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滴液体,在空气中因为重力变成水滴状,击打下来会绽开水花。
滴在水面会荡起波纹,滴在桌面会四散溅开,滴在泥土会渗入颗粒缝隙。
一旦超过某一个临界点,水滴将不复存在,而是水柱,甚至是瀑布。
或者,暴风雨。
那么一束阳光呢?
穿透教堂顶部的彩色玻璃,神圣的光笼罩住耶稣脚边一方天地,低头祈祷的女人啊,面容被蒙在黑白阴影下,修女服已经褪了色,干枯的指节紧握着一个银质十字架。
权志龙的摄影声在那低声诵读祈祷中几乎微不可闻。
他向来喜欢教堂的宁静。
也向来喜欢教堂顶部彩色玻璃投下的奇异光彩。
他也好奇忏悔室的另一面,神父到底该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去救赎,又该带着什么样的沉重入眠。
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碰撞又撕裂。
在身后的蠢浩看来又是权大艺术家的日常发呆。
可是谁又说过:发呆是诗人的浪漫。
蠢浩认为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抽象而难以描述的。他关心的甚至只有这位大爷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能好好待着。
再怎么说,现在是黄昏了。
权志龙突然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头也没回地吩咐:
“小尾巴给昇炫发个信息。”
又自顾着走出教堂。
蠢浩在身后一步跟着拿出了手机。
“告诉他,我姐要回来了。”
蠢浩的步子一顿。
低头发了信息又跟上。
权志龙给消息是李昇炫意料之内的。
从小到大那样久的相处李昇炫不可能会像其他人那样轻率地认定权志龙就仅仅只是个废少爷。
他清楚的很。
此刻李昇炫正在处理文件的手停住,轻轻按压在桌面,那双深色的眸子却向下淡然瞟着屏幕正亮着的手机。
简单的几个字而已。
直到屏幕暗下去,他的日常工作仍然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一直到忙完走进电梯下到停车场。
他按开手机,回复一句“知道了。”。
这是,被提醒了。
直白一点说,是被警告了。
到家,李昇炫抬头看到权志龙的房间一如既往亮着灯,甚至还有音乐从窗帘下泄出。
从门前路边监控已经知道他已经回来的女佣开了门,餐厅有为他准备的晚餐。
用过餐之后上楼,路过权志龙的房间停了停,轻轻敲了门说:
“哥要早点睡。”
里面一声模糊的嗯呀算是回答。
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开门,进去之后顺手将门关上,低头,删掉了刚发出去的信息记录:
“要开始了。”
“倒数五个数吧。”
五。
接下来的第一个星期权志龙去了釜山,带着相机和画具。
按照惯例,重大事情发生时,权志龙不允许待在首尔,一方面己方出手时不用顾及,可以让他免于被误伤,另一个方面不成文的规定里,像他这种情况可视为不属于家族,也就是说,其他家族或组织不能以任何家族理由伤及他。
当权志龙的手将海云台的基色铺出来时,权达美以家族名义会见了李昇炫;权志龙的镜头下出现了海东龙宫寺的轮廓时,家族在首尔的企业数据库受到了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攻击,股市平均下降一点五。旗下的酒店贸易中心等开始出现劳工纠纷,附属港口与政府小摩擦不断。
四。
第二个星期,在权达美的命令下李昇炫被软禁在房间,暂停一部分家族产业,各个单位进入警戒状态,调及尖端技术人员全力查清楚攻击来源,一方面应对各媒体质疑和采访,另一方面家族律师准备材料。
邮箱里收到了经过重重审核从仁川寄来的从摩尼山大雄殿玄关处视角的西海日出速写,落款处是G-Dragon.
三。
第三个星期,李昇炫从权家逃脱,下落不明,媒体收到匿名信,曝出权家名下的某几个企业的内部机密,一时风浪四起。企业管理人拒绝接受任何采访,商界荡起了一丝波澜。
另一边在蔚山的权志龙正陷在盘龟台岩刻画中,镜头下他仿佛回到了原始人类刻下这些的时代。而在长生浦鲸鱼博物馆,他看着那些从世界上永远消失的鲸鱼,呆坐了一下午。
二。
第三个星期,权家通过手段查询到攻击出处确定了敌方,在法律顾问提供的材料已经通过手段获取的证据下开始进行反击并向法庭提请诉讼,权家向下对媒体施压,并掌握了充分敌方数据,律师团蓄势待发。
此时的权志龙在晋州石城漫步。
一。
第四个星期,法庭受理此案,事件牵扯到了李家的长女李彩琳、次子李秀赫,申家的次子申逐,池家次女池秀沙等。权家暗地的反击让对方不敢再多动作,官司还未开始时结局是未知数,若权家赢,对面三个在首尔算是中上的家族恐怕也就将没落甚至被吞并了。若败了,权家这五大家族的身份可就持续不下去,对面任意投奔五大家族的其他四个,都能让权家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