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181107★凯源】《久病成医》BY：胡九条（HE）

7
就如同王俊凯他妈说的那样，王俊凯根本没被考虑过会在家里过新年。当我拖着一堆行李回家第一天，王茹茹就已经准备好了请我喝茶。
她先递给我她的订婚请帖，我有点懵，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可王茹茹没有，她的脸上洋溢着“老娘很幸福”的笑容。
“本来是应该章毅来发给你的，可是他最近一直在市上，想着你也不是外人，就由我来咯。”
我颠一颠这订婚帖，有些唏嘘。当年喊着变身，嚷着要出去闯荡的王茹茹订夫家了，时光的奇妙大抵就是如此这般。再一看王茹茹，没来由又觉得心里一酸，仿佛她明天就要嫁过去。
王茹茹见我迟迟不说话，以为我在出神，拍了拍桌子。
“臭小子，你难道不祝福一下你亲爱的姐姐我吗？”
我张了张嘴，到口的类似“百年好合”之类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一句：“姐，你一定要幸福。”
王茹茹对我笑笑，又把我和王俊凯的礼物扔下说有事要先走了。
我把王俊凯的那份礼物拍照发给了王俊凯，叫他来收礼物。
王俊凯以为是我送的，在那边问这算不算贿赂爱豆。
我告诉他，这是爱豆小姑妈送的，王俊凯在那头惊呼：“茹茹姐？！”
“你茹茹姐要订夫家了。”
王俊凯知道章毅这号人物，唏嘘了起来。
我问他：“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王俊凯回我：“天啊，当年喊着变身，嚷着要出去闯荡的王茹茹就要订夫家了。”
我无法抑制的笑出了声，王俊凯在那头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我们每一秒钟，每一分钟，每一个小时都在成长，这些分分秒秒拼成了我们的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然后有一天，我们终于长大了，我们却不自知，直到有人从旁提醒。
王茹茹的订婚给我和王俊凯敲了一次时间的警钟，我们感慨唏嘘，最后开始去反观自身。
年味开始浓起来的农历最后几天我已经在家赶了一堆稿给江遇发过去，江遇忙着年终各种应酬，把我扔进了一个责编群，让我写完了随便给谁看。
这下我的手机再也没消停过，每天一爬上社交软件都能看到99+的消息提示。
责编群里多是女生，她们年龄不一，风格迥异，但又大都健谈，上可谈天，下可说地，完了还能聊聊八卦。
一开始我手机每天消息提示音不断，我妈还以为我交了女朋友，看我的表情都多了几分严肃，直到我拿着手机证明了我的清白。
可这事情后来在我和卿棋他们小聚时聊起，他们两个就开始笑。
郑震功笑得一点也不像已经个当了爹的，有点当年高中时候的样子，直说：“你还清白？你妈真该看看你和王俊凯的聊天记录。”
卿棋也笑，特别不厚道的那种，我知道和这两个损友没什么好说的，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他们才不，继续笑，笑完又开始斗嘴。
我给王俊凯发信息，让他赶紧回来。
他回复得很快，大概是通告间隙，问我是不是想他了。
我告诉他，我只是不想被虐而已。
这年我家过年多了项集体活动，那就是守王俊凯节目的直播，连带着我爸都参与其中。临近年关，家里一堆人，我妈他们一合计，又把祖屋打扫了出来，好让大家子人聚起来不那么挤。
我赶完江遇给我布置的最后一稿后，沦为了我家带孩子的“保姆”。左手一个两岁的小侄女，右手一个四岁的小侄儿，身后还跟了个七岁的小侄子。
出门一趟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在当孩子王，我拉着两个小的，还随时注意着在前面蹦跶的大的，除了笑也不知道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大家。
王俊凯得知我的情况，先是表达一下，这个消息让他感到非常的抱歉，接着就开始撒娇：“我也是侄子啊，源叔你不能不要我的。”
我给他声情并茂的朗诵了一下他最近出的新绯闻，然后告诉他：“源叔没你这种侄子。”
他又在那头嚷了起来，说我这是对他的不关心不爱护不喜欢。
我才不理他，回头就给他拍了一桌子家里的团员饭，王俊凯送了我两字：绝望。

大年初二，我妈他们祭完了财神，让我领着一帮孩子出门赶庙会。
我看着这日益壮大的娃娃队伍，有点怵，当机立断的把王茹茹也叫上。
G镇的庙会说有逛的，其实也就直来直去一条长街，除了年货就是小孩子喜欢的吃的玩的。而随着古镇在这里投资，买的东西越发商业化，人也越来越多。我和王茹茹一个牵头，一个扫尾，可算是没有漏掉一个。我二侄女这年已经十三岁，到了叛逆期，全程跟在我边上看手机。
我问她看什么？
小姑娘还矜持了起来，笑着说：“没什么。”
和她亲的三侄子比她小了三岁，还未到懂得不要随意出卖自己人的年纪，蹿到我边上就开始爆料：“我知道，我知道！小叔，姐姐在看她偶像。”
他姐作势要揍他，他扭着小屁股一溜烟就跑了。
我拍拍小姑娘的头，给她指王茹茹：“没什么的，你三姑以前也追星。”
二侄女问我：“姑姑追什么？”
我想着，总不能告诉小姑娘是追男男CP，最后CP还被拆了，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庙会这种活动，除了带着孩子玩，还有个比较大的意义就是，总能在这里遇到几个童年时代的同学、朋友。
所以当我在庙会上遇到了好几个小学初中同学，最后看到赵爱国他们一伙人时，我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想笑。
一帮人先是和小时候一样，毕恭毕敬的给王茹茹行了个大礼，祝他们茹茹姐新年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王茹茹让他们快滚，每年说这个都不嫌腻。
然后，他们就开始撺掇我俩参加他们晚上的KTV聚会。
我没什么意见，作为此项活动往日里一定会参加的王茹茹却矜持了起来：“哎呀，我要陪我男朋友啦。”
赵爱国他们集体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最后坚决的要我必须来。
我问他们除了KTV，还有什么其他清新脱俗的活动不？
赵爱国回我：“没有，又不是小时候还能去网吧打个通宵的游戏。”
张二狗在后面揭赵爱国的底：“少来吧，大哥你不是前天还去网吧通宵吗？”
赵爱国瞪了张二狗一眼，示意他闭嘴。
哪知道，等我当天晚上去了KTV才知道，其实和他们几个一起唱歌已经算是很清新脱俗了。
没有我想象中声色犬马和光怪陆离，几个人凑在一起不是唱歌就是喝啤酒。就连转个灯，赵爱国都吼人老了，看着怪眼花的。
我问张爱国：“你们这算是提前迈入老年人行列？”
赵爱国抱着个话筒笑得一脸慈祥：“算是吧。”
等他拿过酒杯，就说：“还是要先干一杯。”
一来二去，我不爱喝酒，这天晚上却也喝得晕乎。我给王茹茹发短信，让她来接我回家。
过了一会儿，KTV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来人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在他怀里固定好。
赵爱国他们也喝了不少，见了来人无比激动，“嗷嗷嗷”的叫。
而我蹭着他的脸，他身上有我熟悉的青草香，责怪他：“你怎么才来啊。”
王俊凯给了我屁股两下，哭笑不得：“你多喝了两杯还不记事了是吧？”
我对着他笑，捧着他的脸，从我视角里他还是十六岁的模样。

将近两年，王俊凯除了一开始去了国外，回国之后就一直忙着蹦跶在各种可以让他蹦跶的地方。我和他断了联系，但断不了家里人的嘴巴，总会有不得不听人提起他的时候。我尽量表现得自然点，好像我们是大了就联系变少的一对叔侄。可我这点淡然在王茹茹看来不过是我和王俊凯吵了架，拉不下脸去和人家和好。
我也曾跟王茹茹反驳：“真的，又不是女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拉不下脸？”
王茹茹看着我，最后默默说了句：“你开心就好。”
怄得我，歇了好几天也并不想理她。
现在她来邀我去接王俊凯，我没什么意见，甚至摩拳擦掌的要给她证明我真没拉不下脸，哪知道过了几天，我嫂子的电话又来了。
人不用去接了，飞隔壁市跑通告来不了了。
我翻着初中生的新版课本，边备课边和大失所望的王茹茹说：“哎呀，你看人家，日理万机啊。”
王茹茹咬着手指，没个形象的蹲在我家院子的石凳上，扭头看我：“王源儿，我也就失望，你这还有酸吧。”
我才不理她，把课本翻了一页。
王茹茹见我不说话，又开始咬手指：“源儿，你票买了吗？”
我问她：“买什么票？”
她说：“机票啊，你不是要去参加嵩嵩下个月在C市的第一场演唱会吗？”
我心道一声“**”，抬头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王茹茹一脸“我全说中”的表情看着我笑了起来：“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要去。”
我又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王茹茹捧着脸：“我就随便猜的啊，你自己兜不住事情我有什么办法。”
我这下更不想理王茹茹了，让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王茹茹偏不，又问我：“下了血本吧，要不要姐帮你给嵩嵩打电话？你这个钱，完全可以不出的嘛。”
我头都不抬告诉她：“只是一张看台票，你少多嘴。”
王茹茹一听有些惊讶，嘟囔了几句“不得了”起身要走。
我叫住她，问她：“那你给不给我准假啊？”
王茹茹回头无可奈何地看我：“你觉得我还敢说不吗？”
我五伯摆寿宴那天，我忙着给人补课，等寿宴都开始了才从隔壁镇出发回家。王茹茹本来说她开车来接我，可后来又被我五婶叫去忙上忙下，我也只好自己骑着我的车回家。
家里齐聚一堂的时间自从奶奶过世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减，我到家时寿宴已经过半，我妈给我留了个位置，坐下就看见王俊凯他妈坐在对面对我挥挥手。
“源源又变帅不少啊。”
我妈让我嫂子别夸我：“待会儿又得臭美了。”
我保持着微笑给我妈夹了一个鸡腿，示意她少说两句。
我嫂子自然是这场寿宴的一个吸睛点，我埋头扒饭就听桌上的七大姑八大姨在那边问她王俊凯的近况。大人之间的相互吹捧总归是没有意思的，尤其是当大家一起开始说王俊凯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的时候。
我吃三下五除二的吃过饭，正准备撤就看到了郑震功的来电通知，等接了电话，那头最先开口的却不是他，而是微微。
小朋友刚满三岁，基本的说话和日常交流已经不成问题，她在那头奶声奶气地喊我：“源爸爸。”
我想起我当年带着她跑遍A大，觉得真心值了。
“小微微，最近乖吗？”
我妈她们本来还在说王俊凯的八卦，一听我在这边柔声说话，齐刷刷地把目光看向了我。坐得离我最远的七大姑眼睛都亮了，轻声问我：“是不是女朋友？”
我尴尬地冲她笑笑，起身到边上去接电话。
微微还在那边和我说话：“源爸爸，微微好想你，想你带微微去玩。”
小公主的话我怎敢不停，忙不迭的答应：“好的，源爸爸过两天就过去带你玩。”
下一秒那头的电话就换成了郑震功那粗犷的爷们儿嗓：“好了，王源，你已经和我女儿说了三句话了。”
我对着这青天白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郑老板，女儿控也适可而止一点！”

2
郑震功大三的时候开了一间餐厅，从此他就过上了小老板的生活，终日和调料品打交道。
卿棋说他这是：“好好一个人，说去当厨子就去当厨子了。”
可等真吃了郑震功做的菜，她又说：“郑震功，你没入错行。”
我问郑震功，打电话找我干嘛？
他在那头骂我无情无义：“怎么你现在还是国家总统，不能打电话了？”
我回他：“你得了吧，上次我给你打电话，是谁说我打扰了美好的亲子时光？”
郑震功沉默了一下，决定跳过和我寒暄的部分，直接进入正题：“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班后来那个班长吧，就姓林的那个胖子。”
“我还没失忆。”
“那就好，上次我带着微微逛街遇到他了，他说好久没有把班上人聚在一起了，后来我们就拉了个群，你猜怎么着？一呼百应。”
我算是听明白了：“所以是要办同学会了是吧。”
郑震功在电话那边喊：“对头。”
“那地点呢？”
郑震功“嘿嘿”一笑：“当然是我这里咯。”
我想，好吧，赚钱聚会两不误，让他到时候定了具体时间给我打电话。
只是我没想到郑震功这件事等到我都要启程去C市了还没订下来，我出发前一晚拖着行李去他那里借宿。他带着微微在院子里纳凉，看我就一个小箱子有点惊讶。
“我还以为你是要出逃呢，没想到是旅游啊。”
我把行李箱放一边，伸手让微微过来和我玩，回他：“你觉得我妈现在这个状况我能跑得了吗？”
郑震功叹了口气，想来是想象到了我妈往日给他留下的印象，拍拍我的肩进屋去给我倒水，完了回来把水递给我又问：“那你就不能请点外援吗？我和卿棋都很乐意帮忙的，而且你茹茹姐也不会放着你不管是吧？”
我握着水杯，喝了点，看微微仰头看我，也给她喂了点：“算了吧，你们都有自己的难处，我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王俊凯那边呢？”
我看看郑震功，把水杯还给了他：“你知道的，我没打算现在去找他。”
郑震功看看我的行李，最后拿着水杯让我自求多福。
夜里，我在郑震功给我收拾的客房刚躺下，微微就抱着他的玩具熊跑进了屋。
我枕着头，问她：“是想和源爸爸一起困觉觉吗？”
微微冲我笑，点点头，伸手让我抱她。
我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好像时间一下回到了当年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这样，安安静静的，从来不让人操心。
只是时光里的东西容易找回，甚至有替代品，可是有些人事却早已不负以往。
郑震功难得一晚不找女儿，我轻轻拍着微微，后来自己也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一早，我感到有只小手在摸我的脸，睁开眼看见是微微。
微微见我醒了，凑我近点：“源爸爸，你的脸，湿湿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抬手揉揉微微的小脑袋：“可能是昨天晚上有下雨吧。”
早饭的时候，微微皱起了一张小脸，跟郑震功说：“爸爸，我们家漏雨了。”
郑震功莫名其妙的看天花板，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说什么，末了送我去机场才欲言又止地问我：“微微昨晚是不是尿床了？”
我当下觉得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江遇一副见了山人出山的样，对我出现在C市表达她感到的意外和神奇：“小子，你这也太不声不响了吧！快给我麻溜的出来，否则我回去就把你的小格子拆了。”
我想她往后还要当我好多年的老板，放了行李就去见她。
江遇的张扬在放弃了陆琪之后得到了收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彻底不折腾了。她这次是陪着娱乐版的人作为媒体出席王俊凯的演唱会，见了我就公事公办，开始给我丢任务，无非是到时候记得写个观后感。
我见她摩拳擦掌，一副要干出一翻大事业的样子，有些好奇，问她：“你这不像是单纯就出个新闻吧。”
江遇冲我挑眉毛：“当然。”
只是当然完就没有了，我见她讳莫如深还硬要保持微笑，似乎很期待我继续问她，决定不去理她。
王俊凯的第一场演唱会噱头很足，毕竟众人瞩目已久，除了粉丝狂热，连媒体也跟着沸腾不已，做足了当今乐坛小天王的样。我拒绝了江遇提议的让我去前排呆着看得清楚些，一个人呆在前后左右都是王俊凯粉丝的看台，从我的角度看，王俊凯就是一个小小的点。
我看不清他脸上任何一个的表情，也没有跟着现场的粉丝一起陪他挥手。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成长是惊人的。我的记忆还在两年前他背着吉他，弹些轻柔小调上，转眼他已经可以让他的音乐不再只有吉他。
坐在我隔壁的姑娘激动得都爬上了椅子，站了起来拿着手副拼命的喊，自己不过瘾，还来发动我。
“帅哥，你起来啊！来，跟着我们俊凯一起来！”

我想告诉她，这样似乎不太好，她却把手副一把塞给了我：“我告诉你啊，咱们作为追*星汪，这些都是基本的，你晓得吗？一看你就是散*粉吧，哎，不过也是，男生喜欢王俊凯还是蛮羞*耻的哈。”
我看着我手上凯撒蓝颜色的手副，无奈的笑笑。
我这个时候才知道那种催促着我来到这里的东西不只叫“思念”，还叫“执念”。而这种“执念”一旦得到充实，甚至我只需要坐在那里听上王俊凯一首歌，知道他的成长，我的执念就消失了。
江遇在前排给我发短信，说我没在前排简直就是太可惜了。
我告诉江遇：“小爷我刚才决定要回家了。”
出C市体育馆时，在外面守门的保安问我：“里面唱得很烂吗？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告诉他：“不烂，那是拯救世界的水准，上天入地举世无双。”
保安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从兜里摸出烟要递给我，我笑着拒绝了，跟他告别。
江遇的来电是在我都拎着行李到了候机室候机的时候，我把机票改签成了最近一班，接电话时已经准备好了江遇山呼海啸的狂轰乱炸，可江遇并没有。
是她的号码，可是拨通电话的不是她，而是一个久远无比的声音，在那边和我生气：“王源儿，你有种啊，来了又走！”
他那边嘈杂不已，想必是还没结束，边上的人在喊：“王俊凯，安可了，你给我唱完。”
本来是该伤春悲秋，或者是被他那话呛得立马挂电话的时刻，我却笑了起来：“大哥，我都准备登机了，你还是快滚去唱你的安可吧。”
王俊凯在那边沉默了两秒，对我说：“电话别挂，好好听我的安可。”
我告诉他：“好的。”
三分钟后，他的声音从沸腾尖叫的现场传来，清晰无比，显然是他揣着手机上了台。
他说：“我突然想唱首歌，这首歌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和一个人一起写的，最近我把又它找了出来，重新编了曲，填了词。”
台下有人大声问：“那这首歌叫什么呢？”
王俊凯似乎是在那边笑了起来，全场又是一阵尖叫，他才朗声道：“叫《再来》。”

4
成长可以模糊很多人的面孔，也可以让很多人的面孔变得越发清晰。
在某些我比较服气的处世信条里，有一条我到了后来越发深信不疑，那就是人没有办法一瞬间就走到自己想到的地方。我们只有解决面前的问题，才能有资格解决之后会出现的问题。
同学会之后，我可算是迎来了和我妈的终极谈判日。
我妈被我磨得没办法，加之我真一点想要去考公务员的心都没有，小老太太叹了一晚上的气，那点更年期无药而愈了。可她也说了，让我别高兴得那么早，要是我的工作时间太混乱，她还是随时会收回我的人身自由权。
王茹茹作为第三方作证人，听了我妈的偷偷和我说：“你妈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慈禧。”
但是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了，我心里像是已经揣了五个亿，可以马上把王俊凯包养起来，笑得抱着我家慈禧啃了两口。
我妈作势要打我，说我啃了她一脸口水。
相比起我的高兴，江遇却很冷静，听我革命成功就叫我立刻马上去她那里报道。
我问她：“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赚钱啊？”
江遇沉声道：“杂志马上要把娱乐版分出去做专刊了。”
我说：“所以呢？”
江遇在那边声音拔高了八度：“所以快点***回来，社里需要你去蹲个大新闻！”
于是三天后，我蹲在C市某高档别墅区外面，顶着火辣辣的日头看江遇拿着个望远镜一动不动的观察小区外的情形，有些无奈的问道：“我记得咱们好像是正经的高端向杂志吧，怎么说当狗仔就当狗仔了？”
江遇给我比了一个“打住”的姿势告诉我：“这我也不想，可是我必须在这件事情上掌握主动权，不然我没法和人交代。”
我有些惊奇：“你要和谁交代？”
江遇扭头看了我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娘青春不能喂狗，你晓得吗？”
好吧，又一个和王茹茹一样画风的女人。日落西山，我在路边打电话叫了份外卖，江遇也盯累了，坐在路边休息。
“天啊，老娘我都守了一天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情报有误吧。”
我把水递给她，告诉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懂吗？”
江遇揉着自己的脚，刚想对我的话表示同意，就看见一辆保姆车缓缓驶进别墅区，她一下子从地方爬了起来，让我拿着相机快拍。
“哈哈哈，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等我拍好了，保姆车也进去了，她看完一脸满足的说：“收工。”
我问她：“你就拿着这几张图看图说话？有可信度吗？”
江遇回头阴测测的看我：“谁说我要看图说话了。”
“那你？”
江遇拍拍相机：“回去准备一个采访，对方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组合出来的那个队长某某。”
我看着江遇，觉得自己把她看做和王茹茹同样画风搞不好是没错的。

我问江遇，王俊凯这次入围了什么奖？
江遇拿她那金光闪闪的眼尾扫我：“现在晓得要关心了？”
我轻咳了一声，她才开口：“最佳男歌手，还有最佳男主角。”
我有些惊讶：“哇，双料啊？”
江遇回头看着我，哭笑不得：“王源，你才是**的那一个吧。”
我没好意思跟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网上搜王俊凯了，记忆还停留在他那场周年庆演唱会上。
一场颁奖典礼，各色明星聚集，个个竞相争艳，谋杀菲林。王俊凯拿了最佳男歌手，却和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他前面那一排助理没有不惋惜的，他本人倒好，交叠着大长腿出现在大屏幕上即使到了最后都只是温柔的微笑，风度不凡。我跟着他一起为得奖的人鼓掌，江遇撑着头看看大屏幕又看看这一片唯一鼓掌的我，不禁失笑。
“还真是天生一对。”
我回头对她比了个“V”：“举世无双的那种。”
江遇让我待会儿出门就直接跟王俊凯回家得了，我告诉她，不可能。只是我这个不可能，也阻止不了工作结束后，王俊凯非要请大家一起吃宵夜，以及找我单独叙旧。
江遇戳我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姐帮不了你了。”
我吐槽她：“你明明就是来看戏的。”
只是哪知道，我和王俊凯的单独叙旧后来变成了单独在一起，喝酒。
作为一个红得卖早餐的大妈都认识的爱豆，王俊凯所谓的宵夜只是他单方面出钱，然后大家拿着他的钱出去吃吃喝喝而已，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听到王俊凯的几个助理说他们要去吃小龙虾，有些羡慕想去，刚转身就被他拽了回来。
他有些生气，看起来想打我屁股，不过还是忍住了，只是黑着脸沉声问我：“还想跑？”
我只得乖乖看着他的助理出了房间，顺便还带上了门。
王俊凯不让我跑，却也不理我，自己从行李里找出洗漱包把他那一脸的粉底液卸了个底朝天。
我看他一脸倦容，坐在沙发上给他挪了个位置：“你要不要休息？”
“不用。”
王俊凯坐到我边上，一脸我妈要收拾我的时候会先酝酿情绪的模样，还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跟我说：“我房间里有酒店准备的酒，酒和床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愣了一下，回了他一个字：“哈？”
他扭头看我，勾起一个非常危险的微笑，吓得我本能地又往后缩了缩：“咱们就不能从该有的情节开始吗？比如说，你好吗？我很好。这种对白开始，温馨又不失浪漫。”
王俊凯往我面前凑一点：“我本来是想的，可是你刚已经在会场把它搞砸了。”
我心里喊冤，可是相比起“床”，我还是坚决的选择了“酒”。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王俊凯为什么想灌我酒，无非是缓解大家都有点许久没见的小尴尬。只是我没想到我酒过三巡，话完全不受控制的多了起来，抓着王俊凯就开始控诉：“王俊凯你这人老没意思了！”
他还穿着他参加典礼时搭在西服里面的那件白衬衫，因为喝酒解了两颗扣子，慵懒地抬眼看我：“我怎么没意思了？”
我伸手去捧他脸：“你老说你知道，***哪里知道？”
他觉得无奈，问我：“我不知道什么？”
我把额头抵上他的额头：“我想你啊。”
在我断片前，王俊凯一脸一本满足的亲了亲我：“宝宝，我也想你啊。”

6
一般来说，是个人都不想回忆自己喝醉了酒之后都干了些什么的，总之我不想。
闹钟并没有准时响起的工作日，我被腰间的不适和生物钟一起叫醒，第一眼就看见王俊凯正单手撑着头神清气爽的冲我笑。
“醒了？”
我揉揉眼睛问他：“几点了？”
他说：“快中午了。”
我一听，掀开被子就要爬起来，却被他长手长脚的捞了回去：“你急什么？我已经帮你给江遇请假了。”
他凑我近点，索性半个身子趴我身上看我，拿脑袋蹭我颈窝：“陪陪我吧，我下午六点的飞机飞Z市。”
我把他的脑袋抬离我的颈窝，看看他，环住了他的脖子，换了一个两个人拥抱起来都不会不舒服的姿势。
王俊凯在我耳边又是吹气又是舔：“想你，很想你。”
我因为痒，轻轻揪他头发。
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你该说我也是了。”
我贴着他的脸蹭了蹭：“我也是。”
转念又骂他：“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讨论过这种话题了吗？”
王俊凯闻及，蹭我蹭得更凶了。
温存之后两个人一起瘫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对于我昨晚这种又是占床又是睡人的行为，王俊凯邪恶地问我有什么感想。
我告诉他：“我昨晚断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俊凯揉揉我的腰，笑得眼睛都快没了：“那你刚才应该比较有感觉了吧？”
我伸脚去踢他：“王俊凯，你的脸呢？”
他把脸伸了过来：“刚不是被你舔了一脸口水吗？”
真的，我真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我还是坚持着爬了起来，让王俊凯打电话叫餐。结果他叫了餐，又开始再床上翻滚。
“不想起床，不想工作，不想起床，不想工作。”
我不知道他这是闹哪出，在浴室洗了澡套好浴袍出来，拍拍他。
“快给我起床！工作！”
王俊凯趴床上哼唧：“才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不干啦。”
这是越活越回去的标志啊。我叹了口气，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摸摸王俊凯的头，逗他：“宝宝，你乖啊，源叔送你上幼儿园，是为你好是不是？”
王俊凯本来还在闹脾气，听我这么说笑了：“你才幼儿园，你才幼儿园。”
我说：“好好好，我幼儿园，那你可以起了吗？”
王俊凯把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拉开，拉我坐他大腿上，把我俩都包在了里面，又亲了亲我额头才肯罢休：“你才是宝宝。”
昨晚江遇借我的小西服是已经不能穿了，被王俊凯又扯又拽，我让王俊凯给我找了套他的衣服。
王俊凯跟我说，这次他是要去Z市的影视城拍戏，为期一个月。
我问他：“什么戏？偶像剧还是什么？”
他说是出正剧，他演个配角，跟一个大前辈合作，扮演前辈的青年时代。
我没再问什么，让他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他拉着我手，和我十指相扣，万分不舍。
“早知道当初就做个幕后就好了。”
我知道他这又在说气话，掐他脸：“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你的梦想吗？好好工作，你知道吗？”
他走近点求拥抱：“可这样的的梦想太磨人了，王源儿。”
我笑他：“有吗？我怎么觉得你比你的梦想磨人多了。”
他问我：“那你以后接受我给你发短信吗？”
我说：“我什么时候又不接受？”
他喜上眉梢，又问：“电话呢？”
“你王大腕的电话我哪里敢挂。”
这下他稍微高兴一点了，黏着我又蹭了蹭。
王俊凯飞Z市我最后还是没有送他机场，一来即使再黏糊也是我俩私下的事，再如胶似漆也不差送机这点时间。二来王俊凯说怕我看到了送他的小粉丝，又狂喝醋。
为此我告诉他，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捧着脸开始和我贫：“最看得起我的不是你吗？”
他让司机开车先送我回家，到了我家又跟我进屋溜达了一转。我取了我小公寓的备用钥匙给他，请他麻溜的消失，他拿起钥匙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第二天我刚到我的小格子间坐好，江遇就端了杯咖啡来敲我桌子，特别八卦的问我：“昨天怎么样啦？”
我告诉她：“你借我那衣服已经报废了。”
江遇听了偷摸笑：“这你放心，今天早上我的户头已经出现衣服的钱了。”
我摊手摇摇头，打开电脑示意江遇可以走了。只是也托了王俊凯的福，杂志社的人都晓得了我和他是故交。
故交这种说法自然是江遇放的，可能顺带着王俊凯的助理也这么觉得。我打电话告诉王俊凯说：“最近我已经接到了一堆拜托我问你要签名的请求，你说怎么办吧？”
王俊凯在电话那头笑：“那我可要赶快回来帮你签名啦。”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光，我俩白天各忙各的，晚上抱着电话有说不完的话。
年底最后一天，江遇把《极光》的样书递到了我手上。极简的封面只有一抹蓝绿，算是达到了江遇说的文艺而不失清新，清新而不失内涵的效果。说白了，卖相不错。
我把书给王俊凯拍过去，王俊凯很快回我：“不得了，我们老王家是真要出个大作家了。”
我跟他说：“比起当大作家，我更想马上当大老板，这样就可以包养你了。”
王俊凯说我这些年还是那么坚持要包养他，我不否认，问他现在人还在Z市影视城吗？
王俊凯说，在啊。
我又问他：“你们剧组给你们放假吗？”
他说：“明天开始休一天，新年假。”
沉吟了一下，又问我：“问这个干嘛？你不会是怕我去勾搭别人吧？”
我把衣柜里的衣服打包塞进了行李箱，告诉他：“王先生，您的源源正在派件中。”
王俊凯在那边一愣，接着估计是太激动开始大笑：“快快快，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签收。”
奋不顾身的奔向一个人这件事，我在一生中只对王俊凯做过，你问我那感觉如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就像是中了五百万，你竭尽全力的狂奔，还带着一路的欢畅喜悦。
至于我的“五百万”王俊凯同学，他大概也和我一样，可能绕着影视城蹦了一圈。不然怎么会在后来给我开门时满头大汗，还兴奋得像个孩子，把我拖进屋里关上门压在门上啃了两口才肯好好说话。
因为航班延误，我和他见面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我往他身上扑，不甘示弱的回啃了两口，喘着粗气说：“王俊凯，新年快乐！”
他搂着我不撒手：“只有新年快乐吗？我的新年礼物呢？”
我拉我的衣领，伸伸我的脖子说：“我在这里了，你不满意吗？”
他埋头就啃，啃完开始扯自己的衣领：“我非常满意。”

我妈一见我早早的回家，就知道这次相亲黄了，打量了我好几眼才叹了口气进屋去。
王茹茹咬着糖葫芦偷偷摸摸地进屋，问我：“今天怎么样啦？”
我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坐：“遇到了个老同学，没什么，大家都不想相亲，和平解决。”
她咬着糖葫芦，直点头：“那就好，皆大欢喜。”
我把茶杯放下，看着她手上那串糖葫芦疑惑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种东西了？”
王茹茹从小就嗜甜如命，一点酸都受不了。
王茹茹拿着糖葫芦对我憨厚的一笑，像是炫耀似的跟我说：“哦，不好意思，忘记了告诉你了，姐姐我有了。”
我没听清，问她：“你有什么了？有钱了？”
她喝了口水让我快滚：“什么跟什么，姐有宝宝了！”
我手一抖，茶壶都差点没拿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王茹茹：“你这动作挺快啊？”
王茹茹冲我挑挑眉，竖了个大拇指：“期待吧，这可是你侄子。”
我看看王茹茹还平坦的肚子，又想想王俊凯，总觉得这都是平辈，太违和了。
当天晚上，我把这件事跟王俊凯说，王俊凯正在往机场去的路上，他反倒是很期待。
“茹茹姐的小孩，有点意思。”
我问他，是不是觉得王茹茹的小孩子肯定一落地就会爬树？
他在那边哈哈大笑，直说王茹茹又不是生猴子。
我说，我和王茹茹从小一起长大，没觉得她生猴子有什么不对。
王俊凯让我别开脑洞了：“要是茹茹姐知道你这么说，肯定立马冲家里揍你。”
我想到王茹茹那彪悍的样，觉得王俊凯说得也不错，让他别到时候回来了出卖我。
王俊凯那边的笑声越发爽朗：“你放心吧，她到时候真知道要揍你，我还不替你都挡着吗？”
我回忆了一下以往王俊凯挨揍，他妈拿着扫帚，我挡在两人中间挨误伤，叹了口气：“好吧，我姑且相信你。”

10
先生很健谈，私下甚至一扫镜头前的严谨沉稳，有些爱开玩笑。
他请我们落座，说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必多做介绍了，又自己去端了些花茶来招待我们。
“都是我家那小孩自己配着玩的，你们尝尝。”
江遇捂了捂嘴，完全冷静不下来，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花茶，之后就一脸幸福。
我真的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和先生约好的。
先生一边请我们喝茶，一边说：“家里也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了，平时就我和我家那人，他现在出门拍戏了，我就一个人。”
江遇疑惑：“那你可以养只宠物啊。”
先生笑笑：“也养过，养了好十来年，后来死了，我家那位没少伤心。前几天他拍戏拍得好好的，突然打电话跟我说想投资个电影，还要拉上小凯一起演，我以为他又看上了什么稀奇古怪的IP改编，想在里面演大反派。哪知道他居然说是小王的《极光》，我这才给你们打的电话。”
我一听醍醐灌顶，搞了半天，看上《极光》的是先生家的那位，先生只是掏钱的。
先生看看我，又看看王俊凯，先问我：“小王，我们投资你的本子，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我忙摆手，笑着摇摇头：“不甚荣幸。”
先生又问王俊凯：“小凯，你应该下半年还有档期吧？”
王俊凯瞟了我一眼，对先生点点头：“用挪的也得挪开。”
我不动声色的瞪了瞪他，他却只是对我歪头笑笑。
等到真的聊完相关事宜从先生家出来已经将近凌晨，江遇亢奋不已，现在让她出门跑十来圈都没问题。
王俊凯本来和Amy走在我们后面，快步跟了上来，一把拎住我的衣领，对江遇说：“人我带走了。”
江遇给他回了一个“OK”的手势，顺带把她的车钥匙扔给了王俊凯，回头就上了Amy的车。
Amy在车里友善地对我笑笑，开着车绝尘而去。
王俊凯牵好我的手，让我带他去江遇停车的位置。
我拉着他，问他：“你没通告吗？”
王俊凯扭头冲我一笑：“本来是有的，可是后来公司为了接前辈抛来的橄榄枝，就把我通告都推了。”
我眼睛一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
他拍拍我的头：“我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在这边的通告，暂时放假啦！哈哈哈哈！”
王俊凯这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笑容感染了我，我跟着他笑了起来，大半夜像是两个二傻子，开着车回家。
我白天要上班，放他一人在家，晚上回家他早就把晚饭准备好了。偶尔我俩一起去超市，看他带着个口罩跟在我后面推车，心中一丝喟叹，仿佛这一生的幸福在此刻来报道了。
我跟王俊凯说：“鬼知道我怎么那么喜欢你。”
王俊凯躺在沙发上，抬着桃花眼懒洋洋的看我：“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对我的爱惊天地泣鬼神，我知道的。”
我又想，鬼知道王俊凯在我们分开的两年里语文水平经历了什么，简直是突飞猛进。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大半个月，办公室的责编们说我每天春风满面的，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说：“没有，最近养了只猫。”
过了两天，不知道谁就放了一包猫粮在我桌上。

因为《极光》，先生后来又来了一次杂志社。比起之前，江遇已经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
他接过我给他倒的茶说：“我家那个经常是说起风就是雨的性格，他那边戏都还没拍完呢，又打发我来要我来问问你剧本的事。”
本来《极光》剧本应该是先生他们那边找编剧来负责的，可是后来先生和江遇他们一商量，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
我告诉先生：“已经差不多了，就是我想问先生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先生让我但说无妨，我也就不再客气：“我就是想知道先生家那位为什么那么想让《极光》搬上大荧幕？”
先生沉吟了一下，仿佛在权衡，最后还是决定跟我说：“你其实很清楚吧，小王，现在市场大环境下，纸质出版书越来越不好。很多人其实宁愿花一个小时对着社交软件发呆，都不宁愿花一个小时看书。”
我没想到先生这么直接，坦然的点点头。
先生继续说：“但是我家那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极光》这个故事。”
说着他从衣兜里摸出自己的皮夹，把夹在里面的照片递给我看：“很多年的照片了，这是我和他小的时候。”
照片里是两个穿着棉袄的少年，一个沉稳内敛，一个灵气外秀，他们坐在街头拿着话筒相视一笑。照片的一角被人写上了时间，字体稚嫩，已然有二十来年。
“我和他最开始的时候在同一间小公司当练习生。有段时间，公司效益不好，我身边的人都走了，我也想走，可是他来了。”
先生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笑着跟我指指照片上他家小孩：“那时候他特别小，长得也圆圆的，不过眼睛特别亮，好像是漩涡，一下就能把人所有的喜欢都卷进去。他跟我说，师哥，我们一起唱歌吧，不成功至少也唱过不是吗？我觉得他这么说挺戳心，就和他一起，谁知道后来，我们竟然真的成功了。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成了我生命里所有有关“奇迹”的关联词。也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喜欢他。可是我怕我的这份喜欢吓到他，一直只能在他身边陪着他。”
“只是在这个行业里，上去容易下来难，更没有人可以完全的拥有自我。二十岁的时候，我和他的组合还是解散了。解散那天他缺席了发布会，在全世界都在找他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他说，队长，你十六岁的时候不是嚷着要看极光吗？我今天先帮你看啦。我才知道他跑去了我们以前约定一起去的冰岛。再后来，他回来后就再没唱过歌，每天从一个剧组到另一个剧组。有记者问他，你不打算唱歌了吗？他跟记者说，一个人唱着怪没意思的。因为这话，他人骂。那段时间公司高层都让我去劝劝他，可我看着他，一句劝他收敛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就在那会儿跟我说，队长，极光真的很好看，你该去看一看，等一等的。即使解散很久他也叫我队长，他说我是他一辈子的队长，其实他不知道，他早就是我一辈子的极光。”
“我想，小王你写的等待极光的故事，是让他想起他当年一个人在那里等待极光时的心情了吧。”
先生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以看得出那段时间的苦难已经深深烙进了他的记忆。
我问先生：“那你们后来在一起了，一起去看极光了吗？”
先生点点头，大概是想起了那样的奇观，告诉我：“真的很好看。”
那天下班，我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家，王俊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我心不在焉，让我过去挨他坐。
“怎么啦？我们源叔今天工作不顺心吗？”
我瘫在王俊凯的怀里，问他：“你懂那种翻山越岭，只为看一眼可能等不了的东西的心情吗？”
王俊凯摸摸我的额头，发现我没发烧，亲了亲我的耳垂：“傻子，你要知道，有些东西虽然不可能等得到，但是永远是值得让人翻山越岭的。”
“比如？”
王俊凯让我抬抬身，他贴近我的心口听了听说：“比如你的心跳。”

3
大学的时候，有个教我们古代文学课的老师说自己最爱一句话，叫有情饮水饱。他说这话可比才子佳人，寻死觅活实在多了。
台下的女生们笑得痴，直说：“老师，你都喝水了，还实在？”
可这话到了时至今日我再一回想起，我看着王俊凯，觉得老师说得也不乏道理。
我俩跪在祠堂里，感觉自己似乎身披铠甲，即使之后会是洪水猛兽都不能拿我们如何。
王茹茹走前，告诉我俩晚点会让章毅给我们送饭，叫我俩也别那么实在，真跪过去了到时候私奔都力气。
我说：“谁要私奔啊。”
王茹茹单手叉着腰：“得了吧，我看你们两个现在就只有私奔这一条路了。”
王茹茹走后，我问王俊凯：“你想和我私奔吗？”
王俊凯想了想说：“我以前倒真想过和你私奔，只是后来我不想跑了，外面的世界万水千山，哪里我们都可以好好生活，可是没有一个地方像这里一样，有我和你那么多的回忆。”
见我不说话，看着他，他又说：“我这样会不会有点自私？”
我连忙摇摇头：“我才发现，我和你总能想到一处。”
王俊凯笑笑：“那你觉得值了吗？”
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值了。”
章毅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他推开门看我和王俊凯还老老实实跪着，没说什么，留下吃的走了。
等我给王俊凯舀了饭，边喂他吃边问他：“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特别像是在坐牢？”
王俊凯还没回答，章毅又推门进来了，抱着两床被子。
“茹茹让我拿给你们的，她说夜里凉，俊凯要是再发烧就不好了。”
王俊凯真诚的道了谢，章毅没说什么出去了。王俊凯看了看两床被子，沉声张口咽了口我喂他的饭。
吃过饭我把家里祭祖用的坐垫全拼了起来，让王俊凯躺上去，给他盖好被子。王俊凯掀开被子让我也进去，我摆摆手，怕压到他的伤口，坐在一边对他挑眉：“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温柔，特别攻？”
王俊凯看着我，知道我是想逗他，让我别闹，伸出一只手牵住我：“要是我们以后一辈子都在这间屋子里度过，你会怎么办，王源儿？”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各位老祖宗的牌位，拽着王俊凯的手在他边上躺好：“你还记得高中时候我们两个被教导主任关小黑屋那次吗？”
“我记得，怎么了？”
“我那个时候想，其实能这样一直和你关在里面也不错。”
王俊凯拉着我的手动了动，又把被子掀开了：“现在，立刻，马上，滚进来，不然我要自己动手了。”
我对他皱皱鼻子，最后还是爬了进去。
我告诉他：“你就可劲儿能耐吧，要是明天你真发高烧，我可不管你了。”
他长手长脚圈着我，让我闭嘴。

4
考虑到王俊凯还是公众人物，我一早借了林静的电话，让王茹茹帮我们找了辆车免得走在大街上被人说三道四，并三申五令不让她过来。
王茹茹听话，没过来，可还是挺着个大肚子在爷爷家等我。
昨夜一闹，我大伯再也不敢让我们去跪祠堂了，干瞪着眼看我和我嫂子一起把王俊凯扶进了他原本的房间。
我大堂哥虽然口头上还是和我大伯站在同一战线，可架不住看到王俊凯时王俊凯那张惨白的脸，摆摆手让我们两个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给王俊凯换了身好睡觉的衣服，王俊凯虚的要死，还不忘逞能说自己还没残。
我让他闭嘴，把他的手摊在我手心：“我可不能让你有事，不然你那千千万万的迷妹会杀了我的。”
他问我：“你不心疼吗？”
我把他往床上推：“我是最心疼的那个，所以你快点躺好。”
刚说完话，我嫂子就端着早饭到了门口，尴尬地敲了敲门，见我和王俊凯都看向她，她低了低头，叫我们：“都来吃点早饭吧。”
王俊凯轻声喊她：“妈。”
我嫂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答了一声，点点头出去了。
王茹茹跟在我嫂子后面，靠在门边目送着我嫂子出去回头说：“她暂时还有点接受不了，不过没事，嫂子不会为难你们的。”
我看看王俊凯，他若有所思，最后拉了拉我的手：“先吃早饭吧。”
早餐过后，我收了碗往厨房走，路过堂屋被我大伯叫住：“那小子怎么样了？”
我说：“吃过药睡了。”
他看我，发现我并不怕他，摆了摆手让我快走。回房间时，王茹茹已经走了，王俊凯半躺在床上手上多了个手机，想必是我嫂子拿来给他的。
他正在给Amy打电话，失踪了一天Amy在那边吓了个半死，直说现在就赶过来。王俊凯让她不用过来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会给她打电话。
见我进屋，王俊凯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腾了半边床让我过去。
“我妈说你刚走路都在打哈欠，拼命眨眼睛，昨晚没睡吧？”
我在他怀里窝好，本想摇头说也没有那么夸张，可是真感受到他的温度又想现在还逞什么能，点了点头，安静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知不觉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其实我多想这是一场噩梦，醒来时，我和王俊凯还在万水千山外的地方。那样我就可以跟他说，嘿，王俊凯，我做了一场噩梦。我梦到你和我回去摊牌了，然后你被你爷爷打进了医院，我们还一起跪了祠堂。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我想如果是那样，他肯定会摸摸我的头，把我抱进怀里安慰我。