玉骨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看着在炎炎烈日下站得笔直的王铭心一边掏出手帕为她擦去汗珠,一边嘀嘀咕咕:“这么好看的人不放在眼前养眼,放来守大门?万一晒黑了可怎么办?”
                      “……谢谢玉子姐,我自己来擦吧。”沉默片刻,王铭心还是决定避重就轻地绕开那个让人难以发表感想的问题,伸手接过陈玉骨的手帕。
                      陈玉骨看着连擦汗都一脸认真的王铭心,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捧玫瑰,笑眯眯地向着王铭心递了递。
                      王铭心盯着陈玉骨手里那捧玫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玉子姐这是要送给我吗?”
                      谁想陈玉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忽然将那捧娇艳欲滴的玫瑰随手往旁边一抛。一时间花瓣纷飞,点点殷红,煞是勾人摄魄。可陈玉骨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它们,就这么任由花瓣裹挟着砂砾匆匆坠地,狼狈翻滚后僵直着一动不动,任凭路人将它碾碎化尘。
                      王铭心还没想出个理所然,陈玉骨就摊手笑道:“改主意了。”
                      “怎么?”
                      “它不如你美啊,怎么配得上你。”
                      陈玉骨笑得张扬,上上下下的声调喷薄着浓烈而真挚的热情。
                      王铭心却心如止水,连一点点的恍神都没有。若不是顾及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她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她平平淡淡地道:“……玉子姐这是在撩我吗?”
                      “怎么会。人要是真正遇上喜欢的,根本用不着撩。撩都是刻意的,撩的都是不喜欢的。”
                      王铭心点点头,然后毫无自觉地开始认真拆台:“可是落红也挺喜欢我的,她有时候也要撩我。”
                      “……”不,我觉得我们说的喜欢不是一个意思。
                      陈玉骨心情复杂地走了。她这前脚刚走,有人后脚就来了。
                      来的是之前见过的陈恬熙,她穿着伊顿领衬衫,套了件深色的西装马甲。原本是还算正经的穿着,愣是被她那副走一步打一个哈欠的困倦模样衬出了几分随意。她夹着文件袋,身后跟着一言不发,嘴角带着淤青的刘承平。
                      她走到进门,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退了回来。眼皮耷拉着只露出一半的眼睛盯着王铭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王小姐,好啊。”
                      她身后垂着脑袋的刘承平立马来劲了,直起一米八的身子,非常大爷地揉了揉嘴角,扯出一个嚣张的笑。王铭心立刻意识到这家伙可能要找茬,于是她绷直身体,开始思索可行的一切方案。
                      就在王铭心和刘承平两人之间飞沙走石之时,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了两人的对峙——陈恬熙攥起拳,举到刘承平眼前,连头都没回一下。可刘承平立马就泄气了,焉哒哒地埋下头,像是只受伤退役的军犬,可怜兮兮地跟在主人身后。
                      王铭心:“……?”我觉得现在一个问号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可不可以多打几个?
                      陈恬熙收回手,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她看了看一旁滚落在地的玫瑰,非常幸灾乐祸地说:“啊,这是哪位勇敢的先生?哎呀这么激烈呀都滚在地上了,啧啧啧王小姐你可真坏。”
                      不忍心打破对方幻想的王铭心:“……”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训斥一下我下手没轻没重说我嚣张跋扈恃宠而骄打伤帮派成员吗?为什么你看戏看得那么高兴?
                      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王铭心说:“刚刚玉子姐来了。”
                      还没来得及笑出声的刘承平:“……”糟糕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家老大英明神武的形象要崩塌,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已经对着自家老大遗留物嘲讽过了的陈恬熙:“……”不好意思陈玉骨是谁啊,其实我不认识,真的。
                      陈恬熙迅速地收起了笑脸中那点幸灾乐祸,变脸的速度堪比某样国粹,徒留刘承平一个人在后面继续一脸懵逼。她道:“玉子姐送的这把玫瑰花其实还挺好看的。”
                      王铭心点点头:“可惜她还没递到我手上就扔了。”
                      陈恬熙有点吃惊,大概是以为陈玉骨下了王铭心的面子:“怎么了?”
                      王铭心继续面无表情地复述:“她说玫瑰花不如我美,配不上我。”
                      刘承平作为一个耿直的大老爷们,成功地被这句话恶心得抽了抽脸皮子:“啧。”再看看人家当事人,半点尴尬没有,心理素质多好。
                      陈恬熙显然比耿直的刘承平要可靠多了,连嘴角不大不小的弧度都没有变,强行为自家玉子姐扳回一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虽然王铭心觉得有点不对劲,但陈恬熙强调的大概是后半句吧。
                      嘴笨的王铭心真有点佩服她,睁着眼都能胡说八道。
                      陈恬熙瞎扯完,这才正常了许多:“她可能是看见你站岗不太好拿着,所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后顺手撩一下。
                      王铭心没应话,刘承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终于保住了自家玉子姐的光辉形象。陈恬熙嫌弃地给了他胸口一拳,道:“你这么个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还不如玉子姐会撩,像你这种不守妇道的男人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王铭心拒绝深思陈恬熙的话。
                      刘承平大概是被陈恬熙嘲讽惯了,撇撇嘴没当回事:“大老爷们拒绝和你计较。”
                      两人朝王铭心告了别,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走掉了。
                      王铭心依旧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本以为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毫无差别,谁知陈风骨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差人来叫她进去。
                      王铭心也不问她走了谁来守门,直接就跟着进去了。反正天大地大疯子最大,她惹不起就只能顺着了。
                      她被带到了小洋楼的第二层。佣人退下,她礼节性地敲了敲门:“大小姐?”
                      陈风骨是掌权人陈玉骨的侄女,叫大小姐其实也没错,但王铭心就是觉得怪怪的。
                      “进来。”
                      进到房间里,最惹眼的便是墙上挂的卷轴,写的诗一首闻所未闻的诗词。没有落款,估计是陈风骨自己写的吧。王铭心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清风峻节皆空言,洁清自矢何虚妄。
                      任尔饮犊上流去,余自流连市井中。
                      红尘俗世君不屑,明德惟馨余不通。
                      自诩高洁亦倥偬,怎胜随余起筹觥?
                      口气倒是很大。词并不见得有多好,字迹也还有些稚嫩,想来可能是少年时所作。王铭心暗暗想着,将视线转回。
                      陈风骨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从窗外洒进的暖色阳光,那过分白皙的皮肤几乎半透明,甚至能看见流转着莹莹幽光的蓝青色血管。
                      听见王铭心进门的声响,她微微偏了偏头,没有睁眼,语气温和地说:“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你和我一起去。”
                      她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那样干净的颜色,在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徒身上竟然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是。”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你答应得那么干脆,”陈风骨神色安详,若非她翕动的嘴唇,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现在是大小姐下属。”下属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服从,如果有必要的话,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陈风骨大致能猜到王铭心的潜台词。她顿了顿,道:“……我说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是。”
                      陈风骨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在令人眩晕的光辉下,快得几乎让王铭心以为是错觉。
                      “王铭心。我需要的是你的忠诚,不是你的服从。”
                      “是。”
                      似乎是觉得无趣了,陈风骨重新将头转了回去,低声道:“回去吧。”
                      “是。”一板一眼地回答,王铭心转身离开。


                      12楼2017-07-18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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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7-18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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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7-18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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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新疆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7-19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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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久没看到文笔这么好的文了


                              IP属地:新疆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7-19 14:2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